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醫 第七百二十章孤寂的看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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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縣隱蔽而又靜謐的康家大院裏,一條數月大的黑背金毛昆明犬看到康寧,立刻興奮地撲了上來,親昵地猛舔康寧的手。

    康寧高興地把小狗舉了起來轉了一圈,看到母親正在主樓門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康寧立刻放下小狗,指了指大門後面那個漂亮的狗窩,聰明的小狗不舍地用腦袋蹭了蹭康寧的小腿,徑直跑到狗窩前的石板上坐下,靜靜地守護着大門,就像個稱職的小哨兵。

    這隻狗是當初康寧從盜獵者手中救下來的。兩個雲南盜獵者不知如何越境而來,悄悄地摸上了滿是飛禽走獸的溫泉山腳,尚未上山就被藥用植物園的看門老頭程伯發現。程伯的愛犬當時即將產子,看到盜獵者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盜獵者帶來的兩隻獵犬看到健壯高大的母狗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嚇得轉頭落荒而逃。盜獵者其中的一個深知狗性,危急之下毫不猶豫地舉槍就打,十餘顆鋼砂射進了母狗體內,母狗奮力一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聽到槍聲的藥物基地警衛官兵迅速趕到制服了盜獵者,但是程伯忠誠的母狗已經奄奄一息,可為了生出肚子裏的孩子卻努力掙扎,血跡斑斑的母狗怎麼也不願意就這樣閉眼而去。

    當時康寧秘密上山看望洞裏的巨蟒後剛出洞口,身上還帶着洞中千年聖靈「紅袍將軍」的慷慨禮物,準備返回家給自己的兩個孩子服用。

    聽到槍聲與怒吼聲,他立刻與貼身侍衛小段一起飛奔下山,來到藥圓門口時看到程伯痛苦地蹲在流血不止的母狗旁哀嘆。制服盜獵者的警衛人員立刻將事情的經過向康寧做了詳細報告,康寧指了指兩個被打得昏迷過去的盜獵者說了句「這兩人從重判罰,溫縣警備大隊長和邊防團長各記大過一次!」。

    康寧說完便來到程伯身邊蹲下,在母狗哀怨的期盼目光中,問小段要過匕首,咬了咬牙剖開母狗流血不止的肚子。母狗堅強地看了一眼康寧送到它面前的三個幼崽,欣慰地低鳴了一聲。剛伸出紅色的舌頭想舔一舔愛子,腦袋一歪終於死去。

    三隻幼崽僅僅活下一個,其他兩個被鋼砂所傷,尚未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胎死腹中,倖存下來地幼崽被康寧送到了傷心的程伯手中,低聲吩咐匆匆趕來的警衛隊長,讓他與溫縣警備大隊警犬訓練基地聯繫。看看有沒有正在哺乳的母犬。也許是上天眷顧這個悲苦的倖存小生靈,基地內正好有一隻母犬剛與六隻幼犬斷乳隔離,康寧立刻命令將母犬調來送與程伯哺育可憐的尚未睜眼的小狗。

    程伯對和藹善良地康寧非常感激,與新來的母犬很快便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並精心餵養可憐的小狗。在母犬超量的哺乳和程伯無微不至的照料下,可憐的小狗本身的生命力也極為頑強,長得異常健壯。可奇怪的是,小狗表現出來的一切讓程伯越來越感慨,與母犬相處儘管乖巧卻不親密,幾乎從來沒聽到小狗叫喚過一聲。似乎冥冥中它知道自己地身世一般。稍微懂事之後,孤獨的小狗不止一次到它母親遇難之地傷心徘徊。

    康寧出訪美國回來走進山腳,小狗才表現得像只狗應有的樣子,撲進康寧懷裏嗚咽不止,似乎看到親人一樣,這一情形令程伯和康寧非常的驚訝。

    感慨萬千的程伯索性讓康寧把狗領回飼養,說這是天定的緣分,自己與大母狗相處不錯。^^^等年底說不定又得到一窩小狗呢。

    康寧好奇之下,帶着小狗登上禁山,發現小狗在距離洞口十步遠的時候,再也不願意前行一步。彎曲前腿像朝拜一樣匍匐在地上,腦袋對準洞口劇烈地喘息。

    康寧見狀大吃一驚,隨即明白這隻小狗已經通靈了,於是進洞看望巨蟒和「紅袍將軍」之後,如獲至寶地抱着小狗興奮地下山。害的緊緊跟隨康寧地小段連聲驚嘆,乍舌不已。後來,康老爺子夫婦一到溫縣這座大院,立刻喜歡上了這裏的環境,巨樹、溫泉與合理的朝向,暗韻五行的優異地理位置,使得對玄學有所研究、對自然有着超人感知力地康老爺子立刻做出選擇----終老於此!隨後。孤獨而又聰明的小狗也隨即成為了這個家庭中的一員。對兩老言聽計從,無比的忠心。小狗悲慘的身世和乖巧可憐地表現。讓康老爺子和康媽媽生出無比的憐憫,也為兩老的半隱居生活帶來了很多樂趣。

