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等孝昌帝終於跨出心裏那道防線,後面的事情不過是水到渠成。孝昌帝三五天內總會有一天歇在清寧宮內,或許什麼都不做,或許來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這段日子,也算是自林月音冊封為皇后以來,帝後二人過得最為和諧的一段日子。
若是孝昌帝能夠雨露均沾,後宮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怨氣。偏生孝昌帝對別的女人都沒興趣,只願意來林月音這裏,有了*也只找林月音解決。林月音坐在清寧宮內,都能聞到飄在後宮上頭的醋味,幾乎要將人給熏翻。
有嬪妃找上門來,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提醒林月音,身為皇后要大度,獨自霸佔陛下,這可是妒婦的行徑。再說了,林月音承歡這麼長時間,也沒見肚子有半點動靜。既然自己生不出來,是不是該給點機會給別人。
林月音連連冷笑,呵斥道:「*皇后還在世的時候,十天中陛下有七八天都歇息在承歡殿。那個時候怎麼沒見妹妹們着急上火,更沒見哪位妹妹找上*皇后,要求*皇后大度賢惠,給你們一個機會。果然是柿子挑軟的捏,指望着本宮性子好,好說話,就來擠兌本宮。做你的春秋大夢。本宮將話撂在這裏,你們要做什麼本宮不攔着,有本事就勾住陛下的心,本宮還要說一聲佩服。但是妄想讓本宮主動給你們製造機會,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麼大的臉。」
一番話讓諸位嬪妃們面紅耳赤,羞愧難當。早知道林月音是個難纏的,只是她們位份低,以前少有機會同林月音打交道,體會自然不深。今兒親身體會一番,才知林月音這張嘴當真毒辣得很。以前有三妃擋在前面,承受林月音的炮火。如今三妃去二,只餘一個不成器的溫德妃,她們這些女人便都浮了上來,自然而來就替代了以前的三妃來承受林月音的炮火。
嬪妃們沒那麼大的臉,只能羞愧敗退。
大家見林月音這條路走不通,就想走蕭太后的路子。蕭太后倒是有心教訓林月音,卻也知道她的話不頂用。與其浪費口舌,不如早點將文思敏弄進宮中。
果然,蕭太后又召見了文家母女二人。並派人將孝昌帝請來,給二人製造見面的機會。
文思敏很美,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美色而野心勃勃,自信滿滿,也沒什麼可以指摘的,畢竟世人多半都是以貌取人。文思敏自信以自己的容貌,只要見了孝昌帝,定能讓孝昌帝移不開眼,主動開口將她留在後宮。
所以當蕭太后派人告知文思敏,說陛下要來壽寧宮,文思敏頓時興奮起來。準備妥當之後,只等孝昌帝的到來。
孝昌帝走進壽寧宮,就聽見悅耳琴音,如溪水潺潺,輕輕的撩撥着心弦。孝昌帝站在大殿門外,嘴角含笑,他可不記得壽寧宮有擅音律的人。如此說來,有外人在太后跟前獻藝。
文思敏低頭彈琴,眼角餘光卻偷偷的朝大殿門外看去。門口露出一截明黃色的袍子,顯然孝昌帝這會正在門外偷聽。文思敏抿唇一笑,心中極為得意。她早就知道孝昌帝喜音律,也喜美人,今日便要一展才華,用美貌俘獲帝王心。
「好靈巧的心思,不知是誰在彈琴。陛下不進去嗎?」林月音含笑問道。
原本林月音和孝昌帝正在西苑遊玩,蕭太后派人來請,林月音心知肚明蕭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算將文思敏正式介紹給孝昌帝。這樣一齣好戲豈能錯過,於是提議跟着孝昌帝一起來給蕭太后請安。
孝昌帝欣然應允,於是帝後二人便齊齊來到了壽寧宮。壽寧宮的人有心提前進去稟報,卻都被林月音給攔住。
林月音抿唇一笑,她真的很好奇文思敏何等絕色,值得蕭太后花費這麼多的心思。於是出言提醒孝昌帝趕緊進去,是不是美人等見了面就知道。
孝昌帝含笑點頭,攜林月音一起進入壽寧宮大殿。
「陛下來了!」原本高高興興的蕭太后,陡然見到跟在孝昌帝身後的林月音,那笑容頓時就僵住了。皺着眉頭,表情猙獰,「皇后怎麼來了?」
