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宇大廈門口。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
喬汐莞是半個小時後從辦公室出來的。
她一到大廳門口,就看到那輛其實不太熟悉的轎車,但就是一眼就知道那輛轎車屬於誰。
黑色轎車的玻璃緩緩按下。
那張仿若已經隔世的臉頰出現在她面前。
「上車。」他說,聲音還是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喬汐莞頓了頓,走過去,沒有上車,站在黑色轎車外,看着顧子臣,「不是說不耽擱我太長時間嗎?」
「我請你吃飯。」
「現在這個點?」喬汐莞看了看時間。
現在這個點,下午3點半,吃午飯還是吃晚飯?!
「餓了什麼時候都可以吃不是嗎?」
「但是我不餓。」喬汐莞說。
「我很餓。」顧子臣一字一句。
喬汐莞就這麼看着他,沒笑沒哭沒鬧,表現的異常的平靜,「這段時間看到我新聞了嗎?」
顧子臣不發一語。
「在法國那個地方看不到國內新聞嗎?」喬汐莞問他。
顧子臣依然不發一語。
「如果沒有看到,我就給你說一聲,我有新男朋友了,我想我男朋友會很介意,我陪其他男人一起吃飯。」喬汐莞說得非常平靜,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叫上你男朋友一起?」顧子臣問她,表現出來的情緒,也很淡。
喬汐莞很早就知道,顧子臣這個男人真的不是自己駕馭得了的。
他對她的離開不會後悔莫及,他只會恍然若失,就只有一瞬間。
能夠認清這一點,她想對自己而言終究也是好的。
「他現在很忙,我們趕着出預售款的品牌衣服。」喬汐莞解釋。
「光天化日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顧子臣繼續說道。
喬汐莞揚眉,「什麼事情,不能現在就說嗎?」
「我只是餓了。」顧子臣聲音很淡,語氣卻很是固執。
「所以是沒事情找我了?」
「不是給愛瑪說了,下次我回到上海的時候,就離婚嗎?」顧子臣的聲音,清清淡淡,整個人也顯得如此的雲淡風輕。
差點忘記了這事兒。
一天就幻想着結婚,都快忘記了,自己還在婚姻里。
她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笑着準備走向他的副駕駛室的時候,突然又開口說道,「才下飛機,如果疲倦的話我來開。」
上次就是,因為身體太累,所以是她來開的車。
「嗯。」顧子臣挪動着自己的身體坐進了副駕駛台。
喬汐莞坐進駕駛台。
車子緩緩駛出環宇大廈,行駛在上海的街頭。
車內一直很安靜。
大概,他們倆誰都沒有想到,再次見面後會這般的平靜,兩個人都很平靜,可以像陌生人一樣的看着彼此,也可以像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一般,簡單的交談。
沒有爭鋒相對,沒有撕心裂肺。
「吃什麼?」喬汐莞開着車問道。
「都可以。」
「至少有想吃的。」
「牛排吧。」顧子臣隨口說道。
喬汐莞將車子停在一家高等的西餐廳,這個點人比較少,西餐廳的環境特別優雅,走進去似乎還依稀能夠聽到小溪流水的聲音,裝潢和格局讓人有一種身臨大自然的感覺。曾經秦以揚帶她來吃過,她總是覺得,秦以揚會發現很多她發現不了的,身邊的美景。
兩個人對立而坐。
服務員恭敬的遞過菜單。
顧子臣翻閱着菜單,有些漫不經心。
看不出來他整個人的疲倦,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如此的高雅,顯得很氣質。
顧子臣點了一份牛排,對着喬汐莞,「你吃嗎?」
「我真的沒餓。」
「那就一份。」顧子臣對着服務員,隨意的翻閱菜單開口說道,「喝什麼?」
「焦糖咖啡。」
「再來一杯焦糖。」顧子臣將菜單遞給服務員。
「好的,先生。」服務員恭敬的接過,拿走。
安靜如斯。
喬汐莞拿出手機,無所事事的翻閱一些新聞,看得漫不經心。
「我其實看了你的新聞了。」顧子臣開口,拉開話題。
「嗯。」喬汐莞應了一聲。
「我被媒體說得很慘。」
