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新世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孤軍奮戰
自己的事情自己辦，真是受夠了父親的市儈和霸道，無論對我，還是對爺爺，他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發號施令，仿佛只有他想要的才是對的。
「你啊，和你爺爺一樣，做事衝動，不長腦子，成天想些有的沒的，活該被人騙！」
「一副破畫值那麼多錢？你是看中人長得漂亮在那兒討好巴結嗎？沒出息的東西！」
「行啊，長大了，翅膀硬了，敢拿你爺爺當盾牌跟我叫板，我不跟你囉嗦，哪天你自己能掙錢了不需要我養你了，再來跟我說這些話！」
「你要真想給自己長臉，就一分錢都別花我的，那筆學費算我借你的，你有本事就自己想辦法！」
父親的訓斥在戴維腦中盤旋，更加重了這寒冬陰冷的空氣。
儘管勤工儉學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在路上發傳單搞傳銷之類的工作，還是讓戴維下意識地想去避開那些可能遇見的熟人。正因此，這條遠離大學區的商業街，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如今正是考試期間，路上也不似以往，抬頭低頭地，總能看到大學城的學生。
「小姐，請問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戴維遞出傳單的胳膊還沒伸直，那人早已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就像沖路邊吐了口痰，然後快步離開那樣毅然決然。
為了和父親較勁兒而遭受這般委屈，戴維不知道是父親的冷言冷語更讓人心灰，還是這份崗位上人來人往的冷漠更讓人意冷。兩相比較，直教人長吁短嘆。
然而即使再冷的日子，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
不知什麼時候，冬日的暖陽已扒開厚厚的雲層，探出臉來，關照着地面上每一個生靈。戴維身上穿着的黑色呢子風衣，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這一片熔融的暖意，暖和起來的戴維禁不住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說來也巧，這不經意的一瞥，正巧瞧見個有趣的傢伙。
「咦？那是葉靜吧？」戴維打小視力就不錯，「這個小宅女怎麼會一個人來這裏？」
比起枯燥的工作，自然是打探小美女的行蹤更為有趣些。戴維聳聳肩便夾起隨身的公文包，亦步亦趨地朝葉靜走去。
小姑娘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淺藍色冬款連帽衫，因為寒風吹得緊的關係，她毫不猶豫地將衣服後那頂大大的帽兜套在了腦袋上。也不知是款式還是尺寸什麼的原因，那兜帽對葉靜而言實在大得離譜，以至於戴維從背後看去時，就見她像個雪人似地頂着個圓圓的大腦袋，沿着商店街一搖一晃地走着。
或許是寬大的帽檐也遮擋了女孩兒的視線，每當她要轉彎或繞行時，便不得不雙手扒着腦袋，稍許撩開帽檐，連帶着上身一同轉向才能看清兩旁來往的車輛。這個有趣的姿勢使得女孩兒看起來就像個雪天裏四下張望，出來覓食的小動物一樣嬌俏伶俐，招人憐愛。
正接近她的戴維回過神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方才的苦悶早已煙消雲散，自己嘴角正掛着輕鬆地笑意，或許，這就是他們宅圈裏說的被治癒了吧。。。
這姑娘，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她，都會覺得很有趣呢。。。
「啊哈，果然是你」走到跟前的戴維，大咧咧地拍了拍她那顆頂着厚大兜帽的小腦袋。
「哎呀」突如其來的接觸顯然讓小姑娘嚇了一跳，趕忙抱着腦袋小步跳開，一扭頭看到是戴維，那臉上的小表情真可謂有趣到不看可惜。
「怎麼到哪兒都能碰到你啊！」女孩兒沒好氣地質問道。
「嘿嘿，幹嘛這麼不待見我，這不緣分嘛」戴維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自己想出來逛逛，不可以嗎？」葉靜噘着嘴，琢磨着怎麼快點甩掉這個拖油瓶，「隨你打工還是幹什麼，都不能這麼摸魚吧？」
「噫。。。我怎麼感覺你在趕我走啊」戴維瞅了眼包里的東西，壞壞地笑了笑，「不過你說的也是，我正做一項有關產品的問卷調查，忙了半天也算小有成就，虧得不是你攬上這貨兒，不然。。。。。。」
「不然什麼」葉靜不服氣地反擊道，「好歹我也當了這麼些時間的校園偶像了，做個問卷調查這麼簡單的事情，哪有搞不定的？」
「這我可不是小看你。。。」戴維擺擺手，「就你那小破膽兒，能跟陌生人搭上話就不錯了。。。」
「行啊，要不要打個賭賽！」葉靜就是那種總會在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死不認輸的個性，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家甜品店，「輸的人請吃飯！」
一聽請客，戴維面露難色。
捕捉到戴維表情變化的葉靜，更加得意起來：「看你打工也是手頭緊吧，不方便的話就算啦」
「那怎麼成，擺明了你會輸我一頓飯我會不賭？」戴維拍拍手，「但是你一直找不到人我豈不是要等很久，不如加個條件，給你三次機會，攔住一人填問卷就算你贏，如何？」