「朕和皇后一起來給母后請安,母后不高興嗎?」孝昌帝很理所當然的問道。
蕭太后嘴角抽搐,她哪能說不高興,只覺着礙眼,膈應,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林月音笑嘻嘻的,上前給蕭太后請安。眼角餘光瞥向角落的文思敏。自她進入大殿,琴音就亂了,說明文思敏的心也跟着亂了。林月音挑眉一笑,有些得意,沒想到自己影響力這麼大,只需露個面就能亂其心神。
琴音還在繼續,卻無人關注。自始至終,孝昌帝都不曾朝彈琴之人看上一眼。
文思敏咬牙,眼中已經積蓄了淚水,她從來不曾被人如此忽視,實在是恥辱。
蕭太后也有些心慌,莫非連文思敏的美貌都打動不了孝昌帝冷硬的心嗎?「陛下,你聽這琴音如何?」蕭太后厚顏,主動問起。按照原本的設計,應該是由琴音勾起孝昌帝的好奇心,最後由孝昌帝主動問起文思敏。有了這樣的開頭,後面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奈何,多了林月音這個變數,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孝昌帝這才拿正眼去瞧文思敏,於冰冷的宮殿中,驟見一朵白蓮花,當真讓人神清氣爽。孝昌帝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此女子很美,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卻總覺着欠缺了一點什麼。是了,多了刻意少了自然,瞧那挺直的背脊,高聳的胸脯。孝昌帝閱女無數,豈能看不出那女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和野心。不過是個俗氣的絕色女子而已。
再說了,孝昌帝好女色,卻不拘一格。美人千姿百態,首要對方要有獨特的氣質吸引人,其次孝昌帝更愛豐滿的婦人。像文思敏這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美則美矣,卻少了成熟風韻,肉慾誘惑。孝昌帝身為帝王,他很忙,他身邊從來不缺少女人,所以他沒有時間更沒耐心去開發一個處子。若是換做十年前,甚至五年前,他或許還對從頭開發一個美貌處子大感興趣。可是享受過穆賢妃這等絕色美人的伺候,林月音這等床上尤物的花樣,如今的孝昌帝已經失去了開發的興趣。
既然有現成好吃的,又何必辛辛苦苦上山砍柴,回家燒火,慢火熬煮。等能入口的時候,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要知道帝王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有那等閒功夫,他不知已經享受了多少美味。
文思敏直勾勾的看着孝昌帝,一雙桃花眼欲語還休,是個男人都該被攻陷了。只可惜孝昌帝不是一般的男人啊。
林月音左右看看,最後勾唇一笑。孝昌帝喜音律,也喜美人,很明顯文思敏想要複製她的成功道路,想以琴音為謀,美色為劍,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來。可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文思敏選擇的曲子就選擇錯了。孝昌帝是帝王,靡靡之音,聽過不知凡幾,連當世大家都入不了孝昌帝的耳,文思敏自然不會例外。想當初林月音仔細揣摩孝昌帝的心思,拋棄靡靡之音,特意選擇了殺氣以及男人味都極重的《邊塞戰陣曲》,加上一番裝扮,出其不意的殺入孝昌帝挑剔的耳中,這才入了孝昌帝的眼。
其二,文思敏高估了美貌對帝王的影響力,低估了一個閱美無數的帝王的抵抗力。今日換做林月音來做這一切,見事情沒達到預料的程度,就該果斷放棄原先的機會,以退為進,謀求將來。偏偏文思敏咄咄逼人,不退反進,瞧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就差直接開口說,陛下快來臨幸我吧。若是一個貌美婦人做出這個樣子,倒是有些看頭,說不定孝昌帝就從了。一個處子,表現得如此急切,只會讓人鄙薄。
