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姝實在沒想到,她居然要一個人去靖州。
◎天晚上本來還好好的,她和方容商量好,一行人加快一點兒速度趕路。
☆好能在天氣變冷之前趕到,安頓好。
「州這天多風沙,路也不好走,他們又是大隊人馬,抄近路,走小路都不太現實。
結果今天早晨,她一睜開眼,方容不見了。
‖琦也不見了。
王府跟來的宮人和管事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尤其是那個才剛剛跟了方容的總管,趙三,簡直欲哭無淚。
§不亮,王爺帶着幾個心腹侍衛交代他們一切聽王妃的吩咐,又留下一封信,人就沒了蹤影……
№薇姝拿着信,翻開來看了一眼,字跡並不顯得怎樣潦草匆忙,還是有一股子從容不迫的勁頭,內容也很平和。
方容只說,他要去和幾個朋友碰面,時間緊急,來不及告別,希望許薇姝先去靖州,最遲一月,便可返回。
用語裏多少有點兒歉意在。
這杏半夜三更拋下媳婦偷溜,估計除了不想打擾許薇姝的睡眠之外,更多還是心虛。
帶着一個從京城來,嬌生慣養的新娘子回封地,還沒到封地,男人自己跑了,讓媳婦一個人去,放到哪兒,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薇姝到沒怎麼生氣。
玉珍和玉荷氣得臉色大變,除了生氣,更多的還是惶恐。
她們離開京城的時候,本來就有諸般顧慮,現在可好,還沒到地頭。當家做主的王爺先溜走。
№薇姝安撫了倆丫頭幾句,就交代大家收拾行囊,準備啟程,她鎮定自若,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一下子就讓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下來。
管事趙三心下也不免讚嘆。
≡家王爺的眼光就是好,選的這個王妃那是選對了。真換成那位李郡主。遇見這種事還不知道會不會氣得頭腦發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實,也正因為是眼前的王妃,王爺才能放心去辦自己的事情吧。換了別人,王爺不會給這麼大的信任。
方容不在,留下的人也都是精英,沒一會兒工夫一切都收拾好。許薇姝她們上車啟程,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是有一點兒。那個屑姑娘死活不回家,就要跟着毛孩兒,看這孩子倔強的不行,許薇姝也就答應下來。
△要是擔心她一個人追在後面。遇見個不懷好意的拐子,好歹還有活命的機會,萬一碰上豺狼虎豹。小命可就丟了。
因為怕屑的娘親再折騰出么蛾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那女人讓人煽動,非說他們拐帶了自家閨女……許薇姝就跟屑簽了個僱傭書。
一月給屑一兩銀,讓她做個粗使丫頭。
的娘,就是不願意答應,碰上人家都是惹不起的貴人,自家丫頭片子還吵鬧着非走不可,再難受,她還是答應了。
臨行前,許薇姝覺得那個當娘的也不是不心疼,不光給屑準備了新衣服,還塞了一個荷包,荷包里裝了點兒銅錢,算是給她傍身用的。
△為母親,她終究愛自己的孩子,只是和兒子比,給女兒們的愛要稍微少那麼一點兒。
大約也明白,一步三回頭地跟着毛孩兒走了,玉珍她們看見,就忍不住道:「……還當屑這回改了主意,沒想到,還是要走。」
「……我娘平日裏也疼我,可哥就是這次免了兵役,以後用錢的地方也一樣多,他還要娶媳婦,蓋新房,每一樁,每一件都要錢,娘賣過我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下一次,我可遇不到另外一群貴人救命了。」…
這小姑娘一本正經地道。
許薇姝失笑,看來,小霞不是傻,她雖然身為農家的小姑娘,一輩子沒去過大地方,見識不廣,但腦子很清楚,知道什麼才是對自己最好的,比如對吳家的那個吳玉,她也許一開始被嚇了一跳,後來也想得明白,吳家不可能把自己怎麼樣,嫁了之後,就算丈夫痴傻,就算被欺負,也不至於死,但她還是果決地逃跑。
再比如現在,她明明能留在家裏,居然敢下這種決心,背井離鄉而去。
這女孩兒有點兒意思。
她不會騎馬,許薇姝還特意讓她上了車,小姑娘手腳麻利,雖然看着木訥,實則機靈,玉荷她們都覺得,教一下,能派上用場。
車隊浩浩湯湯地直奔靖州而去。
