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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汽車總站售票大廳里,剪了一頭短髮的康寧戴着一副無邊平光眼鏡,顯得更為儒雅清秀。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走出大廳來到一個公用電話亭,從錢包中取出電話磁卡插入卡槽,隨即撥打高青華的電話。
「你好!」
「我很不好!」康寧壓低聲音平靜地說道:「今天一大早淚江來人,控制了我住的錦綉花園,三輛車估計得有八到十個人,甚至更多。盧靜住在華西二院這兩天就要生了,來人的身份我弄不清,警0察我不擔心,就擔心無所不用其極的黑幫。」
高青華大吃一驚:「什麼?我馬上找小杜問問!你等我一會兒。」
「別!從現在開始,咱們不能用手機和家裏的電話聯繫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杜哥那我自己跟他聯繫吧,我只想求你件事。」康寧拒絕了高青華的幫忙,並向高青華求助。
高青華回答:「你不用說我也明白!你放心吧,正好明天我要到成都辦事,小琳和孩子也需要復檢,正好讓她姐妹一起呆幾天,我請半個月的假沒問題,兩年我都沒休假了。倒是你,打算如何?」
康寧沉默了一下:「我只能躲在暗中了。別擔心我,你只需要幫我保護好盧靜,那就讓我感激得五體投地了!我回頭求一下南邊,等十天八天盧靜可以出院,立刻轉移到南邊去。」
「好吧,你放心,不過你千萬別亂來!有事隨時跟我聯繫……」高青華尚未說完,康寧已經掛斷電話。
康寧看到身後有人等着打電話,就轉到更遠的一個共用電話亭,插入磁卡撥打杜建武的手機,聽到用戶關機的提示後,康寧放下電話取出磁卡,取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轉回到汽車總站。
四個小時後,康寧回到淚江的出租房,胡亂吃了些東西就躺在大床上苦苦思考,但是,在沒能弄清出現在成都那些人的身份前,許多事情他無法判斷。
百思不得其解之後,康寧乾脆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很快進入空明狀態。
晚上九點。杜建武忙了一天剛回到家裏洗個澡,客廳博古架上的程控電話「呤呤」響起,杜建武一面用浴巾擦去頭髮上的水珠,一面過去拿起聽筒。
十秒鐘後,一言未發的杜建武輕輕掛上電話,回到臥室迅速穿上衣褲,進入廚房和正在為他熱飯地老母親打個招呼,在母親擔憂的目光中匆匆離家。
杜建武把車開到練車場岔路口,調了頭面向大道,停在岔道內二十餘米的地方熄火吸煙等待。
三分鐘後。一輛關閉所有燈光的越野車從杜建武身後徐徐開出。緊緊貼着杜建武的車門停下,也不熄火,就讓發動機在怠速運轉着。
杜建武一看自己無法開門下車。對康寧如此處心積慮的戒備哭笑不得,昂起頭對移到副駕駛座上的康寧低聲罵道:「他娘的,連老子都不相信,你叫我出來幹嘛?」
康寧歉意地一笑:「大哥,現在有個風吹草動我就心驚膽跳,誰讓你們地人今天一大早就衝到成都,把我家裏堵得水泄不通的?要不是小弟命大,恐怕此時都在你們局裏的鐵籠子裏蹲着了!」
杜建武一驚:「我們支隊沒人上成都啊?等等,你把見到的人的相貌說一下。」
康寧隨即將自己樓下兩人和小區門口兩人的長相說出,並說出小區警務室邊上警車的車牌號。杜建武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明白了,其中兩個的確是我們支隊的人,三大隊的,其他兩人應該不是我們地人,淚江整個系統裏面沒你說的這兩個人,是不是他們也察覺到點什麼了?只是越境抓捕必須要上級批准才對……你等等!」
杜建武搖上車門玻璃在車內打電話,四分鐘後放下玻璃,臉色凝重地告訴康寧:「方雄昨天晚上突然飛回重慶,倪三連夜去見他。估計方雄知道你的事情了,如果只是警方行動還好辦些,現在不是這樣,不用我說你也該想得到。唉——你在淚江幹的事估計他們都沒有察覺,如今他們串通一起私下行動,只能推測事情出在方雄身上,我們現在對他父子也都沒有辦法,證據不足又有替死鬼,而且上面也有人為他說話。小弟,聽大哥地,快離開四川吧!」
聽完杜建武的話,康寧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沉默很久才對杜建武問道:「杜哥,沒看到我的全國通緝令吧?」
「還沒有,不過我分析,要是這兩天他們抓不到你的話,我估計快了。」
杜建武搖搖頭,盯着康寧的眼睛說道:「我再告訴你件事吧,我也剛知道,兩天前方雄從深圳飛到蘭寧,參加當地政0府舉辦的一個東盟經濟協作研討會,你說的那個藍市長是否參加我不知道,不過,很可能方雄已經與他聯繫過,否則不會突然飛回重慶就動用黑白兩道的,你現在危機四伏啊!快離開吧!如果你擔心盧靜的安全,我想我也可以出點力地,我求一下成都的哥們兒就行。」
康寧感激地向杜建武點點頭:「謝謝你杜哥!我這就走,回頭我或許會通過手機短訊跟你聯繫,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康寧說完鑽到駕駛座,迅速把車開出小路。
杜建武連忙打開大燈,看到康寧車屁股後面的車牌被一張紙緊緊蒙住,立刻啟動車子快速追擊,出到大路加大油門,轉過彎道放眼一看,哪裏還有康寧那輛車的蹤影?