「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我死我亡,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也許我不會這樣。不過你知道我其實挺現實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就是會不折手段。」喬汐莞說,抬頭看着顧子臣的時候笑了一下,「其實我也沒多誇大其詞,你和愛瑪的事情,多少真真假假,誰知道。」
顧子臣沒有解釋,也沒有反駁,只是嘴角帶笑的問着她,「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除了標點符號,什麼都不能相信?」
「我想應該是。」喬汐莞點頭,肯定道。
顧子臣眼眸微動,想要說什麼,在服務員恭敬的送上牛排後,頓了頓。
顧子臣讓服務員開了一瓶紅酒。
他一個人喝,優雅的一邊吃着牛排,一邊喝酒,看上去很高貴,也很愜意。
喬汐莞就淡淡的喝着咖啡陪着他,兩個人仿若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話不多言。
顧子臣吃得不快,喬汐莞已經喝完兩杯咖啡,他才吃完牛排。
不過紅酒還有一大半,看顧子臣的架勢,應該是不喝完不會離開。
於是她又叫了一杯咖啡,陪着顧子臣。
兩個人從4點鐘吃飯,吃到已經6點。
西餐廳陸陸續續已經有了些人來吃晚餐,周圍也顯得熱鬧了些。
電話突然響起。
喬汐莞看着來電顯示,嘴角一笑,「我去接個電話。」
顧子臣看着她的背影。
剛剛隨意一瞄,看到屏幕上閃爍着幾個字,「秦二少。」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卻總覺得曖昧不清。
她看着她站在不遠處,因為是背對着她的,所以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大概,一臉笑意。
他重新倒了一杯紅酒,這次喝得稍微急了些。
喬汐莞站在不遠處,聽着裏面男人的嗓音,「莞,我以為你會等我下班的。」
「我今天有點事兒。」
「但是這段時間這麼久以來,我好不容易可以提前下班,跑到你辦公室就聽milk說你早就走了。你有什麼事兒啊?」
那邊不滿透頂。
「顧子臣回來了,我陪他吃飯。」她沒有猶豫,說得很直白。
那邊突然就沉默了,很沉默。
「你在擔心什麼?」喬汐莞故意逗笑着。
「沒有。」打死不承認的傲嬌男。
「你確定不擔心?!那我就不解釋了。」
「莞。」那邊叫住她。
喬汐莞笑了笑,笑得有些誇張,所以即使是背對着的身體,笑着而抖動的弧度,也很容易讓人看明白。
「說離婚的事情。」喬汐莞解釋。
「離婚嗎?」
「難道你想要我犯重婚罪?」喬汐莞口吻不悅。
「哦。」那邊依然有些消沉的情緒。
「以揚,我既然決定了跟你在一起,就不會出爾反爾,放心吧,我和顧子臣都沒有你,都沒有外界想的那麼水深火熱,當然更沒有所謂的纏綿不休,我們都是成年人,而且我和他都是非常理智的成年人,知道怎麼樣對我們自己最好,所以我和他之間很平靜。平靜的說分手,說離婚。」
「嗯,好。」秦以揚說。
「聽口吻還是很消沉?」
「麻痹,你試試這種感覺!」秦以揚突然暴躁無比。
「如果不放心,你可以過來找我們,我們在你上次帶着我來吃西餐的地方,叫……」
「莞。我不是不放心你。」秦以揚直接打斷她的話,「我不爽的只是這份任何男人都會不爽的嫉妒心理,我從來沒有懷疑你會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喬汐莞抿唇笑着。
「我不打擾你了,明天晚上騰出時間,我要和你慶祝。」
「慶祝什麼?」
「明天就知道了,拜。」那邊火速的掛斷電話。
喬汐莞看着「通話結束」的字樣,很多時候是真的覺得,和秦以揚在一起很輕鬆,心情也會自然的好很多,仿若很容易受他感染一般,這樣的生活,真的覺得挺好。
她拿着電話,走向剛剛的位置。
顧子臣看着她,沒有多問什麼,她眼眸動了動,看着那原本還剩了一半的紅酒,現在就只有掛壁那麼一點。
「現在應該也沒辦法去民政局了。」喬汐莞看了看時間。
公務員下班很準時。
「嗯。」顧子臣點頭。
「如果你吃飽了,我們就走吧,我送你回酒店。」喬汐莞說。
「陪我回一趟顧家行嗎?」顧子臣突然說道。
喬汐莞一怔,看着他。
「還是沒有恢復記憶,所以想你陪我一起去。」顧子臣顯得有些無奈,「我對他們估計會比較陌生。」
「我和他們其實也不太熟。」喬汐莞直白。
顧子臣看着她,也不說話。
喬汐莞深呼吸一口氣,「如果你執意要我陪着去也行,我不保證我會有什麼好臉色。」
