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蔡瑁此時已然看清,這從黑暗之中走出的人影,不是別人,真是之前和自己有過直面衝突的九江賊,周泰。
此時周泰左手持刀,從黑暗緩緩走出,目光炯炯看向蔡瑁和魏延二人,沉聲問道「蔡將軍。為何卻不答我話,莫非你真的另有企圖不成?」
蔡瑁心中暗罵,這九江賊喝酒喝多了,回去休息便好,怎麼竟在此地晃悠,真是晦氣。
要說這周泰在瞎晃悠,還真是冤枉周泰了。
周泰虛長甘寧幾歲,察言觀色之能更是在其之上,早在這蔡瑁進寨之時,就覺得此人舉止有些異常,所以在方才進門之時,便懷疑這酒缸之內所藏之物非是真酒,搶了其中一缸,砸驗真假。
雖說後來驗證這酒缸所盛確是真酒,但周泰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耳語甘寧,讓其派蘇飛前去探查一番,看看這酒中是否有毒,順便監視這伙苦力是否有些異常的舉動。
但結果還是讓周泰大失所望,這伙苦力就一直搬運一缸缸酒來來回回,搬進來的酒每次蘇飛都細細檢查了一番,絲毫沒有異樣,缸中都是好酒,且都沒有絲毫毒性,這讓周泰頗為鬱悶,暗想難道自己判斷失誤了不成。
之後酒宴開始之時,周泰又向甘寧建議,這宴席結束之後,派遣些兄弟前去蔡瑁門口守衛,順便監視其動向,寨門的防守也得加強。
這次甘寧斷然拒絕了,面色也有些不渝,甚至還有些氣急敗壞對着周泰喝道「周幼平,這劉表知我勇武,收我為部下,派人前來犒勞,此舉可算再正常不過了,再說你有何證據說明這蔡瑁有歹意?你再妄自猜測,休怪我甘寧無情」
周泰此時也是默然,這一切的判斷自己確實沒有實際的依據,靠自己的感覺和經驗,根本就如那無源之水一般,太過虛幻。
方才自己建議甘寧派遣那蘇飛去監視一眾苦力,已是有些失禮了,若是真的再安排些人去蔡瑁門口監視,他日若讓這蔡瑁知道,必然沒有甘寧的好果子吃。順帶劉表也會對甘寧心存怨恨。
所以周泰此時沒有堅持,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酒宴開始之後,周泰更是覺得這蔡瑁太過誇張,口中對這甘寧的贊語一波連着一波,將自己的身份放得極低,甘寧手下之人見這劉表座下大將如此敬重頭領,紛紛放下警惕防備,讓這酒宴氣氛更為融洽。
但這周泰知道,蔡瑁絕不是膽小怕事待人和氣之人,他與蔡瑁在那監獄門外交手過,身手暫且不提,當時蔡瑁的口氣舉動,和隨後掙脫周泰的一舉可以看出,這蔡瑁絕非是什麼待人寬厚之人,反而更像是個殺伐果斷,奸猾狡詐之人。
而到了酒席末端,甘寧已然醉了,上去勾住了這蔡瑁的脖子,在其耳邊樂呵呵說着些什麼,這蔡瑁雖說也微笑符合,但自己從其偶爾睜開的眼中卻看出一絲惱怒憤恨之色,讓自己更為確信自己的判斷。
周泰知道,此時再和甘寧說些什麼提醒之語,反而適得其反,更要被其誤會,所以決定,自己宴後親自去監視這蔡瑁,所以當時自己控住這杯中之物,在眾人返回住所之後,悄悄的跟在了這蔡魏二人的身後。
當時已是亥時三刻,寨中眾人歸家之後,紛紛沒了聲息,這蔡瑁房中也是寂靜燈滅,似乎確是上床歇息了,周泰在門外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後,心中也有些猶豫了起來,莫非自己真的錯了?
