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領主 第二百四十八章第二回合:再勝

    第二百四十八章第二回合:再勝

    公子圍入城了,戰場上,楚軍的主將旗消失,大多數楚軍按照戰場規則停止了戰鬥,向晉國人交出了武器,一些毫無價值的楚軍被晉國人直接放走,部分楚國貴族則向晉國人申明了身份,並與晉軍相互研討贖金的價格。

    這是一場城下之戰,楚國被俘的貴族實在太多,一些不起眼的小貴族,在發誓之後,直接被晉軍放走,事後他們將依照誓言,來晉**營交納贖身金,而其中身份較高的貴族則被中行吳押解回營——按規矩,中行吳將把他們當做自己的戰利品,向趙武獻俘。趙武接受一部分俘虜之後,那些俘虜交納贖金的對象就成了趙武,而其中一部分,趙武要轉手獻給國君,那樣的話,俘虜們就必須向晉國國君交納贖金了。

    戰場逐漸平息,最後一隊楚軍向中行吳鞠躬,攜帶戰死同胞的屍體,依序退出戰場,中行吳駕戰車環繞戰場疾馳一圈,宣示自己對戰場擁有的主動權之後,沖城頭上觀戰的楚王鞠躬致敬,而後帶領所部士兵、陣亡將士遺骸,以及傷兵退出戰場。

    春秋時代,兩個超級大國第一回合古典式交戰結束了,戰場上,士兵的遺骸已經清理乾淨,戰鼓第二次擂響,第二波交戰的士兵逐漸進入戰場,這一波交手,戰場的重心稍稍偏轉,與此同時,雙方派出了奴兵與仆兵,上剛才的戰場清理戰車上丟棄的戰爭物資——第一通鼓,戰場的主導權在晉國人手裏,所以戰場上遺留的物資全部屬於晉國人,除了一些遺漏的楚軍屍體,上來打掃戰場的楚軍可以攜帶走,除此之外,連根柴火棍都屬於晉國人。

    晉國上場的仆兵與奴兵都肩扛着小鐵鍬,他們幹得很認真,填平深深的車轍,剷除斷折的戟杆,將影響戰車行駛的物體一一清理出來,然後用雞公車運走,在他們清理過程中,晉楚雙方第二通戰鼓擂響了,在這片戰場稍左的位置,第二回合交手開始了。

    第二回合,晉國人派出的是趙氏常備兵力,以及韓氏弓弩師,趙氏常備兵力主守,韓氏弓弩師主攻,他們推進的很緩慢,在推進當中,韓氏弓弩師用暴雨梨花般的密集弓弩,對楚軍進行無差別的覆蓋射擊。

    這一回合的攻擊是煩悶的,節奏緩慢的很。楚軍被剛才晉國人狂烈的進攻嚇壞了,他們上場以後,小心謹慎的向前試探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這種小心謹慎恰好落入晉國人的圈套,晉國的遠程打擊部隊活活將楚軍置於挨打不能還手的地步,用不計其數的弩箭反覆蹂躪着楚軍。

    指揮車上,余昧打了個哈欠,他指着步步為營的晉國人,微笑的說:「看了剛才中行氏狂烈的進攻節奏,我簡直不相信這支隊伍也是晉國的部隊,聽說趙氏武裝與魏氏武裝並稱為晉國最鋒利的矛與盾,連貴國本國人都說不清究竟誰是晉國第一武裝,怎麼趙氏武裝的表現,連剛才中行氏都比不上。」

    趙武這時巴不得自己手裏有個小扇子,最好是袖珍型的那種,他可以打開這樣袖珍型的小扇,仿佛諸葛亮一樣的扇着風,得意洋洋的回答:「戰爭,拼的就是資源。富裕的國家用機械技術,用無窮盡的彈藥跟人拼,而窮國、落後國,只能拼人力資源。」

