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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村季平所說的食人族部落並非只是個簡單的笑話,當然,這個自稱為克雷族的小部落也沒有傳說中的可怕,實際上它是苦難深重的克洋族的一個分支。
由於克洋部落兩個派別在族長位置的爭奪中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導致失敗的一方在勝利者的追殺之下,逃到了人跡罕至、莽林覆蓋的百障山。
數百人的隊伍,被自己的同胞兄弟追擊殺戮,直至當陽河東岸的百障山口時,眼看作為部落首領的父親全身刀痕死在自己懷裏,憤怒的孟巴耶率領剩下的兩百二十餘名傷痕累累的殘部,設下了埋伏圈,一舉擊潰先頭到來的追兵,將領頭的另一個部落首領的兒子朗當場棒殺,爬到高岩上拔出匕首割下朗的耳朵和鼻子,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當着數百名追兵大嚼起來。
手裏擁有半自動步槍的追兵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呼嘯而逃,是年年僅十七歲的孟巴耶因此武勇而成為了逃亡殘部的首領。
此役過後,食人一事迅速傳遍了撣邦高原,無論是嚇得落荒而逃的克洋族還是附近各族民眾,無不談虎色變,膽戰心驚,再也不敢輕易進入山口之內。這十五年來,經過不斷演繹流傳的故事越說越恐怖,加上百障山層巒疊嶂,常年濃霧籠罩,就連誤入其中的水牛往往也是有去無回,更加深了人民心中的懼怕。食人族這嚇人地稱號就流傳自今,反而沒有人記得這個部落的出處。
事情的真相是:進入百障山苟延殘喘的孟巴耶很快就發現。追隨自己的族人因傷因病接連死去,剩下一百六十餘人飢腸轆轆,一無所有,但是這一切都難不倒在撣邦高原的大山里繁衍了數百年的土著民族。他們摘野果挖山薯,靠山中地動物和溪流中的魚類頑強地活了下來,並在三個月後找到一條通往東面山腳的陡峭山路,終於能夠拿着野獸地皮毛從小鎮上換回一點兒鹽巴和衣服。這時孟巴耶身邊只剩下八十多族人。這八十多個從毒蛇猛獸和毒瘴病魔嘴邊活下來的人,自然變得無比的彪悍與冷血。
由於此時外面的政府軍與撣邦各民族武裝之間的戰鬥非常的激烈,孟巴耶與自己的下屬商議之後。決定就此留在山裏不再出去,靠不停地狩獵所得下山換取日常生活所需地日用品和刀具農具,慢慢地收留和用獸皮換來了幾十個女人,一個全新的部落就這樣誕生了。發誓不忘仇恨的孟巴耶用一種具有絕佳鎮痛效果的半月形骨刺劃破自己的額頭和臉頰,再用山中一種叫「墨蘭花」和「蛇信草」的汁液塗抹傷口,竟然能很快地癒合,但是他的額頭和臉上終生留下六道狀如雷電的黑紅色斑紋。孟巴耶把部落的名字叫做「克雷族」。從此成為一族之長。
說起來。鮑有祥也是在三年前才聽到部下說有個這樣奇特地部落的,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予以理會,撣邦高原像這樣迷失的小部落,沒有一百個也有五十個,誰也沒有往心裏去,直到去年與美國佬那次血戰之後,受驚的克雷族拿着砍刀和梭鏢緊張地守衛山口要地,與增加巡邏次數地佤邦軍官兵相遇才知道外面世界地仗已經打完了。由於多年來的接觸,相互間也算得上和睦相處。孟巴耶對佤邦軍還是較為信任地,這一來二去見面多了,禁不住開始對佤邦軍官兵嘴裏的「繁華都市」邦桑城深為好奇神往,於是就請求山下蒙山鎮兵站駐守營長聶滿江上尉帶他去看看,也算是見識一番。