「那麻煩你了。」顧子臣顯得很客氣。
喬汐莞只是微點頭。
顧子臣喝完最後的紅酒,結賬。
因為顧子臣喝了酒,所以更不能開車了。
所以依然是喬汐莞開着車送他去顧家大院。
顧家大院,她大概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過了。
經常會把顧明路送回去,不過總是將他送到大門口就讓他自己進去了,這麼多年也有些自己心裏的陰影不想進去,當然也確實不想和顧家的人再有什麼深入的來往,太多五味雜陳的情緒,她不想憋屈自己。
車子一路緩緩地開着。
車內又是一陣安靜,恍惚還能夠聞到紅酒散發出來的醇香,以及慢慢聽到了一個有些均勻的呼吸聲。
酒很容易催眠,果不其然。
喬汐莞轉頭看了一眼,看着那張熟睡的臉。
至此一秒,一秒之後,她自若的開着車,一直到達目的地。
顧家大院四個字恍惚還在腦海裏面。
當年出獄後,第一次走進這裏,就是看着門牌上這四個字,讓她記憶其實特別深刻。
因為這四個字,改寫了她的一生。
她深呼吸,沒有叫醒顧子臣,而是從車上下去,將空間留給他休息。
她就站在車門外,微依靠在車上,拿出手機刷新聞頭條,也會玩手遊,比如天天愛消除這種純打發時間的遊戲,她偶爾也會玩玩,在覺得自己極度無所事事的時候。
天色越來越黑。
別墅區的路燈早就已經打亮了整個街道。
喬汐莞覺得自己玩遊戲都玩得腰酸背痛了,也不知道顧子臣還要睡多久。
她伸着懶腰,動了動身體,卻沒有想過轉頭看看那個熟睡的人。
所以不知道,那個熟睡的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後,左右環視,就看到車門外靠在車上玩手機的女人,她低垂着頭,手指在手機上不停的跳動,大概是在玩什麼遊戲,很認真的模樣。
他恍惚想起上一次,他也是這般在她身邊熟睡。
熟睡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道溫熱的唇靠近他,心那一刻都是顫抖的,顫抖着,暖暖的。
他當時以為,這個女人就會是一輩子。
而此刻,這個一輩子離自己真的有些遠了。
她不會在他睡着後偷親他,也不會親密的陪着他,只會選擇朋友的方式,用不遠不近也不會顯得尷尬的距離,來明確他們之間的關係。
喬汐莞真的是一個,收放自如的女人。
不會執着的一蹶不振,日子一直都是朝着積極向上的方式過下去,不會執念,也不會固執,更加不會鑽牛角尖。
今天一個下午,她甚至沒有問他,他為什麼要突然離開,他為什麼沒有出現在記者招待會現場,大概這些答案其實對她而言也不太重要,她一個人,早就已經解決了那些難堪的醜聞。
她確實是一個,外在強大,內心更強大的女人。
這種女人和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都可以幸福。
他想,大概是如此。
他轉動着眼眸,打開車門,下車。
喬汐莞聽到聲音,轉身看着顧子臣從車上下來。
他穿的依然不多,初冬其實有些冷。
其實她也穿得不多,沒想過自己會在這個初冬的季節在外面凍這麼長時間。
她動了動手腳,走向他,「睡醒了?」
「嗯。」顧子臣點頭,看着她有些單薄的身體,「冷嗎?」
「還好。」
「我的衣服你介意嗎?」
「當然。」喬汐莞微微一笑,「我男朋友會介意。」
「嗯。」顧子臣點頭。
「進去吧,這就是你原來的家,或許能夠給你點靈感讓你想起什麼。」喬汐莞指了指面前的房子。
「也許吧。」顧子臣隨口答應着,推開了顧家大院的大門,走進去。
喬汐莞跟着他的腳步。
入戶花園,田徑小道。
喬汐莞保持着最平常的心態走進這裏。
她是真的很排斥這個地方,以前排斥這裏是因為她怕有太多和顧子臣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回憶,會讓她崩潰到沒辦法好好帶着兩個孩子活下去,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實在不想和間接殺父仇人生活在一起。
而現在的排斥,她就姑且認定為,只有第二個原因吧。
可不管如何,終究是排斥的。
兩個人走進大廳。
記憶中的大廳,除了看上去翻新了些外,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只是顯得冷清了很多。