    現在場上交戰的情形就仿佛趙武這番話的註解,戰鬥場面雖然不激烈,但楚軍的傷亡比剛才中行氏進攻時造成的傷亡更加慘重,甚至可以說慘不忍睹。在韓氏不計代價的覆蓋式射擊下,晉國人射出的弩箭仿佛田地里的韭菜,密密麻麻,非常茂盛,一名楚兵身上如果沒有插上一二十根箭,他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楚軍的鎧甲非常有名,地大物博的楚國人很富裕,他們用生絲串聯鐵片,縫在皮甲上,製成類似後代魚鱗甲的組練甲,但並不是每名楚軍都有資格穿上這種昂貴的組練甲,大多數楚軍步兵也就是一身麻衣,單薄的麻衣擋不住密集的弩箭,在韓兵層層推進下,大多數對射的楚國弓兵,已經被密集的弩箭紮成了血葫蘆,隨着晉國人的推進,射程里的楚軍仿佛大風吹過的麥田,麥稈齊齊的倒伏下去。

    楚軍還想進攻,城牆上戰鼓擂動無數通,這時,趙兵發威了,傳自潘黨的連珠射、急促射連續出手,他們射擊的距離也許比不上韓氏的弩兵,但他們的射擊頻率,簡直讓人難以想像,那是一陣密如爆豆,仿佛機槍掃射一樣的密集射,趙氏士兵在一口氣的時間,急促的將整整一壺箭射了出去,而後他們疲憊的只剩下喘氣的力氣。

    稍停,稍事休整的韓氏弩兵接上茬了,他們繼續開始綿綿不絕的三段式射擊,天空中的弩箭仿佛梅雨季節的雨絲,無窮無盡,永無止息。等韓士兵射完了一壺箭,趙氏兵再度上陣,開始了又一輪的急促射。

    這一波上陣的主將是子強,此時,子強身邊已經交織着紛飛的弩箭,這說明晉國弩弓的射程已經涵蓋到了他的指揮席所在,子強猶豫了一下,下令降下自己的主將旗:「遷延之役中,魏氏追隨欒氏撤出戰場,晉國的元帥中行偃(荀偃)並沒有因此責備魏氏,如今晉國兵臨城下,我們楚國人流的血已經足夠多了,我需要保留足夠的兵力,應付晉人隨後的攻擊,就讓我學習公子圍的撤退吧,想必大王也不會因此責備我。」

    子強是戰爭進行到一半,中途撤出戰場的,按規矩他可以帶走部分軍隊,於是,楚軍後續軍隊隨着子強一起轉身,向城門洞撤退,剛開始,楚軍還能保持撤退的秩序,隨着晉國人的推進,楚軍的隊列仿佛巨錘錘擊過的雪團,轟然四散,潰逃的楚軍不再講究隊列,不再講究秩序,他們爭先恐後的逃入城中,而後躲在城牆後面,瑟瑟發抖。

    一百多年前,春秋記錄的「曹劌論戰」篇章,講述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那時戰爭規模小,列國只有三軍,雙方交戰的時候排列的陣型是三陣,所以用三通鼓決定戰場的勝負。如今戰爭規模擴大了,列國都具有五個整編軍,即使沒有五個整編軍,他們也喜歡排列出「五陣」,進行五輪攻擊,以決定戰場的勝負。

    如今的情形就是五陣,輪到雙方第三回合交手了,這第三回合交手不再是雙方最後一戰,所以不存在「三而竭」的事態,相反,第三陣被認為是「承先啟後」的最重要節點,這一陣,雙方都將派遣主力上場,爭取掌握戰場的主動權。

    楚軍最先亮相的是兩輛兵車,這兩輛兵車並排駛出郢都的城門洞,左側兵車上打的將旗是一隻火鳥,右側兵車上打的將旗是一隻鳥首怪獸——這大概是鳳凰最早版本。

    亮相的這兩隻兵車是楚王的親衛隊:左廣、右廣。

    楚國自認為是祝融氏的後代,崇尚火,左廣上的旗幟應該是後來所稱的神獸朱雀,右廣上的旗幟則是浴火重生的鳳凰。據說楚莊王繼位後,連續三年沉靜在玩樂當中,臣子彈琴規勸,唱的歌就是:「鳳兮鳳兮,三年不鳴,所待若何?」

