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實在生得很好,一雙碧色的眼睛,就像一隻貓,既能溫順可愛,也會偶爾露出鋒利的爪子。
別說男人了,連許薇姝這樣的女人,看到她同樣免不了一瞬間的憐惜。
寶琴把阿生喊過來,阿生如今負責靖州這邊的消息往來,做得相當不錯。連方容手下那幾個夜行人,都恨不得把人從自家王妃手中搶走。
這會兒,一聽王妃娘娘去叫阿生。
樹上牆上趴着的幾個夜行人的弟兄,就側耳傾聽,打算聽聽有什麼要緊的消息。
他們可是相當重視阿生那些孩子。
有時候,看見王妃派阿生那幫能耐人上街去打聽,米麵柴油的價錢升了還是降了,哪個鎮子又出了不肯讀書,竟鼓搗奇技淫巧的蠢貨,哪個官員娶來的小妾比正室還要悍,哪家的姑娘不肯成親,非要自梳……都恨不得以頭撞牆,撲過去喊兩嗓子,祖宗,沒這麼暴殄天物的道理!
就這些雜七雜八的八卦消息,咳咳,他們也挺喜歡聽的,可那是閒暇時的樂趣,專門做就沒什麼意思了。
他們夜行人現在也難,以前好歹算是正規編制的公務員,皇帝親自統着,有自己的訓練營,七八歲的孩子弄過來從小訓練,就沒訓不成的道理。
現在可好,他們這些人死得死,散得散,自己東奔西跑,安定不下來,上哪兒建訓練營去?如今青黃不接的,他瞧着都心酸。
自家那個主子摳門的不行,給的經費不夠塞牙縫的,去討要,就一句話自己想辦法!
這說的到輕巧!
他們又不是袁琦袁將軍,難的時候甚至敢做賊!身為夜行人,鐵律在身,監察天下,不可為惡。
大惡,小惡。那都不能為,要是沒了這條鐵律,他們還算什麼夜行人!
可憐見的,弟兄們出任務。都要帶上點兒家鄉特產,一邊幹活一邊做買賣,要不然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還是到了靖州,跟了王妃娘娘,才算是恢復了以前的底氣。不光身上的裝備們徹徹底底更新換代,而且,還給他們培訓了一批隨隊的醫生,受了傷不愁醫藥,死了也不怕沒有給一口棺材,好好下葬。
但也正因為這個,他們不好意思和自家娘娘搶人,要是阿生他們是王爺的人,早就坑蒙拐騙,先糊弄到手再說。誰讓王爺平日裏不給他們補充人,只好自己想辦法。
防守礦區的這幾個夜行人,除了當值的,其他都溜達過來湊熱鬧。
到是黎軍驟然發現,人家連幾個來送湯水的下人,也腳步輕盈,輾轉騰挪間,到像有功夫在身,說不定都是能人,到收起了些許輕視。
原來人家不肯在戒備上多花心思。純粹是自信,連這些打雜的都是高手,那些守衛得多精銳?
許薇姝也瞧見了,不過。她除了答應方容給夜行人撥款之外,從不插手夜行人具體的行動,這會兒看見也當沒看見。
沒多時,阿生便一路小跑,跑到眼前,灌了兩杯水。才嘆道:「娘娘,這個女孩兒可不能留,就是個禍害!」
阿生到沒查出這女孩兒的身份,但她惹下的大禍,卻讓人驚心。
因為這個羌女的容貌特別,查起來到也不是很困難,她自己跟人說,自己是從羌國逃難過來的,但阿生查到,她此前曾經在梁州住過一段兒時日,當過梁州知州的小妾,然後和梁州夏家的公子私奔。
就她一個人,令夏家分崩離析,本是忠君愛國的夏家公子,起兵作亂,讓梁州知州給削去首級。
就是現在,雖然表面上夏家和知州達成諒解,也把自己的兒子從族中除了名,還對知州感激不盡,至少那位沒有牽連到夏家。
但實際上,雙方矛盾很深。
「聽說,梁州現在到處是傳言,知州陸運打算獻媚君王,拿自己的女兒當籌碼,他老丈人那邊又打上門,女兒的夫家也鬧着要退婚,陸運自己身在局中,看不出來,但旁觀者清,別人都知道,肯定是夏家搞得鬼。」
阿生搖頭道,「那陸運也不是個傻子,過一陣兒,他回過味,肯定不能干休,梁州要亂了。」
許薇姝皺眉。
她也知道陸運,算是皇帝的親信,聽說能文能武,精通兵事,皇帝是打算讓他在梁州做出一番功績,才好提拔重用,將來就是封侯拜相,也有可能。
夏家是梁州本地的世家,在京城也有分支,家大業大,從開國初年延續至今,出仕的家族子弟遍及全殷朝,各個部門都有他們家的人,絕對的枝繁葉茂。
陸運可不一樣,陸運是平民子弟,雖然聖眷更濃,卻不能和人家夏家比勢力。
說到這兒,許薇姝到想起一事兒,是原主記憶中的,過些年,大殷朝會出現三路反王,其中西南王陸之城實力不算很大,卻是殺戮最重,尤其喜歡殺世家,夏家三百餘口人,全部被屠戮一空。
當時人們都說陸之城是食人的惡鬼。
雖然名字不一樣,但聽說那個反王曾經做過殷朝的高官,後入罪,刺配充軍,逃出來才改名換姓。
沒準兒兩個人是同一個人?
