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回到清寧宮,就同林月音告狀。直言賈昭儀含恨在心,是個禍害。
林月音喝下一杯養生茶,舒服的輕吟一聲,這才睜開雙眼,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說道:「賈昭儀挨了一頓打,好歹是有點長進,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如此看來,她也不是真蠢。只不過性子驕縱,受不得委屈。就好比這一頓打,她若是能忍下,自然也就沒這回事。至於說她對本宮含恨在心,本宮怕她不成。這宮裏面恨本宮的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芍藥有些不安,「娘娘的意思是就此放過?萬一賈家那邊……」
林月音不經意的掃了眼芍藥,芍藥當即住了嘴。林月音輕聲一笑,「賈家如何?本宮能夠走到今日,沒靠過賈家一天,以後自然也不用靠賈家。反倒是賈家,如果守着規矩,本宮看在孝賢皇后的份上,自然不同他們計較。若是惹了本宮,本宮自會叫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芍藥笑了起來,「娘娘說的極是,倒是奴婢愚鈍。」
林月音揮揮手,示意芍藥下去休整。
宮女山竹進來稟報,說是程太醫來請平安脈。林月音當即讓人將程紹請進來。
程紹隨宮女進入偏殿,先是恭恭敬敬的給林月音請安。林月音笑道:「程太醫無需多禮。」
「多謝娘娘!禮不可廢,臣不敢逾越。」程紹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月音含笑點頭,「程太醫還是這麼謹慎,讓本宮說你什麼才好。」
程紹心道,他若是不謹慎些,這條命早就交代了。接着他又偷偷瞧了眼林月音,對方越發顯得雍容華貴。不由想到,他當初稀里糊塗地就上了林月音的賊船,如今看來也算是好事一樁。就是不知,這皇后之位林月音能不能坐穩。
閒話少說,林月音伸出手腕讓程紹診脈。程紹恭恭敬敬的,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衝撞了對方。林月音倒是趁機上下打量程紹,本是風流太醫,性子卻又如此謹慎。林月音突然開口問道:「聽聞程太醫尚未婚配?」
程紹被驚了一下,手上功夫卻依舊穩當。壓下心頭不安,躬身回答:「家父家母早年曾替臣定下一門婚事,奈何臣無福,還來不及大婚,對方就已經香消玉殞。」
林月音隨口說道:「那姑娘沒福氣。這麼多年過去,程太醫為何不另尋一門婚事,莫非心裏頭還惦記着早早過世的未婚妻。」
程紹面目尷尬之色,面露猶豫之色說道:「臣暫時不想成親。」
林月音見程紹不欲說這個話題,也不勉強,笑道:「人各有志,程太醫一心撲在醫術上,相信總有一天能成大家。」
「多謝娘娘吉言。」程紹躬身道謝。此刻診脈完畢,程紹起身退後一步,才又說道:「娘娘身子康健,並無大礙。」
「是嗎?」林月音揮揮手,伺候的宮人全都退下,只留張永在身邊。林月音問道:「自從喝下那碗絕子湯後,本宮時時憂心,就擔心這輩子再也不能受孕。本宮不想聽虛言,還請程太醫同本宮說實話,本宮的身體究竟如何。」
程紹猶豫片刻,一咬牙,說道:「臣不敢隱瞞娘娘。娘娘喝下虎狼之藥,雖及時服用了解藥,但是身體依舊有損。不過娘娘也不用太過憂心,有臣替娘娘調養身體,過個五六年後,娘娘當能如健康人一般順利受孕。」
「此話當真?」林月音目光如刀,死死盯着程紹。膽敢有一句虛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程紹恭敬應道:「臣不敢欺瞞娘娘。」
林月音長嘆一聲,「如此說來,五六年內,本宮都別想受孕。」
程紹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說道:「此事艱難。」
林月音笑了起來,「五六年也不算長,本宮等得。」
程紹不敢接話,就怕說錯了話,讓林月音不痛快。
偏殿內安靜了一會,又聽林月音問道:「程太醫,本宮還有一個疑問,煩請你解惑。」
「臣不敢當,若是臣知道的,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程紹趕緊表態。
林月音滿意的笑了笑,這個程紹倒是個可用的。不過為了長久籠絡他,還需給他一點好處才行。至於該給什麼好處方能搔到程紹的癢處,還需派人仔細調查一番再做決定。心思轉動間,林月音已然問出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據本宮所知,後宮已有數年沒有喜訊傳出,連個懷孕的都沒有。程太醫可知這裏面的關竅?」林月音早就懷疑,是不是孝昌帝的身體出了問題。只是關於這樣隱秘的事情,她無從打聽,也不敢隨意打聽。程紹在太醫院供職,或許聽聞過一二閒言,所以林月音才將主意打到了程紹身上。
程紹果然受了驚嚇,臉色發白,心頭惶恐不安。在林月音目光逼視下,只得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臣不敢妄言。」
「今日所說,出你口,入我耳。至於張永,他是本宮信得過的人,無需擔心。」林月音面容嚴肅的說道。
張永心頭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壓抑着情緒,臉色卻已經泛紅。不等程紹有所反應,張永就先跪下表態,定不會辜負林月音的信任,就算是死,也會保守秘密。
林月音點點頭,張永這人她沒看錯。她開口命張永起身。張永起身,站在林月音身邊伺候,瞪眼狠狠的刺了程紹幾眼,事到如今,莫非還敢隱瞞?既然已經上了林月音這條大船,就趕緊將知道的都說出來,如此才能表忠心。
程紹如今是騎虎難下,如果什麼都不說,林月音對他必生猜忌。屆時為防他泄露秘密,林月音必定會結果他的性命。若是說,未必就能得到一個比死更好的下場。一時間,程紹滿頭大汗,心中煎熬不已。
林月音端起溫熱的茶杯,也不吭聲。沉默壓抑的氣氛足以壓垮程紹。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程紹已經繳械投降,硬着頭皮說道:「啟稟娘娘,臣不曾為陛下請脈,故此並不知道陛下的身體情況。」
一聽這話就知道還有下文。林月音挑眉一笑,示意程紹繼續說下去。
程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小聲說道:「不過臣曾留意過此事,心中曾猜測過當年秋狩,陛下該是傷到了根本。」
林月音還有些糊塗,張永附耳小聲提醒林月音。六七年前孝昌帝出宮秋狩,曾遇驚馬。具體情形被隱瞞了下來,張永只知孝昌帝好幾天沒有在人前露面。至於後續的,張永當時還是個小內侍,沒資格知曉。
林月音暗暗點頭,原來如此。或許後宮多年沒有動靜的原因正在孝昌帝身上。如此說來,就算她不喝絕子湯,也不能受孕。既然如此,賈皇后為何非得讓她喝下絕子湯?莫非孝昌帝的身體已經養好了。林月音不敢大意,吩咐程紹在太醫院的時候多留心那幾位替孝昌帝請脈的老太醫。
程紹領命離去,出了清寧宮,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拿出懷中的麒麟玉佩,暗自苦笑。如今他是退無可退,只能硬着頭皮衝上去。但願……程紹長嘆一聲,收起麒麟玉佩,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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