對轄下各民族兄弟都甚為友善的聶滿江看到高大結實的孟巴耶相貌這麼奇特。為人又這麼有趣。也沒有過多的推辭,直接就帶他進城了。誰知長相甚為醒目的孟巴耶一進城就和特區情報科長展英偶遇。展英發現這個人高大彪悍,為人粗魯,對外面的一切卻懵懂無知,鬧出了許多笑話,於是便把這當作一件趣事告訴了鮑有祥。鮑有祥聽說之後,擔心兵站的安全,立刻命令展英調查這個孟巴耶和克雷族的背景。展英經過兩個月的調查,終於摸清了孟巴耶和他的部落的底細,可這個時候貪戀榮華的孟巴耶竟然丟下三個老婆和一大堆兒女在深山裏,自己帶着五個侍衛搬到了蒙山鎮買房子定居下來,還用多年來的積蓄買回來兩位漂亮的姑娘服侍自己,族中的青壯還得整天在充滿危險的深山裏打獵伐木,定期送給花天酒地、流連忘返的孟巴耶,供這個強悍的族長變賣揮霍。
鮑有祥得知詳情後,也沒怎麼搭理這個如今已擁有五百多民眾的野蠻小族的族長了。鮑有祥知道,對誰都不信任的克雷族除了不准外人進入他們的地盤外,其他的倒也規規矩矩,於是就發話說只要不做違法害民之事,一切就任其自然。
事後,在萬崗城的一次酒宴中,到訪的肖友明把這件趣事告訴了劉海瀾和塗文勝。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塗文勝和劉海瀾知道後雖然不動聲色,心裏卻頗為擔憂,因為康寧斥重資請來的兩批外國地質專家正在第二特區百障山一帶展開工作,一旦與這個野蠻部落發生衝突,後果不堪設想。當塗文勝謹慎地提出心中的想法時,肖友明哈哈一笑,解釋說只要不進入那片險惡的百障山地區,安全絕對不會出問題,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官兵保護,區區幾個野蠻人又有何懼?
這次劉海瀾和塗文勝陪同康寧前來拜訪,聽說小日本打着科學考古的名頭四處刺探對他們有用的情報,立刻就想起了克雷族,兩人略作商量。就生出了一個借刀殺人之計,一來,老大康寧對這片神秘的百障山地區非常感興趣,二來早已返回盤龍地地質專家們說,如果能進入百障山地區進行全面的勘查,很有可能會發現更大規模的鎳礦,甚至有可能勘探出存在硫化鎳礦層的匯集區。於是這就有了劉海瀾和塗文勝的設計。早就想把克雷族趕走的鮑有祥略作思考,覺得這個計劃很不錯,隨即做出了一番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情報科長展英帶着兩名侍衛來到孟巴耶所住的吊腳樓,與孟巴耶喝了兩杯水酒,就急忙告辭。
和展英已經混熟了地孟巴耶哪裏會讓他這麼輕易地就離開,非要和展英再拼酒不可,展英無奈之下,只好偷偷地告訴孟巴
「有一群外國商人正在小白川那片地區測量,聽說要弄來大鏟車和挖掘機開路進入百障山。砍木頭挖礦拿出去賣大錢。雖然那裏不是我管的地盤。但是我也要去親眼看看,不能讓外國商人從山口東北面上山砍屬於我們特區的樹木。對不起了,老孟,下次路過這裏,哥倆再喝吧。」
孟巴耶聽了大吃一驚,猛然站起緊緊抓住展英地手,驚惶地問道:「老展,你說的挖掘機和鏟車,是不是就是鎮子外面正在修路的那兩個大傢伙?」
「就是那玩意。狠着呢!一天隨便挖個兩三里大路跟玩兒似的,要是真的把我們哨所下山的那條路給挖寬了,滿山的大樹還不被他們砍個精光?我估計這幫外國人身上還帶着槍呢,不去看看我哪裏能放得下心?好了,下回我請你到城裏再喝一杯吧。知道嗎。城裏又新開了一家按摩院,那裏地泰國妞又白又嫩地。舞姿也特別優美,哈哈!走了啊!」展英推開孟巴耶的手,轉身就走。
孟巴耶緊皺眉頭,大步上前攔住了展英:「老展,要是那些人挖路,想從你們的哨所那邊過,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老子一槍打死他!連美國佬我都不怕,我怕誰?要是給外人砍完我們幾百年才長成的大樹,以後我們拿什麼留給子孫後代?對了,老孟,你也要小心一點,要是他們從你百障山口測量開路,恐怕會一直開到你部落所在的百障山腹地。我可是聽說你們裏面全都是千百年的大樹,隨便砍一棵出來就能換一個姑娘了。你要看好自己的東西,別輕易被人偷去了。」展英說完又要走。