許薇姝也就稍微想了下,繼續聽阿生介紹這個羌女的豐功偉績。
從把兩兄弟挑撥到一個人剁了另一個的手,到兩個村子因為她發生械鬥,再到家族分崩離析。
就這麼短短時日,阿生就打探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信息。
「你這是怎麼查的?」
阿生聳聳肩:「不是娘娘說,西北、西南、江南,所有重要的地方都該佈置上我們的消息崗哨?我們正好在梁州那邊有些人手,事情鬧得那麼大,消息早傳過來,就順便查了查這人的底細。」
「……」
許薇姝目瞪口呆,不光是覺得那女孩子很神奇,還覺得自家這小子也神奇的很。
當然,現在的問題是,讓人專門盯死了這個小姑娘,千萬不要陰溝裏翻船。
許薇姝懷疑這孩子大概是心理有病,從阿生探聽到的消息看,她就是漫無目的的引起混亂,從裏面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好幾次做得都是損人也不利己的事兒,甚至因此陷入險境,要不是她運氣好,次次都能逃出生天,早就不知道在哪個荒山野嶺變成了枯骨。
黎軍看完了熱鬧就回家去,許薇姝最近實在是忙,也沒心思太關注這些,只是叮囑,要是這小姑娘真鬧出事兒來,便直接投監牢,一時半會兒的,就是對這丫頭再感興趣,她也沒空兒和人家玩。
「娘娘!」
書房裏,許薇姝正看賬本。
劉主簿和趙推官就推門而入,滿臉的惶恐。
「怎麼了?」
許薇姝挑眉。
「哎,出事兒了,祁縣的縣令派人來報,有外地來的兵士襲擾村子,正好讓咱們的民團堵住,現在雙方就在烏雲嶺對峙,咱們恐怕是要吃虧!還有……這是對方送的公文。」
劉主簿哆嗦了兩下,才把摺子遞過去,是從京城來的加急公文,應該是抄錄的。
許薇姝打開看了看,「西北蔣將軍要借道?」
公文上說,皇帝調西北將軍蔣文回西北,還命他率三萬從各地抽調的士兵。
大部分都是以前西北軍或者是西北軍的後代。
一看這個,她心裏就有數了,連忙讓備馬。
蔣文此人可是大殷朝的著名人物,大家都說,光論勇武,他絕不比軍神高將軍差,甚至在武力方面,恐怕還要勝出一籌,且他也會統兵,麾下將士都對他忠心耿耿,絕對是令行禁止。
但有一點兒讓人詬病,此人過於殘暴,每次大戰,根本就不在乎平民傷亡,無論是別的國家的平民,還是自己國家的平民。
當年蔣文沒有軍費,時常就縱容手下的士兵劫掠,除了打仗,他手下的軍士根本就毫無紀律性,老百姓是聞風而逃,什麼樣的兵,肯定跟什麼樣的將軍,他這人名字斯文,實際上卻是吃喝嫖賭,性情粗暴,殺人不眨眼,也正因為如此,他永遠也不會有人家軍神高將軍那樣的名望。
許薇姝站起身,領着人上馬而去。
她可真不希望蔣文那個混蛋,把自家這剛剛恢復了點兒元氣的靖州,拿去酬軍。
好在,事情沒她想像的那麼糟糕。
許薇姝一路趕過去,祁縣還是風平浪靜的,蔣文和他手底下的三萬士兵都安頓好了。
縣裏騰出幾個大宅子給蔣將軍,還有,祁縣正好有個製作行軍帳篷的作坊,借了一批行軍帳篷出來。
蔣文這人也沒鬧事兒,許薇姝一到,對方來見禮,看着人雖然不苟言笑,長得也虎背熊腰,很是彪悍,但行為到沒什麼失禮之處。
「安王爺治理有方,靖州地傑人靈,是個好地方,若是在此地徵兵,必然能成精兵。」
蔣文忽然笑了笑,嚇得祁縣縣令打了個哆嗦。
許薇姝:「……」這傢伙可別是看上自家那些民團,這些人可不能讓他給帶走,靖州還缺人缺得厲害。
見過蔣文,許薇姝才去見祁縣那些個官員們。
縣令以下,大大小小的官員現在還驚魂未定,尤其是那個縣令,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家的女兒都差點兒讓一群兵掠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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