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問嗎?我是那麼不小心的人嗎?這個宋婉婷是我見過的人中最狡猾的一個,我被她騙了。我別墅里的郝醫生被她給威脅的,給她配了助孕的藥。事後我叫她喝的避孕藥,也被做了手腳。」
葉子墨這麼說,海志軒就明白了,對任何人來說,避孕藥都給吃了,也不會認為她會懷孕。
「你跟她懷孕的時間,好像你跟一涵已經在一起了吧?你竟然腳踩兩隻船,兩個女人同時……」海志軒沒說下去,他今天緊急被鍾會長給弄回東江,聽到這個消息後確實是很震驚。
而且他很為夏一涵生氣,非常生葉子墨的氣。
「是我該死!」葉子墨沒多說,沒說那晚他怎麼想的,怎麼為了氣夏一涵跟宋婉婷有了那一夜的,沒必要說什麼,結果已經擺在那裏了。
「一涵還不知道對吧?你打算瞞她一輩子?」海志軒又問。
他知道那孩子估計不會打掉,他是了解葉子墨的,他這人面冷心熱,那麼大月份的孩子,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殘忍地逼宋婉婷引產。
「我倒是想瞞,你們鍾會長可是費盡心思,無孔不入,你說我還瞞得住嗎?」葉子墨目光定定地看着海志軒,臉色冷漠。
他們誰都沒有明說過,可是海志軒是鍾會長的人,這是他們都知道的。
「我要是聽我們鍾會長的,我就不會約你在這裏了。再說,他想要我把這事透露出去,他也不會明說,你還不了解他嗎?他總有辦法把事情說的很圓滿,讓人似有若無地領會他的意思而已。」
不過這事其實給海志軒的壓力還是不小的,他是鍾會長的人,不按照他的意思辦事,那老狐狸翻起臉來根本就不認人。
他在他手底下這麼久,要說手裏清清白白,鍾會長一點他的把柄都抓不住,那是不可能的。
「他怎麼說的?」葉子墨又緩緩喝了一口酒,沉聲問。
「他說他很看好我。」鍾會長說了這句話,那時海志軒就知道是要他辦事了。
「鍾會長,您想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我一定按照您的意思把事情辦好。」海志軒是這麼回答他的,鍾會長卻只是很溫和地笑了笑,說:「辦什麼啊,沒什麼事讓你辦。就是你小子去了臨江,我手底下沒有個辦事有力的人了,有點兒感慨。今天叫你回來,就是想要你陪我吃頓飯,隨便聊聊。」
「好,那我就陪您吃飯聊天吧。」海志軒得體地回答他。
中午兩人在一個隱秘的包房裏點了菜,鍾會長就打着官腔說了說臨江的形勢。
「你看,沈家的勢力還是不容忽視啊。上次省里的領導班子開會討論,都說你這太年輕,把臨江那麼大的攤子交到你手上,讓人很不放心。要不是我壓着,這些人我看不知道要幹些什麼了。」
「謝謝會長,這麼多年要不是您提拔我,我哪裏有這麼快的成長進步,您的恩德我始終銘記在心。」海志軒又一次的表了忠心,他知道這回怕是鍾會長要說正題了。
果然他清了清嗓子,對海志軒說:「我說志軒啊,你真是哪一點都好,就是太認真了。我只是隨便跟你說兩句,你看你就這麼認真。今天我們吃飯就只是聊私事,談談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私人問題。要知道,像你這麼優秀的年輕人,你們的婚姻組織上也是看的很重的。感情的事穩定了,你們也才能更專心干工作,是不是?」
他這麼一扯,海志軒倒真有些迷糊了,心想,這老狐狸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啊,左彎右繞的。
他該不會想要把鍾雲裳許配給他吧?這種猜測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一段時間,鍾會長和他夫人都有撮合他和鍾雲裳的意思,他看得出來。
只是鍾雲裳喜歡的是葉子墨,而他喜歡的是夏一涵,他們兩個人對對方雖然感覺都不錯,卻只是朋友之間的感覺,似乎很難上升到男歡女愛。
鍾雲裳孝順,那段時間還是接受父母的安排,跟海志軒單獨見過幾次的。
後來兩人慢慢的在鍾會長夫婦面前說確實不合適,他們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沒再勉強。