    楚莊王回答:「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這就是成語「一鳴驚人」的來歷。

    楚莊王稱霸後,便將自己的右廣換上了鳳凰作為標誌,與原先的左廣朱雀旗交相輝映。


    朱雀與鳳凰兩大神獸齊出,趙武的臉上出現凝重的神情,他望了望左右,呼喊:「給我披甲,讓我帶武衛軍親自上陣。」

    余昧熱血沸騰,他站起身來,大聲邀戰:「我吳國視楚國世仇,長兄陣亡在楚國人手裏,次兄被楚丘所刺殺,余昧沒有其它的本領,願與楚王親衛拼死一搏,請元帥扶着戰車的轅木,觀賞我與楚將的相戲。」

    剛剛回到中軍的中行吳也躬身勸解:「元帥身負指揮重任,不能輕出。我阿吳剛才只不過下場熱了熱身,請讓我再下場去搏殺一番。」

    齊策突然插話:「可以讓吳軍出場,吳軍是我晉國姻親,由吳君出場,不算輕慢楚王。吳軍人少,可以位中央,左右各放武衛軍一個師,而武衛軍第三師殿後,作為攻擊預備隊,如此,最為穩妥,吳兵力弱,我們不妨先行『授兵(分發鐵製兵器)』。」

    趙武慨然應諾,吳君余昧慷慨激昂的走上戰馬,等他的戰車進入戰鬥位置,吳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新武器,一陣冷風吹來,他忽然恍然大悟:「趙武子剛才說什麼,他說戰爭拼的就是資源,還說富國依靠軍械跟人拼,而窮國、落後國家拼的是人力。現在晉國人拿出武器來授給我們吳人,我吳人流血,晉人消耗武器,這算不算一種資源拼搏?」

    由不得吳君多想了,這次楚王的親衛隊左廣、右廣首先發起進攻,連續的失敗讓生性浪漫的楚人感覺到羞辱,他們捨身忘死的沖面前的死仇吳人殺去,戰鬥一開始,場面激烈的無以復加,大多數楚國士兵忘了躲閃,忘了格擋,幾乎一命換一命,與吳人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相互以命搏命。

    吳人的凶性也被楚人的狂烈激起來了,他們瘋狂的叫吼,毫不猶豫的與楚人爭鋒相對,比拼誰的骨頭更硬,吳楚兩軍的態勢仿佛兩枚雞蛋迎面相撞,劇烈的碰撞下,誰也不能倖免碎裂的下場。

    指揮車上,趙武說着風涼話:「楚國人怎麼不與我晉國人以命換命,他們如果跟我們採用這種打法……」

    軍法官祈午緊張的看了一眼慘烈的搏殺,他情不自禁回答:「我們的鎧甲堅固,如果楚人用這種打法跟我們晉國人交鋒,恐怕他們……」

    中行吳不滿的打斷了談論,厲聲說:「吳人在為我晉國流血,現在談論這點,太不恭敬了吧。」

    正說着,分列在吳軍兩翼的武衛軍開始向戰場中心聚攏,趙武剛才談論的事情應驗了,依仗着鎧甲堅固,武器鋒利,體格雄壯的武衛軍像一柄鋒利的餐刀割入了奶油當中,毫不費力的刺穿了楚軍的陣線。

    北方人本來就比南方人個子高,體格魁梧,這是由於環境造成的。在寒冷的北方,雄性性成熟比較晚,會有更長的發育時間,因此他們的身高普遍都比炎熱地區要高大。而寒冷的冬天,也意味着動物體內要儲存更多的脂肪,才能抵禦寒冷的氣候,因此,北方人普遍都身材魁梧。

    在原本的時空中,戰國時代的魏兵其體格成為天下各國之首,連一向兇悍的秦兵,面對高大的魏國人,一時之間都要連連吃敗仗。此刻的晉國,經過趙武的刻意經營,選拔出的武衛軍士兵,無論從體格上,營養上、訓練水平上,以及裝備水平上,都遠遠超過南方楚國人,不久前武衛軍這三個師曾給楚國人以深刻的教訓,這次他們重新上場,即使是楚王的親衛隊,精銳的左廣右廣,也難以占上他們的便宜。

