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以後,馮春波來到河風海韻娛樂城208房,走進去,他有點吃驚。在這個雅間裏,只有楊青春一個人坐在那兒等着他。他忍不住問:「楊局長,就咱們倆?」
楊青春笑了笑,說:「馮縣長,本來想約幾個人一塊坐坐的,後來還是放棄了。今天就咱們倆拉拉呱,吃個便飯。」
馮春波看出楊青春的微笑背後好像隱藏着一絲抑鬱,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猜測或許是楊青春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想與自己這個老部下說一說,也或許想讓自己給他幫一下忙。於是,他也就笑着說:「我也正想與老領導單獨聊一聊。」
楊青春要了一瓶茅台,說:「今天中午,咱倆就把它消滅掉吧。」
楊青春給馮春波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酒,酒店的酒杯不是常見的三兩的,而是二兩半的。兩個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吃了幾口菜。還沒等他們喝第二口酒,馮春波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林長浩打來的。林長浩問他是否只和楊青春在一起,是否還有別人?
馮春波告訴他就只有他和楊青春局長兩個人。林長浩說,他也只是和馮子清兩個人,待會兒過來給領導敬杯酒。
馮春波沒有說自己這兒是否還有其他人,他似乎覺得楊青春今天似乎有話要跟他說,他不想讓林長浩進來摻和。再者說,馮春波與馮子清都是馮家村人,馮子清與馮春波的父親同輩,馮春波得稱他為叔,所以他覺得讓馮子清與林長浩一起過來給自己敬酒是不合適的。於是他說:「你和子清叔在幾號房?待會兒還是我過去敬杯酒吧。」
掛了電話,楊青春沒有問是誰,馮春波卻主動告訴了他:「是工商局的林長浩,他與市文聯副主席馮子清一塊。」
這兩個人楊青春都認識,他說:「待會兒你過去一趟吧。」
馮春波卻說:「不急,咱們先喝。」
兩個人邊喝邊聊,楊青春嘆了口氣。馮春波看着楊青春,說:「楊局長,你好象有什麼心事?」楊青春說:「馮縣長,不瞞你說,在原平縣的時候,我是一個什麼處境,你是很清楚的。現在我到了衛生局,可是目前的境況也不是很滿意。」
馮春波心裏犯起了嘀咕,在原平縣的時候,楊青春是自己的上司,他雖然對馮春波很賞識,但是由於他處處受到王衛青的牽制,始終沒能夠施展自己的抱負,他一直想着如何早一點離開原平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一直是時時處處小心謹慎。為了不引起王衛青對他的懷疑,他也儘量不與原平縣的黨政班子成員有工作之外的交往。所以,他與馮春波並沒有什麼私交。可是今天他卻主動約請馮春波,並且還提起了在官場中人看來是比較敏感的話題。這種話題,一般是在比較親密的朋友之間才可以說的。問題是官場中是沒有朋友的,所謂的朋友也是因為有了利益關聯之後的暫時的朋友。所以,官場中很少有人會說到自己的真實處境,更不會說到自己的上司與自己的關係如何。即便是說,恐怕十句話里也會有**句話是假的。只有兩個人想要結成利益同盟的時候,才有可能說出真話。可是,現在楊青春已經離開了原平縣,到了市直,他卻怎麼會突然與自己說起這些話呢?馮春波想不明白,他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這也是他在官場浸淫多年鍛煉出來的,那就是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就順其自然,靜觀其變,絕不多問。別人想對你說的話,你不問,人家也會告訴你。不想對你說的話,你問,人家也不會告訴你。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心裏很平靜。他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醬牛肉,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着。看他的樣子,他對楊青春的事情好像不是太關心,但是他又不能過於冷淡,那樣會使楊青春感到不舒服。所以,他的嘴裏有滋有味的咀嚼着醬牛肉,兩眼卻看着楊青春,表示他在聽着。
楊青春接着說下去:「現在,我回到了市里,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負,可是仍然不行。」
馮春波知道即便自己一句話也不說,楊青春也會繼續說下去的,但是自己不插嘴問一句,顯得對楊青春很不關心。所以,他說:「楊局長,你現在可是全市衛生系統的老大了,怎麼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呢?」
