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秀只是不喜歡自己的控制範圍內有不確定因素,就算是友方勢力也一樣。[燃^文^書庫][www].[774][buy].[com]網沒想到,看到她揪出那個杜雪懷派來的臥底,陳秋實他們竟然臉色大變。
「嫂子……」陳秋實皺着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陸秀這才意識到那個該死的臥底竟然趁機反將了她一軍。
「你到底是什麼人?」陳秋實顯然對道上的勢力沒什麼好感,那突然變得疏離起來的眼神,竟讓陸秀心臟一跳。
意識到情況不妙,她連忙解釋:「這是他們胡亂叫的,我跟那個人其實只是朋友。」
「那個人?」陳秋實不依不饒。
「道上一般都喊他杜先生。」知道瞞不下去,陸秀只能硬着頭皮說出了真相。
出乎她的意料,聽到那三個字,陳秋實跟他的那幫夥計竟然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陸秀正想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將了她一軍的那位小弟忽然發出一聲興奮的驚呼:「大哥!」
陸秀循聲望去,恰好看到看到杜雪懷從不遠處的一輛車上下來。
這片荒地附近不可能有馬路,都是販夫走卒用腳踩出來的狹窄小道。這幾天才剛剛下過雨,道路泥濘不堪,根本就不適合汽車行駛,劇組的東西都是用人力車拉過來的。看杜雪懷那邊那狼狽的模樣,顯然是車輪陷入了泥坑裏。
聽到小弟的這聲喊,杜雪懷放棄了繼續指揮幾個小弟搶救陷入泥坑的汽車,丟下他們,獨自依然款步走了過來。
距離有些遠,等到他走到陸秀面前,一雙平日裏擦得鋥亮的皮鞋已經不成樣子了,就連褲腿上都沾滿了泥點。
走到近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了陸秀一眼,確定沒缺胳膊少腿後,又過去查看兩個孩子的狀況,確定都沒事後,長舒了一口氣。
「沒事吧?」
陸秀點頭。
「既然沒事,那我們走了。」然後,他跟劇組眾人打了聲招呼,真的就這麼走了。
這場英雄救美的大戲顯然跟他預料中不同,他只是領着一幫小弟過來打了個醬油,離開的時候也跟瀟灑二字扯不上半點關係。一直到陸秀他們一場戲拍完,那輛陷進泥坑裏的車還是沒被搶救出來,最後,還是借了劇組的工具才成功脫困。
「杜先生果然是個妙人!」目送着杜雪懷他們一行狼狽離去,陳秋實笑着勾起了嘴角。
見他對杜雪懷沒什麼惡感,陸秀這才問起了之前的那個疑問。
陳秋實長嘆了一口氣,沉吟半晌,才幽幽道出了當年他跟道上這幫流氓混混之間的齟齬。當年他的鳳凰電影雖然比不上被明星當成頭號勁敵的天一,卻也因為發展勢頭良好,承受了不少的火力。
當年的*影業除了壟斷性的霸王條款之外,最得意的招數就是派流氓混混上門搗亂。敲詐勒索,破壞儀器,甚至毆打工作人員,攪得劇組雞犬不寧。為了擺平麻煩,陳秋實四處活動。可惜,因為當時*影業請動的是金世昌的大徒弟,滬上根本沒人敢攖其鋒芒。最後,還是求到杜雪懷的門下,才讓鳳凰電影獲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雖然這並沒有將公司從破產的境地中解救出來,陳秋實他們對杜雪懷依然感激不盡。
聽完他的話,陸秀長舒了一口氣,她原本還擔心陳秋實跟杜雪懷之間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影響他們接下來的合作,沒想到結的竟然是善緣。謝天謝地!
「沒想到杜先生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我們了啊……」回想起剛剛接觸的那一幕,陳秋實的語氣竟然還帶了一絲遺憾。
杜雪懷又不是朱橫,他可沒過目不忘的本事,那麼多年前的事,他要是還記得,那才怪了吧。
杜雪懷人雖走了,卻在劇組留下了一隊小弟。之前那個為了臥底喬裝成雜工的傢伙當仁不讓做了他們的老大。剛剛才差一點吃虧,陸秀當然不可能在現在這種時候拒絕他的好意。於是,那幾個傢伙就大大方方留下來,做了劇組的保鏢。
陳秋實跟他的那幫夥計十分感念杜雪懷當年的仗義出手,對那幾個傢伙客氣得不行,劇組的氣氛一時間十分融洽。
拍攝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
王余坤這個男主角雖然是臨時抓來的,但他演技不錯,面對陸秀一夥的威逼利誘,態度也十分認真,總體來說,還算是十分合格的。然而,他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怕陸秀!
大概是之前陸秀救雲明月時那霸氣十足的形象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心理陰影,跟其他人對戲的時候都沒有問題,每次只要一碰上陸秀,便會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氣勢頓消。現實中這樣無所謂,陸秀巴不得永遠不要跟他有交集。問題是,在戲裏面他們雖然最終反目成仇,但一開始可是情侶啊。
又不是在演我的野蠻女友,男主角一見女主角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這可怎麼行?