大廳中傭人在打掃房間,看着門口的他們時,驚得合不攏嘴,好半響才開口道,「老、老、老爺,夫人,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回來了。」
聲音不是很大,在如此冷清的別墅,聽得很清楚。
那邊坐在大廳沙發邊看電視的齊慧芬突然轉過的身體,坐在沙發上的顧耀其也如此,兩個人看着顧子臣那一刻,瞬間就激動到,眼眶紅透。
「子臣。」齊慧芬大聲叫着他的名字。
顧子臣猶豫了一下,站在門口沒有動。
喬汐莞覺得自己此刻也不能提醒他什麼,很多感情都需要他自己去面對。
「子臣。」齊慧芬叫着他,推着輪椅就過來了。
顧子臣看着齊慧芬的身影,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
「子臣,讓媽媽看看你,這麼多年瘦了沒?」齊慧芬拉着顧子臣的手,讓他蹲下了身體。
齊慧芬眼眶通紅,眼淚就這麼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喬汐莞站在他們旁邊,將視線轉向一邊。
她其實不太喜歡看到這種煽情的畫面。
顧耀其這個不太會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情緒的人,也眼眶濕潤了。
顧子臣消失了4年。
雖然喬汐莞從來不多說,但是當時大家都有些隱約怕顧子臣其實是……遇難了,只是沒有誰敢捅破那一個口子而已。後來突然聽喬汐莞對着新聞說顧子臣在法國生活了4年,換了一個身份。當時就讓顧子俊去法國查情況,顧子俊去了法國一個星期,也找到了顧在臣的居住地,說是顧子臣不願意見他。
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們真的是晴天霹靂。
以為從此以後失去了這個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沒想到這麼突如其來的,就又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子臣,吃過晚飯了嗎?我讓傭人幫你準備些。」齊慧芬連忙說着。
「好。」顧子臣點頭。
喬汐莞轉頭看着顧子臣,她是不是應該提醒他,他下午吃過了,不僅吃了一份牛排,還喝了一瓶紅酒。
「好好,媽馬上叫人給你做,來來,我們去那邊沙發坐坐。」齊慧芬熱情的招呼着。
顧子臣就跟着齊慧芬走向了那邊沙發。
顧耀其也坐了過去,雖然沒有齊慧芬表現出來的誇張,眼神也明顯的沒有移開過。
反倒是自己,怎麼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想了想,一家人團聚的事情,她不太適合參與,而且自己的身份確實尷尬,轉身欲往外走。
「喬汐莞。」耳邊,響起顧子臣的聲音。
喬汐莞停了停腳步,「我先走了,你和他們好好聚聚。」
「你過來。」顧子臣說。
喬汐莞眉頭一緊。
「過來。」說着,就起身向她走過來。
喬汐莞看着顧子臣的身影快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伸手自然的拉着她的手。
喬汐莞的手指微動,避開了他的手掌,淡淡一笑,「你大概好久走?」
「先坐一會兒。」顧子臣說,「一會兒就走。」
喬汐莞抿了抿唇,實在是不想在這個地方和他牽扯太多,所以點了點頭,「我不會陪你太晚。」
「我知道。」
顧子臣和喬汐莞一起坐在沙發上。
仿若這個時候,顧耀其和齊慧芬的視線才放在喬汐莞的身上。
齊慧芬的眼神明顯就變了,變得那個徹底。
「子臣,這個時候了,你還把這個女人帶回來做什麼?!你還嫌她害你不夠嗎?」齊慧芬冷冷的說着,口吻中竟是厭惡和憎恨,「你在法國是沒有看到她在新聞上怎麼說你,現在全上海乃至全國的人都知道你是玩恩負義的小人,她倒好,踩着你的身體往上走,現在還有了男朋友,正大光明的在給你戴綠帽子!」
越說,似乎越氣。
喬汐莞就說,自己不想來這個地方,每次一來,心情就莫名的煩躁到想要殺人。
「和她沒關係,當時是我的原因。」顧子臣解釋。
「什麼是你的原因,我告訴你,你要是還要和這個女人重新開始,我第一個不同意!你不知道在你消失的這4年,她一次都來過這裏看看我們兩老,甚至把明路也帶走了,一個星期兩個星期回來看我一次!更可惡的時候,你們的另外一個女兒,我到現在為止,看都沒有看到過一眼!這種現實的女人,自私自利的女人,我絕對不會再讓這個惡女人進我們顧家的大門!」齊慧芬狠狠的說着,說得斬釘截鐵!