今天如果再舊事重提,也不是不可能。
海志軒在官場上也混的久了,打哈哈的功力也是一流的。在不明白鍾會長的意思前,他就呵呵一笑。
「謝謝會長關心,原來組織還這麼看重我的私事,我很感激啊。就是暫時沒有看到心儀的女人,所以我這私人問題可能要多讓領導和組織操心一段時間了。」
不愧是他手底下帶出來的兵,鍾會長對海志軒的回答還是有些得意的。
他也呵呵一笑,對海志軒說:「對老領導都不誠實,我可聽說你喜歡那個叫夏一涵的女人吧?」
「哈哈,原來領導說的是她。喜歡過,以前還想追她來着。您知道,當時我們安排她進去的時候,她是想要給她男朋友報仇的,所以我以為她不可能喜歡上葉子墨。後來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這不是沒多久之前他們訂婚,我們都去了嗎?我和葉子墨也是朋友,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從他們訂婚後,我就打消那種想法了。」
海志軒回答之前就想明白了鍾會長的意思,是想要他出面追夏一涵,一旦他們分開,葉子墨就是單身了。
恐怕是鍾雲裳忘不了葉子墨,老狐狸才出這樣的主意吧,讓他去追他朋友的女人,還真是陰險的很。
鍾會長默默地喝了兩口酒,才再次說:「我認識的海志軒可不是個輕易言敗的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得想辦法得到她,給她幸福。當然了,也不是我鼓勵你奪人所愛。尤其是你朋友的妻子,你更不適合去追求。我只是……恐怕你還不知道,宋婉婷有了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孩子是葉子墨的。葉子墨對這個孩子還是歡迎的,親自帶宋婉婷去做了孕檢,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很好的地方待產。夏一涵那個女孩子,我接觸的雖然不多,但我看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真想不到葉子墨會這麼對她……我是為她,也是為你抱不平。當然了,這是你私事,作為你的老領導,我也不好干涉太多。」
說完這些後,鍾會長就沒再說這件事了,他反而開始談論東江上流圈子裏別人家的女孩子,好像他真的很關心海志軒的姻緣似的。
海志軒的心理素質算好的了,可在聽了宋婉婷懷孕的消息後,他心裏還是很震動,甚至後來在應付鍾會長時多少是有些吃力了。
好在鍾會長也不多留他,目的達到了,又淺酌了一小會兒,就跟他分開了。
分開前,他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志軒好好干吧,這麼年輕,前途無量啊,別把組織上不同的聲音當成壓力。」
「謝謝會長,我會努力的!」海志軒笑着回答。
他明白他這句別有壓力就是在給他施壓,讓他按照他的心意辦。
葉子墨揚了揚酒瓶,對海志軒說:「我知道你為難了!喝一個。」
海志軒也不多說,跟他碰了下酒瓶,灌了大半瓶下去。
他不怕鍾會長,不過他更想要為民做些實事,不想為這些私事弄的焦頭爛額的投入不了工作。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處理的。你就忙着做你的好官就行了,其他事我會辦。」葉子墨沉聲說完,拿出手機,點開他的郵箱給海志軒看了看。
「你小子還有這一手,看來跟老狐狸斗,我不如你。」海志軒由衷地說。
「不是你不如我,是你身在官場,不像我這麼自由自在,不受限制。」葉子墨淡然說道,他得承認,鍾會長要想給誰使壞心思,那可不是一般的縝密。
他先是從夏一涵母親那邊入手,葉子墨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假意扮演了慈父的角色,說他是關心他女兒才要告訴趙文英真相。
接下來他又威逼利誘的對付海志軒,估計海志軒喜歡夏一涵這一點,他也考慮了。
