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姝對毛家這位千金的印象還是挺深刻。
雖然只是見過寥寥幾面而已,說話都不多,也不大喜歡這人的性子,可因為那是毛家和她身邊的人牽扯比較深,她總是時不時地就能見到關於他們家的情報。
當然,最近大部分是靖州這邊的商隊侵吞他們家生意的情報,明的少,暗中的多。
阿生和毛孩兒帶隊陰了毛家的商隊幾次,他們在暗,對方在明,且方容也沒少幫忙,許薇姝事後看過結果,這些孩子們做得可真夠可以,折騰的對方疲於奔命,丟了半壁江山,尤其是他們家主營的糧食生意,受到極大的衝擊。
毛正清那個老頭子為此處置了好幾個毛家有出息的晚輩,要不是眼下亂世,靖州那邊高產糧還少,糧食永遠供不應求,毛家受到的就不是衝擊,而是要破產的節奏。
許薇姝旁觀始末,做出的結論就是毛孩兒會做生意,靖州的商隊交給他一支,完全沒問題。
方容還掏了一筆私房錢入股,打算讓毛孩兒練練手,順便給他攢錢。
許薇姝到是叮囑了阿生幾句,做生意歸做生意,手上別沾血。
眼下做生意,正經的生意講究個誠信,但同樣有不少殺人不見血的見不得光的買賣。
一個商隊走遍千山萬水,把生意做到全國,一路回家,不死傷幾條人命,那肯定做得不是大買賣。
糧食,食鹽,鐵器……這幾樣都是國之重器,想要觸碰,就要有觸碰的本事,也要做好流血的準備。
毛家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賺得錢幾乎能說是富可敵國,那是踩踏了累累白骨才成功的。
靖州商隊同樣要成功,固然靠着超出別人無數的技術和商品,不用像他們一樣骯髒。可靖州這邊不耍陰暗手段,不代表別人不使手段,不刻意去主動攻擊,保護自己總是要的。
在大殷朝。尤其是現在的大殷朝,想保護什麼,就要付出代價。
這孩子終究是毛家出來的人,流着那個家族的血液,他不肯認。不肯接近,提起來就滿腔怒火和恨意,可他也還是毛家的人,偶爾做生意涉及到了,使絆子無所謂,真要動真格的,還是別人出手比較妥當。
弒殺親人這種事兒,無論如何不合適。
「其實這個菁娘挺不錯的,把她給竹哥兒一定有意思。」
許薇姝抿了抿嘴唇,有點兒想笑。
她當然不喜歡菁娘。卻不能不承認,那是個比較聰明的女子,會對付男人,也會經營自己的生活,她要嫁給竹哥兒,肯定會努力讓許家越變越好,改變局面。
可惜啊,竹哥兒現在不是英國公的公子哥了。
要是英國公府還在,這心思能動一動,如今就不大合適。
毛家再落敗不堪。再是商人,他們家的女兒也寧願做妾,不可能和一個落魄家族的公子哥聯姻。
許茂竹就是馬上考上進士,外出做官。進翰林院也好,外放做個知縣也罷,都娶不了菁娘。
許薇姝也就說說笑話。
她和許茂竹沒仇怨也沒恩義,順了老太君的意思,挑個平平常常,門當戶對的女子便是。不會隨便作妖。
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許薇姝沒看中那些個正正經經大選的大家閨秀,就是看中了也不好拿下,到覺得孔大儒的外孫女挺合適。
孔大儒身份超然,在宮裏做皇子皇孫的先生,卻絕沒有攙和進那一攤子亂事兒里。
將來別管皇帝這些子孫怎麼爭鬥,總不會連累到他老人家。
這位老先生自己的孫女什麼的,許茂竹不用想,不過,他還有個外孫女。
說起來,那孩子很可憐。
她的爹爹早年看着還好,挺上進,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兒,就喜歡上一個妓、女,而且是瘋狂痴迷,家也不要了,爹娘不要了,妻子兒女也不要了。
孔大儒自己讀聖賢書,教導兒女也用心,可人家能被選為帝師,後來一直教皇子皇孫,怎麼可能是個讀聖賢書讀傻了的?人家教女兒,可沒教什麼三從四德,人家的閨女,也是幼讀史記,正正經經讀書讀出來的才女。
碰上這麼個白痴丈夫,孔家千金二話不說,直接收拾收拾,帶着嫁妝回了娘家。
孔大儒聽完了始末,先安排女兒住下,就讓他的兒子們帶着下人衝到女婿家門口,逼着對方寫了放妻書,還給外孫女安排好教養嬤嬤,順便逼着對方分出大半兒家財給外孫女。
那一家子氣得夠嗆,可孔大儒要仗勢欺人,就這麼做了,對方難道還能告御狀?