可見文家將文思敏保護得太好,太嚴實,讓她少了歷練的機會。還沒揣摩透陛下的心思,只知道一點皮毛就急匆匆的跑進宮來爭寵,果然是自不量力。
林月音看透了一切,心情極為舒展。接下來無需她出面做小動作,孝昌帝就能將文思敏打入十八層地獄。
蕭太后見孝昌帝不說話,看向文思敏的目光除了最初的那一眼驚艷外並無絲毫*,頓時就着急了。不顧矜持,直接問道:「陛下,這是武昌伯府的三姑娘,可入得了陛下的眼。」
林月音垂眸一笑,蕭太后也忒着急了點。又不是秦樓楚館的老鴇子,難道不知道上趕着不是買賣嗎。
文思敏又覺屈辱又覺不甘。以她的容貌才情,竟然無法打動孝昌帝,這怎麼可能。可是孝昌帝那不帶絲毫*的目光,讓文思敏意識到她的打算落空了。微微垂首,輕咬薄唇,不行,她不能認輸。就算出師不利,也不代表她就入不了孝昌帝的眼。
不等蕭太后示意,文思敏便站了出來,緩緩上前,朝孝昌帝走來。
林月音含笑看着,連走路都那麼好看,扶風弱柳一般,那腰肢,那修長的大腿,那高聳的胸脯,嘖嘖嘖,無一不透着一股勾人的*。奈何是個不經事的姑娘,比不得成熟婦人的魅惑。林月音暗自好笑,這文思敏可真夠拼命的。
在離着孝昌帝三步遠的距離站定,文思敏行了個大禮,「臣女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孝昌帝嗯了一聲,沒有特別的表示。林月音笑道:「文姑娘免禮。文姑娘姿容秀美,才情卓絕,不愧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說罷,又似親密的同孝昌帝說道:「陛下還不知道吧,京城第一美人在前陣子換人了,正是陛下眼前的文姑娘。陛下今兒有眼福。」
孝昌帝哈哈一笑,「不錯,不錯。賞!」
只說賞,卻沒有其他表示,文思敏心有不甘。瞧着同孝昌帝一臉親密的林月音,更是不屑。低着頭,不動聲色的退到蕭太后身邊。
蕭太后笑呵呵的,事情總算開了個頭。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哀家最喜懂事知禮的小姑娘陪在身邊,思敏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哀家打算將她留在宮裏,陛下意下如何?」既然孝昌帝不肯主動,那蕭太后就豁出臉面主動些。
孝昌帝又瞥了眼文思敏,嗯,心性還算沉穩,比之蕭修媛似乎有些長進。於是隨口說道:「母后喜歡就好,朕沒意見。」
「這就好,這就好。」蕭太后哈哈一笑,臉上的皺紋全都擠在了一起,就跟菊花褶子似得。不過轉眼,又露出為難的表情,「思敏一個大姑娘,沒有名頭總不好長久留在宮裏。既然陛下也覺着她是個好的,不如給她一個名分。既能留在哀家身邊替陛下盡了孝心,又能陪伴陛下左右。」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文思敏,「母后難道不問問文姑娘的意思?要是她已經有了婚約,朕也不好強人所難。」
「沒有婚約,哀家早就問過的。清清白白的姑娘,陛下可要多加憐惜。」蕭太后連忙說道。
林月音暗自好笑,這宮裏的女人,剛進宮的時候誰不是清清白白的。
「如此說來,文姑娘是願意留在宮裏的?」孝昌帝態度隨意的問道。
文思敏只覺屈辱,這同她料想中的情況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她料想中的情況是孝昌帝驚艷於她的容貌,心喜於她的才情,然後主動開口將她留下後宮,冊封高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是她哭着求着要留在後宮做皇帝的女人。
文思敏眼神哀怨,看着孝昌帝,那目光如泣如訴。奈何孝昌帝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文思敏一番表情是白做了。轉而,文思敏有怪上蕭太后。若非蕭太后上趕着,她又怎麼會顯得如此廉價,又怎麼會被皇后嘲笑。