    「別看你那愛犬了,跟媽說說我那新生的孫子長得啥樣啊?」康媽媽上來拂去康寧身上的塵土,高興地問道。

    康寧笑呵呵地回答:「你的小孫子生下來就有七斤六兩,非常的壯實,等哪天你有空了,自己上大瑤山看看去。」

    「真地嗎?聽起來分量不輕啊!我都準備好一大堆禮物了,還有不少柔軟透氣地純棉尿布,這兩天就上山去看看我的乖孫子去……不過,你得給老媽說說,讓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可別長地跟電視裏的越南鬼子一樣。」康媽媽有些擔憂地說道。

    康寧聽了大駭:「媽,說什麼呢?你兒子這麼帥,阿珠也是個玲瓏的美人兒,知書達理、謙恭賢淑,保准你一見就喜歡。還有,阿珠的父母如今也住在大瑤山上,他們已經會說不少普通話了,你上去和他們兩老聊天,絕對沒有任何阻礙。」康寧走進家門,又回頭說道:「忘了告訴你了,穆大哥的老婆就是阿珠的姐姐,他們倆如今也有個胖大兒子,要不了多久還要添一個。」

    「這麼說起來,你和小穆不就是連襟了嗎?好事啊……唷!不行,那我得多準備一些禮物,看望親家可不能失禮啊。另外還有兩個媳婦的見面禮也要一個不拉,一個是小康德的母親艾美,還有那……那個當醫院院長的閨女叫什麼來着?喂,兒子,你別走啊……」

    弄不清三個兒媳狀況的康媽媽抬起頭來,發現兒子已經與老伴康濟民並肩通過正堂走進中院,嘴裏嘟囔着埋怨了兩句。連忙跟隨入內。

    康媽媽剛到老伴的書房門口,就聽到老伴康濟民惱怒的呵斥聲:「……你如今翅膀硬了是不?你忘了自己血管里流的是什麼血了吧?你還有臉面對康家的列祖列宗嗎?」

    「爸,你這是怎麼了?咱們爺兒倆難得在一起,一見面你就大聲罵我,這樣不太好吧?要是真罵,也得有個理由啊……好好!我坐下給你泡杯茶,聽你慢慢說別生氣。」康寧插上電熱壺插頭。坐在古樸的百年紫檀樹樁精雕而成地茶几邊上。


    康濟民瞪了兒子一眼,氣鼓鼓地坐在了對面:「我問你,你心裏如果還有祖宗,還有國家民族的話,為什麼對國內的投資商那麼苛刻,對美國佬和那些數典忘祖鬧獨立的台灣財團卻那麼好?為什麼你要利用你日益膨脹的權利和資本要挾國家,問你三叔要這要那的,而且得不到滿足還以幫助美國人佔據海島相威脅?你、你……我康濟民為國為民忠誠坦蕩一輩子,怎麼養出了你這樣一個自私自利賣國求榮的小畜生?!」

    康寧聞言大吃一驚,手中地瓷杯應聲落地。^碎成數片。

    看到老邁的父親憤怒得長須顫抖,虎目圓睜,說出從未有過的斥罵重語,康寧明知是失望擔憂的三師叔楊清泉將最近見面後的所思所想轉訴給了父親,但卻沒想到會讓自己的父親誤會得如此之深。常言道:知子莫如父!父親看着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傾聽過自己數次坦陳心跡,為何還對自己如此不信任?頓時,康寧深埋心中的委屈與孤寂之情驟然湧起。以至他的雙眼瞬間濕潤。

    康寧仰起頭,長長地出了口怨氣,用儘量平和的聲音說道:「爸,你老別生氣。還有什麼不滿地請接着說,今天兒子會給你一點一點兒地解釋,如果你聽了不滿意的話,就請你用家法處置……別生氣,慢慢說。你是兒子這個世界上最親最尊敬的人,為了兒子你放棄了許多,到這把年紀還為兒子的醫學事業勞心勞力,兒子對不住你……」

    康濟民聽了心中劇痛,看到兒子倔強地仰起頭來拼命壓抑呼之欲出的淚水,難過地嘆息了一聲,壓低聲音道:

