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精神還行,問問那幾個本來宮女當得好好的,就因為顏色鮮亮,就莫名其妙做了美人,侍寢之後下半輩子只能老老實實呆在皇宮終老的女人就知道了,這位萬歲爺把這種事兒當成一大任務,每十天要兩名女子侍寢。
侍寢之前,還要測算八字,還要他們去吃個三日的齋飯,反正規矩一大堆。
也不知道小姑娘們心裏頭難不難過,面上卻是個個都樂呵的很。
不過宮女平日裏便是爹娘去世,臉上也要笑,絕不能哭,哭是大忌,光看表情,的確是看不出個一二三來。
「今年春闈,容哥兒做得不錯。」
皇帝有精神,皇后也高興。
「豈止是春闈,咱們容哥做什麼做不好,還記得他從靖州獻上黃金米時,萬歲爺可高興得多吃了兩碗飯。」
所謂黃金米,就是新品種的玉米。
因為方容一開始沒說名字,皇帝就叫它黃金米,早年也不是完全沒見過,可卻真不知道它的產量很高,更不知道它還真能在並不算肥沃的土地上生長。
皇帝一高興,就給了個新名字。
如今滿天下都管玉米叫起黃金米來,就是許薇姝聽着特別彆扭。
正好說起這個,這日天氣不錯,兩口子就換上常服,去春耕園看看御田。
要說這個皇帝在位期間,可能有諸般不好,但他也不是沒有功績。
至少他注重農桑,早些年對在農業方面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才多有褒獎。
就說這春耕園的御田,不說前朝,就是大殷朝前幾任皇帝,也只是把這個當個擺設,因為習俗,不好沒有,可平日不過是宮人們帶着幹活,皇帝一年能進兩次園子就算不錯。
但現今這位陛下。在這方面,卻不是只求虛名,年年自己親自動手種田,漸漸地甚至還練出一身挺不錯的本事來。種地不能和積年老農比,但播種耕田,也是樣樣精通了。
眼下這麼大把年紀,那幫子宮人可不敢當真讓他勞累,萬一累着了。那可了不得。
春耕園的大太監就使了個眼色,讓個小太監過去和萬寶泉搭了幾句話。
「說什麼呢?」
皇帝到耳聰目明的很。
萬寶泉笑道:「萬歲爺,太孫前陣子在春耕園玩,整了個新鮮玩意,要不您去看看?」
「不就是水車?聽說在靖州那邊試過,極好用,能解除老百姓們乾旱之苦,也是功德一件。」
「萬歲爺英明。」萬寶泉嘿嘿一樂,「看來獻不成寶了,不過。我聽說太孫閒來無事着人勘定地圖,這會兒成了七成,前陣子帶着太孫妃在春耕園玩什麼軍事演習,拆了兩間屋子,才搭建起沙盤,太孫因為讓了太孫妃一局,輸了一千兩銀子,前幾日還為此唉聲嘆氣來着。」
這麼一嘮叨,皇帝果然來了興致,也不鬧着要換粗布衣裳。去禍害那一片御田,轉頭就去看沙盤。
沙盤這東西,也是方容當初領兵時用過,下面層層上報。懂行的都知道這是好東西。
不說身臨其境,好歹足夠直觀。
他早就見識過,也誇讚方容有巧思,這會兒卻不怎麼新鮮,可一進春耕園被拆了兩面牆的房子,皇帝仔細一看。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這沙盤可不只是大殷朝的,連周圍羌國和延國的也囊括在內,牆上還掛着一幅巨大的地圖,與沙盤放在一塊兒,任何一個男人看了也很難不忽然升起一股開疆拓土的**。
也幸好皇帝不是小年輕,沒那麼大的衝勁兒。
不過,還是很喜歡。
看到這個,萬歲爺自然沒心思去耕地,連皇后都給忘在腦後,只顧着賞玩沙盤。
皇后和他做了大半輩子夫妻,也知道這人的性子,搖了搖頭,轉身自己玩去。
事實上,應付個半老頭子,還是地位比自己高的,她也不大高興,很是不樂意,誰願意到別人那兒伏低做小,他是皇帝也不甘心,又不是什麼一見便令美人傾心的美男子,要是沒個皇帝的身份,看那些美人小姑娘們會多看他一眼才有鬼!
