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茂竹卻聽得出來,這些人說話還帶着古怪口音,口音尚不同,像是來自天南海北。
不過,如今到有趨向一致的跡象了,都是偏向於官話,而且還說得比較不錯。
許茂竹一行人,在王府門口發了會兒呆。
整個王府,外表看來其實已經算相當不錯的,雖然好像不算特別大,圍牆卻很高,門檻也高,比京城的那些王府半點兒不差。
琉璃瓦和朱紅的大門,以及門前威武的獅子,獅子口中熒光閃閃的明珠,無不說明,陛下對安王爺的愛重,聽說當初皇帝陛下還專門撥下錢款,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孫子建王府。
當初安王爺離開京城,萬歲爺私底下掏了內庫,就是為了給他多積攢些家業,省得到靖州這等地處受苦。
「哪裏受苦了?」
許茂竹半晌沒吭聲。
阿蠻和許愛麗一時間也忘了上前叫門。
好在別看王府瞧着平平靜靜,一點兒也沒戒備森嚴的樣子,實際上,因為王爺不在,王府比往日的安保等級還高。
沒多時,就有人出門,客客氣氣地問道:「公子,您可是找人?」
許茂竹一愣,連忙道:「……在下姓許,乃是貴府王妃娘娘的堂兄,敢問可幫我通傳一聲。」
「原來是貴客!」
也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裏面就很清楚他是誰,大門洞開,先把人讓進會客室,才遣派人去通知許薇姝。
許茂竹他們等了還沒片刻,一盞茶還熱氣騰騰,許薇姝便穿着便服,出現在門前。
阿蠻:「……」
這種速度。
其實不奇怪,最近幾天的暗哨都是京城的老人,誰還不知自家王妃的底細!
如今王府安保工作,除了大書房外。大部分是許薇姝負責,她這個王妃娘娘沒用多少時間,就把那些個侍衛給折騰得,比球球還要溫馴。只要王爺沒給相反意見,就對她的話,從無異議。
這種情況,簡直嚇到寶琴和玉荷她們了,不光是她們。連王府里一些老人,也都有點兒擔心。
他們到不是擔心別的,就怕王爺對王妃心有芥蒂,再覺得王妃是個愛權的人。
許薇姝到半點兒不肯委屈了自己,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開始,她本身也不是特別有把握,自家那個男人,當真對她很放心。願意實現成親前的承諾,由着她過她想要的生活。
只是,沒有把握,她也做了。
她就是想順從本心,也看看選擇方容,算不算她的英明決策。
顯見,許薇姝賭贏了。
方容那麼一個對人頗有戒備,簡直傾向於懷疑論的男人,當真一諾千金。
王府的事情交給她,便再不肯多嘴。她去訓練侍衛,改變巡邏方式,創造出警戒等級等種種奇奇怪怪的說法,他看過之後。只說了句——『我家王妃確有大才。』就鬆了手,一概由着王妃做。
別的不說,哪家的男人,會願意給自己的女人劃一塊兒土地,支持她建自己的鄔堡?
一直到被許薇姝迎進客廳,坐在椅子上。吃到了他感覺似乎很多年都沒有吃過的點心,喝上上好的茶水,許茂竹還是有些暈暈乎乎。
他抬頭看了一眼,姝娘正和許愛麗和自家妹子輕聲說話,問的都是國公府的事兒,偶爾一抬頭,目中隱隱約約就流露出一絲悲憫的情緒。
許茂竹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以前。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姝娘坐在桌前,似乎很高傲,但其實,對他,對阿蠻,她很少擺什麼架子,國公爺送了她什麼好玩的東西,她也總想着和自己還有妹子分享。
那時候,他是什麼感覺?
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姝娘又要欺負人,他要保護妹妹,他自己無所謂,被欺負也就欺負了,可妹妹不行,他只有這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妹子,身為兄長,他有責任照顧阿蠻。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大約就是一種少年的叛逆心理。
他爹娘一直說,姝娘是國公爺的女兒,不只是他的堂妹,他對待她要慎重。
偏偏,娘親提起這個女孩兒,心裏頭總是不高興,身為人子,感受到爹娘的情緒,這心裏頭怎麼可能沒有戒備?
他還生氣。
姝娘哪裏好?讀書比不上阿蠻,眼睛跟長在腦門上似的,除了長得好,就沒一處討人喜歡,可大家出門,只要有她在,外人就再也瞧不見他和阿蠻!