他只是低估了海志軒和他從小長到大的情分,海志軒即使是畏懼他鍾會長,即使是喜歡葉子墨的女人,他這個講義氣的人也絕對不會出賣朋友的。
或許鍾會長是看了太多官場小人了,甚至都不記得這人世間還是有真感情的,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有些人會背叛,有些人是忠義至上。
葉子墨陪海志軒又喝了一陣,離開前,海志軒狠狠地捶了葉子墨肩膀兩下,罵他:「你真不是人!我不把你乾的破爛事說給她聽,是因為我喜歡她。你要是瞞不住讓她傷心了,我可隨時等着呢,你小心我挖你牆角。」
「你沒機會!」葉子墨涼涼地說完,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
海志軒怔怔地看着葉子墨的背影,他覺得自己也未必有多光明正大吧。至少在他心裏,曾經有一瞬間覺得葉子墨另外有孩子,他就配不上完美的夏一涵,他多想要擁有夏一涵。
小子,你要好好對待她,你讓她傷心,她想離開你時,我不會客氣的,一定會竭盡全力追求她。
葉子墨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多了。
上了車,他吩咐司機去婦幼保健院。
「注意看着,如果後面有別的車跟着,就多繞些路。」
姓鐘的太謹慎細緻了,所以他無時無刻都需要防備他。
到了婦幼保健院,葉子墨按照林大輝發給他的病房號病床號,直接去了宋婉婷打針的地方。
她確實很安靜地躺在那裏,見他來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子墨?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我會生病,還害的你來看我。夏一涵不知道你來,是不是?要是她知道了,我更罪過了。我偷偷懷了孩子已經是對不起她了,要是再讓她知道,破壞你們的感情,我真是罪該萬死。」
葉子墨表情冰冷,他冷漠地掃視了她一眼,回頭示意林大輝出去。
林大輝走後,葉子墨才幾步走到宋婉婷的身邊,冷聲問她:「是想拖延時間,延遲出國嗎?你以為爭取個幾天的時間,能有什麼用?我會給你機會,讓夏一涵知道你的事?」
宋婉婷慌忙搖頭,隨着她的晃動,委屈的淚水也溢出了眼眶。
「沒有,子墨,我怎麼敢存那個心。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也知道你有的是手段,你想要我流掉這個孩子,我是堅決不可能有機會生下他的。你善良心軟,所以答應我把孩子留下來,我感激你。我不會破壞你們的關係,真的,我是真心的。至於這次生病,我真是不小心着涼了。你也知道孕婦都怕熱,我出汗太多了,晚上掀了被子。也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偷偷懷你的孩子,讓你對我沒了信任感,才會這麼猜疑我。是我不好……」宋婉婷一口一個是她不好,說的當真是淒楚無比。
一邊說,她還一邊落下了懺悔的淚水。
葉子墨的眉頭動了兩下,不是他相信了她的謊言,而是他真是對這個女人更加的厭惡,對她肚子裏的孩子不禁多了一份疼惜。
「別哭了!別忘了,你現在是一個母親。我不想要惡意猜測你故意生病,我認為,只要是個人,別說是個人,就是個禽獸都不會拿自己幼崽的生命開玩笑。你跟這孩子緣分不長,從現在開始,也只有九個月的時間,好好珍惜吧。」
葉子墨說完,就不想再多說什麼,宋婉婷聽了他的話,心裏的觸動是真的非常非常大。
為了讓自己生病,她是想盡辦法。
五月的夜風還是有些涼的,她把窗戶開了一整夜,並且不蓋被子,連續兩個晚上她才着涼發燒。
昨晚的夢裏,她冷的發抖,她甚至夢見她的兒子在哭着跟她說:「媽媽,我好冷,媽媽,我好難受。」
她是流着淚醒來的,作為母親,她不可能不心疼她的孩子。
她起身走到窗戶前,想要把窗子關了,可是在窗子前她還是停了步。
她跟自己,也是跟孩子說,為了一家團聚,永遠幸福,現在的犧牲是必要的。
「子墨,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宋婉婷這一次哭的真實多了。
