瑞祥打定主意要收下凝煙的五百兩賞銀了,所以對皇上的回話自然也就向着寧王那邊了,當然,花蕊在給他荷包的時候,可是特意的提了一句的,現在想來,就是為了讓他回來稟報皇上的,難道,那寧王妃豈不是早就知道他一定會收下銀子的?
瑞祥不由得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你是說有河神託夢給他?」昭仁帝聽了之後忍不住皺眉。
「是啊。」瑞祥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寧王府的賊船了,也就只能硬着頭皮走下來,聽見皇上詢問急忙點點頭,「就昨兒夜裏,寧王夢見了河神顯靈,讓他速速去祈福,正好趕上今兒花燈節……而且……河神真的顯靈了……」
「什麼?」昭仁帝忍不住一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甚至將桌子上的酒杯一下子碰翻了,卻渾然不知,「河神顯靈?」
德祥急忙將酒杯扶起來,拿了帕子將桌子上的酒漬擦乾。
「是啊,很多百姓都看見了……」瑞祥聽見了百姓的議論開始也不信,但是那麼多百姓一起議論,就由不得他不信了,「這樣的大冬天,河裏所有的魚竟然都露出了水面,而且一直圍着寧王府的畫舫……」
昭仁帝此時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急忙坐了下來,心裏卻跟被開水燙過似的,河神要是真的顯靈了,那豈不是代表他要好了?他要是好了,那……
古人迷信,覺得是真的有天地神靈存在的。
下首坐着的幾個人此時都有些如坐針氈了,心說,皇上啊,就算你不希望寧王好起來,但是也別表現的這麼明顯好不好?
其中年紀最大的老寧國公楊忠忽然咳嗽了兩聲,然後起身行禮:「皇上啊,老臣之前的風寒一直沒好,這就告退了……」
「皇上,老臣的這個老寒腿也犯了……」老安國公也站了起來。
昭仁帝此時哪裏有空管這些大臣啊,隨即擺擺手,都下去吧,等到大家都退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程閣老留一下。」
眾人忍不住暗自對視了一眼,然後退了出去。
程潤澤留了下來,轉身重新要給昭仁帝行禮,卻被對方一擺手制止了:「潤澤啊,真的有河神嗎?」
程潤澤頓時一噎,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只能低頭垂眸不說話。
可能昭仁帝也知道他問了個蠢問題,並沒有再追問。
「瑞公公。」程潤澤卻忽然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門口伺候的瑞祥。
「程大人。」瑞祥急忙躬身走了過來。
「你親眼見到河神顯靈了嗎?」程潤澤淡淡的問了一句。
「沒有。」瑞祥搖搖頭,「奴才過去的時候,看見大家都圍在河岸上議論,就命人打聽了一下……」
「那是什麼情況?」
「奴才問了幾個人,都說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怪現象,大冬天的,河裏竟然出現了成群的大魚,一直圍在寧王府的畫舫周圍,甚至還不停的有大魚跳出水面,十分壯觀……」瑞祥急忙將聽來的原話講了出來,這個他可不敢編造。
程潤澤點點頭,然後衝着皇上一彎腰:「皇上,微臣認為,這很可能是一次巧合或者是……有人故弄玄虛……」
「你的意思是沒有河神?」昭仁帝瞪大了眼睛。
程潤澤心裏撇撇嘴,但是臉上不顯:「神怪之事,微臣不敢妄加議論,只是……讓成群的魚聚集,這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寧王故弄玄虛?」昭仁帝的臉上有些不好看了。
「微臣不是那個意思。」程潤澤覺得跟皇上溝通起來是越來越難了,「微臣只是說讓魚群聚集不難……」
「行了,別跟朕扣字眼了。」昭仁帝有些不耐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那要看皇上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程潤澤看了一眼昭仁帝,這貨跟他那先帝老爹一個德行,猜忌心太重了,不過當年他這個沒背景的人,也就是迎合了先帝的猜忌,幫忙搜即了陳王謀逆的證據,這才平步青雲的,甚至後來的魯王……