文思敏福了福身,小聲說道:「臣女願意侍奉陛下左右,只求陛下憐惜。」
林月音愣了下,這同她當日進宮時所說的話何其相似。一樣是彈琴,一樣是求帝王憐惜,莫非文思敏果真想要複製她的成功之路,甚至想要取她而代之嗎?林月音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不自量力的女人,有你哭的時候。
孝昌帝無所謂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來吧。」後宮別的不多,就女人最多。既然文思敏一門心思想進宮,他何不成全。這樣的美人的確該留在後宮,供他賞玩。
蕭太后大喜,雖然過程有些出乎意料,好目的達到了。蕭太后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將人留下來了,好歹給個位份,如此才算名正言順。」
孝昌帝眉眼輕挑,笑着問林月音,「皇后意下如何?這後宮都歸皇后打理,不如皇后拿個主意,朕也松乏松乏。」
蕭太后大怒,孝昌帝糊塗。蕭太后狠狠瞪着林月音,這個賤人,若是敢作怪,哀家饒不了她。不陰不陽地說道:「事關後宮,皇后可要慎重。」
林月音拿着團扇遮掩住嘴角那一抹譏笑,說道:「母后放心。兒媳打理後宮這麼久了,豈能不知道輕重。文氏姿容出眾,家世顯赫,又得母后看重,不如就賜封婕妤,居蓬萊殿文秀閣,正好同蕭修媛做個伴。」
「不可!」蕭太后當即反對。
「朕以為皇后處置得極好。」孝昌帝笑着說道,「若非母后做主,朕認為婕妤位份還高了些,最好是才人。罷了,母后看重的人,自然要優容。婕妤就婕妤吧。」
文思敏咬碎了銀牙,恥辱,天大的恥辱。以她的容貌,後宮無人能敵,就是直接賜封妃位也不為過。竟然只是區區婕妤,孝昌帝好嫌棄位份高了,說什麼才人才配。文思敏幾欲痛哭,卻始終咬牙堅持着。
林月音瞥了眼孝昌帝,這位比她還要狠毒。沒瞧見文婕妤羞憤欲死的模樣嗎?嘖嘖嘖,孝昌帝半點不懂憐香惜玉,那文婕妤哭的日子還在後頭啊。
蕭太后陰沉着一張臉,「既然陛下發了話,那就婕妤吧。不過將思敏安置在蓬萊殿不合適。哀家綾綺殿極好。」
林月音呵呵一笑,「母后,綾綺殿在西苑,有些偏僻。兒媳認為還是蓬萊殿好。再說文家同蕭家是世家,文婕妤住進蓬萊殿,正好同蕭修媛作伴。若是有什麼不懂的,還可以找蕭修媛請教。蕭修媛好歹也打理後宮數年,規矩什麼的都懂。有蕭修媛的調教,想來文婕妤很快就能有所長進。」
蕭太后對林月音怒目而視,她就知道林月音不是個好東西,之前不吭聲,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明知道蕭修媛是個爆碳性子,偏偏還將文思敏安置在蓬萊殿,這是想借刀殺人,借蕭修媛的手磋磨文思敏。蕭太后冷哼一聲,做你的春秋大夢,哀家豈能讓你如願。
蕭太后板着臉,說道:「蓬萊殿已經住了兩位嬪妃,文氏再住進去,未免太過逼仄。以哀家的意思,還是住在綾綺殿合適。行了,知道皇后你好心。不過此事哀家說了算,皇后還是少操點心吧。」
林月音掩嘴一笑,「罷了,母后都發了話,兒媳自然遵從。本宮同文婕妤也挺有緣,那綾綺殿是本宮最初居住的地方,如今本宮還會偶爾想起居住在綾綺殿的那段日子。」
文思敏躬身說道:「能住進綾綺殿,是臣妾的榮幸。」
林月音呵呵一笑,「陛下,你可記得那個時候,臣妾同陛下……」眨眨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孝昌帝心情極好,乾脆握住林月音的手,「朕自然記得。皇后那時候可比現在調皮。」
林月音羞澀一笑。
蕭太后看不過眼,好一個狐媚子。仗着有幾分姿色,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引誘陛下,真是該死。蕭太后輕咳一聲,提醒二人適可而止。
林月音趕緊掙脫開孝昌帝的手,含笑不語。
蕭太后大皺眉頭,滿心不悅,「幾年前的事情,現在拿出來說又有何意。既然正事已了,皇后就先退下吧。」
「朕還有要事處理,朕就同皇后一起告辭。」孝昌帝不欲多留。
