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望着前方,這空氣太令人壓抑了。
「夫人,看電視吧。」傭人怕她無聊,拿着遙控開了電視。
電視正好放着新聞,傭人剛想轉台,丁依依阻止了她,「等一下。」
電視裏,鎂光燈一直閃着,東江市的警察局局長神情嚴肅的站着。
「關於這次重大的案件,我們作為人民的警察,沒能破獲此案,導致無辜市民犧牲,再次我們道歉。」中年男人彎下身子,對着前方鞠躬。
「怎麼能把罪過全部都怪在他們身上呢,畢竟這件事誰也不想看到的。」傭人有些為警c抱不平。
丁依依覺得面前的人聲音有些耳熟,聽傭人這麼說,回應道:「總要有人為一件事情承擔。」
電視裏,中氣十足的聲音還在繼續,「等到事情解決以後,我會引咎辭職,但是一定是在事情解決後!」
「人都死了,你說這個還有什麼用。」畫面之中,有幾個神情激動的人沖了進來,企圖衝到講話的局長面前。
現場一片混亂,闖進來的人很快就被拉住,對方涕淚連連,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畫面轉到了一所醫院,是在晚上拍攝的,可以看到醫院的燈火通明和圍堵在醫院門口的人群。
「現在屍體都暫時保管在這家醫院裏,可以看到,現場市民還是很激動,而且還有不少市民自發趕來悼念,這嚴重的影響了這一片的交通秩序以及醫院的正常運營,我們再這裏呼籲市民要理性,注意出行安全,我們也會繼續跟蹤報道。」
鏡頭最後轉向了醫院的頂樓。
丁依依盯着畫面里懸掛在頂樓巨大的月亮,波瀾不興的眼中有了神彩。
當晚,葉念墨接通了一則電話,有暴動的人闖入了醫院,不知道為什麼抓到了丁依依,現在暴動的人正在頂樓!
頂樓,男人拿着刀子的手架在一名孕婦的脖子上,孕婦身體很不舒服,一直微微彎着腰。
天台的門被推開,警察還有醫生全部都涌了出來,人們看到男人站在天台邊緣,身後就是二十幾層高的樓房。
「冷靜。」警察想辦法安撫着對方,「我們一定可以談談,你看,她是孕婦,而且生病了,所以我來當人質,我們放開她怎麼樣?」
當他往前走了兩步以後,男人立刻揮動着手裏的刀子,「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先割破她的喉嚨,然後和她一起跳下去。」
丁依依一直在看着人群中的男人,他站在最前方,臉上的表情冷到快要結冰。
男人箍住她的脖子,她呼吸不順暢,只能是側着頭,忽然,她瞳孔一縮,對面樓層頂樓站着一個男人,她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但是挾持她的男人實在是太激動,她不得不隨着他的動作變換着姿勢。
「你想要什麼?大筆補償款,還是正名?」人群中,葉念墨往前走了兩步。
一名警察想要攔住他,但是沒攔住,只好給大廈身後的射擊手打手勢,如果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也只有做最壞的打算了。
「我只是要一個說法!」男人對面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有着天生的驚恐。
葉念墨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站住,他盯着他的眼睛,「沒有說法。
」
「你說你說什麼!」男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愣怔了一下。
「這小子,不去當談判專家可惜了。」剛才想攔住他的警摸摸腦袋。
葉念墨目光從丁依依的脖子上掃過,沉聲說道:「好好等着,如果你在,那麼或許還可以看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如果你從這裏跳下去,那麼死去的親人更加不能安息。」
男人被他說動,放子丁依依脖子上的手也鬆動了一下,忽然,他的肩膀被緊緊的按壓住。
葉博從下層的樓道口爬了上來,從他後面制服了這個男人,警察一擁而上。
葉念墨抱着丁依依,才發現她一直在發抖,他立刻把人抱了起來,「通知段醫生。」
「那這個人怎麼辦?關着?」等人走了以後,一名警c看着垂頭喪氣的男人問同事。
同事苦着臉,「現在事情鬧得那麼大,這再把人一關,那些記者又有得寫了,而且民眾情緒也難安撫,問問葉先生吧,如果對方不計較,就教育一下放了。」
「你好。」兩人正說着話,聽到身後有聲音,都驚詫極了,明明剛才人都走光了,面前這個男人又是哪裏來的。
他們剛才都見識了面前這個始終跟在葉先生身邊男人的身手,當下也是很佩服。
「你好,我們夫人說不追究,」他眸色忽然一沉,「我們很同情他的遭遇,也決定不予追究,但是請轉告對方,如果對方下次還敢打這種念頭,那麼葉家也絕對不會手軟。」
樓道,做完少爺吩咐的事情後,葉博往病房走,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少爺低聲安撫夫人的聲音。
