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率先走了進來,來到三人面前,對着寧芷柔說道:「柔姐兒,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院子休息吧。
」這話雖然是全了寧芷柔的臉面,但話語中的含義已經表示的很明顯,寧芷柔在這裏招人嫌了。
寧芷柔雙肩一顫,眼中蓄滿了淚花,雙唇幾乎咬出血來,求救的目光望向寧遠山,意思是想讓寧遠山替她說情,好好的被請過來用膳,若是她就這樣被趕了回去,那得多丟人啊。
苗姨娘一個妾室,是沒資格來的,她一個庶女,平時也沒機會到祖父祖母跟前兒來用飯,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
寧遠山皺了皺眉,看着女兒水盈盈的眸子裏全是懇求之色,一時間怒氣也去了不少,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即便是個庶出的,也是盼着她能好的。
於是沉聲道:「若想留下,就好好的。
」 寧遠山畢竟是寧芷柔的父親,他都開口說話了,別人自然不好說什麼,即便是寧中海這個做爺爺的也不好說什麼了。
於是便徑自走到了飯桌的主座之上,坐了下來。
昭陽長公主覺得身子不太爽利,加之懷孕的事情,寧中海更加不放心,便沒有出席,服了安胎藥,如今已經睡下了。
小廚房裏廚子廚娘什麼的都隨時待命,以便長公主吩咐。
四姐妹起身行了禮,才重新落座,今日在座的都是至親,並沒有什麼設防,統統坐在了一起。
大舅舅除了長子寧子煜,長女寧芷蘭,庶女寧芷柔,和大舅母齊氏還孕有一子,次子寧子涵,今年才七歲,小傢伙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只是靜靜的坐在齊氏身邊。
三舅舅寧遠征和舅母曾氏琴瑟和鳴,房裏倒是有一個姨娘,一個通房,但均無所出,她們夫妻只有一子一女,長女寧芷馨,兒子寧子坤,今年才十一歲。
寧子坤看上去十分的懂事,端端正正的坐着,一看就招人喜歡。
一頓飯吃的有些乏味,畢竟和長輩在一起,就是這點不好,不自在。
好歹應付過去了晚飯,寧芷蘭想拉着鳳傾城一起去看昭陽長公主,被寧中海攔下了。
怕她們二人打擾到公主休息。
寧芷蘭這才拉着鳳傾城悻悻離開了。
臨走前還狠狠剜了寧芷柔一眼。
傾城所住的雪苑和大舅舅一房人所住的錦苑相隔並不遠,只是錦苑要大多了,住了一整房的人,錦苑人多嘴雜,所以寧芷蘭拖着傾城回了雪苑敘話。
一路回到雪苑,進了東次間,寧芷蘭很沒有形象的歪倒在大炕上,舒了一口氣,道:「累死了。
」 傾城隨後也坐到她對面,調笑道:「瞧這模樣兒,真沒個正形兒。
」 寧芷蘭絲毫不在乎,依舊躺在那裏,繼續抱怨,:「真累,每次陪祖父,祖母用個膳,總覺得和上刑似的。
」 不可否認,寧芷蘭在深宅大院裏,能養成這樣直爽單純的性子,可見這些年,齊氏將她保護的很好。
只是不知道此番,對她是福是禍,安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昭陽長公主的嫡長孫女。
以後嫁的人家非富即貴,這樣的性子,還不知道會吃多少虧。
傾城依稀記得前世,寧芷蘭是一直沒有嫁人的,甚至到後來連她的消息也沒有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本來她前世和這個表姐也沒有太多的交集,更不會過多的關注她。
而這一世重來,她們一見如故,她也希望表姐可以覓得良緣。
傾城正在思量間,卻聽得寧芷蘭清脆的聲音傳來,:「今個兒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你可太厲害了,沈姨娘那樣囂張的人竟然讓你給弄出了府,就連老太君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寧芷蘭今天一進門,聽到的最多的就是沈姨娘被趕出府的事情,她當時就驚呆了,沈姨娘,平日裏那個趾高氣揚啊,真覺得在府里是一號人物了,走路都是帶風的。