「陛下稍等!哀家還有些話要同陛下說。」蕭太后趕忙叫住孝昌帝。
林月音挑眉一笑,蕭太后分明是要給文思敏製造機會,嫌她礙眼,這才將她趕走。
孝昌帝微蹙眉頭,顯然也明白蕭太后的打算。「母后有什麼話儘管說吧,皇后掌管後宮,這後宮的事情沒有她不能聽的。」
蕭太后氣了個倒仰,孝昌帝是成心給她添堵啊。既然如此,蕭太后也不再矜持。直言道:「陛下,後宮需得雨露均沾,此乃正道。陛下只顧着臨幸清寧宮,卻將後宮眾人拋諸腦後,這是何道理?還有皇后你,身為後宮之主,不思勸解陛下,只知獨霸陛下,簡直是放肆。」
林月音垂首冷笑,想當初穆賢妃還活着的時候,十天裏有七八天孝昌帝都歇在承歡殿。那個時候可沒見蕭太后過問孝昌帝每晚睡在哪裏,具體臨幸了哪些女人。可見這人心偏了後,便沒有道理可講。就算做了聖母,在對方眼裏,也是個壞的,雞蛋里也能給你挑出骨頭來。
林月音搶在孝昌帝前面,說道:「母后息怒。陛下是天子,是萬民之主。陛下的意願就是旨意,臣妾需無條件服從。母后臣妾勸解陛下,甚至強行干涉陛下的行為,此乃大不敬。臣妾做不到,還請母后見諒。」
「你,你你……陛下,你親耳聽到了。皇后就是這樣子同哀家說話,陛下不管嗎?」蕭太后大怒。
孝昌帝朝林月音笑了笑,然後又板着臉對蕭太后說道:「母后,朕以為皇后說的極好,並無不妥之處。」
「如此說來,便是哀家的罪過,是哀家有錯了。哀家只盼着皇室能夠開枝散葉,難道這也有錯。與其便宜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不如多給別人機會。」蕭太后口不擇言,猶如市井潑婦。
林月音眸光一沉,心中惱怒。將她比作母雞,哼,好得很。
孝昌帝大皺眉頭,「母后慎言。皇后乃是一國之母,豈容他人隨意踐踏。今日朕可以不計較,但是不能再有下一次。」
蕭太后捂住心口,「陛下是打定主意護着皇后,連子嗣也不顧了嗎?」
「母后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林月音冷笑一聲,「母后不如直接告訴陛下,請陛下今兒就去綾綺殿臨幸文婕妤。陛下若是答應了,便是皆大歡喜。」
孝昌帝掃了眼林月音。林月音昂首,讓她在蕭太后面前做小伏低,做他的春秋大夢。蕭太后都將她比作了不會下蛋的母雞,她又何必客氣。至於會不會在孝昌帝面前留下不好的影響,林月音嗤笑一聲,她根本就不在乎。蕭太后只知道她獨霸後宮,卻不知她本就是涼薄之人。就算孝昌帝半年不來清寧宮一趟,她也能自得其樂。
在林月音看來,若是做了皇后,還需要處處委屈自己,那這皇后不做也罷。既然身為皇后,就該有皇后的霸氣和霸道,如此才不辜負這個身份所賦予的一切。
孝昌帝沒有出言斥責林月音,他又掃了眼躲在蕭太后身後的文思敏,嘴角一勾,嘲諷一笑,「原來母后真正想要的是左右朕的意願,插手後宮諸事,為母后身邊人製造機會。」不等蕭太后辯解,孝昌帝又說道:「母后的想法也沒錯,畢竟人都有私心。不過說起臨幸一事,朕乃天子,還不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與其管得太多,惹人生厭,不如修身養性,做個慈愛的太后。朕還有要事要忙,朕先告辭。」
孝昌帝甩袖離去,林月音緊跟在後面。不過孝昌帝並沒有給林月音好臉色,等出了壽寧宮後,就沖林月音冷哼一聲,「皇后膽子不小,連母后都敢編排,還敢算計朕。」
「臣妾知錯,請陛下責罰。」頓了頓,又說道:「陛下,臣妾也是不得已為之。臣妾乃是皇后,卻被說成不會下蛋的母雞,這等侮辱……不過太后總歸是長輩,臣妾身為晚輩本該忍耐,臣妾1卻不顧體面意氣用事,總之都是臣妾的錯。」
孝昌帝厭惡女人的小心眼,不過對於林月音的坦誠還算滿意。「罷了,這次是情有可原。再有下一次,朕定要罰你。」
「多謝陛下體諒,臣妾感激不盡。」林月音展顏一笑,雖比不得文思敏的絕色,卻也是別具風情,騷騷的,痒痒的,讓孝昌帝渾身火熱。
孝昌帝握住林月音的手,湊到她的耳邊說道:「今晚等着朕。」
林月音抿唇一笑,「臣妾遵旨。」
孝昌帝心滿意足的離去,林月音回首看着壽寧宮,冷冷一笑。以為仗着一張臉,就能橫行後宮,真是個天真的傻丫頭。現實會教會文思敏何為後宮,何為帝王恩寵,何為揣摩帝王心思。這全都是學問啊。