就此時,蔡瑁房內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片刻之後,從中竄出兩個黑影,向遠方奔去,周泰輕哼一聲,俯身跟了上去,他倒是想看看,這蔡瑁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
可這兩人一直向前奔走,方向似乎徑直朝着寨門而去,周泰心中着急,若是就這麼讓這兩人跑了,自己等候這半個時辰的時間不就白白浪費了麼,這才現身,攔住了蔡瑁。
蔡瑁此時看清了周泰的面容,又向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埋伏之人,心中一松,面色轉冷,森然道「九江賊,我蔡瑁如何作為,還不需通報與你吧,該擔心的反而是你自己吧!此時你以一敵二,況且……」
蔡瑁斜眼看了一眼周泰那包裹住白布的右手,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況且此時你只有單手,如何敵得過我二人?」
周泰面色不動,看向蔡瑁,輕聲道「蔡將軍手上的傷只怕還未好透吧」
蔡瑁一愣,面色漲紅,低聲對周泰喝道「你!」忽然心中一動,抬頭望了望天上月亮的方位,低頭盤算了片刻,悶哼一聲,看向一旁的魏延,沉聲道「文長,此人便交予你了,我先走一步」
魏延向前一步,沉聲道「蔡將軍且去,這賊人交予我來對付便可」說完,也是將長刀從身側拔了出來,擺了一個起手式,睥睨看向周泰。
蔡瑁見魏延出刀,點了點頭,轉身向寨門方向奔去,周泰大急,正要去追,魏延跨步阻擋住周泰的去路,沉聲喝道「賊人,若想過去,踏過我的屍體」
周泰心中惱怒,怒聲大喝「找死」左手將刀一掄,便劈砍了過去。
「叮噹」兩人的武器相接,在這黑夜半空之中閃出一絲火花。周泰面色一肅,這魏延刀法精湛,氣力不弱,實乃勁敵。
若是昨日自己傷的是左手,在百招之內,單手還可以與之周旋一番,但今日自己只有左手持刀,非是平日裏自己慣用的持刀之手,實力可謂大打折扣。
「噹噹當」兩人的刀在半空中霎時間就過了三招,魏延此時也明顯看出了周泰受這左手用刀之累,無法發揮實力,故而也不用任何招數,只是一味簡單的劈砍。
但周泰此時心中暗暗叫苦,這三刀一過,左手已是微微顫抖,手中的刀也是有些拿捏不住了,暗嘆這魏延好生縝密的心思。
若是這魏延使些刀法套路,自己用刀已久,經驗幫助下還能與其周旋一二,可這魏延此時只用這劈砍之術,可謂是一力降十會,自己單用左手實在無法抵擋,三招之後,便有些難以為繼了。
魏延面色不變,猱身而上,又是一刀劈來,周泰急忙伸手去擋,刀身在半空之中又是一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就這樣兩人乒乒乓乓又是交手十幾招,周泰左手實在無法抵擋,手臂一震,手掌一滑,長刀竟就這麼掉落在了地上。
魏延冷然看了周泰一眼,電光火石之間,長刀一甩,便向周泰脖頸劈去
周泰眼見長刀劈來,自己避無可避,心下暗嘆,沒想到昨日自己沒有死在甘寧的手上,今日卻要死在這無名小輩之手,心中着實有些不甘。
此時刀已快劈到周泰的脖頸之處,陣陣涼風傳來,讓周泰寒毛陡然豎立,心下慘然,他的左手此時已然動不了了,連伸手抵擋的力氣也是沒了,看來今日自己算是在劫難逃了。
周泰正要閉上雙眼之時,坦然赴死之時,忽然從遠處的黑暗中,閃出一道寒光,向着魏延飛去。
魏延怒喝一聲,持刀的手背上竟不知何時插上了一把短刃,魏延的長刀也在離周泰脖頸還有一寸之時,沒有再進一步,晃了晃,便掉在了地上。
周泰短時間在這鬼門關里走了一遭,面色有些發懵,忽然發現這插在魏延手背上的短刀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忽然腦中電光一閃,暗道難道是她,心中慢慢浮現在城中獄門之外,遇見的兩個黑衣身影。
……
那史阿和任師妹二人,發現了這酒罈之中的秘密,皆是頗為震驚,正要四下再去查探一番之時,聽到離二人不遠之處似有陣陣兵器交戈之聲傳來。
兩人合計片刻,決定前去看看,就看到了方才一幕。
史阿認出這周泰身形,便是那日劫獄之時領頭的大漢,另一個大漢似乎佔據優勢,將這單手持刀的周泰逼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不敵。
二人商量片刻,決定上前親自詢問周泰那劉琦的行蹤,就在此時,那周泰長刀一掉,似乎就要被對方斬首,史阿大急,若是這周泰死了,劉琦在何處兩人更難找到,況且這火油是誰所放,還未知曉,若是心存歹意,那這劉琦必死無疑。
那任師妹也知情況緊急,便抽出一把飛刀,向那魏延擲去,擊中了魏延持刀的手背,救了周泰。
兩人此時也不再隱藏行跡,從躲藏之處緩緩走了出來。
周泰一見兩人,心中暗道一聲果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沉聲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史阿看了一眼周泰,淡淡道「不忙言謝,有事相詢」轉身看向魏延,輕聲道「便是你等放置的火油麼?」
魏延狠狠看了一眼史阿,怒聲道「藏頭露尾的小人,什麼火油,我不知道」
史阿皺了皺眉,此人言語不似作偽,那這火油是誰放置的,又是有何企圖呢?
史阿此時還想再問,忽然,鼻子似乎吸入一陣刺鼻的煙味,心中一驚,暗道不好,回身望去,不禁目瞪口呆。
那遠處的寨中,不知何時,竟燃起了一陣火苗,火焰飛舞,將這寂靜的夜空,染紅了一片……
(蔡諷看着火焰升起,森然一笑,低聲唱道「……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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