    「好吧!今天你就給老子原原本本地說個清楚明白。你生活作風不檢點、老婆兒子一大堆我就不說了。咱們老康家幾代單傳,到了你手裏開枝散葉。倒也算得上是一樁好事。我且問你,你出訪美國回來再出訪台灣,跟周邊各國的政府和民間機構勾勾搭搭笑臉相迎,為什麼就是不接受雲南方面的再三邀請回國去走上一遭?如果說你心有怨氣,至今尚未平復卻也罷了,可你為何對國內某些低素質的官員偶然傷害你地部下的行為就如此大發雷霆?還藉機索取國家的高額賠償,實在太不像話了!你憑藉着你這一畝三分地的地理優勢,挾洋自重,竟然還厚顏無恥地向自己地祖國提出非分的經濟和政治利益要求,這些不都是你的傑作嗎?這一年多來,隨着你的地盤日增,權勢益大,你的所作所為越發地讓我看不明白,似乎與國家民族之間地距離越來越遙遠……我不說了,這一切都讓我康濟民非常傷心失望!」

    「完了吧,爸?……首先,你雖然說對我身邊有這麼多女人不追究,但我依舊要向你認錯,畢竟你作為一個接受了多年黨的教育的幹部,對我的生活作風問題不可能沒有牴觸情緒。我實話說吧,這麼多老婆孩子,也時時讓我的良心倍受煎熬。我實在是對不起這麼多愛我的女人,對不起孩子們,也對不起你和媽媽。」

    康寧艱難地咽了咽乾涸的喉嚨,哽咽着說道:「----但是,在國家和民族這個大是大非地問題上,你地兒子要對你說:我永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追隨我地弟兄們,對得起千千萬萬的人民……我求你別打斷我好嗎?也該我說個清楚明白了,罵你都罵一大堆,難道就不允許我有個自我辯解的機會嗎?」

    看到父親搖頭不已,康寧難過地苦笑道:「爸,愛國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如今這世道,更應該講策略講效果。比如我的部下里就曾經有這樣一種觀點,等我們統一緬北之後搞一個全民公決,從此這片土地就加入我們偉大地祖國,讓我們祖先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讓子孫後代都牢牢記住我們的功勳。結果,他們卻被我一頓臭罵和嚴正警告。為此我還特意宣佈:誰再有這樣狂妄無知的觀點,我將毫不留情地把他趕出軍隊去,甚至趕出我們的地盤。」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這個逆子,哼!」康饑民再次出離地憤怒,漲紅着臉看着康寧。

    康寧搖了搖手:「今天兒子我就敞開心胸,和你好好說說吧……你所聽來的我這些大逆不道地惡行,其實完全都是站不住腳的!首先,根本就不存在我對美國佬和台灣那些政客笑臉相迎,對自己人卻惡顏相向的問題。只不過這些美國人、台灣人的投資是建立在公平互補的基礎之上,他們並沒有從我手裏得到半點兒政治上的好處。你也看到了,如今世界各國在國內的投資隨處可見,也應該理解我們其實也和國內一樣,一窮二白的緬甸沒有外資的參與根本就難以發展,你更應該看到國內諸省在我們四個特區的投資企業比比皆是,區別只是在於眾多地中小投資者沒有小靜管理的華盈集團、華益集團那麼財大氣粗,沒有雲南冶金集團、江浙民間財團在勐拉市的鋼鐵、鋁業等大中型冶煉企業那麼顯眼。沒有馬一鳴書記他們的盤龍木業公司那麼大的規模。和滿街隨處可見的四川麻辣燙一樣,只要是我站穩腳跟的地方,上百上千的普通民眾辛勤耕耘地小企業小作坊比比皆是,否則。四個特區甚至東枝、曼德勒、緬甸西海岸的若開省等地,怎麼會有如此眾多的中國人?這些眼光長遠的人民總會有一天把事業做大做強,他們地企業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民族企業。我拒絕進入我們緬甸市場的中國財團,他們的身後無一不是歐美日韓等財閥在支撐,簡單地說。這些被我拒絕的中國人本來就是賣主求榮地歐美日韓那些經濟強盜的代理人,這些都是我們的情報人員嚴密的調查之後獲得的情報,你知道嗎?不知道吧!」

    「其次,你說我對外和善、對內苛刻也不對,你知道我受過的冤屈,知道你兒子嫉惡如仇、眼裏容不下半粒沙子,任何人。只要敢於傷害我們的利益。只要敢於傷害我地部屬和我治下子民,我就要他雙倍奉還!對中國人如此。對韓國人如此,對所有人都一樣,我信仰地是公平公正,否則我拿什麼來取信於民?拿什麼來立足於這個充滿強權與暴厭的世界?」