他不喜歡姝娘,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後來,姝娘也不理會他和妹子了,那到也好,離得遠些,也省得阿蠻跟她學壞,或者被人欺負。
再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同。
伯父去世,伯母也跟着追隨而去,姝娘變成了孤兒,他爹爹繼承了國公之位,他到成了國公府正正經經的小公爺。
可是,他反而覺得,比當年伯父在時,他在外面更不受人重視。
當年伯父在,即便他只是國公府二房的公子,可別人對他,也頗有諂媚之色,他也能和那些侯府,王府的正經王孫公子們兄弟相稱。
但自從父親成了國公爺,他到仿佛失去了以往的資本。
阿蠻身為女兒,或許還感覺不到,他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許家在一點一滴地落敗。
國公府已然不復從前了。
更別說現在!
許茂竹神思恍惚,就聽見姝娘嘆了口氣:「叔父現在生死未知,我一早就遣人去江南打探消息,只是還沒有信兒……」
「竹哥兒,麗娘,阿蠻,你們三個現在客房安頓,我已經派了人進京,會照拂老太君他們,你們就且先別回去了,路上不好走,等我問問有什麼商隊要進京,你們隨着回去,好歹也讓我放心。」
許薇姝笑起來:「靖州好玩的地方如今可不少,還有很多特產,你們閒來就出去逛逛吧,喜歡什麼也好買些帶回家,指不定能哄得老太君高興。」
阿蠻有些沉默。
許愛麗的精神也不大好。
許薇姝知道他們一路辛苦,也不跟他們說太多,就讓人領着這三個兄弟姐妹去浴房沐浴更衣,至少把那身灰塵滿布的衣裳換下來。
洗漱完,又吃了些好消化的膳食,幾個人才去客房住下。
外院的客房,都是方容用來招呼客人的,和這個時代大部分的客房沒什麼不同,許茂竹即便是滿腦子事情要想,一進去,有小宮女過來給他燃了一枝香,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到是許愛麗和阿蠻,因為是女孩兒,也沒什麼顧忌,直接讓玉荷領到內院,許薇姝自己佈置的客房裏住下。
一進房門,桌子上便是一個琉璃方盆,裏面養着乳白色的蓮花。
還有幾隻精巧可愛的小魚。
旁邊就是個大果盤,用的同樣是琉璃製成的盤子,上面擺放了幾隻鮮嫩可口的大蜜桃,不用嘗,只一看就覺得一定很甜美可口。
軟榻的樣式特別,躺在上面,軟綿綿的如坐雲端,床頭就是個竹子書架,上面擺放了許多書,大部分全是話本,阿蠻忍不住拿起來一本看了看。
她都很長時間沒機會看那些話本了,也只有無憂無慮的千金,才有力氣看這些。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許愛麗卻鬆了口氣,看樣子,姝娘也不像她想像中那般,過得並不很辛苦。
兩個人也都很累了,說了幾句閒話,許愛麗就回隔壁自己的房間,早早地躺下休息。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她們第一次睡個安安穩穩的踏實覺。
他們三個是睡了,許薇姝今天晚上也不得不熬夜,方容那邊傳來一封急信,說是急需禦寒衣物。
其實此時剛剛到了秋日,離天寒地凍還早得很,不過,方容那邊未雨綢繆到是對的。
西北多烈風,也多高山,一到冬日,白雪皚皚,天氣可是冷得很。
方容去了才知道,西北軍什麼都缺,將士們都習慣了過冬也穿單衣,不能出操,只能留在房間,勉強苦熬。
雖然說是準備禦寒衣物,可總不能不顧靖州百姓的死活,靖州的冬天也不好過呢。
她就只能靠商隊去外地採買棉布,棉花,組織靖州的那些老人們紡紗織布做棉衣。
許薇姝算了好幾個時辰,還是不大夠,沒辦法,又把主意打到皮子上去,製作一批皮衣,帶毛的。
可皮衣這種東西,只能是少數人穿一穿,真讓整個西北軍大部分都穿,掏空了整個安王府,也絕對不可能,什麼時候,皮子也不是尋常老百姓能享用的。
因為穿越前輩們的經驗,許薇姝也打過羽絨服的主意,事實上,當年在洞簫山,她就自己製作過羽絨服,還給自家那幫小子們穿過。
技術上,她早就攻克了,可還是同樣的問題,少數可以,如今靖州飼養雞鴨鵝的人家真不少,搜刮搜刮,還能湊出些許原料,問題就在於數量。
這種事兒,許薇姝再大開金手指,還是沒轍,只好盡力而為,各種手段都使用,整個靖州大動員,上上下下都開始想辦法,商人想辦法從外地便宜購買棉花,皮子,老百姓們努力生產布匹,爭取在冬日來臨前,想辦法把該準備的都準備齊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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