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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妃,溫德妃,穆賢妃三人為了爭寵,在孝昌帝面前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明爭暗鬥無數個回合。最終還是穆賢妃棋高一着,拔了頭籌,這個結果讓蕭淑妃溫德妃咬碎了銀牙。心頭暗暗諷刺穆賢妃,一大把年紀了還做小女兒姿態,要臉嗎?
穆賢妃得意一笑,這二人就是嫉妒她。有本事她們也在陛下面前做出小女兒姿態,看看陛下會不會買賬。
這三人斗得不亦樂乎,孝昌帝也順便看了一出大戲,心情格外愉悅。待到天色漸暗,這才散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孝昌帝並沒有去承歡殿,這讓穆賢妃好生沒面子,半日的功夫全白費了,還讓蕭溫二人有藉口笑話她。
穆賢妃不甘心,想要挽留孝昌帝。只是一對上孝昌帝冰冷的眼神,瞬間沒了膽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孝昌帝離去。
漢王陪着看了一天的戲,也是累的慌,這裏一散,他就急匆匆的出宮。不料,卻在出宮門時遭遇驚馬,從馬上摔下來。幸虧侍衛忠心,漢王才辛免於難,只是虛驚一場。
消息傳到清寧宮,林月音一聽漢王在宮門口遭遇驚馬,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猶如遭遇天大打擊一樣。
張永疑惑,不解地看着林月音。想當初太子接連出事,林月音都能穩如泰山。為何這一次,漢王只是驚馬,還是有驚無險,林月音卻變了臉色。又聯想到林月音由漢王送入皇宮,莫非林月音同漢王之間有首尾?不,不,絕不可能。張永急忙低頭,趕緊打消這糊塗的想法。
林月音自然不知張永的想法,只聽她長嘆一聲,又呵呵一笑,「陛下這是在敲打本宮啊!」語氣中透着悲涼,卻並不見驚慌。
張永不明所以,「娘娘為何會作此猜測。漢王驚馬,只是意外而已。」
「哼!」林月音的表情十分不屑,「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意外,又是在宮中。漢王驚馬,看似意外,實則是陛下在藉此敲打漢王,順便敲打本宮。看來最近都不能同漢王府聯繫。」
張永啊了聲,「難道是陛下知道了?」
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宮由漢王送入皇宮,世人皆知。說本宮同漢王府沒半點聯繫,傻子都不相信。聯想今兒在西苑的偶遇,陛下的多疑,漢王遭遇驚馬也就不足為奇。只希望漢王也能吸取教訓,安分守己,切莫礙了陛下的眼。」
「怎會如此?諸多王爺中,唯獨漢王最得陛下信任。為何僅僅只是一次偶遇,就會引來陛下的敲打?」張永着實想不明白。
「信任?」林月音輕蔑一笑,「皇室中何來信任。陛下登基後,能留漢王一命,已算開恩。還想指望陛下的信任,簡直是痴人說夢。」更何況漢王也不是個老實安分的人,否則也不會將她送入皇宮爭寵。
張永悵然,他也明白這個道理,躬身道:「娘娘說的是!」
「娘娘,陛下來了!已經到了宮門外。」芍藥進來稟報。
林月音吃驚,意外。孝昌帝沒去穆賢妃那裏,偏偏來了清寧宮,穆賢妃豈不是要氣死。還是說孝昌帝來清寧宮是另有目的。林月音來不及深想,趕緊帶着人出門迎接。
孝昌帝面帶笑容,奈何笑意不達眼底。親手扶起林月音,「皇后免禮。」
「多謝陛下!」林月音不敢大意,一面小心應付孝昌帝,一面留意孝昌帝的反應。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要叫人心驚肉跳。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朕好些日子沒來清寧宮,皇后可有怪朕?」
林月音搖頭,「臣妾不曾。陛下日理萬機,臣妾只恨自己不能替陛下分憂,又豈能再有過多奢望。」
「皇后果真賢惠,處處替朕着想。今日在西苑,愛妃們都圍攏在朕的身邊,唯獨皇后不曾往朕的身邊湊。朕還以為皇后是嫉妒了。」
林月音愕然,對上孝昌帝幽深的雙眼,頓時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莫非因為她沒有像別的人那樣圍攏在他的身邊爭寵,就傷了他的自尊心。所以才會丟下穆賢妃,來到清寧宮興師問罪嗎?若果真如此,那孝昌帝可真夠小心眼的。莫非在孝昌帝眼裏,凡是女人,每時每刻都得跟鬥雞眼似地爭寵嗎?
