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馮春波還沒來鄉機關上班之前,他早就認識了柳金玲。柳金玲的姑媽家就在蘆花鄉的王家莊,她的表妹就在馮春波的班上。一次開家長會,柳金玲的姑媽就讓柳金玲替她去開會。柳金玲一到學校,走進教室,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她雖然穿着打扮很隨意,但是,她太年輕、太漂亮了。當時,還有很多家長沒來到,離開會還有一段時間,馮春波就在教室裏邊站着和幾位家長說着話。那些學生家長几乎全是在莊稼地里討生活的人,整日裏在陽光下操勞,即便有長得漂亮的,也早就被太陽曬得黑黑的。再說,孩子上到了初三,做母親的也都三十多歲了,歲月的痕跡早就深深地烙在了她們的臉上。所以,在教室里,給你的是一片土黃色。當柳金玲一出現,那是怎樣的一幅亮麗景象啊!馮春波只覺得眼前一亮,他不由得看着這個漂亮的女孩。柳金玲大大方方地走到馮春波面前說:「您是馮老師吧?我是王小慧的表姐,她的爸媽有事走不開,讓我來參加家長會。」倒是馮春波當時緊張得不得了。他說了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不是他記性差,而是他當時就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等到散會以後,仍然有一部分家長不走,在向馮春波進一步了解自己孩子的學習情況。柳金玲也沒有走,但是她不急,她就靜靜地坐在那兒。等別的家長都問完了,她才問起他表妹的事情。當時,她笑着說:「馮老師,真是不好意思,恐怕還得耽誤您一點時間。我姑媽讓我來開會,我得了解得詳細一點,回去好向我姑媽匯報。」在接下來的交談中,柳金玲做了自我介紹,馮春波才知道她是春節前剛剛分配來的大學生。這麼說,她和自己是一個時間大學畢業的,只不過,自己一畢業就參加了工作,而她卻由於一直想找一個更合適的工作崗位,而拖到了年底才分配了工作。兩個人開始時是在說王小慧的學習,後來便是他們之間的交流。馮春波沒想到,柳金玲也很喜歡詩歌。兩個人說得很投機,不知不覺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還是柳金玲忽然覺察到了什麼,就匆匆地告辭了。本來,他們說好是要經常找時間聊一聊詩歌的。可馮春波帶着畢業班,時間太緊張了。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他們卻再沒有見過面。馮春波對柳金玲很有好感,他也看得出來,柳金玲對自己也很有好感。但是在那一段時間裏,他的工作實在是太緊張,這畢竟是他參加工作後教的第一級學生,而且學校委以重任,一上來就讓他帶畢業班。他的壓力很大。他幾乎是以校為家。就連星期天,他也顧不得休息,整天研究教學。
今天,馮春軍一提到柳金玲,馮春波的心裏竟然又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其實,他在大學期間,也曾有過心儀的女孩,那是他們班裏的班花。但是,一直到畢業,他都沒有勇氣對人家表白。原因有兩個,一個是那個叫楊娟的女孩出生在城裏,她的爸爸是一個縣工商局的副局長,媽媽是一家國有企業的會計。而馮春波的家庭在農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雖然,他的父親是村裏的會計,但是,這個會計和人家國企的會計是不同的,人家是吃工資的。這也就是馮家村人常說的門不當戶不對。而另一個原因,楊娟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學習也很優秀,還能歌善舞,是班裏的文藝委員。而馮春波呢?他的長相雖然說不上丑,但也的確是算不上漂亮。微黑的皮膚,中等個頭,一雙不大的眼睛,走在街上,是很容易就能融進人流中,絕對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更不會引起女孩子的注意。雖然,他的學習成績很優秀,但是,他對自己的長相卻沒有自信。所以,他一直看着楊娟像一朵鮮花一樣,被一群蜜蜂團團包圍,那些蜜蜂大都是家庭條件很優越的,有幾個長相也比馮春波好得多。馮春波一直沒有勇氣接近楊娟。可班裏的其他女生,他都看不上眼。他看不上眼,並不是班裏別的女生都長得醜。而是因為他老是拿其他女生和楊娟比,這一比,他就沒了興趣。所以,在大三那一年,別人都在忙着談戀愛,他卻像閒雲野鶴一樣,把自己沉湎在詩歌里。他的大學時代也就沒有愛情故事了。
自從那一天見到柳金玲,他的心裏就像破凍的土地,萌生了一種情愫。這個柳金玲無論從長相上,還是氣質上,都不比楊娟差。可他一來太忙,二來他還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可今天,馮春軍這麼一說,還就突然把他埋在心中的情愫給喚醒了。他轉念一想,現在,自己已經是鄉黨委秘書了,論身份也能和柳金玲這個婦聯幹事相提並論了。並且,只要自己好好干,鄉黨委秘書被提拔為副科級幹部的希望比較大。他正在胡思亂想,馮春軍突然說:「怎麼樣?讓我說中你的心思了吧。」
馮春波從沉思中走出來,他掩飾地笑了笑,說:「我們不談這些了,我們還是繼續喝酒吧。」
馮春軍卻說:「不談這些,談什麼?」
馮春波說:「就談談你的官場經驗吧。」
馮春軍雖然喜歡在馮春波面前賣弄,但是,當馮春波真的讓他談官場經驗的時候,他忽然就有了警覺。他心裏想,今後這個本家兄弟就是自己仕途中最強勁的競爭對手,自己怎麼能和他談這些呢?於是,他打了一個哈哈說:「我有什麼經驗?那都是瞎扯。」為了掩飾自己,也為了轉移開話題,他接着說,「還是說說我和徐美麗的事吧。」於是,他就眉飛色舞的談起了他和徐美麗的戀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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