喬汐莞冷諷的笑了一下。
平時這個時候大概也反駁了回去,但是現在這一刻,她卻懶得去解釋。
懶得去解釋,所謂念念她一次都沒有看到過,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當初她懷孕如此辛苦的時候,顧家的人沒有想過來看看她。
當初她生下念念聽說念念手臂先天性殘疾的時候,顧家人甚至出口惡言,問她為什麼要生下來受罪?!
她就是這麼冷冷漠漠的看着齊慧芬那張依然讓她怎麼都高興不起來的臉嘴,直白的說道,「顧夫人,我馬上就會和你兒子離婚了,也沒想過還要進你們顧家的大門。你們顧家也沒什麼值得我能夠留戀的!何況,對於一個夕陽企業,對於一個資產比我少了將近一半的家庭,你覺得我到底憑什麼,還要進你們家的家門?!我應該沒那麼犯賤的來倒貼吧!」
「喬汐莞!」齊慧芬氣得身體發抖!
「我今天陪你兒子顧子臣來這裏,並沒想過還能夠和他和好如初,只是大家夫妻一場,我不希望做得很難堪,以後說不定有什麼事情還能顧彼此幫忙。所以顧夫人你放心,我沒有對你兒子大一點點念頭,我現在又男朋友了,我們隨時準備結婚。」喬汐莞是得很清楚,清清楚楚的在說,她現在和顧子臣到底是什麼關係。
顧子臣只是聽着,沒有反駁一句,甚至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但是齊慧芬,依然一臉不爽透頂,嘴裏也不饒人的說着,「你倒是說得好聽,誰不知道你是兩個孩子的媽,這個年頭像你這樣的二手貨哪裏還能夠真的找到好的歸宿,別人不是貪圖你的錢就是另有居心!」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提醒我?大多數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男人都是因為我有錢?」喬汐莞揚眉,有些諷刺。
「你有自知之明。」
「我想也對,但好在我有錢,就算這個男人欺騙了我,我至少還有錢買下一個男人。所以顧夫人,我那麼多的男人,我為什麼非要巴上你兒子?!」喬汐莞反問。
「喬汐莞,你別把我兒子和你那些男人混為一談!我兒子才不稀罕你那點破錢!」齊慧芬護短無比,惡狠狠的說着。
「也對。你兒子現在巴上的,是比我錢財還要多了幾倍的財閥千金,當然看不起我這點小錢。」喬汐莞微微一笑。各種諷刺,大家都聽得明白得很。
齊慧芬氣得想要殺人,每次和喬汐莞吵架,似乎都是自己被逼瘋的節奏,她轉頭對着顧子臣說道,「子臣,以後不准和這個女人來往你!你媽這雙腿也是這個女人給氣出來的!」
「顧夫人,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句嗎?你這雙腿和我沒關係,是你親侄兒齊凌楓所為。」喬汐莞一字一句。
「喬汐莞,你給我滾!」齊慧芬氣得吐血,整個人已經到了無法壓抑的邊緣。
喬汐莞抿唇一笑,顯得輕鬆又自若的起身,說道,「我先走了。」
她往大廳外走去。
這麼和齊慧芬吵了吵,反而還覺得挺暢快。
總覺得有些壓抑的情緒,這麼吵吵也挺好。
她剛走了幾步。
身後突然聽到齊慧芬有些急切的聲音,「子臣,你去哪裏?不是還沒吃飯嗎?」
顧子臣似乎並沒有聽到齊慧芬的聲音,他大步上前拉着喬汐莞,「再等我一會兒,我有些話想要對他們說。」
「應該和我沒什麼關係吧。」喬汐莞問他。
「等我一會兒。」口吻還是如此,有些霸道。
「顧子臣,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覺得就算我們離婚了,也可以當朋友。你作為達索齊集團的人,我想或許有一天我們就合作了,所以不想魚死網破。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對你無限妥協。」
「我知道。」顧子臣很堅定的口吻,「再等我一會兒。」
「要我說得多清楚?」喬汐莞有些稍微生氣。
顧子臣轉眸看了看飯廳的方向,「你去那邊吃飯,我和他們談談,你吃完飯我們就走。」
喬汐莞眼眸微緊。
「去吧。」顧子臣根本就沒有尋求喬汐莞的同意,拉着她的手臂就往飯廳的方向。