孝昌帝不稀罕旁人爭寵,可是他好奇林月音的態度。林月音是聰明人,就該明白僅僅做了皇后還不夠,還得有他的寵愛,他的信任,方能在後宮大展拳腳。否則只需他一句話,林月音在後宮就寸步難行。
所以孝昌帝很想知道,林月音今兒在西苑的表現,究竟是欲擒故縱還是因為有了漢王這個靠山,自以為是。
林月音低下頭,一邊揣摩着孝昌帝的心思,一邊輕聲說道:「陛下,若是臣妾真的嫉妒了,陛下要如何?陛下會責罰臣妾嗎?」
孝昌帝伸出手,抬起林月音的下頜,「皇后真的嫉妒了?」看着可不像嫉妒。不過女人心思善變,先聽聽林月音的解釋再下結論不遲。
林月音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水汪汪的望着孝昌帝,雙眸像是會說話一般,驚慌,羞愧,愛慕,無措,諸多情緒一一呈現。正印證了無聲勝有聲。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唯有一雙眼睛才顯得真實可信。
孝昌帝的手覆上林月音的雙眼,「皇后也會嫉妒。」說罷,又呵呵一笑。說不盡的嘲諷冷意。
林月音感到極為羞惱,扭頭,有些不悅的說道:「臣妾是女人,但凡女人都會嫉妒。陛下日日寵幸賢妃,十天半月也不來清寧宮一趟,臣妾這心早已經傷了,痛了。只因臣妾是皇后,要有皇后的大度賢惠,所以臣妾就算心中苦悶,也不能表現出來。今兒在西苑,見諸妃圍攏在陛下身邊,陛下對賢妃又是情意綿綿,臣妾見了,對應自己的處境,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感傷。為免讓自己難受,唯有藉口身體疲累早早離開。只求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皇后好大的怨氣!」孝昌帝似笑非笑,看不出態度如何。
林月音一臉悽然,「陛下責罰臣妾吧。臣妾身為皇后,卻做不到大度賢惠,臣妾有錯。」
「何錯之有。」孝昌帝突然抱住林月音,「皇后也是因為太過在乎朕,才會如此。是朕疏忽了皇后的感受,皇后不會怪朕吧!」
林月音依偎在孝昌帝的懷裏,冷冷一笑,男人果然是需要哄的,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林月音一番剖心,讓孝昌帝消了懷疑,心情極為愉悅。攜林月音一起進入寢宮,笑道:「以前是朕疏忽了皇后,朕以後一定會多抽時間來清寧宮。從今以後,皇后可不能同朕計較,更不能拿身體疲累的藉口來搪塞朕。」
林月音嗔怪道:「那也要陛下多來看望臣妾才行。光是嘴上說說,臣妾下次還是會身體疲累。」
孝昌帝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皇后,還敢同朕討價還價。行,朕答應你,五六天之內總得來一趟。就算來不了,也會派人來知會一聲。」
林月音面露激動之色,也懂適可而止的道理,就算孝昌帝喜歡看她撒嬌,也得有個底線。她溫柔一笑,含情脈脈的望着孝昌帝,「陛下真好!」
孝昌帝握住林月音的手,笑道:「皇后是朕的女人,朕自然要對皇后好。朕還指望着皇后替朕好好管理後宮。」
林月音含羞帶怯,起身,臉紅紅的說道:「陛下,臣妾準備了一曲胡旋舞,陛下可願一觀?」
孝昌帝驚喜異常,「當真?皇后有心了。」
林月音勾着孝昌帝的手,擾了兩下,「陛下稍等,臣妾先去換一身衣服。」
「皇后快去,朕已經等不及了。」
林月音掩嘴一笑,眉梢眼角都帶着春意,緩緩退去。一顰一笑間,儼然已經勾住了孝昌帝心魂。
不過片刻,林月音已經煥然一新。金色衣衫分為上下兩節,上衣包裹着豐滿的上圍,露出纖細柔軟的腰肢。裙子系在胯間,上面綴着白色小珠子,隨着身體走動,全都搖晃起來。裙擺正好高過腳踝,腳踝上繫着一個小鈴鐺,正叮叮叮的響着。