而且沈姨娘的年紀比父親還小,讓她覺得好彆扭的。
最過分的是沈姨娘還敢在母親面前指手畫腳的,母親礙於她是父妾,也不好說什麼,如今可老實了,被趕出去了吧。
寧芷蘭受齊氏的影響太深,對所有妾室和庶出,都十分的厭惡。
傾城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推諉道:「哪裏是我厲害,還是外祖母有氣勢,才鎮得住她們。
」 其實傾城說的也沒錯,外祖母不是管不了,而是不願意管,懶得管,自己不過是從旁邊敲了敲邊鼓,促成這一切罷了。
寧芷蘭見傾城這樣說,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畢竟傾城不是國公府的小姐,若是被人傳出去了,一個侯府大小姐,在國公府指手畫腳的多管閒事,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於是寧芷蘭神秘一笑,有些八卦的說,:「我覺得祖父和祖母實在很厲害,都五十來歲的人了,竟然還能添丁?」 傾城一臉的鄙視,無奈道:「我說你能別這麼無聊嗎?」 此刻珊瑚正在擺茶果點心,也不自覺的看了寧芷蘭一眼,這個表小姐,好聒噪啊。
寧芷蘭一點也不自覺,反而對傾城撒着嬌,:「我只是好奇嗎?難道你不好奇嗎?我可倒霉了,明年就多一個小叔叔或者小姑姑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要叫一個奶娃娃叔叔或者姑姑,她好像抓狂啊, 一想到這些,她覺得哥哥才是最無奈的吧,因為寧若薇姐妹都比哥哥小好吧。
傾城被她打敗了,直接無語:「你想的太多了吧。
」 如此寧芷蘭又拉着傾城說了一會子話,才離開。
傾城操勞了一整天,也就睡下了。
臨睡前,傾城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怎麼回事,最終還是在周公的催促下,進入了夢想。
估計是莫離染太久沒有出現了,她覺得不習慣吧。
而這一夜的國公府卻格外的不平靜,因為傾城的到來,掀起了太大的波瀾。
苗姨娘的小院裏還亮着燈。
次間的大炕上,寧芷柔正趴在靠枕上嚶嚶哭泣。
苗姨娘狠狠的咬着牙,在昏暗的燈光下,表情有些猙獰,其實細細看去,苗姨娘長得還是很美的,柳眉彎彎,麵皮粉嫩,櫻桃小口,很符合小家碧玉的風格。
她雖然是丫鬟出身,很小的時候就被買進了簡郡王府,又得了齊氏的眼緣,一直服侍在齊氏身邊,是唯一一個不是家生子的大丫鬟,多年來也是養尊處優,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
齊氏雖然厚待她,可並不知道,自己養的是一條白眼狼。
苗姨娘從來都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做一個小丫鬟,她自覺樣貌不差,為什麼要屈居人下,為達目的,她盡心竭力的服侍齊氏,就是為了能做齊氏的陪嫁,從而進一步當上姨娘,因為她知道依着齊氏的出身,財貌和品格,肯定會許給一個身份貴重的男人。
她如願以償了,齊氏的確帶着她出嫁了,當時她興奮的睡不着覺,安國公府的嫡長子,昭陽長公主的兒子,當今聖上的親外甥,這樣一個天神般的男人,她崇拜到了極點。
恨不得當夜就替齊氏去洞房了,可她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知道越是重要的時刻,越要忍耐,等到齊氏懷孕了,夫妻無法同房了,自然就輪得到自己了。
於是她擺着手指頭算計讓齊氏早些懷孕,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齊氏沒過幾個月就懷了身子,國公府上下都喜氣洋洋的,苗姨娘更是高興,她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可讓她所料不及的是,齊氏根本沒有提通房的事情,也根本沒有那個意思,而寧遠山也不提,苗姨娘的美夢頓時被打破了。