萬歲爺在春耕園玩了半日,玩高興了,回頭讓人把地圖捲起來弄到他的御書房去。
那沙盤太大,不大好挪動,有地圖就挺好。
只是這幅地圖還不很完善,有一些地方塗了代表未知的灰色,讓皇帝看得怪難受的,琢磨着以後一定要給補上。
回過神,卻忍不住嘆息。
可惜容哥的身子骨太差,要不然,將來一定是個能為大殷朝開疆拓土的一代明君。
如今,大殷朝確實缺少一個能夠力挽狂瀾的能人,而不是守成之君。
皇帝就是再高高在上,再聽了一堆歌功頌德,他心裏頭其實明白,大殷朝就是一艘已經開始漏水的船,他這些年,只是做一些修修補補的工作,想要打造新船,已然精力不濟。
「十年,十年時間。」
如果萬不得已,自然只能寄望明日之君,可哪個皇帝,已經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不希望自己能長長久久地坐在這個位置上,帶着自己的國家走向輝煌。
回過頭,他不忘賞了自己這個可憐的,聰慧過人,只是沒什麼福氣的孫子一堆藥材。
許薇姝接了賞賜,點了點,居然都是非常名貴的好藥材。
估計也只能宮裏才能有這麼多,尋常外面的藥鋪,有錢都不好買。
許薇姝挑挑揀揀,分了分,除了能給方容吃的,大部分入了庫藏起來,以後說不定用得着。
方容的身體弱,這些藥大部分也不能多吃。
許薇姝他們沒太當一回事兒,宮裏人卻不免再一次感嘆,沒想到太子有倒下的趨勢,太孫卻如此得寵。
看萬歲爺的架勢,只看在太孫的面子上,太子爺也不至於出大岔子。
…………
外面雖然時不時這邊發生個水災,那邊鬧個民亂,可京城到底還算太平。
這兩年事多了些,不光老百姓們因着徵兵啊,家賦稅啊之類的事兒難過幾分,連京中權貴也跟着擔驚受怕,好不容易萬歲爺似乎又有穩坐泰山的意思,好幾年前就說病,病到現在還是穩得很,誰也猜不出他還能不能再堅持個十幾年,反正是好事,改朝換代又是要鬧亂子出來。
這會兒安穩些,又是大比之年,京中文人士子多如牛毛,再加上春暖花開,那些個百花齊放的園子們,自然生意興隆。
京城人好賞花,什麼百花會,賞菊宴,年年都要舉辦,但凡有資格舉辦的無不是相當體面的人家,也正因為如此,京中養花的人便多起來,花園子也多。
今年就有兩家新開的,去年還出了一盆紫色的富貴牡丹,送去內府,進了上去。
皇后娘娘親口誇讚了一句好,牡丹園就在京城變成了第一流的園子。
至少今年內,不會缺少生意。
牡丹園的老闆也是個妙人,別人家的園子多是包給一人,用來開個詩會,辦個花宴什麼的,他卻是每日開張,招待客人百名,出來一位才能進去下一位,憑票入場。
票價到是不算高,一票也就一錢銀子而已。
就是好些個中等人家,說不得也能進去享受一回,還包一頓點心茶水來着。
但總體算一算,也並不算虧。
不過,人一多,就會雜亂,兩個『世仇』碰到一處,就不顯得怎麼奇怪。
今日牡丹園裏就出現這等奇景,好些客人都沒了賞園子的心情,連服侍的那些小廝,也都噤聲。
忠王和義王竟然前後腳進了園子。
其實這兩個人當然不是什麼世仇,早年也表現過兄友弟恭,在萬歲爺面前,更是沒少互相關愛,別管心裏怎麼想,兩個人在別人面前,絕不會表現出不和。
但前陣子二人相爭的事兒,京城是無人不知,義王如今雖沒立為太子,但在皇帝心目中恐怕還是有些地位,現在約束管制,不聞不問,好些人都猜測,那是皇帝想讓新君施恩。
至於忠王,就完全不同。
他吃了豬油蒙了心,莫名其妙玩出簡直和兵諫差不多的事兒,還把自己的父皇給逼得出宮,來了一出千里逃亡的戲碼,鬧這麼大,關也關了,軟禁也軟禁了,那位萬歲爺一到過年,還是把兒子放出來,沒捨得一關關到死,大臣們誰不得夸一句萬歲仁慈。
別說是皇家,換了別人家出了這種忤逆不孝的兒孫,那也要亂棍打死了事的。
「王兄瞧着到清減了。」
義王溫文爾雅地先一步行禮,不給任何人挑出錯兒來。
忠王到沒搭理他,掃了一眼,只當沒看見,徑直登山。
牡丹園中有假山一座,上面有涼亭,從亭中向下看,正是萬紫千紅,算是觀景最好的地處。
他一上去,義王也帶着人,浩浩湯湯地跟上。
周圍好些客人都特別有眼色,誰也不想插進去裹亂,萬一要是打起來,他們可勸不了架,看看這架勢,忠王身邊帶的侍衛那是絕對精銳。
義王也不同於往日文弱,身邊也有高手護衛。
一群客人們,很是隱秘地互使眼色,從內心深處也多多少少有那麼點兒看熱鬧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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