見林月音穿得如此暴露,孝昌帝的一雙眼睛瞬間就瞪圓了。孝昌帝不是沒見過胡旋舞,比這更暴露的打扮,更沒少見。可是林月音貴為皇后,卻能放下身份束縛,拋棄端莊矜持,搖身一變成為一個舞姬,只會取悅他,這種精神層面的刺激,又豈是教坊司的舞姬能比。
音樂響起,林月音踩着節拍翩翩起舞。她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圈接着一圈的旋轉,鈴鐺叮叮叮作響。
孝昌帝眼睛發直,痴痴的看着正在舞動的身姿。一想到那個正在起舞的女人,正是他的皇后,孝昌帝的心頭就開始發熱發燙。以至於林月音究竟跳了什麼,音樂又是何時停下的,他全然不知。
一場舞下來,林月音香汗淋漓。見孝昌帝雙眼發直,她嚶嚀一聲,身體軟軟的朝地面倒去。
孝昌帝瞬間回過神來,趕緊扶住林月音,「皇后今晚真美!」
林月音一雙眸子水汪汪的,又氣喘吁吁,胸口因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景致美不勝收。見孝昌帝瞪直了雙眼,林月音便朝孝昌帝倒去,「陛下,臣妾累了,起不來。」
「哈哈……」這孝昌帝大笑出聲,抱起林月音就朝裏間行去。
一夜歡愉,林月音累極了。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宮女們伺候林月音洗漱,個個喜笑顏開,都替林月音感到高興。
「如今好了,娘娘再次承寵,看旁人還敢不敢胡亂編排娘娘的不是。」宮女芍藥大聲說道。
林月音神情慵懶,面上不見絲毫喜意。只是冷聲問道:「今兒早上怎麼沒叫本宮起床?」
「啟稟娘娘,是陛下吩咐,娘娘累了一晚,不讓奴婢們叫醒娘娘。」幾位宮女蹲下請罪。
林月音擺擺手,示意她們都起來,不意外孝昌帝會這麼吩咐。只是心頭還有點好奇,於是又問道:「陛下什麼時候走的?」
芍藥率先說道:「啟稟娘娘,陛下是丑時二刻離開的。」
林月音微蹙眉頭,心中頓覺煩悶,「如此說來,陛下並沒有留下過夜。」
見林月音心情不好,宮女們也都小心翼翼的。宮女山竹小聲說道:「娘娘,比起以往,這一次陛下多留了一個時辰,也算是個好的開端。還請娘娘想開些。」
「是啊,娘娘!陛下這次多留了一個時辰,下次就能多留兩個時辰。總有一天陛下會留在清寧宮過夜的。」宮女們七嘴八舌地開解林月音,生怕林月音想不開,心生怨憤。萬一傳到孝昌帝耳中,又是一樁罪名。
林月音冷冷一笑,揮揮手,將所有宮人都打發了出去。到如今孝昌帝還是不願意留在清寧宮過夜,無論如何林月音不能再坐視不理。叫來張永,傳她懿旨,召寶林公主進宮。
張永領命,臨出宮之前又笑道:「娘娘,有件好事,奴才也是剛剛知曉,正要稟報娘娘知曉。」
「說來聽聽!」林月音放下茶杯,神情慵懶。顯然是沒將張永口中的好事放在心上。
張永笑道:「啟稟娘娘,就奴才來之前,陛下剛剛下旨,解了太子殿下禁足,令太子殿下明兒起去六部觀政。」
果然是件好事,林月音笑道:「也不早說,也好讓本宮早高興一會。」
「娘娘說的是。」張永笑呵呵的請罪。
林月音擺擺手,「先去將寶林公主請來,本宮有些話要問她。」
「奴才遵旨。」張永領命而去。
這一邊,太子劉湛免了禁足,先去思政殿叩謝孝昌帝開恩,孝昌帝勉勵了他兩句,將太子劉湛激動得不能自已。接着又被秦嬤嬤勸着來到清寧宮謝恩。
林月音在正殿招呼太子劉湛,見他氣色還好,人似乎又長高了一點,暗自點點頭,笑道:「陛下開恩,殿下終於結束了禁足,可喜可賀。」
太子劉湛抿着唇,又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秦嬤嬤趕緊圓場,「多虧了娘娘幫忙,否則殿下這會還被禁足。」
林月音擺擺手,一臉大度的說道:「嬤嬤客氣了。幫殿下就是幫本宮自己,本宮自然要全力以赴。殿下,本宮說的可對?」
