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詡和燕璃默默地跟隨着人群前行,他們很快就注意到,那些村民走的方向並不是朝着古宅,而是別的什麼地方。\|/泡'書'吧'()更新超快\|/不過王詡還是決定繼續跟下去,畢竟這樣的死亡場景重現是很有價值的,可以得到許多的線索。
在樹林裏繞了好一會兒,忽然,一股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眾人的眼前豁然開朗,那皎潔的月光下,一片寬廣的湖泊出現在了前方。
「路易斯湖!」王詡的第一反應是吃驚,沒想到繞了個大圈子,他們竟然又回到了這裏。
燕璃回過頭,望着遠處的山巒:「那些山,我們第一次走出樹林時似乎沒有看到……」這確實是個疑點,如果他們之前就發現那些雪山,應該早就猜到自己在哪兒了。
王詡回道:「是沒注意吧,現在月亮出來了,當然能望得遠些。」
這顯然是個得過且過,類似自我安慰的解釋,不過燕璃也想不出究竟是怎麼回事,便也不再說話。
人群繼續前進,一直行到了湖邊,這時的路易斯湖旁邊還沒有什麼大酒店存在,月光下的湖面反射出寶石般的光滑,如一塊無暇的璞玉,美輪美奐。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十分醜惡的……
在幾個健壯青年的簇擁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從人群中被推了出來。她的嘴被堵上,身上捆綁着繩索,臉上儘是未乾透的淚痕。
之前王詡和燕璃竟都沒有發現她,想來是因為她一直被圍在人群最中心的位置,而且個子矮,也無法叫出聲來所致。
少女低着頭,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湖邊,村民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圍在湖邊,人群形成一個月牙的形狀,一個看上去像神父的男子和一個老者站在中間,指示幾個小伙子用乾草叉和火把驅趕這個少女。
「他們要把她趕到湖裏去!」燕璃道。
王詡回道:「我看見了。」
「你就這麼看着?」
「我還能怎麼樣,這都是早已發生的事情,我們看得到,摸不着,無法改變的。」
這時,一個人的吼聲忽然從後方的樹林裏傳來,「等等!」
所有人都回過頭來朝那聲音的來處看去,少女那絕望的眼中又燃起了一絲希冀的光芒。
一個看上去狼狽無比的青年走到了月光下,他喘着粗氣,神色憔悴,似乎每走一步路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放了愛莎琳娜!我可以替他去死!」他還想朝前走,但已經有兩個男人快步靠近,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保羅!德馮!我記得讓你們把他關好的!為什麼他現在在這兒!」站在那兒的老者用他那拉風箱式的破鑼嗓子吼道。
正拿着乾草叉驅趕少女的兩個男子回道:「對不起,瑞格先生,我們已經把他捆緊了鎖在地窖里,沒想到他還是逃出來了……」
瑞格老頭繼續吼道:「德里克,你最好別再來攪合這事,你只是個外鄉人!一個過路的!這是我們村的事情,你無權插手!」
德里克掙扎着想擺脫鉗制,但他實在是已經精疲力竭,無力甩脫身邊的兩個男人:「你們這是謀殺!你們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住口!」那個神父開口了,他此刻目露凶光,絲毫不像是個神職人員:「如果因為你信口雌黃,使得神將憤怒和災禍降臨到我們身上,你該如何負責?!」
「去你們那婊子養的神!我說了,瘟疫只是一種疾病,不是什麼天譴!沒有什麼神的責難!」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把他拖走!」瑞格厲聲道。
神父的情緒顯得很激動:「這放肆的異教徒……是何等狂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隨即對眾人高聲喝道:「我們的神,他是上帝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他一直護佑着我們,免遭疾病和災禍的摧殘。但是愛莎琳娜!這個放蕩的賤人!她收留並且窩藏了這個異教徒,激怒了神靈!因此,我們的神暴怒不已,他要讓我們血債血償!瘟疫只是一個開始,如果我們不把這個女人的生命獻上,所有人都活不成!」