氣惱之下,他不由罵了一句,隨即大聲感嘆起來:「***,不做特工可惜啊!」
躲在路邊樹林裏的康寧看到杜建武的車子過去,慢慢下車撕開車子前後蒙罩車牌的報紙,露出裏面的武警車牌。康寧輕輕擦了兩下鑽進駕駛室,將車開往市區。
回到租來地車庫停放完畢,從車內取出一套黑色的阿迪達斯運動服換上,出來鎖上車門信步向院子外走去。
臨江豪華小區里,身穿一身性感睡袍的鄭怡斜倚在大床上看書,令人窒息的身段和豐滿高聳的**半隱半現,慵懶安靜的神情讓人心跳不已,房內所有華麗的飾物和貴重雅致的床頭燈,也因鄭怡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隱藏在陽台花叢下的康寧心情十分複雜,他將微微挑起的窗簾放下,徐徐嘆了口氣,便放棄潛入書房查找些有用證據的打算。
看到美麗善良的鄭怡如此的純潔和無辜,聯想到一年來彼此和睦和愉快的相處,痛苦的康寧暗暗下決心:就此離去不再見面。
就在康寧輕輕移動的時候,臥室內一陣電話鈴聲拖住了康寧的腳步,他重新挪到原處,再次用指尖無聲地把合金窗子頂開一些,豎起耳朵靜靜傾聽。
「……什麼?你怎麼又回深圳了?還要不要這個家啦?」
……
「不知道,你不是不讓我管了嗎?今天你爸給我來了個電話,讓我不用擔心你那廠子裏烏七八糟的事情。說實話,我什麼也不知道,也懶得管……什麼……對,靜姐快生了……讓我問靜姐老公在哪幹嘛啊?你真是的……什麼時候回來……兩天?……嗯……嗯……好吧,我也累了,睡了啊!」
鄭怡放下電話重新拿起書本,看了不到半頁感到心很亂,乾脆放下書本,起床穿上拖鞋上前打開陽台門,走到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
躲在陽台一角花叢下的康寧,尚未從剛才鄭怡的通話內容中回過神來,就發現鄭怡已和自己近在咫尺,再想躲避也不及了。
煩悶的鄭怡根本就沒發現睡裙下擺邊上的康寧,曼妙的身軀伏在陽台的大理石雕欄上,眺望江中的漁火頻頻嘆息,身上的幽香攜着滿腔的幽怨沁入康寧的肺腑,讓緊縮在花叢下的康寧暗自叫苦,一顆心忤忤直跳。
不一會,鄭怡床頭的電話再次響起輕柔的樂聲,鄭怡不滿地站直身子,轉身走回屋裏,康寧剛想鬆口氣,突然看到鄭怡的裙角掛上了花枝,迅速伸出手幫她輕輕撩起,恰到好處堪堪避免了鄭怡的發覺。
鄭怡躺到床上,把聽筒移到耳邊:「……還有什麼事嗎……什麼?」
鄭怡極度震驚地豁然坐起,手中的聽筒掉在床上也沒發覺,好一會才在方雄的催促聲中,緩緩伸出白暫的手,顫抖地拿起電話聽筒:「老方,你說的都是真的?小寧是個通緝犯……天吶,這怎麼可能啊……市長的兒子?天吶……我不能……好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趕到成都去……嗯……嗯,好的,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嗯……」
鄭怡最後的話音很低,低到耳目敏銳的康寧也沒聽清楚,康寧於是緩緩將頭移到窗子邊,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挑開窗簾向里窺視。
背對康寧坐在床沿上的鄭怡已經放下電話,快速拿起手機按下號碼,誰知連打了三個電話全都是關機,急得鄭怡打着赤腳站起來,激動地在床前來回走動,嘴裏情不自禁地埋怨起來:「死萌萌臭盧靜!關鍵時刻總是不開機……小流氓啊你在哪啊?但願你快跑啊……」
走了一會,鄭怡再次撿起床上的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號碼,嘴裏不停地在祈禱:
「老天保佑,保佑我能打通小流氓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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