林月音雙目盯着太子劉湛,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太子劉湛見了,莫名的生出心虛感。太子劉湛微微低頭,「娘娘說的是。孤同娘娘利益一體,本該相互幫助。不過娘娘放心,今日孤還需要娘娘多加照拂,待到將來,等孤有了勢力後,孤定會加倍回報娘娘。屆時孤一定會替娘娘遮風擋雨,不讓旁人欺辱了娘娘。」
好大的口氣,好一個利益一體。林月音眉眼一挑,心下冷笑。如今還只是個空架子,就敢大言不慚。等到將來,哼,前提是要有將來。林月音笑盈盈的說道:「太子有心。那本宮就等着太子大展宏圖,替我出頭的那一日。」
太子劉湛面露得意之色,心情愉悅的接受了林月音的奉承,心道林月音還算識趣。
秦嬤嬤眼觀鼻鼻觀心,輕易不肯開口說話。林月音對秦嬤嬤這老奴有諸多不滿,卻也不會拿捏她,更不會在太子面前為難她。反正這主僕二人都是一路貨色,將來如何,且走着看吧。
太子劉湛見面子功夫做完,便提出告辭。林月音也不留人,只盯住他用心觀政,且不可仗着身份在六部指手畫腳,惹來非議。
太子劉湛蹙眉,對這番好意很不以為然。他是太子,是國之儲君,只有下面的官兒來奉承他的道理,哪有非議之理。若有人非議,那便是以下犯上。等將來他做了皇帝,自然要將那些不服氣的官兒好看。
林月音見太子劉湛沒聽進去,也不囉嗦,揮揮手,讓劉湛趕緊走吧,免得在她面前礙眼。
林月音面色沉重,想到太子劉湛的心性,聯想到將來的危機,心情豈能好起來。當初謀求皇后之位,同太子的利益捆綁起來,如今看來,這步棋還有諸多漏洞。最大的漏洞就是太子這個不確定的因素。
宮女白朮端來一杯養生茶放在林月音手邊,小聲勸道:「還請娘娘放寬心,太子年幼,等將來大了總會知道好歹。」
林月音冷哼一聲,態度十足的輕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指望着太子將來知道好歹,本宮不如早早了結了自己,免得將來受罪。」
一番話將眾位宮人嚇得全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林月音瞪了一眼,面露不悅之色,「這是做什麼?」
「還請娘娘收回前言。」芍藥幾個大宮女齊聲說道。
林月音冷哼一聲,心中不滿,卻也喜幾位宮女的忠心。嘆了一聲,「罷了,都起來吧。本宮以後不說這話就是。」不說不代表不做。如今暫且安分,等將來總能找到拿捏太子劉湛的辦法。屆時,不妨讓太子劉湛做個傀儡。這也是目前為止,林月音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寶林公主被請進皇宮,心中既驚喜又忐忑不安。她雖然投靠林月音,卻也不敢奢望林月音真的會助她替子奪世子之位。畢竟溫家勢大,林家勢弱。林月音再厲害,也影響不到朝堂,更何況事關侯府的承繼。她只盼着能靠林月音狐假虎威一番,拖着東郡侯,讓溫家不敢輕舉妄動。過得數年,等兒子羽翼豐滿,屆時才有真正可能奪下世子之位。
懷揣着一顆不安的心,寶林公主來到清寧宮拜見林月音。
林月音表情淡淡的說道:「免禮,看座!」
「多謝娘娘。」寶林在下首坐下,這才敢抬起頭來打量林月音。
好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只見林月音歪躺在軟榻上,身穿淡綠色襦裙,略施粉黛,頭上只有幾樣簡單的頭飾。一雙白玉般的手腕露在衣袖外,一邊一隻碧綠的鐲子,襯得那雙手越發的白皙嬌嫩。手指上帶着紅紅的指套,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一個胭脂盒。兩個小宮女跪在腳榻上,正輕輕的捶着腿。
林月音這般隨意自在的模樣,反倒是讓寶林公主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娘娘召我進宮,所為何事。」