沒辦法,為了片子,陸秀只好硬着頭皮對他展開了心理輔導。不得不承認,長着一張溫和無害的臉有時候還是相當有好處的,隨着接觸次數的增多,王余坤對陸秀的戒心終於開始慢慢消減。
秉着先易後難的原則,劇組先拍了後面的反目戲,待到實在沒戲可拍,才開始拍攝那幾場男女主角蜜裏調油的戲。
那一天,所有人如臨大敵,生怕王余坤一個不小心又會失去狀態。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正當鏡頭下,陸秀跟王余坤你儂我儂,狀態好得陳秋實眼中精光直冒之時,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喝。
「你們在做什麼?」這聲大喝聲如洪鐘,嚇得連攝像的雲大龍的手都忍不住一抖。
此時,王余坤剛想伸手去摸陸秀的臉,聽到這聲大喝,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剛剛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蕩然無存。
陸秀循聲望去,發現杜雪懷正面沉如水地站在那裏,用一種足以殺人的目光冷冷瞪着王余坤。倒霉的王余坤就算面對陸秀都能被嚇得兩股戰戰,站立不穩,更何況面對boss級人物這猶如實質的殺人目光了,當即被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陸秀欲哭無淚,瞬間就明白自己這些天給王余坤做的心理建設全白費了。
這個時代不可能跟後世那樣動不動就上吻戲,但既然要演情侶,摟摟抱抱之類的劇情還是免不了的。杜雪懷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趕上了最關鍵的時刻。看看被嚇得臉色煞白的王余坤,也不知道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了。
劇組就是只食金獸,多拖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銀子。杜雪懷剛剛那一嗓子,不知道要害自己多破費多少大洋。想到這裏,陸秀頓時悲從中來,冷冷瞪了杜老大一眼。為了故意氣他,甚至還伸手扶起了王余坤。
於是,倒霉的王余坤才剛剛站起來,又再度迎上了某人那幾乎能殺人的目光,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陸秀長嘆了一口氣,滿臉無奈地道:「我們只是在拍戲而已,劇本你之前不是已經看過了。」
「我不喜歡這場戲,改掉!」杜雪懷果然生氣了,就算是面對着陸秀,眼中依然寒氣直冒。
陸秀據理力爭:「改了就烘托不出氣氛了。」
「我不管!我說改掉就改掉!」杜雪懷冷冷望着她,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不容質疑的霸道。
習慣了他平時小綿羊形象的陸秀竟有些被嚇到了。他在陸秀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蠻通情達理的,沒想到這一次這麼不講道理。
大概是感受到了陸秀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恐懼,杜雪懷的表情這才漸漸緩和了下來:「劇本拿過來,我幫你改。」
陸秀:「……」
老大開口,很快就有小弟恭恭敬敬地遞上了一個劇本。心腹小弟自然知道自家老大是個文盲,乖乖替他把那段內容念了出來。
杜雪懷聽完,竟然真的拿起筆,刷刷就在劇本上寫了起來。陸秀湊近一看,果然都是英文……
明明是很正常的劇情,不知道為什麼,換成英文描寫後,總覺得違和感爆棚。陸秀默默在腦海中把劇情重新轉回了中文,竟驚奇地發現經他這一改,雖然沒了那些你儂我儂的劇情,效果竟真的沒受到多大影響。相反,這神來的一筆,反而讓原本平面化的人物變得更加立體了些。
雖然杜雪懷英文流利,但陸秀依舊不客氣地給他打上了文盲的標籤,總是下意識地覺得他是個沒多少文化的草莽人物。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遠遠低估了他。
發現陸秀一臉崇拜,杜雪懷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你雖然能寫出一手好故事,但論閱歷,卻遠遠不如我。從來沒上過妓|院的愣頭青根本不會像你所描繪的那樣行事。」
陸秀當即接過劇本,在紙上將他修改的那部分內容譯成了中文。果然,劇情流暢,對白自然,人物的活動也渾然天成,將之前她劇本中的斧鑿痕跡一掃而空。
大師啊!他要是懂中文,絕對會是大師級的編劇!
欣喜過後,陸秀不客氣地再度把劇本塞了過去:「那個,這裏還有幾幕,你不如也替我一起改了吧……」
發現那幾幕中也有男女主角親密接觸的劇情後,杜雪懷眼神一冷,接過筆,便刷刷改了起來。
自從杜雪懷無意中發現了自己的編劇天賦,之後的幾天裏,便乾脆在《日落》劇組這邊駐紮了下來。除了陸秀讓他改的那幾幕,甚至還翻出了已經拍好的幾幕,鄭重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見。那架勢,儼然已經把他自己當成了劇組的另一個編劇。
雖然陸秀也覺得他改動的部分合情合理,但有幾個鏡頭,她卻覺得還是自己原本的劇情更好些。偏偏那幾個鏡頭好死不死正是最敏感的感情戲,要是公然提出來,他肯定又會生氣。只能期待着他走後,再偷偷拍攝。
令陸秀鬱悶的是,從那天之後,杜雪懷竟仿佛在劇組生了根,跟着劇組同進同出,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另一邊,《時間旅行者的任務》也已經隨着《小說月刊》發佈到了全國各地。周廣平所料沒錯,這篇小說發表之後,果然引來了無數人的狂轟濫炸。那幫原本就看她不順眼的傢伙,將整部小說從立意結構、寫作手法、甚至到邏輯都貶得一文不值。
有說她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有說她寫詩滿分寫文零分的,甚至還有人說她寫出這樣的東西純粹是浪費紙張。最過分的,直接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高度,直斥道:「要多麼殘暴的人才能寫出如此血腥殘暴的小說啊!」
陸秀笑而不語。邏輯不通?那原本就是現實發生過的事情。血腥殘暴?鬼子的刀可比她的筆殘暴千百倍!
感謝那幫黑子的推波助瀾,沒過多久,她果然從《小說月刊》編輯部那邊收到了加印的請求。多加印一份,說不定到時就能多救一個人,陸秀欣然應允。
更令她高興的是,拿到的稿費及時讓她原本已經癟下來的錢袋子又再度充盈了起來。省得她再向別人借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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