她好長一段時間都提不起勁兒來,好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生命力越是頑強,苗姨娘沉寂了一段時間,總算調整好了,她想要的,齊氏不給,她就自己爭取。
有了這個打算,只是靜靜等待時機了。
過了幾年,齊氏再一次懷孕了,苗姨娘直到機會來了,於是在寧遠山禁慾幾個月後,成功的爬上了寧遠山的床,並且使勁了渾身解數來討好寧遠山,讓他對自己難以忘懷。
又再事發後,俱聲淚下的對齊氏請罪,最終齊氏不忍心,念着多年來的主僕情誼,只好讓寧遠山納她做了姨娘。
沒想到的是,就這一次,自己也有了身孕,雖然是個女兒,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唯一的依靠。
一想到這裏,苗姨娘恨得牙根都發酸了。
沒錯,她是在寧遠面前很得臉面,寧遠山也經常到她房裏來,可每次事後,寧遠山都會讓她喝下避子湯,她也多次懇求寧遠山給她一個兒子,讓她有所依靠。
寧遠山的回答是,不可能,寧芷柔是個意外,沒辦法,當初事發突然,沒有想到避子湯的問題,懷孕後,又有些不忍心拿掉孩子,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幸好是個女兒,留就留下吧,他絕對不會再有庶出的孩子。
苗姨娘心中大恨,她就不明白,齊氏都已經有嫡長子了,為什麼還不允許姨娘生孩子,這也太霸道了吧。
其實她不知道,這是寧遠山和寧遠征兩兄弟的約定,他們自小看着母親應付馮太君,應付馮姨娘,心中十分的心疼,所以二人都決定,以後即便納妾,也絕對不會有庶出,因為妾室沒有孩子,尤其是男丁,就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後院也可平靜些。
寧遠征一直做的很好,只是寧遠山卻出了點意外,不過還好,寧芷柔是個女孩子,也不會影響什麼大局。
當然,這些,都是瞞着齊氏和曾氏的。
所以說,寧芷柔是苗姨娘唯一的依靠,也正是因為這樣,苗姨娘深恨齊氏,總是暗地裏與她作對,當然也都無登大雅之唐,寧遠山即便知道一點,但他絕了苗姨娘生兒子的希望,對她不免有一點愧疚,所以也就聽之任之了。
最重要的是,齊氏從未和他抱怨過,想來也不是不樂意跟她計較吧。
畢竟兩個人身份差的太遠,苗姨娘就算把自己修煉成神仙,也不可能威脅到齊氏的地位。
對苗姨娘來說,誰惹了寧芷柔,就等於動了她的心肝兒,她絕對不會輕易饒過此人。
「我的好小姐,不哭了,姨娘一定會給你這口氣的!」苗姨娘一臉陰狠的說道。
寧芷柔抬起佈滿淚水的臉,抽泣道:「姨娘怕是哄了我玩兒吧,鳳傾城是祖母的外孫女,是祖父和祖母心尖兒上的人,你今個兒也聽說她的手段了,連馮太君和馮姨娘她們都鬥不過那個小賤人,姨娘哪裏就能替我出氣了?」說罷又低頭哭起來。
苗姨娘眼中閃過一抹陰鷙,好個鳳傾城,好個賤坯子,國公府的事,關你個屁事,要你在這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你拆了馮太君的台也就罷了,幹嘛惹到二小姐頭上,我苗月雖是個姨娘,但也絕對饒不了你。
她思量了一刻,一條絕妙的毒計浮上腦海。
於是她低聲誘哄着寧芷柔,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說給她聽。
果然,寧芷柔聽完,便破涕為笑,抱着苗姨娘撒嬌:「還是姨娘疼我,姨娘一定要成功毀了鳳傾城這個小賤人!最好連寧芷蘭一併毀了!」她惡狠狠的說道。
翌日,傾城剛歇晌起來不久,珊瑚便進來道:「小姐,蘭小姐院子裏的丫鬟過來,說蘭小姐請您過去說話。
」 傾城點了點頭,:「嗯,好。