林月音挑眉一笑,「寶林姐姐無需緊張。近來侯府可好?姐姐身子骨好嗎?還有你那兒子兒媳,也都好吧。」
「多謝娘娘掛念,侯府還是老樣子,至於我和兒子兒媳都好。」寶林一臉老實本分,半點沒有身為皇家公主的驕矜之氣。
對於畏首畏尾的寶林,林月音着實看不上眼。偷偷翻了個白眼後,林月音又笑道:「姐姐在本宮這裏無需拘束,本宮平日裏寂寞,還盼着姐姐能夠多進宮陪本宮閒話家常。」
寶林公主受寵若驚,戰戰兢兢的說道:「臣婦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娘娘看重!」
「姐姐貴為公主,又是侯爺夫人,姐姐若是沒資格,那旁人更沒資格。」林月音挑眉一笑,「姐姐無需緊張,姐姐你看這清寧宮可好?」
寶林愣了下,片刻後回過神來,急忙回答:「自然是好的!」
「可是本宮卻覺着不好!」林月音揮揮手,捶腿的兩個小宮女並其他宮人全都躬身離去。
等到大殿內只剩下她們二人時,寶林公主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點,心中頓時不安起來。心裏猜測林月音莫非想對她說什麼隱秘的事情。
林月音淺淺一笑,「人人都說清寧宮好,本宮卻覺着清寧宮有許多不足之處。姐姐年長,可有經驗教我?」
寶林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圍着大殿走了一圈,最後輕聲問寶林公主,「本宮聽聞,當年廢后衛氏還在位時,姐姐時常陪伴在側。想來對這清寧宮一定極為熟悉吧。」
寶林公主瞬間出了一頭的冷汗,起身就要跪拜,「娘娘饒命!」
林月音趕緊扶住她,「姐姐這是做什麼?本宮只是同姐姐閒話家常,姐姐何至於如此。難道姐姐不信任本宮,不樂意同本宮說起過往的事情。」
寶林公主渾身哆嗦,牙齒打顫,咯吱咯吱的作響。「廢后衛氏乃是宮中禁忌,若有人提起,便是犯了太后娘娘的忌諱。還請娘娘饒命,臣婦膽小,不敢提也不能提!」
林月音嘲諷一笑,「姐姐以為本宮怕太后娘娘嗎?」
「娘娘不怕,臣婦怕!」寶林還在哆嗦,完全停不下來。
林月音將寶林按在位置上,「姐姐莫怕。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絕不會傳入第三人耳中。而且本宮並不想探聽廢后衛氏的過往,本宮只想知道這清寧宮在當年究竟出了什麼事,以至於陛下對清寧宮如此不喜。」
寶林公主表情呆愣的望着林月音,有些不敢相信。
林月音重重點頭,語氣誠懇的說道:「本宮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姐姐幫我。」
「娘娘折殺我了。之前是寶林不對,還請娘娘見諒!」寶林公主到了這會,才算鬆了一口氣。如果只論清寧宮,不論廢后衛氏,也不是不行。
林月音喜笑顏開,「如此說來,姐姐願意替本宮解惑。」
寶林鄭重點頭,抬頭四下張望,眼中依舊閃過驚慌之色。見林月音一直鼓勵地看着她,這才真正鼓起勇氣說道:「不敢隱瞞娘娘,這清寧宮鬧鬼!」
鬧鬼?簡直荒謬。林月音不動聲色,輕輕撥弄着茶杯,問道:「本宮怎麼沒聽人說起過。」
或許是過去的事情太過駭人,寶林牙齒打顫,咯吱咯吱作響。四下張望一番,才小心翼翼說道:「先帝在世時,曾下令不准任何人議論此事。今日若非娘娘問起,我是萬萬不敢說的。平日裏就連想一想也不敢!」
林月音眉眼微動,輕聲問道:「還請寶林姐姐同本宮詳細說說。」
