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和曉韓他們班回來後,我沒敢直接回家,一回家准露餡兒。我在曉韓的宿舍住了一天,周五晚上九點過我哥給我打電話說他到家了,然後我才回的家。
進了家門發覺屋裏的空氣很緊張。我爸坐在沙發上很認真的看報紙。每當我爸專著於報紙雜誌尤其是過期的那類,就預示着他要教育人了。一般被教育對象都是我哥。我還沒有榮幸享受這種待遇,我爸從不屑教育我。我在我爸眼裏是塊朽木——完全沒必要雕琢。
我哥垂着手在一邊站着,果然是要轟炸了。我正打算要進屋,主動在客廳里消失以免妨礙我爸對我哥的教育。我爸用聲音攔住了我。
「從哪兒回來的?」
我心裏一驚,小聲說:「學校。」
剛說完看見我哥偷着瞪我一眼。他用心電感應告訴我計劃已經破產,不用再偽裝了。
我連忙顫顫巍巍的補充說明:「曉韓的學校。」
「上哪兒去幹嗎?」我爸還在看報紙。他越不看我我越心虛。
我吞吞吐吐的不知該怎麼說。當着我爸的面我說實話都舌頭打結,更別說謊話,尤其是要說的謊話已經破產。我爸把報紙一放,大巴掌在腿上一拍,「啪」的一聲,教育就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越來越不象話了!居然學會逃課了!你以為你在什麼學校?哪容你這麼自由散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沒有組織紀律性?」
我爸的直嗓門兒轟得我一陣心驚肉跳。我心中愧責難當。看着我爸因憤怒而漲得紫紅的臉,我覺得辜負了我爸的一片期望,真是大大的不孝。想當初千心萬苦混進警校就是想在我爸面前長點尊嚴,添點風采。卻因一時貪玩而功虧一簣。我瞟了一眼我哥,他到滿不在乎。一臉的輕鬆自在,挨罵早成了他的家常便飯。
突然我發現,我和我哥是站在一條線上的。我也有資格接受我爸的直接訓話了。不知不覺我在家中的地位陡然提高,終於從地下轉為地上。我榮幸的告訴我自己:我進化了!我知道此刻的心態有些不太正常,可我太高興了。難得我爸重視我一回,也顧不上是為好事還是壞事了。
「簡崇文!說你這麼多,聽見沒有?還左顧右盼的!不要看小凡,自己做錯的事要勇於承擔後果。小凡年紀小不懂事,你這麼大人也不懂事?看着你弟弟犯錯誤也不說馬上制止,還同流合污?你這個哥哥怎麼當的?」
等一下,我糊塗了。不是我犯的錯嗎?我爸怎麼不罵我罵我哥?說我年紀小是怎麼回事?我哥比我大兩分鐘也成老前輩了?白高興了一陣,原來我還是不可回收垃圾,剛才只是臨時分錯了類。我又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地下。
「小凡。」我爸終於對我發話了。我渾身一機靈,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爸失望的搖搖頭。
我爸緩緩說:「我知道你喜歡畫畫。為了考警校你放棄了自己的愛好,我也很惋惜。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既然選擇了,就要好好走下去,明白嗎?」
「明白。」我小聲答到。
「行了,回屋吧。」我爸打發了我,起身走了。
又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象那句「盡力而為吧」,讓我聽得心寒寒的。
在我屋裏,我哥說了計劃破產的全過程。昨天我爸在附近地區開會,今天上午回成都的路上想順路到學校把我稍回來,以便增進一下父子親情。誰知進了宿舍看見我哥蹺着腿歪在床上,抱了一飯盒雞翅膀大補卡路里。我爸自然氣不打一處來。當時揪着我哥的衣領子把他提回來了。臨走跟我的班主任說「我」身體不好,需要回家休息。
難得我爸關懷我一次,我還沒趕上。從我爸開會的地方到瀘州根本不順路,加上成都,三地成鼎足之勢。我爸兜了這麼大個圈子來奉獻父愛,我就用逃課來報答。太失敗了。根本不該聽曉韓的讒言寫什麼生。畫畫不會給我帶來光明前途。當個好警察才會讓我爸高興。我要徹底把畫畫忘了。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定要讓我爸對我另眼相看。
在心裏喊了口號,也揮了拳頭,我發現我哥看着我笑得很詭異。也許那只是普通的笑,可我就覺得有內涵。
「你們那兒的同學對你不錯嘛。」
「怎麼了?」我警惕起來。
「沒什麼,你過的好我高興!早點兒睡吧!」我哥在我頭上拍了一下就出去了。
決不會這麼簡單,暴風雨前都是平靜的。我哥一定又要找地方吐壞水兒了。我不能鬆懈。
可惜我還是慢了一步。星期天下午回到學校才發現我哥的壞水兒已經吐過了。我身邊的人際關係發生了巨大變化。
我那一大家子都不和我說話了,看我完全形同末路。特別是老婆和二媽,見了我就像見到殺父仇人,眼珠子都綠了。我和愛麗成了開班以來第一對速配非常男女。全班上下見了我倆一律恭喜恭喜。羅承翔更是像水蒸氣,「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每天在班上孤苦伶仃的,恍若回到了大學前的舊時光。幸好愛麗還對我好,可田芳老恨着我。又惹着她什麼了?大概好姐妹速配成功了心裏嫉妒吧。
那天我要去洗衣服,就把老公扔在床上的髒衣服一塊兒收進盆里。我想討好一下老公,我受不了他老對我冷着臉。老公正從門外進來,見了後忙把他的衣服拿出來。
「哎呀,不敢當。三少爺太客氣了。我的還是自己洗吧。」
「沒關係,順手嗎。」
「不順手,不順手。你一順手我們就要死傷無數了。」
老公笑得很冷漠。我忍不住了,問老公到底怎麼了。
老公怪異的咳了一聲,說:「哎?你病好了?」說着摸摸我的頭,「是好了,一點兒都不燙。怪不得上周脾氣那麼大,我們還以為你人格分裂呢!你爸來接你接的真是時候。再不走我們就要申請集體大搬遷了。」
「什麼意思?」
「不明白?對了,專家說過,人格分裂的人往往第一人格不知道第二人格的所作所為,但第二人格對第一人格了如指掌。看你是個病人,前面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老公很大方的「原諒」了我,說話相當刻薄。
看出來了,我哥肯定和他們打架了。在黃龍的那天晚上,我的手疼的厲害。
老公是個直脾氣,眼裏最不容沙子。看我不說話,噼哩啪啦的開始數落我:「上周你犯什麼瘋病?老婆不過坐你床上吊着你的膀子撒會兒嬌嗎。都知道是開玩笑的。你脾氣還真大,一腳把人家踹地上。現在老婆的膝蓋還是青的呢!扇我那巴掌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當時我脾氣也不好。可對二媽你太陰了吧?喜歡李愛麗就明說嗎。這邊答應替二媽撮合,那邊自己早近水樓台了!毒不毒啊?」
我被罵的說不出話。雖然不是我做的,但也是因我而起。還不知道羅承翔是怎麼消失的,我小心的問:「羅承翔他......」
「他的事你別問我。」老公打斷我說:「誰知道你怎麼對的人家,見了你跟躲瘟神似的。」
老公抱着衣服上水房了。剩我一個人傻愣愣站在寢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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