」 今日的天晴晴朗,午後的陽光更是毒辣,傾城微微覺得刺眼,倒是前頭引路的丫頭轉頭俯身道:「表小姐,奴婢帶您走小路吧,那條路經過樹林,太陽不會曬到。
」 傾城微微蹙眉,語氣平淡無波,:「好的,你前面走着。
」 那丫頭回過身去,唇角卻閃過一抹冷笑,這一幕沒有逃過傾城的眼睛,亦沒有逃過跟在傾城身後的盈秀的雙眼。
盈秀作為鳳家暗衛的一員,若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那就可以去死了。
兩人對望一眼,盈秀很自然就明白了傾城的意思,她雖然跟在傾城身邊的日子不長,但也看得出傾城的行事風格,看出這個丫頭不妥,肯定不會打草驚蛇,要靜觀其變的,不過無所謂,有自己在,絕對不會出問題。
於是主僕二人默不作聲的跟在那丫鬟身後。
那丫鬟越走越偏僻,來到了一處靜謐的樹林,有着參天大樹的遮擋,自然舒服了許多。
傾城邊走便思量着,她一進國公府得罪的人便不少,馮太君,馮姨娘,沈姨娘,寧若薇,寧芷柔,還有苗姨娘。
數數還真不少啊,這也真是奇了,她鳳傾城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得罪一堆的人,在侯府是這般,這才來到國公府第二天,亦是如此。
這一次又是誰在針對自己,一時間還真是不好判斷。
馮太君和馮姨娘估計不大可能,馮姨娘在禁足,馮太君剛與外祖父鬧的不太好,估計這會子只是想着如何彌縫母子之情吧,應該沒有閒情逸緻算計自己。
寧若薇的智商還有待提高,估計以她的性子,這會只怕還在傷心中,沒空搭理自己。
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苗姨娘和寧芷柔了,這對母女也太立竿見影了吧,自己不過是昨天下了寧芷柔的面子,今天馬上就要報復回來嗎,這倆人還真是不肯吃虧的。
傾城邊走邊想着,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前頭的丫鬟倒下了,然後一襲黑衣映入眼帘。
傾城還未反應過來,便為盈秀護在了身後,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傾城反應過來的時候,盈秀正在與黑衣男子緊張對視。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盈秀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她強烈的感覺到,面前的男子,武功極高,應該在她之上,她心中萬分焦急,自己死不足惜,若是連累了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傾城抬眸,卻看到了莫言的臉,這是個什麼情況,此時此地,莫言的出現,似乎不合常理。
莫言此刻的臉色想必很難看,因為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自己要蹲守在安國公府,看着一眾女人在後宅爭奇鬥豔,堂堂莫家暗衛的統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保鏢,他覺得自己的尊嚴蕩然無存。
「你怎麼在這?」傾城的聲音有些冷,對莫言的出現並不歡迎。
盈秀頓時緊繃的神經瞬時放鬆了下來,原來小姐認識這人,看來情況並不糟糕。
其實莫言打心裏,也不大喜歡鳳傾城,一個女人長得太出眾,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更遑論是個心狠手辣,而且心機深沉的女人,這樣的女子,就像是一味毒藥,會深深吞噬一個男人的心。
很顯然,世子已經陷入其中,並且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世子在背後替她做了多少事情,清掃了多少障礙,反過來,她總是對世子一副疏離冷淡的模樣,真是讓人氣憤不已。