壽寧宮內,文思敏跪拜在地,默默流淚。梨花帶雨的模樣,任誰見了都不狠不下心腸來。
蕭太后嘆了一聲,「今兒的情況你也見到了,實在是出乎哀家的預料。不過你也別灰心,等陛下臨幸了你,自然就知道你的好處。屆時,不怕得不到寵愛。」
文思敏咬唇,心中又覺屈辱又心有不甘。如今的問題不是寵愛,而是孝昌帝何時才會臨幸她。後宮這麼多女人,要不了多久孝昌帝就會忘記她。屆時她該如何是好。本是天之驕女,卻淪落為泥,這差距真是讓人心酸。
「臣妾聽太后的,太后要臣妾怎麼做,臣妾就怎麼做。」文思敏聲音如蚊蠅,帶着怯弱和對未來的惶恐不安。心中卻在想,在後宮她只有蕭太后可以依靠,所以她得抱緊了這根大腿,萬萬不能得罪。就算屈辱,就算憤恨,也得全部化作感激和笑臉。
「好孩子,是哀家無能,耽誤了你。」蕭太后再次嘆氣,心道時運不濟,林月音果然是她的克星。
「太后折殺臣妾,臣妾惶恐。陛下日理萬機,心思不在後宮也是可以理解的。」文思敏表現得很是羞怯。
蕭太后咬牙切齒,「行了。不必替陛下開脫。今日之事全怪皇后,若非皇后從中作梗,你同陛下今日必成好事。可惜啊可惜。若是哀家能夠忍一忍,再找機會將你介紹給陛下,情況或許又不一樣。」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文思敏心中恨得不行。若不是蕭太后抬過急切,上趕着買賣,她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蕭太心累身更累,囑咐心腹嬤嬤替她安頓好文思敏,又賞賜下許多貴重物件。文思敏謝恩,便跟着嬤嬤出了壽寧宮。
「喲,這是誰啊,眼睛跟兔子眼似得,一張哭喪臉,看着晦氣的很。宋嬤嬤,這是哪來的野丫頭,那麼大的臉,還需要你親自送出門。」蕭修媛擋在去路,目光不善地將文思敏從頭到腳的打量。
宋嬤嬤尷尬一笑,心知肚明蕭修媛是特意等在這裏,就是為了給文思敏一個下馬威。宋嬤嬤說道:「啟稟修媛,這位是新封的文婕妤,陛下親口應承的,可不是什麼野丫頭。」
蕭修媛挑眉冷笑,「有冊封旨意嗎?有用鳳印嗎?既然還沒用印,就算不得正式冊封。本宮說她是野丫頭,自然不算錯。」
「修媛息怒。程序上的事情,奴婢正準備去辦。陛下開了口,皇后也同意了,今兒就能將手續辦完。奴婢還要忙着帶文婕妤去安頓,後面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修媛若是無事,那奴婢就和婕妤就先告辭。」
「等等!」蕭修媛看着文思敏,「文婕妤是對本宮有意見嗎?見了本宮,怎麼不知道行禮。」
文思敏咬牙忍下屈辱,「臣妾給修媛請安,修媛萬福。」
蕭修媛挑剔地說道:「規矩還行,就是太過木訥。白長了一張絕色臉,腦子卻不太好使。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本宮。看在蕭家和文家是世交的份上,本宮自然不吝賜教。就是不知道,以你的腦子能不能聽懂。」
忍,一定要忍住。忍了這麼久,不能在最後功虧一簣。文思敏咬緊牙關,握緊拳頭,低眉順眼地說道:「多謝修媛,臣妾感激不盡。」
蕭修媛嗯了一聲,「還算乖巧,去吧。」
如此輕易放過,這可不是蕭修媛的行事風格。宋嬤嬤有些擔心。
蕭修媛挑眉冷笑,拉住走在後面的宋嬤嬤,一臉八卦的樣子,「我聽說陛下沒看上文婕妤,皇后還落了太后的面子,是不是?」
宋嬤嬤尷尬一笑,「修媛可別為難奴婢。」
「你這老奴,我何曾為難過你。你不說我也知道,瞧那文婕妤的模樣,肯定是狠狠哭了一場。若是入了陛下的眼,只會高興哪裏會哭。可見光長了一張臉還是沒用,還不是勾不住陛下的心。哎呀,如此一來,母后的打算豈不是落空了。」說完,蕭修媛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毫不掩飾她的幸災樂禍,就差落井下石。
難怪蕭修媛輕易放過了文婕妤,人家這是來看笑話的。宋嬤嬤很是尷尬,「修媛慎言,要是讓太后知道了,太后該不高興了。」