楊青春嘆了一口氣,說:「馮縣長啊,你不知道這裏邊的水深着呢!我雖然當上了衛生局局長,但是,市直的兩家醫院的院長名義上雖然是受我領導的,但是他們的級別卻是和我一樣的,都是正縣級幹部。並且,第一醫院無論經濟效益還是社會效益,那都是很大的。院長羅國華在很多市領導的心中甚至比我這個衛生局局長還要重得多。他表面上對我很客氣,但是並不買我的帳。至於第二醫院院長楊志奎,他與吳市長的關係很不一般,這次他也參加了衛生局局長的競爭,他沒有成功,心裏把我恨死了,又有吳市長給他撐腰,他就更不會買我的帳。而吳市長呢,更是對我不冷不熱的。」說到這兒,他又嘆了一口氣,說,「說他不冷不熱,那只是表面上,其實他的心裏對我只有冷沒有熱。我想,你也聽說過,他推薦的是楊志奎,結果呢,楊志奎沒有當上這個局長。吳市長對我怎麼會支持呢?」
楊青春說了這麼多,馮春波還是弄不明白他為什麼把這些苦惱向自己吐露。他也就只好做一個傾聽者。他知道,楊青春一定有事會用到他馮春波,否則的話,憑他與楊青春的關係,是不會向他說這麼多的。
果然,楊青春說到了正題:「馮縣長,老弟啊,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幫我度過這個難關。」
馮春波問:「楊局長,我能幫你什麼忙呢?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幫的上,我一定會盡力的。」馮春波說的是盡力,他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因為他很清楚,既然楊青春提出來,這事情肯定是有難度的,市衛生局局長讓一個縣長幫忙,他想可能會是在原平縣衛生系統搞什麼動作。他雖然是原平縣的縣長,但是在原平縣他還不能完全說了算。因為他的上邊還有一個縣委書記王衛青。
楊青春說:「兩個市直醫院我插不上手,但是我不能不作為。我想在基層衛生系統做點什麼。我研究了一些文件精神,上邊現在對鄉村醫生的行醫亂象很不滿,可能會很快就要對此規範。我從新聞報導中看到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行動了,但是在咱們省內還沒有動作。我想率先在湖城市搞起來,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否則我當了局長一點工作動作也沒有,怎麼行呢?」他一邊說着,一邊注意觀察着馮春波,他好像看透了馮春波的心思,他又說:「我想過,在全市的三區四縣中,原平縣是最合適的。因為我對原平縣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更主要的是有你老弟在那兒主政,我對老弟的工作能力和人品都是很佩服的。我想,只要老弟你與我聯手,把這件事做成了,咱們倆都是湖城市的有功之臣。」
馮春波剛想張口說話,楊青春卻擺了一下手,說:「當然,老弟那兒也有不方便之處,王衛青書記的態度我們還不清楚。但是,我想這應該不成問題。只要老弟答應,王書記那兒我去說。」
馮春波當然知道楊青春與王衛青雖然關係不是多麼深,但是,楊青春一直沒有與王衛青頂撞過,現在楊青春是市衛生局局長,只要事情不是太棘手,王衛青不會阻攔的。這次自己如果能夠與楊青春聯手,把這件事做好,也是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的一個好機會。於是,他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他說:「楊局長,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一定會盡力去做好。王書記那兒最好是你先去溝通一下,我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否則的話,讓他知道咱倆提前商量過,恐怕他那個脾氣會不高興的。」
楊青春笑了笑,說:「對王書記的脾氣,我是了解的。你放心,他會答應的。」
馮春波又說:「楊局長,吳市長那兒?」
一聽馮春波提到了分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吳水平,楊青春的臉色暗了下來。他說:「我現在就是擔心他這兒,我直接去找他,他肯定會找出一些理由阻攔。甚至他怎麼說我都猜得出來,他會說,現在穩定是主要的。一旦規範鄉村的行醫行為,勢必會要取締那些無證行醫的鄉醫,一旦有人到市里或者是省里上訪,就不好收拾了。不過,這件事我必須要做。」說到這兒,他臉上顯出堅定的表情,說,「我想好了,我來一個先禮後兵。先去向他匯報,如果他真的不給我出路的話,我也沒辦法了,我會讓許書記出面。只是那是下策。但願吳市長能夠看清形勢,不要太過為難我。」
兩個人把事情商量好了,一瓶茅台也喝得差不多了。楊青春說:「老弟,你不是答應過林長浩,要過去一下嗎?咱弟兄倆今天就先到這兒,我先走了。」
楊青春和馮春波走出包間,楊青春下樓去結賬,馮春波走進了林長浩和馮子清的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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