走了半日多,正好撞見一夥子老百姓,很狼狽地四處奔逃,雙方撞在了一起。
那些百姓們嚇得不輕,一下子亂起來,有的扭頭就跑,有的拿着棍子,破舊的弓箭什麼的,跌跌撞撞地撲過來打人。
當然不可能成功。
安王府這些侍衛,那個個都是精銳,至少被方容留下來保護許薇姝的,大部分都是戰場上拼殺,留下來的真正見過血的戰士,別說一群破衣爛衫的老百姓,碰上羌國的飛軍,只要不是最頂尖的騎兵,也能全身而退。
沒多久,一夥子老百姓都給打趴下。
「呸,你們這些殺千刀的賊人,要殺就殺,反正我們一個子兒都沒有,一點兒糧食也沒有……」
一群侍衛:「……」
吵鬧了半晌,老百姓終於發現不對。
飛雲賊怎麼會穿這麼齊整的甲冑?飛雲賊就是押送財物回山,也沒有這樣的大車吧。還有那幾個看熱鬧的女子,身上的綾羅綢緞晃得人眼花……
許薇姝皺了皺眉,讓趙三去問問情況,這一問,趙三就傻了眼,眼睛都紅了。
「王妃,這些人都是府城的百姓,飛雲賊破了城門……」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侍衛們都緊張起來。
許薇姝怔了怔:「破了城門?這些山賊好大的膽子!」
她是真沒見過。
所謂山賊,搶個把村莊,或者攔路打劫商旅都是有的,但直接進攻府城,那跟造反也沒多大的區別。
許薇姝簡單問了下,知道那些飛雲賊有好千多人,也來不及多打聽,便下了馬車,上馬,幸好她今日穿的是騎裝。
「王妃,您這是做什麼,還是請您下令,讓我等去救援就好。」
許薇姝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親自去!」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她也不想出這個風頭,可如今方容不在,他們初來靖州,要是第一天就眼睜睜看着飛雲賊入城搶劫而不管不顧,那對方容的威望實在影響太大了。
靖州是安王的領地,許薇姝沒去過,但能想像得到,官府肯定不頂用,說不得連地方官都找不着。
要是朝廷不出面,大部分老百姓最多只會逃跑,半點兒士氣也沒有,如今這些侍衛們人數不多,雖然不至於怕那些烏合之眾,想打贏也不是很容易,除非能收攏百姓一起幫忙。
許薇姝當年在歸墟,也是打慣了仗的,對行軍打仗的事兒,並不算陌生。
趙三實在攔不住,眼看着許薇姝慢條斯理地吩咐車隊原地駐紮,安排正常巡邏放哨,就點了三百兵士,縱馬而去,只能在後面扯開嗓子大喊:「保護王妃!!」…
…………
靖州鬧土匪,也不是鬧了一次兩次。
但像今天這麼嚴重的情況,也有好些年頭沒有遇見過。
王婆子摟着自己的一雙兒女,趴在一地的屍體裏頭,一動也不敢動,死死捂住兒子的嘴,只聽見不遠處傳來賊人的大笑聲。
「好,好,你看看,我就說靖州肥得流油,搶上一回都夠咱們吃用半年的。」
「你還怕什麼官軍,也不瞧瞧那幫子酒囊飯袋,一個個跟個小雞子似的,能頂什麼用!」
馬上兩個皮膚黝黑的大漢,一個手提一把彎刀,另一個則是拿了根木槍,四下逡巡。
「啊,救命,救命!」
臨近的賣花娘家裏,傳來嘶聲裂肺的哭喊,聲音悽厲,還有無數張狂的笑聲。
王婆子恨不得塞住耳朵,感覺到女兒在懷裏瑟瑟發抖,整個人也忍不住抖動了下,她拼命屏住呼吸,聽着那個只有十三歲的賣花女小芸,聲音從尖細,到一點點弱下去,再也沒有聲息,不多時,有四五個漢子罵罵咧咧地出了門。
「什麼東西,瘦得一個骨頭,抱起來跟抱着骷髏一樣,沒勁兒透了。」
「行了,別抱怨,咱們幹完這一票去找幾個花娘樂呵樂呵,那些細皮嫩肉的小娘皮,玩起來才有勁兒!」
咯噔!
王婆子的小女兒不小心碰到一塊兒石頭。
那些說說笑笑的馬賊,一下子停下,扭頭朝着這邊看。
王婆子一顆心頓時撲通撲通狂跳不已,手指頭縮進,掐得兒子女兒連呼吸也呼吸不了,眼珠子都開始翻白,卻連動,也不肯動一下。
腳步聲傳來,那些馬賊一步步靠近。
王婆子的心也越跳越快——要是他們過來,他們過來,自己就跟他們同歸於盡,為了兒女!
閉了閉眼,王婆子輕輕地鬆開女兒,抓了一把灰塵,聽見腳步聲到了眼前,猛地一揚手,就是一把灰出去。
趁着那馬賊氣急敗壞地揉眼睛,抓着兒女站起來就狂奔。
但兩條腿的人,又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馬,身後有人大笑着追上,砍刀高高舉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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