但不滿歸不滿,世子所指派的任務,他還是要盡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 莫言面無表情,沉聲道:「世子要在下保護鳳二小姐的安危,這丫頭有些不妥,鳳二小姐還是不要跟着去為妙!」 傾城並不領情,反而有些埋怨道:「我自然看出來了,這丫頭並不是寧芷蘭的人,怕是苗姨娘派來想要對付我,我想要看看苗姨娘在耍什麼花樣?」莫言不喜歡傾城,傾城也不見得多待見莫言,這人和那個自大狂染世子一樣,都自以為是,你覺得是幫忙,我這還覺得是搗亂呢。
莫言有些錯愕,他本以為鳳傾城會陷入陷阱,才會現身打暈這丫鬟來提醒一下,其實當鳳傾城身邊的丫鬟已急快的伸手拉過鳳傾城之際,他就知道自己的出現是多餘的,世子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她身邊已經有高手時刻保護了,這丫頭的武功不弱,雖然趕不上自己,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是莫言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昨晚派人打探來的消息,眼前的女子已然知道了。
世子的吩咐,他定會聽從,所以昨夜他出動了暗衛,到馮太君,馮姨娘,寧若薇,還有苗姨娘和寧芷柔身邊盯梢,就是怕她們在背地裏耍陰謀詭計,所以只要是傾城得罪的人,都有人去了。
果然,當真有人不怕死的撞過來了,就是苗姨娘母女。
所以他今日一早,就一直躲在雪苑的暗處,觀察着鳳傾城的一舉一動,這不,剛過晌午,苗姨娘的人就來了,他一直不動聲色的跟着,看着三人越走越偏僻,才忍不住現身,卻沒想到竟然遭了埋怨。
早知道人家已經有應對的方法,他吃飽了撐的才會管。
當然,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裏偷偷的說說而已。
莫言暗自咬了咬牙,忍着想把鳳傾城扔出去的衝動,低聲道:「既然鳳二小姐,已有對策,那在下就告辭了。
」說罷轉身欲走。
鳳傾城朱唇輕啟,緩緩道:「慢着。
」 莫言轉眸,一臉的疑問,不是嫌棄自己嗎?幹嘛還要留下自己呢? 鳳傾城的眸子依舊波瀾不驚,語氣淡淡的,:「你既然也查出來,就告訴我吧,省的我還要費精力去猜測。
」 莫言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他實在有些頂不住了,一方面責怪自己,還一方面面不改色的提要求,世子是不是有被虐傾向啊,口味也太重了。
莫言心裏在吐槽,面上也沒有露出分毫,只是向着鳳傾城說道:「鳳二小姐可知道馮家的大少爺,馮東林?」 鳳傾城凝眉,馮東林,這個人,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馮東林是馮姨娘親哥哥的嫡長孫,也就是馮太君親哥哥的重孫子,現今寄住國公府,馮太君和馮姨娘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馮家不算勛貴人家,屬於文臣一派,馮太君的親哥哥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曾居閣老一位,只是後來因病去世,只不過馮家的後代不爭氣,慢慢的走向衰敗,但畢竟還有安國公府的姻親關係在,在天奧城也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而馮東林,也是天奧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聲名狼藉,整日裏只會吃喝玩樂,捧戲子,逛窯子,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甚至連趙天佑都不如。