寶林臉色發白,一雙手籠在衣袖裏,早已經哆嗦起來。她猶豫片刻,這才說道:「當年衛氏被廢,打入冷宮,緊接着太后娘娘被冊封為皇后搬入清寧宮。不久,衛氏自盡而亡。按理,此事到此為止。卻不料,自衛氏死後,清寧宮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宮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接着太后娘娘養的幾隻畫眉鳥也全都死了。太后娘娘受驚過度病倒,於病中見到衛氏亡魂。而且不光是太后娘娘見到了,就連當時還不及弱冠的陛下也親眼見到。總之,這清寧宮在當時幾乎成了凶地,宮人們議論紛紛,都說衛氏死不瞑目,回來索命。後來是先帝出面,請來得道高僧在清寧宮做法七七四十九日,才將此事壓制下來。不過從那以後清寧宮就被封閉,太后娘娘也搬到了別的宮殿居住。一直到陛下登基,孝賢皇后住進來為止。」
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林月音微蹙眉頭,孝昌帝在清寧宮親眼見到廢后衛氏的亡魂,暫且不論真假,總之這件事情在孝昌帝心目中一定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即便此事過去一二十年,孝昌帝依舊不能釋懷,依舊對清寧宮有諸多忌諱,難怪孝昌帝不肯留在清寧宮過夜。
不過林月音又有些疑惑,她都能打聽到的事情,沒道理賈皇后打聽不到。還有,既然孝昌帝對清寧宮有心結,為何還讓賈皇后住進來。賈皇后若是知道真相,又怎麼能無動於衷,繼續住在清寧宮?莫非其中另有內情。
林月音輕鎖眉頭,心中只想罵娘。估計當年賈皇后得知真相後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林月音是騎虎難下,身為皇后,自然要住進清寧宮。既然住了進來,就別想再搬出去,除非被廢。賈皇后不樂意被廢,林月音又豈能願意。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總不能因為一個傳聞就毀於一旦。
林月音長出一口氣,心中又想罵賊老天,罵孝昌帝,同時又感到無可奈何。林月音問寶林,「當年太后和陛下果真見到了衛氏的亡魂?」
「大家都這麼說。太后娘娘從那以後再也不肯踏入清寧宮一步,想來此事做不得假!」寶林極為肯定的說道。
林月音暗自冷哼一聲,她才不信什麼亡魂,此事多半是人為。當年的人一念之舉,卻害得她進退不得。她就奇怪,以前在綾綺殿的時候,孝昌帝時常寵幸她,從來都會留下過夜。結果一搬到清寧宮,一切都變了。
想當初她還在賈皇后面前誇下海口,口口聲聲說得寵不難。只怕那時候,賈皇后心中正在嘲笑她自以為是吧。林月音心中鬱悶不已,若是當年惹事之人在她面前,她一定要暴打對方一頓。
寶林戰戰兢兢地看着林月音面色不停變幻,一會愁眉苦臉,一會面露狠辣之色,一會又是嘲諷一笑,心中着實煎熬。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如今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涼拌!林月音心中鬱郁,還是對寶林笑道:「今日多謝寶林姐姐替本宮解惑,困惑本宮多日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寶林尷尬一笑,「我並沒有出什麼力,當不起娘娘的謝!」
「當得起!」林月音擲地有聲的說道:「若非有寶林姐姐在,一時半會本宮怕是還被蒙在鼓裏。總之,寶林姐姐這份人情,本宮記在心裏。來日必有重謝。」
直到此時,寶林的神情才算真正放鬆下來。能得林月音這句承諾,實屬不易。寶林連連謝恩。林月音不欲同她多說,揮揮手,便打發了寶林出宮。
芍藥親自送寶林公主出宮,半個時辰後,芍藥回來,說是在路上遇見了溫德妃。溫德妃留寶林公主說了幾句話,瞧着那樣子,似乎是在藉機敲打寶林公主,要替侯府嫡長子出頭。
林月音聞言,嗤笑一聲。「德妃什麼時候這麼沉不住氣,本宮才見了寶林兩面,她就急着跳出來。」
「德妃就是再厲害,那也是娘娘的手下敗將。」芍藥奉承道。
