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刺史府內
此時的劉表臥於床上,正閉目養神,下人端着一碗剛熬好的藥湯慢慢的走了進來,正要服侍劉表起來,喝掉這碗湯藥,忽然門外張允手持一紙書信,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劉表聽見聲響,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進來的是張允,重又把眼睛閉上,輕聲問道「侄兒不在門口守衛,來此何干」
張允跪於床邊,雙手將一封書信置於頭頂,沉聲道「主公,少主差人送來一封書信」
劉表一驚,起身看向一旁張允用雙手呈上的書信,信面之上赫然寫着六個大字「父親大人親啟」。劉表仔細辨認了下,確認這是劉琦的字跡,就想伸手出去拿過那封書信。
忽然,他想起了蔡瑁方才所說的那些話,伸出的手猶豫了下,又縮了回來。
張允跪地雙手舉着書信半天,沒等到劉表來拿,心中疑惑,抬起頭看,發現劉表重新又躺下了,雙目微閉,仿佛一點反應也沒有,更是不解。
他這位叔父他最了解,對這位獨子可算寵愛有佳,現在有了他的消息,為何又這般毫無反應,張允看了看劉表的面色,輕聲問道「主公,這書信……」
劉表此時淡淡說道「侄兒你將這書信拆開,讀與我聽吧」
劉表心中其實早已想着親自拆開這封書信,細細閱讀一番,但這劉琦之前的所作所為,讓劉表內心對他有些失望,如果就這麼親自拆開書信,實在有些便宜那小子了。
還有一個更為深層次的原因,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此大事遲早要傳到軍中,這劉表在軍中本身威信就是不足,如果這次事件上不對劉琦做些懲戒的話,實在難以服眾。
張允心中哪能想到劉表在想些什麼,只道是劉表乏了,不願起身。心中嘀咕一聲,動手把信封拆開,將其中的信拿了出來,一字一句的讀了起來。
可這信讀着讀着張允臉色就變了,因為他發現,這字裏行間之內所寫的都是對這錦帆賊人的溢美之詞,還勸劉表應該接納甘寧的投效,並委以重任云云。
張允對昨日城樓之上發生的事有所耳聞,雖然還是有些疑慮,但從現場來看,基本可以確認這些士卒是被這賊人所害,可這公子書信之中通篇沒提此事,反而大讚甘寧勇武,讓張允心中也是不是滋味。
讀到最後,張允掃了一眼結尾,心中更是嘀咕,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讀,因為他發現劉表已然坐了起來。
劉表此時臉漲得通紅,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見張允支支吾吾不願再讀一把搶過其手中的信紙,掃向信的最後一行。
待得劉表看完最後結尾之後,瞋目切齒,勃然大怒。
因為這信的最後,劉琦竟然還請求無條件歸放那幾位被俘虜的賊寇,讓其安全歸寨,以收那錦帆賊之心
「懦夫!逆子!」劉表大吼一聲,將那書信一舉,雙手用力的撕扯起來,不一會那信紙便被撕成了粉碎,散落一地。
張允此時伏於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他感覺到劉表現在處於一種狂怒的狀態下,一個不好就會發飆。
待得劉表喘息聲音低下來之時,張允才硬着頭皮輕聲問道「主公,那送信之人還在門外,不知…」
劉表狠狠的瞪了張允一眼,怒聲道「此人前來送信,必也是賊人之一,給我拿下」張允低頭應諾,劉表頓了頓,繼續說道「差人把此人和那幾個之前關押的賊人關在一起,擇日問斬!」
張允一怔,愣愣道「主公,那少主怎麼辦……」
劉表悶哼一聲,說道「劉氏家中,沒有此等懦夫!」說完,停下來順了順氣,接着緩聲道「斬了那幾人之後,持我虎符,差徳珪前去城外整兵,前去繳賊,我要其踏平這錦帆寨,寨中之人,一個不留!」
張允大驚,低聲問道「主公,那少主就不救了麼」
劉表心中一痛,劉琦他當然想救,但此時卻不知如何開口,猶豫再三,沉聲道「吩咐蔡將軍,自行決斷吧……我最近身體不佳,軍隊便交予徳珪,讓那黃祖從旁輔助,政事便交予子柔,幫我囑咐這幾人,各自謹慎行事」
張允躬身應諾,抬頭見劉表對其擺了擺手,示意讓其退下,便起身,緩緩的退出了門外。
劉表閉上眼睛,心中暗嘆一聲,琦兒啊,你此次表現太讓為父失望了,危急時刻方能看出人之本真,此事看來,琦兒實在難堪大用啊
此時那下人見劉表無事,便捧着藥上來準備服侍劉表用藥。劉表卻看也不看,一甩手,將那盛着藥的大碗帶的飛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哐當」那大碗連着藥汁,砸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
襄陽城中,蔡府之內
蔡瑁向坐在主座之上的蔡諷細細稟告了張允從刺史府中帶出的命令,