蕭修媛眼一瞪,眉眼一挑,顯得極為凌厲逼人,「怕什麼。我難道說錯了嗎?以為靠一張臉就能俘獲陛下,真是愚蠢。這天下什麼樣的美人陛下沒見過,又不是傾國傾城的絕世妖人,不如乘早熄了那顆心,腳踏實地慢慢籌謀。」
宋嬤嬤真要另眼相看,沒想到蕭修媛還能說出這樣的大道理。
蕭修媛得意一笑,「你們都當我是草包,我這草包卻偏要看你們的笑話。」她浸淫後宮十幾年,這些淺顯的道理她豈會不懂。以前將姿態擺地太高,如今放下身段,細細一想,便都明白了過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不說文婕妤如何安置。當天晚上,孝昌帝果然還是歇在清寧宮,和林月音魚水之歡。至於白日裏見過的文婕妤,早就被孝昌帝拋在了腦後。
文婕妤獨守空閨,心中淒涼,為排遣心中鬱氣,硬是彈了一晚上的琴,將綾綺殿的宮人們折磨得死去活來。就算是天籟,對於被騷擾了一晚上不得安眠的宮人們來說,天籟同魔音一樣。
一大早起來,人人陰沉着一張臉,紅着一雙眼,看着文婕妤的目光極為幽怨。文婕妤仿佛無所察覺,或許她根本就沒將這些宮人放在眼裏。這會她也累得狠了,雙手紅腫,眼睛一個勁的流淚,好想躺下睡覺。奈何,她還要去給蕭太后請安,還要四處拜見,全了體面。只是這副容貌,如何能夠見人。
到了這會,文婕妤才慌了起來,後悔昨晚的任性。趕緊命人打來熱水洗漱,接着坐在妝枱前梳妝。瞧瞧那紅腫的雙眼,滿臉的疲憊青黑,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再看看紅腫的手指,文婕妤欲哭無淚。
即便撲了厚厚的粉,也難掩一臉憔悴。文婕妤已經不想出宮門一步,更不想去見人。只是宮中規矩如此,容不得她放肆。再說了,蕭太后可是她的靠山,她可不能將蕭太后得罪。最後,只能頂着這副慘樣出門。
蕭太后見了她,大皺眉頭,連聲詢問,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怎麼一夜不見就成了這副模樣。
文婕妤有口難言,只得支支吾吾的敷衍過去。
蕭太后嘆氣,她人老成精,自然看得明白。文婕妤心氣太高,受不了氣,這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出氣。真是蠢貨。在後宮,可以糟蹋任何人,唯獨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身體毀了,一輩子都別想出頭,更別想得到陛下的寵愛。這麼簡單的道理文婕妤竟然不懂。
罷了,罷了,蕭太后趕緊命宋嬤嬤留在文婕妤身邊提點,不可再讓文婕妤任性行事。
文婕妤羞愧難當,辭別蕭太后,又轉道去清寧宮拜見林月音。宋嬤嬤在她耳邊提醒,在後宮站穩腳跟之前,切莫任性,一定要小心謹慎。
文婕妤心不在焉的聽着,很快到了清寧宮。瞧着清寧宮內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文婕妤心中極為羨慕。只有這樣的地方,才配得上她的容貌。
芍藥從裏間走出來,暗自嗤笑一聲,又是一個心比天高的女人。「娘娘宣文婕妤覲見。文婕妤請吧。」
昨晚上太過瘋狂,林月音一身疲憊。本想多睡一會,卻不料一大早文婕妤就跑了過來。不得已,林月音只得早早起床。她歪躺在軟榻上,神情極為慵懶。等到文婕妤和宋嬤嬤進來,也只是微微頷首,身體動也沒動一下。
等文婕妤請安後,林月音命人給了見面禮,象徵性地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就準備端茶送客。
文婕妤情緒翻湧,這就是身為皇后的尊榮,羨煞天下女人。等出了清寧宮,文婕妤還有些戀戀不捨。她回首一望,心中堅定下來。林月音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能做到,甚至比林月音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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