現在飯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很多,她一個人,估計連二十分之一都吃不到。
「你先吃飯。」顧子臣丟下一句話,就轉身走向了沙發邊。
喬汐莞看着他的背影。
所以這頓晚飯是顧子臣專程為她準備的了?!
她也不多想,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下來。
對於她而言,就算天都塌下來了,她也得這麼自若的生活下去。
顧子臣坐在沙發上。
齊慧芬看着喬汐莞在那邊吃飯,還在罵罵咧咧個不停。
顧耀其估計是實在聽不下去了,呵斥了一聲。
齊慧芬才安靜了下來。
顧子臣看着面前的有些陌生的兩個人,開口道,「我回來就是給你們說一聲,我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
「什麼?!」齊慧芬頓時激動到不行,「你說什么子臣,你好不容易回到我們身邊,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你是真的想把媽氣死嗎?!你是準備和喬汐莞那個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你為了她,你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和喬汐莞沒有關係。」顧子臣眼眸突然冷了些,「媽,我不是警告你,我在提醒你,不要再詆毀喬汐莞,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比你們誰都清楚!」
齊慧芬看着他,「你是被她鬼迷心竅了!」
「就算如此我也心甘情願。如果你真的在口出惡言,只會讓我馬上想要離開這個家。」
「你在威脅我!」齊慧芬激動無比。
「就算是威脅!」顧子臣冷漠的一字一句,「我可以明確的給你們講,我其實不太記得以前很多事情,4年前我出過事故,腦袋裏面有塊淤血一直沒有散盡。所以阻礙了我一些神經中樞導致我記不得我以前所有事情。我在法國生活了4年,回來後遇到了喬汐莞,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也沒想過還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我只是想在我要過我自己生活的時候給你們說一聲,我以為你們至少想要知道,你們的兒子生活得很好。」
「記不得曾經的事情了?」齊慧芬不相信的問道。
「記不得了,什麼都記不得了。」顧子臣說,「所以你們對我而言,就是陌生人。」
齊慧芬眼淚終於又不受控制的額流了出來,嘴裏喃喃道,「我們是陌生人嗎?是陌生人……」
顧耀其在旁邊,好久,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
顧子臣看着他們的情緒波動。
他承認,會有一點點觸動,但並不強烈。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曾經就是一個冷血動物,大概,不是一個好人。
要不然也不會真的無動於衷。
他說,「抱歉,以後希望你們好好保重身體。」
「子臣,你非要這麼來讓我們傷心嗎?」齊慧芬忍不住問道,「你二弟被喬汐莞這個女人送進了監獄,你三弟現在也被迫一直為公司的事情不停忙碌,你一個妹妹嫁了人,一個妹妹去了國外留學,這個家已經不成家了,好不容易盼着你回來,以後可以給這個家帶來點什麼不一樣,現在說走就走……」
「對不起。」顧子臣依然堅決的口吻,「我剛剛就說了,我回來只是想要給你們一個交代,至少讓你們知道你兒子生活得很好,沒有其他意思。如果我的回來給你們帶來了更大的負擔,我會說抱歉。」
「子臣……」齊慧芬已經哭得不行。
顧子臣喉嚨微動,「我先走了。」
「子臣。」顧耀其終於開口了。
顧子臣轉頭看着他所謂的父親。
「啪!」突然的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顧子臣的臉上。