林月音笑了笑,「德妃圖謀後位,結果卻被本宮截胡,她心中定深恨本宮。不過她素有城府,又有賢名,就算要對付本宮,也是陰着來,不會像蕭淑妃那樣明刀明槍的同本宮干一架。這種人才是最危險的。如今為了東郡侯府的事情,她果然出手,這對本宮來說反而是好事。不怕她動手,就怕她背地裏耍陰招,借刀殺人。」
「娘娘可是有了打算?」
林月音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暫且不忙。本宮看這清寧宮的佈置過於老氣沉悶,吩咐下去,將這清寧宮重新佈置一遍。本宮還不到雙十年華,雖貴為皇后,卻也不能光顧着端莊,少了青春氣息。」
芍藥奇怪,猶猶豫豫的問道:「娘娘,這麼做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本宮身為後宮之主,莫非連佈置自己居所的權利都沒有?」林月音面色冰冷的說道。
芍藥當即領命,「奴婢遵命。」
宮中不缺人,更不缺好東西。林月音一聲令下,短短數天,清寧宮上下便煥然一新。同過去的裝飾比較起來,果然多了青春活潑之氣。
清寧宮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後宮諸人。蕭淑妃在蕭太后面前下眼藥,說林月音整日裏沒事幹,就忙着搞么蛾子。好好的清寧宮,突然要求重新佈置,必定是心懷不軌,又在謀劃着見不得人的事情。蕭淑妃盼着蕭太后能出面收拾林月音一頓。
蕭太后面色陰沉,並不接話。
蕭淑妃暗自跺腳,心中急切,「母后,咱們可不能讓她繼續囂張下去。如今她沒有子嗣都敢如此囂張,等她有了子嗣,哪裏還有咱們說話的餘地。」
蕭太后瞥了眼蕭淑妃,眼神冰冷刺骨,將蕭淑妃嚇了個好歹。小心翼翼的喊了聲:「母后……」
蕭太后沒理會蕭淑妃。她放空雙眼,思緒亂飄。林月音的突然舉動,讓蕭太后不由得聯想到一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蹙眉深思,林月音的舉動,莫非是知道了什麼。蕭太后瞧了眼蕭淑妃,問道:「聽聞前些日子寶林進宮來了。」
蕭淑妃正想着如何說服蕭太后對付林月音,猛地聽到這個問題,還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啟稟母后,就在七八天前寶林才被召進宮。哼,進了宮也不知道來給母后請安,果然是白眼狼。當年母后就該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
「閉嘴!哀家要做什麼,哪輪到你來質疑。」蕭太后冷冷的盯着蕭淑妃。
蕭淑妃哆嗦了一下,討好一笑,「母后,我知錯了。只是那林月音……」
「行了,林月音的事情,哀家自有主張,你就別操心了。」將蕭淑妃打發了,蕭太后叫來心腹嬤嬤,叫嬤嬤派人去打聽寶林同林月音的談話內容。
心腹嬤嬤臨命而去。蕭太后在後宮經營多年,要打聽什麼事情向來很快。卻不料這一次踢到了鐵板。如今的清寧宮,經過幾次整頓,已經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當初蕭太后安排在清寧宮的人,無一例外全都被清理乾淨。而且林月音同寶林公主談話的時候,旁邊無人伺候,想要打聽也是無從下手。
最終,心腹嬤嬤無功而返。蕭太后鬱悶之極,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寶林定是同林月音說了什麼隱秘的事情,否則林月音不會在見了寶林後,生出重新裝飾清寧宮的主意。
心腹嬤嬤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后,現在該如何做?」