也是,本來就遭遇了極大的痛苦,這下還有這件事,普通人早就受不了了吧,夫人這樣美麗而善良的女人,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房間裏,葉念墨握着丁依依的手,他知道她很害怕,渾身一直在顫抖,無論怎麼勸說都不敢閉上眼睛,害怕有什麼人闖進來。
「我就在這裏,不要害怕。」他握着她的手低聲承諾着,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
出門,段醫生早就等在樓道,「精神和身體都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打擊。」他顯得憂心忡忡,「這件事就好像壓彎她身上壓力的最後一根稻草,千萬不要再刺激她了。」
沒過多久,病房裏傳來輕微的抽泣聲,似乎在壓抑着,不想讓人聽到。
葉念墨推門而入,看到被子鼓出一團,裏面之人的身體因為哭泣而輕微顫抖着,讓人看着心都軟成了一團。
他走到床邊,伸手把被子掀開,果然看到一張淚眼朦朧的雙眼,她一直咬着嘴唇不想哭出聲,所以剛癒合的嘴唇又被咬破了。
「我在。」他把她整個抱起來,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下後輕輕拍打着她的背。
丁依依乖順的伏在他的胸前,抽泣着說:「我夢見你讓我把孩子打掉,孩子從醫院的高樓上被丟下去,血肉模糊。」
說到這,她不禁重新失聲痛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葉念墨知道可能是她今天被嚇壞了,所以做了這些光怪陸離的夢,他低頭吻了吻他的頭頂,「我不會讓你把孩子打掉。」
 
; 「真的嗎?」丁依依還在抽泣着。
他低頭看着插在她左手上的針管,液體正一滴一滴慢慢的流入她的靜脈血管里。她真的承受太多了吧,這次就不逼她了。
「恩。」他低聲應了。
得到了承諾,丁依依睡過去了,將人放在病床上,他這才走出去。
這時候已經是清晨五點了,很多護士和醫生都在接班,他站在走廊的窗戶邊,看着太陽半遮半掩的懸掛在遠方。
醫院鳥聲啾啾,聽起來很美,遠遠的還能看見醫院大門有人在徘徊。
「屍體確定給人領回去了嗎?」
「你沒發現人都少了嗎?警方已經公佈了,弄好手續就可以領回去了,不過也有一兩具到現在都沒有人領回去的。」
兩名醫生邊說着話邊從走廊邊上走過。他重新將視線轉移到窗外。
一陣匆忙的,帶着力量的腳步聲匆匆趕來,光聽到腳步聲他都知道是誰的,他轉身看着來人。
「她怎麼樣了?我聽說昨天有家屬鬧事?」貝克臉上看起來憔悴不少,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身上的衣服還是前天夜裏葉念墨看到的那一套。
葉念墨開口,聲音低沉,「還好。」
貝克點點頭,揉了揉眉峰,「我還有事情要辦,就先走一步。」
「需要幫忙嗎?」葉念墨在他身後說道,指的是引咎辭職的事情。
貝克被轉身,背向着他伸手揮了揮手,「謝了。」
看着他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後,葉念墨才離開。
又是新的一天,丁依依的輸液起了效果,炎症正在好轉,孩子不會被引產。
房間裏,傭人忙前忙後的,「夫人,這真是太好了,您現在不能吃東西,等到能夠好好進食了,就讓家裏的廚師給您做好吃的。」
丁依依伸手撫摸着腹部,滿眼慈愛。她的左手手背因為輸液而淤青一片,高高腫起來,不得不換到右手。
「我想去洗手間。」她掙扎着要起來。
傭人急忙推着輪椅過來,然後把吊瓶放在輪椅上固定好。
「去外面的公共廁所。」丁依依忽然開口說道。
傭人有些猶豫,「夫人,還是在房間裏吧,外面的不衛生嘛,而且也擔心人撞到您。」
「我想出去走走,」她盯着自己的手背,輕聲說道:「在這裏呆得越久,就越嚮往外面的生活啊。」
傭人推着她出了房門,朝着公共區域走去,到了洗手間,丁依依讓傭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則推門而入。
洗手間裏人不太多,靠近牆角放着一個垃圾桶,垃圾桶大概有一米高,裏面裹着黑色的膠袋。
她走到垃圾桶旁,從背部後腰的地方掏出了一個紙袋,裏面沉甸甸的不知道包裹着什麼,她將紙袋丟進垃圾桶,聽到「噗通」一聲東西見底的聲音後才離開。
「走吧。」走出洗手間,她朝旁邊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伸手揮了揮手,然後才讓傭人推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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