她是心酸的,無比的酸楚,可孩子已經在她肚子裏安家,她不咬牙撐着去戰鬥,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葉子墨心就是再硬,這時都免不了有些動容。
宋婉婷的話是真是假,他從她的表情和眼神是能判斷的。
這一次她的哭泣,是帶着愧疚的成分的,他明白她確實是故意的要着涼想要拖延時間,畢竟她有孩子,他也是實在不忍過分苛責。
「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了,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孩子就行。好了,明知道自己是孕婦,還要不停的哭,你要為孩子負責的,別哭了!」葉子墨的臉色沒變,語調是柔和了些。
宋婉婷停不下來,他柔和了一些的態度讓她更是悲從中來,難以抑制。
她委屈,她覺得她就是因為愛上了他,她才走上了這樣一條世上最辛苦的路。
「子墨,葉子墨,我愛你!我不管你愛聽不愛聽,我就是愛你,我就是愛你,就是愛你……嗚嗚……我愛你,愛我們的孩子。你提的條件,我不願意。可我為了我的孩子能留下,我必須答應。明天,明天只要我康復了,我就會離開。子墨,孩子在肚子裏只有一次。他是你的孩子,是你親生的。你難道一次都不摸摸他,不感受一下他的存在嗎?」宋婉婷淒涼地哭着,她肚子裏的孩子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似乎也有所感知,不停的胎動。
葉子墨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他看到那個小東西在裏面一鼓一鼓,他覺得生命真是神奇,不自覺的他的腳步朝着她走過去。
他的目光始終停在宋婉婷鼓脹的肚子上,她穿的孕婦裝很單薄,所以胎動看起來特別明顯。
他在她面前停下腳步,宋婉婷的心開始緊張,她充滿期待地看着他,帶着幾分祈求的語氣說:「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摸摸他吧。」
葉子墨伸出手,緩緩往宋婉婷凸起的腹部靠過去。
宋婉婷的心緊張的仿佛要從口中跳了出來,子墨,你摸摸他吧,只要你現在心軟了,恐怕你碰觸了他一次,你就捨不得這樣神奇的感覺了。
就像她一樣,以前她可能對這孩子還無所謂,即使是別發現打掉,也不會有太大感覺。
現在不同了,自從孩子會動了,她分明感覺到孩子對她的依賴,那是很天然和奇妙的感覺。孩子雖不會說話,卻比會說話更讓母親動容了。
那孩子是葉子墨親生的骨肉,他只要一沾上,不可能沒有任何感覺的。
她生病了,他不會叫她立即離開,如果他摸了第一次,可能就會摸第二次。她再拖一段時間,他可能就捨不得她走,他會不放心他的孩子。
葉子墨,快來摸摸他吧,他已經感覺到你這個父親在身邊了。
宋婉婷內心焦急的一遍遍的重複着這句話,葉子墨的大手就差一點點就落在她的腹部。
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停止了動作,手微微顫了兩下後,收了回去。
宋婉婷的期待,一瞬間落了空。她有些不能相信,明明她已經喚起了他的父愛,他怎麼可能停手了呢?
她看着他,頓時淚又溢出眼眶。
「子墨,他渴望着父親,你……」
「不用說了,他出生後,我會和他親近的。我現在不會摸,我和他隔着的是你的肚皮,我這輩子都不想跟你有一絲一毫的接近。」葉子墨神態淡漠,說完這句話,再不看宋婉婷一眼,轉身就要走。
「陪陪我!我和孩子需要你,想你!」宋婉婷忽然伸出手,抓住葉子墨的手腕。
她已經把握准了,他不會讓這孩子失去,所以就算她做的過分,他顧慮着她是個孕婦,也不會苛責她的。
「鬆手!」葉子墨的臉色一瞬間冰冷,他抓住宋婉婷的手腕,剛要扯開她,病房門猛的從外面被打開,一聲低吼傳進葉子墨和宋婉婷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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