但是他好色的程度,和趙天佑是旗鼓相當的。
聽說十三歲的時候,就把身邊的丫頭都睡遍了。
後來發展到母親房裏的,兄弟姐妹房裏的,最後甚至發展到睡了父親的姨娘。
馮老爺對他真的是沒有辦法,馮東林是嫡長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就是死性不改,總不能將他除族吧。
所以商量了一下,將馮東林送到國公府來了,起碼在別人家裏,總不會這般的肆無忌憚吧。
的確,一開始,馮東林是收斂了許多,可沒幾日,就露出了渣男本色,開始勾搭國公府的丫頭,偏偏他相貌生的不差,又油嘴滑舌,特別會討女人喜歡,一大群丫鬟跟在他身後,尋死覓活的,讓人很是無奈。
不過有馮太君和馮姨娘在上頭護持着,至今也沒有鬧出什麼大事來。
傾城一開始有些不明白,這件事關馮東林什麼事,可仔細一想,難道苗姨娘打得是這樣惡毒的主意? 傾城的神色愈加的冰冷,甚至迸發出殘忍的光芒。
「你說,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傾城冷冷的開口。
莫言怔住了,他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勢直逼自己而來,這種感覺,竟不比世子差,除了世子,這世間,他不會再聽從第二個人的吩咐,可這一次,他竟鬼使神差的想要折服在這女子的氣勢之下。
他甩了甩頭,此刻,他有些理解為何世子那樣冷情的人,會獨獨對這個女子另眼相看了。
莫言微微皺眉,指着地上昏迷的丫頭,沉聲道:「這丫頭是苗姨娘的心腹,安插在寧小姐身邊的粗使丫頭,今日這丫頭是得了苗姨娘的吩咐,將你引到這片樹林裏,而林子深處,有一處隱蔽的原子,是國公府盛夏乘涼所建,平日裏很少有人過去,而馮東林此刻就在那裏,房裏點燃了迷情香。
」莫言沒有再說下去,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傾城眸中閃過一抹陰鷙,好個苗姨娘,竟然用這般惡毒的方法來算計自己,當真該死! 從一開始,趙氏的算計,趙姨娘的陷害,連帶着這一次苗姨娘的陷害,都是如出一轍,她們不煩,自己也覺得夠了,不過不可否認,若是想要毀掉一個女子,最直接,最根本的方法,就是毀了她的貞潔,名聲,這比任何方法都有效。
這個苗姨娘當真為了報復自己,什麼都不顧了,鳳傾城是靖遠侯府嫡出的小姐,若是在安國公府出了這等事情,如何對侯府交待,屆時,安國公府和靖遠侯府的關係就會降到冰點,這麼多年來,兩府都是相互扶持,如今局勢正亂,若是兩府的關係僵硬了,真是個麻煩。
不過苗姨娘一個內宅婦人,也不會想的這般長遠,她此舉,恐怕就是為了給寧芷柔出氣吧,不過,敢算計自己,就應該做好承受自己怒火的準備,只是一會兒不要哭的太悽慘才好。
這一次,她要給苗姨娘母女一個狠狠的教訓,也要順便送給大舅母一份大禮,一併解決她們母女,省的留着煩心! 依着盈秀對鳳傾城的了解,看她的樣子,盈秀便知道,苗姨娘要倒大霉了。
鳳傾城鳳眸微眯,思量了一刻,緩緩的開口,:「盈秀,我要你不動聲色的將苗姨娘母女帶到樹林的園子裏去,讓他們三個人好好的樂呵樂呵!」傾城的眸子裏帶着狠絕和殘忍。
莫言一時間有些呆愣,若是別人,也許會讓人覺得厭煩,可配着傾城絕色的容顏,這般惡毒似乎也有着不同尋常的美麗,叫人移不開眼眸。
盈秀有些為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何能不動聲色的把兩個大活人帶出來呢?她不是萬能的好不好?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對鳳傾城講。
正在此刻,莫言說話了,:「在下可以幫助小姐。
」 傾城也看出了盈秀的作難,便不準備推辭,點頭道:「多謝。
」 在不知不覺中,連鳳傾城自己都未覺察出,她面對莫離染對自己的付出和幫助,竟然沒有一開始那樣排斥了,還反而心底生出了一絲喜悅,只是這些都是傾城不願意去面對的。
