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馮春波當上了縣委辦副主任兼接待辦主任以後,晚飯很少在家裏吃。這一天好不容易回了家。他便親自下廚,要給柳金玲做飯。可他從來就不會做飯,他也幾乎沒有做過飯。小時候,是媽媽做飯。等上了中學、大學,就在食堂里吃飯。參加工作以後,在蘆花鄉工作,他就依然回家吃飯。直到來縣委辦以後,除了外出應酬,他便到食堂吃飯。即便有時候錯過了食堂吃飯的時間,他回到宿舍,也就是泡一包方便麵吃。現在,他走進廚房,要親自做飯,柳金玲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便說:「還是我來做吧!」
馮春波指了一指柳金玲那微微凸起的肚子,說:「你還是在遠處指揮吧!別到近前來,免得讓油煙嗆着了我們的小寶寶。」
於是,柳金玲便在一邊指揮着,馮春波開始炒菜。飯做好了,馮春波一嘗,那味道實在很不怎麼樣。可柳金玲卻吃得津津有味,嘴裏還一個勁兒地表揚他:「不錯,你這第一次做菜比我第一次做的好吃多了。」
馮春波知道柳金玲這是在鼓勵他,便也裝傻說:「我寫文章是全縣第一,做什麼事都是一通百通。」
柳金玲笑了:「說你胖,你就喘開了。即便是能夠觸類旁通,這做菜和寫文章可不是類似的活兒,他們之間是隔行如隔山呢。」
吃過飯,馮春波繼續表現,又到廚房把鍋碗刷洗乾淨。然後便坐在沙發上陪着柳金玲看電視。柳金玲把頭靠在馮春波的肩膀上,感到很幸福。就在這個時候,馮春波的手機響了。馮春波從茶几上拿起手機一看,是馮春軍打來的。馮春軍說明天要來縣裏開會,可能要開一上午。他打算中午請馮春波一塊坐一坐。馮春波說:「你來縣裏,咋能讓你安排呢?還是我來安排吧。你在縣城有熟悉的朋友嗎?我可以一塊叫來陪你。」
馮春軍說:「不用叫人陪,就咱兄弟倆,說說知心話。」
掛了電話,馮春波就想,馮春軍肯定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說。不然他不會不讓叫別人陪。至少也應該讓我叫上金玲。
果然,中午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馮春軍在喝了兩杯酒以後,就開始說事了。他說:「兄弟,自從你來縣委辦以後,我知道你在肖書記的身邊當秘書,做事比較謹慎。所以,一些小事我也就不想麻煩你。可是今天,我卻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馮春波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好像除了馮春軍在競選副鄉長的時候找過自己,從那以後再沒有求自己辦過什麼事。從這一點上看,馮春軍並不是一個不知趣的人。看來今天這件事一定是有苦衷了。他便說:「春軍哥,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只要是不違背原則的事,我一定盡力。」
其實,馮春波的這句話里是有玄機的。什麼是不違背原則的事呢?只要私下裏求你辦的事,可能都是違背原則的事。他這句話的內涵其實是只要這件事情不給自己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就可以辦。官場中人說話,其實就是這樣。給你辦事,對我自己也有好處,至少是沒有不利影響,這才根據交情的深淺,考慮是否給你辦。如果是對自己有不利影響,那就是違背了原則,那就不能辦了。馮春軍當然能懂馮春波的話,他說:「你嫂子和張友林的事你是知道的。我當場抓住了他們以後,我曾提出讓他和你嫂子徹底斷開。可是,張友林現在卻又和你嫂子勾勾搭搭。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可又沒有辦法。我想請你幫個忙,把你嫂子調到縣醫院來,她只要不在蘆花鄉了,自然也就斷開了。」
這件事對馮春波來說,並不難辦。他便很痛快地答應下來。馮春軍見馮春波答應得很痛快,知道這件事有了着落,心情也漸漸地好起來。兩個人邊喝酒邊聊起了蘆花鄉的人和事。馮春波雖然每逢年節都要回家,但是他回到家,總是呆很少時間。只有春節回家才住兩三個晚上。白天則忙着到姑姨家拜年。和村里、鄉里的幹部很少接觸。他也從來不去刻意打聽村里、鄉里的事情。所以,對鄉里的事情就知道的不多。馮春軍雖然經常到縣城來,但是,他來縣城的時候,有時馮春波沒有時間,有時雖有時間湊在一塊兒吃頓飯,但也因為有外人在場,不好說起鄉里的事情。今天就他們兩個人,從馮春軍的口中,馮春波知道,蘆花鄉中學的副校長馬海濤已經內退了,教務處主任王軍海當上了副校長。蘆花鄉中學的會計李蓉蓉結婚了,她的丈夫是鄉黨委書記張友林的司機李玉波。鄉里的變動也不小,人大主任馬博安和政協主任黃友民都已經退下來了。鄉黨委組織委員王斌當上了人大主任,副鄉長苟富貴當上了政協主任,於小鳳當上了組織委員。副書記徐浩東調走了,到馬店鄉當了鄉長。
在馮春軍說的這些人事變動中,只有徐浩東當了馬店鄉鄉長這件事是馮春波知道的。那是徐浩東在當了鄉長以後,來縣裏開會,順便到馮春波的辦公室看望過。
兩個人說着話,馮春波就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人和事。他想,與人交往,當然也包括交朋友在內,隨着環境的改變,都會有人進入你的交往圈子,也會有人淡出你的圈子。他自從來到縣委上班以後,蘆花鄉中學以及蘆花鄉的那些熟悉的人便逐漸淡出了他的視野。現在聽馮春軍說起這些人,以及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好像就在昨天。可是,他們早已不在他的交往圈子裏了,只有在這種偶爾相遇交談中,會成為一時的談資。隨着這頓飯局的結束,他們就又都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這也和打牌差不多,每次洗牌,總有人出局,也總會有人入局。
馮春軍走後,馮春波回到辦公室,心裏卻一直覺得有什麼事。他反覆地想,終於找出來了。原來,就在中午吃飯的過程中,他產生了一種預感:等自己把徐美麗調進縣醫院以後,馮春軍可能就要對張友林採取行動了。雖然,馮春軍沒有說,但是他感覺到了。接着他又想,可能徐美麗並沒有繼續和張友林勾勾搭搭。這只不過是馮春軍找的一個藉口而已。
馮春波找了一個機會,與衛生局局長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在飯桌上,他順便把這件事兒說了。衛生局長很快就給他辦了。一個月以後,徐美麗就調到縣醫院當了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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