被展英撩撥得怒火萬丈的孟巴耶大聲吼道:「老展,你***看不起我!你去看你地路,老子也帶人去看着自己的山口,要是我發現誰敢走近我的山口百步,我馬上砍了他!」
展英走出十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過頭說道:「老孟,我和你怎麼說也是兄弟,要是你打不過他們,記得叫個人翻過山樑到哨所來找我,我帶幾個兄弟去和你一起拼命!小心啊,他們手裏可是有槍的。」
孟巴耶覺得這是展英看不起自己,氣得鼻子都歪了,一句話不說衝進屋子背上三尺砍刀,怒罵幾句就帶着手下大步走進山里。
展英見狀,立刻帶上警衛登上了越野車,吩咐司機儘快趕往小白川哨所。特種大隊一個小隊的精銳,離開哨所爬上了西南面山樑,隱藏在茂密地樹叢中,用望遠鏡仔細觀察。
下方五百餘米地小白川空曠地面上,兩頂支在東岸邊的綠色軍用大帳篷清晰可見。帳篷外地參天大樹下,身穿米黃色工作裝的日本人正在用一套複雜的儀器擺弄着一塊礦樣,邊上還有一個瘦高的日本人在不停敲擊電腦鍵盤。
展英緩緩移動鏡頭方向,發現兩個日本人站在一個架起的測量儀邊上,其中一人緊盯着測量儀,雙手不斷地調節儀器,另一個人用對講機不停呼叫,顯然是對着山口的方向進行測距。展英繼續將鏡頭移向遠處的山腳,發現又有兩個日本人手提標杆,站立在山口的兩側,另外七八個民工正在一條挖開十餘米長的深槽里,拿着精緻的雙頭小錘,敲敲打打,不時將敲下的石塊裝進坑邊的白色帆布袋子裏,一看就知道是在收集礦石樣本。
展英放下望遠鏡看了一下表,略為估算一下時間,不由微微地嘆了口氣,看樣子孟巴耶和他的族人至少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來。
展英再次舉起望遠鏡察看,心想要是孟巴耶一夥尚未到來而日本人又要離開的話,只能命令手下發起攻擊了,否則恐怕要提着腦袋去見鮑總才行。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太陽已經偏西,展英看到進入山口深處的日本人陸續返回帳篷附近,將所有的儀器收拾摺疊,放進了箱子裏,一群民工也背上沉重的白袋子走向帳篷邊,着急的展英默默祈禱這群雜碎可千萬別走這麼快,可是越是着急,情況越是不妙,一個高個子戴眼鏡的日本人大聲指揮民工拆下帳篷,隨即走到同伴當中,蹲下來一起篩選礦石。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對借刀殺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展英,咬着牙向特種小隊長發出「準備狙擊」的命令,這時一群日本人好像爭執起來,展英連忙舉起望遠鏡,迅速察看。
只見一個矮個子拿着一塊礦樣大聲說着什麼,不一會兒象是生氣般地扔下手中的石頭,走到工具箱邊上拿出一個鐵榔頭,大步走向山口,其他人站在原地,齊齊地望着矮個子的背影。
只見矮個子走到山口左側被挖開的深槽邊,一步跳下,叮叮噹噹的敲擊聲隨之傳來,不一會兒敲擊聲停止,矮個子敏捷地爬上深槽,尚未站直身體,突然發出一聲悽慘的嚎叫,接着向前撲倒,一杆兩米多長的梭鏢,已經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身體,哀嚎聲仍在群山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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