「行。。。行啊。。。」
真要上場時，葉靜反倒腦袋嗡地一下沒底了，眼見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陌生人，全然不似學校里那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面善。雖然覺得有點心虛，但好歹成為女生那麼久了，葉靜還是對自己身為女性的魅力有點兒自信的。
冷不丁有漂亮女生搭訕，你甩也不甩就大步離開，應該。。。會找不到女朋友吧？
在這種假設下，葉靜於是很快就被鎖定了目標，一個理了短髮，戴着眼鏡兒，看起來像剛下了班，還一邊走路一邊兒頭也不抬看着手機的男青年。
就他吧？
葉靜做了個深呼吸，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包括笑容，就衝着那人直線推進了。
話說那男子雖盯着手機，但時不時還得用眼角餘光掃一下路況，此時此刻，冷不丁就瞧見個圓球狀物體正快速接近自己。還沒看清來者何物，便趕忙停了腳步，嗖嗖地冒了些冷汗，深怕被路上什麼東西給撞上。
電光火石間，倒是那個雪人模樣的東西滾到跟前，如同相機聚焦般兩眼解像度閃了幾回，青年這才看清是個個頭只到自己胸口的女生，那個大大的圓形物體是她戴的帽子。
女孩兒站定後，似乎有點緊張，深呼吸了一下，捋下大兜帽，抬頭看了眼青年。
「咻！！」青年幻聽自己吹了聲口哨，但覺吸了口薄荷似地神清氣爽。眼前的女孩兒眉清目秀，笑顏相迎，越是仔細看，越是覺得她長得很可愛。
「先生，能耽誤你幾分鐘嗎？」
「當然可以！請問能幫你做些什麼？」
照這麼看，似乎這個賭賽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懸念啊
戴維隔開幾十步遠，瞧見了葉靜眉頭緊蹙，細緻入微的問卷工作，完成後又與受訪者互相揮手道別，一切都看起來那麼順利以至於當一切都結束後，她興奮得高舉雙臂，雙腳離地蹦躂了好幾下。
「好吧好吧，你贏了你贏了。。。」那人走後，戴維舉着雙手作投降狀來到葉靜跟前，「不得不承認，是我小瞧你了」
「啊哈！」葉靜很開心地想在戴維臉上找尋他不甘的表情，可惜戴維遠比她看起來更有城府。
直到以勝利者的姿態興高采烈地進了甜品店，坐在位子上點完單的葉靜這才忽然反應過來來，自己不是想把戴維轟走的麼，怎麼一來二去的到和他坐在一塊兒吃起甜品來了，而且送餐小姐明顯以為他倆是一對情侶，連送上的甜品都飾滿了心形圖案。
「噗」戴維倒是很樂意地接過了這份情侶套餐，笑嘻嘻地看看葉靜，「好香啊，你不吃啊？你不吃那我全吃咯」
「吃吃吃！幹嘛不吃！」葉靜才不會讓他得逞，一叉子串起一塊蛋糕就往嘴裏送，甜甜的巧克力隨着咀嚼，漸漸爬上了女孩兒的嘴角，生性大大咧咧的葉靜自然不會注意這些細節，直到戴維實在看不下去遞上了紙巾。
「你悠着點兒，我又沒真和你搶。。。」
一來蛋糕着實美味，二來戴維確實說話算數付了帳，兩者相加，葉靜這會兒到不覺得戴維有多討厭了。
不過憑心而論，葉靜也確實從來沒有討厭過他，之所以總是煩有他的存在，多半。。。還是出於嫉妒吧，嫉妒他能堂堂正正地追求陸晶瑩。。。
「你。。。和陸晶瑩怎麼樣了？」葉靜低着頭，用小勺子攪動着杯中的熱可可。。。
還處在賭賽氛圍里的戴維，一時間還沒拿捏到葉靜語氣的變化，仍舊沒心沒肺地開着玩笑：「啊。。。我們背着你約會過幾次」
葉靜聞言杏眼一瞪，竟唬戴維嗆了口水，有那麼一刻，他還真着實擔心這位直來直去的小姑娘會當桌潑他一臉水。
「咳咳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咳咳。。。我和她之間那可是君子之交，以禮相待。。。哎。。。信我啦」
「你要是敢欺負她。。。我。。。」葉靜邊說邊就着桌子找着些什麼。
「我哪敢欺負她啊」戴維先手把桌上的水杯給端了起來，「陸晶瑩什麼性格，你可比我清楚，要真分分鐘能得個准信兒，我也不用那麼痛苦了老是那麼若即若離，其實我也。。。」
「怎嘛？不耐煩啊」葉靜插話道，「那你可以退出嘛」
聞言戴維盯着葉靜看了一會兒，訕訕地笑了笑：「還真是被你將了一軍呢。。。行，咱不聊這個了行嗎？誰勝誰負還是得看陸晶瑩本人不是麼？」
戴維話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口，雖說感情的事情確實只關乎當事者，但站在葉靜的角度，她遇到的阻礙顯然比自己更多得多，世俗，人言，加之一切的一切，都似乎都站在自己這邊，而擋在這些面前的女孩兒，卻只有羸弱的身軀，和忠貞堅定的信念。
一時間，戴維為自己這種看人挑水不嫌累的發言感到有些羞愧，事實上，他是真心喜歡，甚至有些佩服這個叫做葉靜的女生。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融化掉人心頭千年的積雪，那一定是葉靜這樣太陽般溫柔的善良。。。
也許。。。學會放手，對她來說，也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兩人相默無言了片刻，平靜而又緩慢地吃完了盤中的蛋糕。。。
「如果天底下所有的情敵都似你我這樣，世上何來那麼多因愛生恨的悲劇慘劇？」
一句玩笑話，戴維並沒有說出口。
葉靜端起熱飲，看了看窗外寒風林立的街景，恰如此刻的心情，啜一口杯中溫暖的可可，娟娟暖流流入心房。
「答應我。。。」葉靜舒了口氣，「永遠。。。別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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