真告御狀,那位萬歲爺向着誰那是肯定的。
他們這個陛下,對武人是多方防備,各種不好,對那些朝中的大臣,也不敢怎樣信任,可對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對只教書育人,從來不干涉朝政的大儒,絕對是一百個,一千個放心,時時刻刻惦記着籠絡。
孔大儒便是這樣的人物。
他家的白痴女婿姓向,外孫女叫向一茹,這孩子在向家長大,雖然有個外祖父撐腰,可日子卻過得很不好。
孔大儒的女兒命不怎麼樣,回了家沒活幾年,就早早去世,家裏人傷心,漸漸的也就和向家老死不得往來,向一茹從小到大,在向家就和外人一樣,尤其是她父親娶了繼室,生了兒女,她的日子就更加悲慘,後來還差點兒讓她那個爹賣給個糟老頭子當繼室,幸好孔家多少還是肯維護她,總算沒有太悽慘。
這一回選秀,孔大儒就動了人脈,也讓她去,只有借這種機會,她才好光明正大地管外孫女的婚事。
向一茹的父親不怎麼樣,可看情報,這孩子到是個不錯的,性情堅韌,面對苦難不怨天尤人,會過日子。
許薇姝想了想,便把向一茹叫過來看。
她管着選秀。又是太孫,想看個女孩子到不是大事兒。
結果一見這女孩兒,許薇姝就忍不住感嘆,鬧了半天京城絕色的胚子這麼多!
她再也不說參加選秀的女子們容貌尋常。
向一茹生得特別特別的好看。那種美麗,也許不是男人通常意義上認定的美麗。
她的皮膚不夠雪白細膩,她的嘴唇不夠小巧粉嫩,她的眼睛不夠明亮,她的眉毛不夠柔細。連她的身體,也不能說是婀娜多姿。
可她高挑,她身體的線條優美,她的身材符合最完美的黃金分割,她的皮膚健康有光澤。
許薇姝最喜歡的,還是她的氣質。
那是一種春日裏蓬勃向上的青草才有的氣質,柔韌,堅定,一抬頭看着你,眼睛裏就仿佛在訴說着什麼。略顯悲傷,卻並沒有多少愁苦。
也許大殷朝的男人們不喜歡,可許薇姝看見這個女孩子,就覺得那些個受人追捧的嬌花一般的美人,從此缺少三分顏色。
「來,坐。」
許薇姝讓玉荷上茶,和她說了幾句話,「怎麼樣,在宮裏住得還習慣不習慣?」
「還好,就是總不給肉吃。老吃青菜。」
許薇姝頓時笑了。
宮裏的秀女們都擔心吃得油膩了,口氣不夠清新,再說,吃多了肉。不小心傷了胃也麻煩。
御膳房的人都是人精,肯定不給自己找事兒,尋常給她們吃的都比較清淡,少油少鹽,也沒多少肉食。
這和當年許薇姝考女官時不同,女官到底就是入宮當差。又不是嫁給皇家當媳婦。
「行,回頭我交代底下,天天得給你們來一點兒葷腥。」
向一茹也笑了。
許薇姝也難免問一些大眾都會問的問題,例如說讀過什麼書之類。
向一茹就隨口說了幾本書,有經書典籍,也有話本遊記,還說了一個列女傳。
不過,女四書之類到不怎麼讀。
許薇姝又忍不住笑。
她以前也問其它秀女類似的問題,那些個秀女的答案大同小異,有顯擺學問的,也有謙虛謹慎的,反正離不開什么女德之類,聽得都快背會了固定答案。
她覺得要是哪一天她再次穿越成某個大家千金,碰上長輩問問題,標註答案能一口氣給她背出三五個版本來。
像向一茹這般大方的女孩子,卻前所未有。
「哎,配給許茂竹,有點兒可惜。」
但向一茹的命不好,父母雙亡,父親更是和她不親,雖然她那個爹,最後老老實實娶了繼室,也沒能把他看中的女人收入房中,卻恨上了前妻,連帶着不喜歡向一茹。
向家那些人深恨孔大儒冷血無情,打壓他們家,又怕孔家的勢力,對這孩子只能敬而遠之,不搭理就是。
因為這個,向一茹的婚事就不容易確定了,高門大戶絕對去不了,就是嫁進去,也當不成正室夫人,可太一般的人家,孔大儒又擔心再出來一個和這孩子她爹一樣的混蛋。
門不當戶不對,就是麻煩。
許薇姝見這孩子性子不俗,也就不顧規矩,直接給她透了話兒。
「現在沒外人,我這東宮也傳不出亂七八糟的消息出去,我想問問你,我要是給你說一門親事,前英國公的嫡子許茂竹,你覺得如何?」
她本來以為,這孩子得大大方方說回去考慮一下,沒成想,她當場就搖了搖頭。
「我到想求太孫妃娘娘替我做媒……我要嫁給小猴子。」
許薇姝:「……」
小猴子是什麼鬼?她好像記得,毛孩兒還有一個小名叫小猴子來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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