蔡諷點頭,微微一笑道「這劉琦還真是雪中送炭啊,如此一封家書,讓劉表對其算是徹底失望了」
蔡瑁從懷中拿出那塊方才張允交予他手中的虎符,喜聲道「父親,這軍權之爭,我等終於贏了」
蔡諷手撫鬍鬚,輕聲嘆道「徳珪,此事你卻是高興的太早啦…還有,此時你統領大軍前去剿匪,可曾想過這劉琦該如何處置」
蔡瑁一愣,明白父親想要自己暗中下那殺手,心中猶豫,緩聲說道「父親,此時軍權已皆在我手,不如放少主一條生路。我還是依照主公的囑託,盡力救出少主為上」
蔡諷眼中精光一閃,幽幽道「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頓了頓,眼神看向蔡瑁,緩緩說道「若是那劉琦安然歸來,這軍權之爭今後必有變數,再怎麼說其也是這劉表的獨子,今後難保再來個東山再起。而且他若是回來之後查驗城門之事,查出證據,如何是好」
蔡瑁後背冷汗津津,他清楚的明白蔡諷的顧慮是有理的,於是輕聲問道「父親,那此事如何是好」
蔡諷此時卻不答話,沉默片刻,看向蔡瑁問道「芳兒那你勸的如何了」
蔡瑁一怔,腦中想起那俏麗的面龐,口中澀聲道「妹妹還是不太同意,他覺得這主公已近天命,有些年長,所以,所以……」
蔡諷哼了一聲,低喝道「胡鬧!婚姻之事,父母之言,哪容得她使性子,你去後院,把她叫來,我親自勸她」
蔡瑁一聽此話,心中一喜,這妹妹從小他是拿其毫無辦法,在這蔡府之中就是出了名的刁蠻,因為蔡瑁只有這一個妹妹,自然是聽之任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養成了這蔡芳一身的大小姐脾氣。
那日,他上門把此事一提,就引起那妹妹強烈不滿,他這刁蠻妹子拿起東西就向其身上砸去,最後將其打的抱頭鼠串,趕出門去,搞得蔡瑁狼狽不堪。
此時父親親自出馬,看其還敢不敢如此作態。
蔡瑁急聲應諾,對蔡諷一拜,轉身走出門去,到後院找那蔡芳去了。
蔡諷見蔡瑁走出,長身而起,看向油燈之上的火焰,緩緩低語道「如此…就讓這錦帆寨和這劉琦一起,伴隨這火焰,化為飛灰吧……」
……
文聘手持他那把精鐵長刀,座下棗紅馬,站於一個土丘之上,下方兩軍正在交戰,兩隊人馬你來我往,打的不可開交。
就在此時,文聘大手一揮,身後忽然閃出一對騎軍,文聘提刀,當先沖了出去,那隊騎軍隨後跟隨,殺向下方的人群。
文聘在人群之中左右衝殺,手中長刀飛舞,不時斬將破敵,如入無人之境,但正當戰事進行的最為膠着之時,忽聽身後傳來一陣鳴金之聲,文聘回頭一看,發現鳴金之人竟是個面生之人,大驚失色,驚聲叫到「你是何人」
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了一句什麼話,但文聘沒有聽清,漸漸的周圍的軍士越來越少,自己越來越累,終於,一個疏忽,一把長矛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胸口。
文聘大叫一聲,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座房間之中,方才那一些沙場拼殺,原來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文聘搖了搖自己的頭,感覺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之前是在那牢獄之中,被人嚴刑拷打,文聘好歹算是個世家子弟,何事受過此等侮辱,對那獄卒破口大罵,結果換來更為嚴厲的拷打,最後因為傷口感染導致發熱,暈了過去。
文聘感覺身上的傷口都被包紮好了,已經不再疼痛,坐起身來四周看了看,四下完全是個陌生的環境,自己從來沒有來過,到底是誰帶自己來的呢。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身,文聘猛的一回頭,見到一個健壯的身影緩緩邁步進來,細細一看,正是甘寧。
甘寧見文聘醒了,咦了一聲,眉開眼笑道「仲業兄,你醒啦」
文聘苦笑點了點頭,這兩人在這監獄之中相互切磋,都對對方的武藝頗為佩服,最終化敵為友,已然不再那麼相互敵視了,不然這甘寧也不會不顧自身安危,救其脫險了。
文聘此時也明白了自己定是被這甘寧所救,拱手沉聲道「多謝興霸兄出手相助」
甘寧擺了擺手,正要說話,忽然從其身後竄出一人,幾步走到文聘身邊,不由分說握緊了文聘的手,嘿嘿一笑,說道「文聘文仲業是吧,我乃襄陽劉琦,幸會幸會」
文聘此時才定了定神,看向這忽然出現之人,細細一看,大驚,怒聲喝道
「你…你…你就是方才那鳴金收兵之人!」
劉琦一愣,心中暗道壞了,燒的時間太長,這文聘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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