莫言轉身便離開了。
待莫言離開了,傾城也轉身欲走,盈秀忙道:「小姐,您要去哪裏?」 傾城沒有回頭,邊走邊說,:「去找表姐,來看戲。
」 盈秀其實很想問,您知道路嗎?當然,盈秀並不知道,傾城這一世雖然很少來安國公府,而且從未留宿過,但前世的時候,對安國公府的地形還是有些了解的,因為她嫁給皇甫逸軒以後,為了拉攏外祖父,也來過安國公府小住,自然去過舅舅所居住的錦苑,並不是一無所知。
可笑,當時皇甫逸軒還死皮賴臉的要跟着自己一起來住,那時候,她滿心以為皇甫逸軒是捨不得自己,其實,他就是拿自己當跳板,來親近外祖父和外祖母。
在外祖父和外祖母面前,他對自己極盡的無微不至,甚至對自己的壞脾氣也容忍至極,這才一點一點打動了外祖父,從而支持太子。
其實這一切都是皇甫逸軒的算計,他太清楚外祖父,外祖母,還有父親的命門就是自己,所以才會無恥的利用自己,想到這些,傾城的心一陣陣的抽搐,因為,她錯的太離譜。
如今,皇甫逸軒休想再得到外祖父和父親的支持,就是便宜了晉王,也不會便宜他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傾城來到寧芷蘭的院子,寧芷蘭還在午睡,她的貼身大丫鬟香菊知道二人關係非淺,忙將傾城引到東次間,又着人奉上茶水點心,自己去喚寧芷蘭起床。
寧芷蘭被人從睡夢中喚醒十分的不高興,但聽聞是傾城來了,這才打起精神來洗漱收拾了一番,才過來見傾城。
「有什麼事情非得這個時候過來,我還沒有睡夠呢?」寧芷蘭歪在炕上,打了一個哈欠,抱怨道,她是一個極度愛睡眠的人,每日午休都要是睡夠一個時辰,否則整個下午都會提不起精神來。
傾城輕笑,親昵的點了點寧芷蘭的額頭,:「今個兒覺得格外的熱,心情煩悶的很,午覺也睡不好,所以來找你說說話。
」 寧芷蘭玉手托着腮,隨口道:「要不咱們去松園那裏吧,在林子深處,這會子倒是格外的涼爽。
」寧芷蘭也覺得今日有些悶熱,畢竟已經到了初夏,天氣驟然轉暖,讓人心煩氣躁。
傾城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態,拉住寧芷蘭的手,說道:「那敢情好啊,走吧,咱們去那裏玩一會子吧。
」 香菊是個爽利人,聽到兩位主子的談話,趕忙吩咐了下去,將該帶的東西都帶上,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盈秀跟在自家小姐身後,只覺得脊背發寒,她家小姐,真的只有十三歲嗎?為何蘭小姐看起來才像個孩子,而自家小姐呢,做起事來真是讓人又敬又怕,她對待敵人,從來沒有半分的手軟,也不會留有任何的餘地。
二房的人害她,她讓二房賠上了鳳傾姚,趙姨娘算計她,她讓趙姨娘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這一次,她直接讓苗姨娘母女自己跳進去了,估計事發後,苗姨娘肯定是沒命了,寧芷柔的下場只怕也不會多好,可能要嫁到馮家去了。
果然到了林子深處,建造了一處園子,看上去並不大,在蔥鬱的樹木深處,的確很隱蔽,不容易被發現,這還真是偷情的好地方。
其實一進林子,沒有了陽光的直射,瞬時就覺得涼爽了許多,踏着這羊腸小路,感受着微風拂面的絲絲涼爽,傾城方才的陰霾一掃而光。
甚至有些樂在其中了,寧芷蘭也沒了剛才的倦意,一直都在嘰嘰查查的說個不停,顯然心情不錯。
一群人就這樣來到了松園院門前,香菊走上前去想要打開院門,卻不料門是虛掩着的,一碰就開了。
香菊凝眉,這倒奇了,難道松園裏有人,不大可能啊,鑰匙只有幾位主子有,今個兒沒聽說那位主子要過來乘涼啊。
香菊回頭對鳳傾城和寧芷蘭道:「二位主子,園子裏好像有人,咱們還進去嗎?」 寧芷蘭微微挑眉,說道:「都來到這兒了,難道要回去,當然進去了。
」寧芷蘭說着,率先踏進院門。
傾城也跟着走了進去,一踏進院子,頓時一股涼爽之意襲來,和外面的差別很大,這座園子看似尋常,其實很不簡單,她是知道內情的,外祖母自小怕熱,在皇宮的時候,有專門的宮殿避暑,那做宮殿是特質的,牆體的材質很特別,會散發着絲絲的涼意,前提是不能見陽光,所以建造在樹林的深處。