蕭太后冷哼一聲,「將林月音已經知曉清寧宮鬧鬼的事情透露給陛下知曉。陛下忌諱此事,林月音這回撞到刀口上,不用哀家出手,陛下就饒不了她。」
「奴婢遵命。」
清寧宮內,林月音正打算作畫。就見孝昌帝一臉寒霜的走進來。宮人們戰戰兢兢,想要解釋為何沒有提前稟報,此刻卻沒有她們說話的餘地。
林月音放下畫筆,離開書桌,上前幾步,「陛下今兒怎麼來了。也不叫人通報一聲,臣妾好出門迎接。」
「皇后倒是悠閒!」孝昌帝整個人陰陽怪氣的,語氣極為不善。盯着林月音的目光充滿了狠毒之色。
林月音面色不改,表現得異常鎮定。她笑道:「陛下,臣妾前幾日命人將這宮裏重新佈置了一番,陛下可喜歡。」
孝昌帝冷哼一聲,盯着林月音看了一會,才移開目光正眼打量起清寧宮來。清寧宮還是以前那個清寧宮,可是同以前相比又大不相同。比如那張書桌,他記得是擺放在中間位置,如今卻換到了窗口邊上,顯得更為亮堂。不僅書桌,大殿內一應家具,貌似都換了了個方位,就連款式也都變了。就連那窗花也都跟着換了個樣子。
忽略過往的事情,單看這般佈置,比起過去,的確多了幾分青春。可是一想到林月音私下裏打聽廢后衛氏的事情,打聽他當年見鬼丟臉的事情,孝昌帝又是滿腹怒火。
「皇后,誰准你換了清寧宮的佈置?清寧宮乃是中宮所在,代表了後宮權柄,豈能容你放肆!」孝昌帝大聲怒斥,宮人們瑟瑟發抖,全都跪在了地上。
林月音暗自冷笑,心中極為不屑。她福了福身,這才說道:「臣妾事先沒有稟報陛下,的確不妥。不過臣妾這麼做,也是為了陛下着想。這清寧宮內的佈置,數十年沒有換過,明顯過於沉悶。想陛下數十年如一日看着同樣的佈置,定然有些煩悶,這才斗膽命人重新裝飾。若是陛下實在不喜,臣妾這就命人換回以前的裝飾。」
孝昌帝並不領情,突然逼近林月音,掐着林月音的脖頸,「皇后果然膽大,就不怕朕廢了你。」
此話一出,宮人全都被嚇了個半死。
林月音鎮定如常,她仰着頭,雙眸平靜地望着孝昌帝,「臣妾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全是陛下所賜。陛下若是想要收回,臣妾絕無怨言。只是臣妾有一句話想要同陛下說明,臣妾身為陛下手中的刀,不懼太后,不懼淑妃,勇往直前,為陛下一心一意辦差。臣妾身為刀,卻也想得到陛下的愛重。見陛下似乎不喜清寧宮,這才想出辦法討好。卻不料惹來陛下厭惡。臣妾不明,卻也不怨。只是失去了臣妾這把刀,陛下又該去何處尋找如臣妾這般好使喚的刀來替代?」
孝昌帝譏諷一笑,手上用力,讓林月音頓感呼吸不暢。孝昌帝嘲諷道:「你以為你是不可取代的?」
「臣妾不敢自以為是。但是卻清楚,短時間內陛下想要找到如臣妾這般好使的刀,難!臣妾一旦被廢,太后和淑妃必定會捲土重來,其他嬪妃自然也不甘寂寞。到時候陛下想要剷除外戚的計劃,可就要夭折了。」林月音不懼不怕,侃侃而談。她就是篤定孝昌帝捨不得廢了她。不就是被廢後衛氏的亡魂嚇住,不就是被她知道了此事,若是這點小事孝昌帝都無法容忍,那麼孝昌帝也就活該被外戚鉗制。
孝昌帝連連冷笑,「好,好得很。不愧是朕的皇后,膽氣過人。」手上用力,狠狠的將林月音推開。
林月音連退數步,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她捂住脖頸,連聲咳嗽,等喘過氣後才又說道:「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哼!」孝昌帝眼神不善,面目陰沉,「既然身為朕手中的刀,就要有做刀的覺悟,不要妄圖得到不屬於你的東西。總之,你好之為之!」孝昌帝甩袖離去,不給林月音半點臉面。<!--章節內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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