    說到這裏,康寧停了下來穩定自己地激動情緒,緩緩站起走到窗前,凝望遠方陰沉沉的天際,幽幽地說道:

    「至於說我向國內索取的很多東西,都是在我們弟兄們經過反覆討論之後做出的決定,先不說這些是否應該是我們獲得的,也不說與我們對祖國和人民利益的貢獻是否等價,今天我只說一點,我們要強大就必須這麼做!爸,你想想看,如果兒子沒有那麼多的際遇,沒有那麼多的生死與共的兄弟,還是原來四處亡命的處境,你說有誰會給你兒子一個好臉色看?某些人不是總想置你兒子於死地嗎?如今我們做大做強了,別人不得不重視了,但這只是萬里征途走出的第一步。你也知道我們的許多內幕,知道我們特區隨便一個縣長以上的領導人都是千萬富翁,可為何我們還拼命努力?其實沒有別的什麼目的,許多弟兄是在自己從事的事業越來越強盛中去享受創業的樂趣,去感受成功的喜悅帶來的豐富人生,我也一樣,只不過我和幾個核心弟兄比大家多了一個理想,通過我們畢生的努力讓我的祖國越來越強大!但是,我這個理想不能說出來,不能對任何人說,因為我如今的處境不能說,否則,很難保證緬甸不會就此分裂讓列強乘虛而入,很難保證國內的某些被敵人安置進來的密探不會告訴他們的主子,所以,我得踏踏實實、默然無聲地去干,只要結果對得起祖國、對得起人民,就算背上暫時的罵名又能怎樣?你的兒子不在乎這些虛名……爸,你看……」

    知道錯怪自己兒子的康濟民羞愧地站了起來,順着兒子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隻忠誠的小狗不知道何時來到了窗台前,靜靜地坐在那裏眼巴巴地看着康寧。

    只聽康寧低聲說道:「爸,我此時感覺自己就像這只可憐的狗,有着不堪的回憶,也不叫喚,只是忠誠地為主人守門,還要細心地觀察主人的臉色,唉!我在默默為祖國緊守西南大門的時候,根本就不擔心誰會誤解我,但讓我痛苦不安的是我親人也不理解,這讓人很傷心……我不怕什麼,就怕在默默奉獻的過程中,被身後的槍口對準了,就怕某些無知的口號與愚昧的行動會毀掉我們報效祖國的一切努力,就怕千百萬中國人尚未在緬甸這塊土地上紮根之前,就被全世界所憎恨和拋棄,甚至還有被國內某些勢力出賣的可能----因此,再多的誤解我都不怕,就怕連父親你老人家也不理解自己的兒子啊……明天我就要上西北前線了,這一仗其實我完全可以熟視無睹的,可我為什麼要去打?為什麼煞費苦心付出巨大人力物力拉上其他三個特區一起去打?因為這是為我們自己祖國的利益去打的第一仗,是為四個特區創造一種團結共存互助友愛打的一仗,是為今後整個緬甸給我們祖國帶來的巨大利益打的一仗!希望你問問我三叔,讓他把國內國際形勢好好分析一下,他或許就知道我的苦衷了。儘管他如今已經開始懷疑我對國家和民族的忠誠,但我不怨他,他也不容易啊,別看他官至中將,恐怕說句心裏話也得謹小慎微……」

    康寧說完,轉身望着熱淚盈眶的父親,上前緊緊地擁抱一下,便含淚離去,在康濟民模糊的視野中領着小狗消失在中院大門外。

    書房裏間的小門緩緩打開,神色複雜的楊清泉和慈目含淚的李白石大師一步步走了出來,望着康寧消失的方向發呆。

    李白石擦去老淚,一臉驕傲地說道:「我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打小我看着他長大,我永遠都相信他的為人,我為自己有這樣的弟子而驕傲!」

    楊清泉歉意地轉向康濟民,低下了一向高傲倔強的頭顱:「大哥,我實在對不住你,難為你了,小寧是好樣的,你……你別恨小弟好嗎?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你撒謊的,在國家民族利益面前,小弟只能這麼做……不過,有了阿寧這些話,今天我算是徹底放心了,大哥……你要想揍我就動手吧……」

    康濟民痛苦地擺了擺手:「我理解……我理解!老三,你沒做錯……」

    突然,康媽媽闖進房中,傷心地哭訴:「你們三個狠心的老東西,你們知道我兒子有多苦嗎?從小到大,我都沒見他這麼難受過,跌跌撞撞跑出門口還摔了一跤,你們三個天煞啊!知道我兒子心裏多孤苦嗎……他辛辛苦苦為你們做了這麼多,你們竟然這麼對待他……」



第七百二十章孤寂的看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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