「朕……」昭仁帝頓時一噎,他要什麼目的?他想要將童家軍的軍權拿回來,想要軒轅凌雲死,但是這個話他能明着說出來嗎?那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那些勛貴們御史們能用唾沫淹死他,他現在萬分的後悔當初沒將童家也一網打盡,隨便按個罪名不就好了?那樣,也就不會有軒轅凌雲了,可惜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皇上,其實大可不必憂心。」程潤澤卻緩緩的開口,「童家軍雖然作戰勇猛,但是,當年童老將軍也是有訓示的,永不叛逆,只要您是皇上一天,他們就要效忠一天……」
「可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昭仁帝有些煩躁的低吼。
「皇上。」程潤澤皺眉,「微臣為你算一筆賬,童家軍在編二十萬人,和北蒙打了這麼多年,損耗了一半,雖然年年有徵兵,但是補充的數額遠遠不夠,如今童家軍也就十五萬人左右……」當然這個數值是軒轅凌雲報上來的,有沒有出入另說,「北蒙和大夏交界線不短,雖然多以高山河流為主,但是沿線有三個主要關隘,老龍口,燕雲關和西王嶺,每處至少要有三萬守軍,先前寧王班師回朝帶了七萬人,其中需要解甲歸田的有一半,如今在京城駐紮的童家軍也不過三萬人……」頓了一下,「四大國公統領的東南西北四軍營,南北兩個軍營人數較多,但是一直戍在南部和西部邊境,只有成國公和安國公統領的東西軍營戍守京畿,總人數四萬人,在加上您的五千御林軍,難道還怕童家軍的三萬人啊?」
「四個國公可是一個鼻子出氣……」
「就算他們穿一條褲腿,也是要效忠皇上的,亂臣賊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程潤澤挑眉,「否則,他們這麼多年為什麼家家都小心行事,不出紕漏?」
昭仁帝不說話了,的確,當年陳王府被抄,那真的是血流成河啊,血腥氣三天否未曾散去,那時他還是太子,印象非常深刻,他正式登基為帝的時候,那血氣似乎還沒散乾淨呢。
「皇上,國公們比任何人都不喜歡再起紛爭的……」程潤澤最後又加了一句,然後起身,「皇上,微臣告退。」
昭仁帝看了一眼程潤澤,最後無力的擺擺手。
程潤澤後退着出了船艙,然後下了船。
「爹。」程尉迎了上來。
程潤澤點點頭,卻並沒有急着上馬車,而是抬頭看了一下滿天的星斗,卻發現紫微星的光芒竟然比往日暗淡了不少,心裏不由得一凜,難道……
程尉看着自己老爹的臉色,心裏也是一沉,但是多年的習慣,爹不開口說,他是絕對不會主動詢問的。
回到閣老府已經深夜,但是程潤澤還是將兒子叫到了是書房。
「知道今兒為什麼皇上單獨留下為父嗎?」程潤澤看着眼前的大兒子,這個兒子是他的驕傲,將來程家交給他,他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程家的富貴能一直延續下去嗎?
「應該是為了河神顯靈的事情吧?」程尉想了一下開口,「顯靈的事情兒子手下的幾個小廝也是親眼看見了……據說當時場景十分壯觀……」
「其實世界上哪有什麼神靈,那不過是世人自欺欺人罷了。」程潤澤擺擺手,「不過……這個寧王的確是不容小覷……」
「父親,有個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程尉有些猶豫。
「什麼事情吞吞吐吐的?」
「長安說他還看見了一個情況,當時他因為想要放河燈,但是這邊人太多,他就跑去了河對岸,結果就看見寧王妃單獨上了一艘小船,然後將手放進了水裏,緊接着魚群就聚集了,後來王妃回到了畫舫之後,那些魚就跟着那畫舫了……」
「寧王妃?」程潤澤頓時皺眉,「將長安叫來……」
長安是程尉的長隨,很快就被叫進了書房,一五一十的將晚上看見的情況說了一邊:「雖然隔着遠,白色狐狸毛的斗篷不是誰都有資格穿的,所以,奴才確定是寧王妃無疑……」
「這個事情你都跟誰講了?」程潤澤皺眉。
「就跟大爺說了……」長安的心裏頓時一顫。
「嗯。」程潤澤這才放鬆了神情,「以後閉緊嘴巴,誰也不能說……否則……」語氣卻是冷颼颼的。
「小的明白,小的什麼也沒看見……」長安多精明啊?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程潤澤這才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爹,你這是……」
「寧王和寧王妃都有問題……」程潤澤挑眉,「你派人日夜盯着寧王府,另外再派人去查一下那個寧王妃的底細……或許,世人都被騙了……」
「爹的意思是……」
「去吧。」程潤澤卻擺擺手,並沒有多解釋。
程尉只得退了出去。
這一夜,程閣老府書房的燈一直亮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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