人群立刻喧譁鼓譟起來,女人們露出驚恐的表情,男人們揮舞着拳頭義憤填膺,就連一些老人都高喊着:「快殺了這個賤人!」,還有更多的聲音叫喊着:「把那異教徒也送下地獄!」
德里克被越拉越遠,但他還沒有放棄,口中不斷吼着:「你們這群殺人犯!面對未知的恐懼,你們不肯正視自己的無知!卻想通過殺死別人來求心安理得!你們都是兇手!兇手!」
穿過層層的阻隔,少女的雙眼和德里克一直是對視着的,他們很想握住彼此的手,將對方擁入懷中,哪怕是死,死在一起也好……但此刻,眼神是唯一能夠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的東西。
德里克很快便看到了改變了他這一生的一幕。
愛莎琳娜笑了,笑容里充滿了苦澀與無奈,卻又帶着一份釋然,那眼神好像在哀求他:「算了吧,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忘了我吧。」
就帶着這樣一個笑容,少女轉過了頭,走入了那片美麗的湖泊,走入了死亡的深淵……
人群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連神父和瑞格老頭都不說話了,所有人都像定格了一般站在那裏,而那兩個想拉走德里克的男人也鬆開了手。
德里克歇斯底里地喊着、哭着,他已經站不穩了,一路跌跌撞撞地撥開人群往湖邊衝去,最終跪在滿是沙石的地面上,用他已經嘶啞的嗓子發出了最悲切的長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就那樣跪在地上,頭埋到兩腿間,雙手抓着地上的沙土,直到指甲翻起,鮮血迸流。眼淚是種奢侈品,他已經流不出來了,就連哭出聲來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哽咽着、顫抖着。
王詡心中感嘆:男兒有淚不輕彈是真的,但只緣未到傷心時啊。
那神父是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異教徒,是你害死了她,快點兒滾出我們的村子,這裏不歡迎你!」
「無恥!」燕璃氣得發抖,「明明是他和那個瑞格把人逼死的,卻還說是別人害死了她!」
王詡到:「哎……我算看明白了,這就跟西遊記里拿童男童女祭河神差不多嘛,人啊……真是可怕的動物,為了求自己安身立命,犧牲掉別人那是眼都不眨一下,不但這麼幹了,最後還要佔領道德上的制高點,絕不說是為了自己活命,只說是為了大伙兒的安全。」
「你說的沒錯。」德里克道。
王詡一驚,心道:怎麼着?這哥們兒聽得見我說話?
燕璃躲到王詡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在其耳邊道:「人都不見了……」
王詡覺得眼前一花,還真是,剛才這兒還全是人,此時只剩下了德里克一個。火把的光亮自然也消失了,只有一輪新月,仍舊掛在天空。
德里克站了起來,但並沒有回過頭:「這些人,都是兇手,他們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我的救命恩人。」他抬頭,仿佛在仰望天空:「所以,這些人要為此付出代價。」
「你殺光了他們?」王詡試探着問道。
沒想到德里克忽然提高了嗓子大吼:「他們不配活着!!」
王詡問道:「哦,那意思里,你已經成功了是吧……我也不想問你是怎麼屠村的了,我就想問問,你和曼森是什麼關係?還有,讓我們看這麼段往事又是為了什麼?」
德里克冷哼道:「曼森?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去討論關於他的事情。至於我請你們看這些的原因……」他緩緩轉過身來,那張臉已經面無人色,似是行屍走肉,他面對王詡道:「你,我看到了你對她做的事情。」
王詡和燕璃皆是臉色一變,兩人竟異口同聲問了句:「你看到了什麼!」語氣頗顯氣急敗壞。
德里克平靜如故,對王詡道:「你把她的靈魂……帶了回來……我需要你的這種力量。」
王詡居然如獲大赦般:「哦~這個事兒啊。」
燕璃柳眉倒豎:「你以為什麼事兒啊!」
「切……你剛才想什麼我就在想什麼。」王詡十分囂張地答道。
燕璃被說破心事,無言以對,只好猛掐王詡來泄憤。
王詡臉色立刻就變得不太好,感覺像便秘了三四天,他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對德里克說了一句話,一句能把德里克氣得飛升的話:「我看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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