    更何況左廣右廣的兇悍氣息剛剛與吳軍消耗了,而且晉國人是從側方發動側擊的,趙武本身就是春秋時代側擊無敵的存在,諸多因素加起來,那群武衛軍士兵仿佛大熊闖進了羊群……

    戰役進行到此處,晉楚雙方打了個三比零,繼續拖延戰爭進程似乎毫無意義,楚王為了挽救他的精銳部隊,不停的將軍隊投入戰場,聯軍方面,趙武也不得不逐次添加兵力,最終,第三輪攻擊變成了一場大混戰,楚軍所有的兵力都出動了,趙武最後也動用了附庸國的軍事力量。

    場中心還在鏖戰,隨着軍鼓聲,鄭國與宋**隊出場了,鄭**隊素來逃跑第一,他們的軍隊上陣,幾乎對戰局毫無影響,而這時,宋國與鄭國的外交關係極為密切,宋國人雖然以不屈著稱,但因為有鄭**隊的伴隨,他們不願打的過於精彩,使自己的友好國家過於難堪,所以這兩**隊一上場,非常有默契的擺出了燕形陣……

    跟現代人的認知不同,在古代,在戰車是戰場主力的時代,燕形陣意味着:我是來打醬油的。

    鄭國與宋國的軍隊不約而同的將指揮旗位於自己陣線中心,以國中猛士當做排頭兵,整個陣線斜斜的向外張開,排在最先鋒的那些國中勇士們不是向正前方突擊的,他們斜斜的向兩軍側翼進發,以至於這兩國的進攻陣線,隨着攻擊群的推進,呈現出一個外「八」字形狀,越走,這個「八」字扯的越開——這種陣型也是通知楚軍:我是來打醬油的,別跟我認真,咱到戰場上,就是來看風景的,你們側後的風景非常美,連個戰鬥人員都找不見,我軍就喜歡這樣的風景。

    宋鄭兩國士兵越走越輕鬆,越走「八」字扯的越開——在他們的「八」字底端,是參戰的魯軍。

    魯軍跟宋軍、鄭軍不一樣,魯國是禮儀之邦,非常知道感恩圖報,他們依賴晉國的保護在大國夾縫中生存下來,而且最近一場戰役中,晉國人為他們大大的流血了一次,使得他們不僅把失去的領土收了回來,而且新佔領了許多齊國的領土,使得他們的國土面積反而超越了世仇齊國。魯國人感受到這種恩惠,戰前的時候,趙武對魯國的不思進取又非常不滿,話中嚴厲的斥責了叔孫豹,叔孫豹回去後,把他所遭受的羞辱轉告了魯軍,魯軍上下全體感受到了這種羞辱。

    晉國對魯國有大恩,魯國普通百姓都能感受到趙武對魯國的傾力支持,如今晉國為魯國的出工不出力而發怒了,他們感覺自己過去為魯國流淌的鮮血白費了,魯國人怎能忍受這種輕蔑。

    臨上陣前,叔孫豹已經做着戰死的準備,為了澄清晉國對魯國的誤解,為了挽回晉國對魯國的失望,叔孫豹準備流自己的血,來洗刷這份恥辱,所以他上陣的時候,連鎧甲都沒有披,在楚國的初冬天氣里,叔孫豹一身白色葛衣(穿這種衣服,在春秋中是弔喪),他連頭盔也不戴,拎着寶劍坐在車上,吩咐自己的車右:「別為我擋箭,晉國人需要我魯國的血,就讓我替魯國流血吧,只有我流了血,魯國才能用更少的鮮血,換回晉國的尊重。」

    吩咐完自己的車右,叔孫豹又叮囑自己的御戎:「你其他的不用管,只管往楚軍縱深衝擊,我是去求死的,等我戰死之後,你把我的屍體獻給武子,這樣,武子會看在我的面子上,更加的愛惜魯國,我魯國有了晉國的關注,今後五十年不用擔心齊國的欺辱。」

    一身葛衣的叔孫豹坐在戰車中當先衝擊,這種視死如歸的氣概極大地感染了魯軍,魯軍士兵相互談論着:「執政這是想流自己的血,以便讓我們安然回家,我等都是男兒,怎敢丟下執政,獨自含羞忍辱的回國,就讓我們戰鬥吧,但願我們死在執政的面前,省得回國後遭受家鄉父老的羞辱。」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宋鄭兩國懶洋洋的攻擊當中,不要命的魯軍一旦上場,立刻讓戰場的形勢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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