臉上瞬間起了一道紅色的印記。
顧子臣就這麼直直的承受着,臉上表情冷然。
在飯廳吃飯的喬汐莞似乎都被這個聲音所怔住,她轉頭看着客廳的方向,看着顧耀其的身體氣得發抖。
「我當沒有你這個兒子!」顧耀其咆哮,聲音很大。
「嗯。」顧子臣點頭,「你們保重。」
顧子臣冷血的地步讓喬汐莞都有些汗顏。
她一直以為,不管任何冷血的人,至少對親情還是看重的。
就算沒有了記憶,至少父母是獨一無二的。
就連那麼殘忍的齊凌楓,也只是為了報父母仇恨才會做到這麼變態的地步。
顧子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會這樣的冷血無情!因為從基地長大,根深蒂固就會對一切都變得很淡薄嗎?!基地的人真可怕!
就如葉嫵一樣!
喬汐莞眼眸微動,回頭繼續吃飯。
身邊,多了一個人。
喬汐莞抬頭,看着顧子臣一邊臉已經紅腫,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樣子。
顧子臣只淡淡的說了句,「你慢慢吃,我去後面走走。」
喬汐莞沒有說話。
顧子臣轉身走向了後花園。
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應該再四處走走。
喬汐莞三兩口吃完飯。
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她其實食不知味。
她放下碗筷,走向了後花園。
熟悉恍若又陌生的地方。
她的腳步走進了那個溫室花園。
花園還是那個花園,大概在顧子臣走了之後,顧家人專程聘請了傭人來打理這個地方。看上去依然生機勃勃。
喬汐莞遠遠的看着花叢中,顧子臣蹲坐在那裏的模樣。
記憶中的顧子臣經常一個人在那裏,一個人修剪他的花枝。
那個時候覺得顧子臣美得,就跟花精靈王子差不多,漂亮但無害。
她的腳步停在他的身邊,問道,「記得點什麼嗎?」
「只是覺得熟悉,仔細一想,也沒什麼印象。」顧子臣說。
「你以前很喜歡待的地方。」
「我想也是,要不然我不會這麼,就像直覺般,想要在這裏坐坐。」顧子臣說得很淡很輕,仿若任何時候都看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情緒被壓抑得非常徹底。
「剛剛你和你父母鬧翻了?」喬汐莞隨口問道。
「嗯。」顧子臣點頭。
「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喬汐莞說。
「你覺得我很殘忍是嗎?」
「大概吧。」喬汐莞說,「我不太能夠接受,一個人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冷血無情,不過終究是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問。」
不管她和顧耀其和齊慧芬的矛盾多大,對於顧子臣而言,她終究覺得不應該如此。
要不然,在曾經她恨不得真的弄死顧耀其的時候,突然就心慈手軟了。
因為她想到,畢竟這是顧子臣的親生父親。
畢竟這是顧子臣的家人。
她不想趕盡殺絕。
現在想來,當年的自己果然是,多想了!
「那就別問了。」顧子臣似乎是笑了笑。
「不走嗎?」喬汐莞看了看時間。
就這麼陪着顧子臣,已經耗到了晚上點了。
顧子臣從泥土地上站起來,輕拍了拍衣服,隨手摘了一朵玫瑰,「要嗎?」
「不要。」喬汐莞直接拒絕。
顧子臣自己拿在手上,「走吧。」
喬汐莞和顧子臣並肩。
這個家其實有着他們太多的回憶。
也許現在,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回憶了。
而這些回憶,還好。
就留在這個大院子裏面。
她不會帶走。
而他,根本就不再記不得……
------題外話------
抱歉,小宅又晚更了。
小宅默默地,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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