那種涼意,不同於陰寒和陰冷,只是給人一種涼爽的感覺。
後來外祖母出嫁了,那時聖上已經即位,便下旨在國公府的林子裏也依樣畫葫蘆,用這樣的牆體建造了這樣一處院子,對外卻一個字都沒有露,想必除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沒有人會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了。
這些事都是上一世哥哥告訴自己的,他也是聽母親說的,所以聖上對外祖母的寵溺,是無限度,無上下限的。
在鳳傾城思量之時,寧芷蘭已經穿過石屏,走到了正房門口。
還未進門,寧芷蘭就聽到房內傳來一陣陣嗯嗯啊啊的叫聲,好像是男女混合的聲音,還有啪啪啪的撞擊聲。
她有些迷茫了,這聲音好奇怪,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享受,寧芷蘭作為一個純潔的小姑娘,根本沒有任何半點不結的意識,只是滿滿的好奇心。
她將門推開,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倒是要看看裏頭的人在做什麼,會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
下一秒,只聽得寧芷蘭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聲,然後捂着臉蹬蹬蹬跑了出來,看到傾城,一頭扎進傾城的懷裏,再也不肯出來。
看她的樣子,傾城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可是寧芷蘭這個反應,也有點太大了吧。
她之所以選擇讓寧芷蘭來現場,就是為了想要磨練一下寧芷蘭,她這樣的性子,若是出嫁,少不得會吃虧。
寧芷蘭被齊氏保護的太好了,根本不懂得人心險惡,陰謀算計這種事情,一個蠢貨寧芷柔就讓她吃癟,這顯然不是好事。
鳳傾城要讓寧芷蘭明白,這安國公府的後院,也有着無數齷齪的事情,而不是讓她躲在齊氏的保護傘下,後知後覺的過日子。
眾人都停下了腳步,望着寧芷蘭,距離相隔不近,她們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只聽到了寧芷蘭的叫聲。
「小姐,你怎麼了?」香菊顯然也嚇得不輕,着急問道。
她是齊氏安排在寧芷蘭身邊的,性子沉穩,頭腦清晰,有這一個丫頭護持着,齊氏也放心些,香菊自小伺候寧芷蘭,對她自然是忠心不二,看到她這副模樣,倒是情真意切的關心。
寧芷蘭一味兒將頭埋進鳳傾城懷裏,不肯出來,她雖是表姐,但個頭不如傾城高,傾城在同齡的女子裏,算是身材高挑的,所以寧芷蘭靠在她身上,剛剛好。
寧芷蘭緊緊咬着貝齒,只要一想到剛才的場景,她就覺得羞憤之極,三具白花花的身子糾纏在一起,場面極盡的香艷火爆,就這樣大刺刺的闖進了寧芷蘭的視線,她瞪大了雙眼,嘴巴張的足夠塞下一個鴨蛋了,登時小臉通紅,捂着臉大叫了一聲,面紅耳赤的了一路跑了出來。
十四歲的她,雖然未知曉人事,但這樣直接的畫面,她就是在白痴,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她着急逃走,連誰是誰也沒看清,只是依稀記得應該是一男兩女。
天哪,這樣齷齪糟心的事情,為何讓自己碰上了,會不會長針眼啊,寧芷蘭在心底無力的吶喊道。
------題外話------ 今晚過了審核時間才上傳了,從明天開始早更啊,不好意思了,親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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