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洗天下 第四十一章糾紛

    果然不出小胖所料，在西南聯大的學校圖書館——這個號稱zh國西南第一圖書館的地方，小胖找到了龍烈血。

    這個圖書館建成於1968年，是由西南聯大以前的老校友捐資建成的，整個圖書館佔地14000多平米，圖書館共分九層，藏書共300多萬冊，是整個西南藏書最多的地方。這個圖書館的藏書量，已經超過了省立圖書館。

    除了藏書以外，這個圖書館的建築也很有特色。圖書館採用的是八邊形的設計，有八個角，形如寶塔，象徵着八年抗戰的艱辛歷程。它的外牆面是用血紅色的砂岩組成，砂岩的表面未經打磨，顯得有些粗糙。圖書館內部中間是中空的，頂部是一個跨度很大的玻璃鋼頂的結構，雖有九層，但裏面的採光很好。在一樓的大廳左右兩邊的位置，有兩把螺旋形的樓梯迴旋而上。遠遠看去，整個圖書館顯得莊重而大氣，就如同一把紅色的，燃燒着的火炬。這個火炬形的設計思路象徵着當年西南聯大師生為國求學的精神以及當年西南聯大所起到的特殊歷史作用。

    宿舍區離圖書館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步行的小胖差不多走了十分鐘才到那裏。這個地方小胖也是第一次來。

    走進圖書館，就像走進了一家抗戰歷史博物館，靠近圖書館一樓大廳內的圓形牆面的內側，陳列着很多抗戰時的文獻照片資料和西南聯大師生在那時所用過的東西，在那一個個一塵不染的櫥窗里，有當年西南聯大教師上課所用過的教材，吃飯用的土質陶碗，自製的小黑板，一些簡單的教學儀器，學生們在各種紙張上所寫的作業及各種演算公式……這些東西雖然各不相同，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樣的簡陋和陳舊。那些陶碗很多都缺了口，自製的小黑板上面的那一層黑漆有一些已經一塊塊的脫落了，就連教學用的三角板都缺了一角變成了四角板。

    小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龍烈血，龍烈血在一樓大廳的一個展櫃前，正在仔細的看着裏面的東西。

    一直走到龍烈血的身側，小胖才發現龍烈血看的居然是一顆陳列於櫥窗中的炸彈。那顆炸彈已經鏽跡斑斑，看樣子已經有些年份了。

    「咦，老大，這裏面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這裏又不是軍事博物館？」不用看龍烈血的表情，小胖就知道老大已經知道他來了。

    看了小胖一眼，龍烈血就猜到了小胖的來的目的，「這個炸彈是當年j國飛機轟炸西南聯大的時候投下的，是啞彈，炸藥和引信已經拆除了，留在這裏做展覽。」

    看着裏面那個一米多長的大傢伙，小胖有些咬牙切齒，「又是這些狗日的，如果老子有原子彈，非他媽的扔一堆叫那些狗日的嘗嘗！」還好知道這裏是圖書館，小胖沒有太大聲。

    人生總有意外，誰又知道自己五年後或是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呢，難道不是嗎？

    從那顆炸彈處收回了目光，龍烈血拍了拍小胖的肩膀，「今晚又想到哪裏去吃呢？」

    「嘿……嘿……還是老大了解我，馬上就要軍訓了，到了軍營里可什麼都吃不上了，所以麼……嘿……嘿……」

    沒有多說什麼，龍烈血和小胖一起出了圖書館，這學校附近吃的地方還特別多，天南地北口味的小吃店在這裏都能找到，出了學校，仔細一看，這大街上走着的，十個當中有七個是附近學校的學生。

    「聽說翠湖那邊有一家店叫叫眼鏡燒烤店，燒烤弄得不錯，我們今天就去嘗一嘗！」龍烈血沒什麼意見，說到吃，那一向是由小胖做主，雖然從學校到翠湖那裏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對一向把吃當作自己一大樂趣的小胖來說，這點路根本不算什麼，小胖曾經的紀錄是為了吃一頓考全羊徒步走了三十里。

    眼鏡燒烤店在離綠湖邊不遠的一個地方。那裏是一處彎彎的斜坡，坡度有點陡，雨後還有些滑。那裏還有一條小巷，小巷小得只能讓人和自行車通過，小巷的牆角處，有綠綠的一層苔蘚。那裏還靠着一棟七層的居民樓，那棟居民樓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代了，居民樓底下的院子裏散亂的停了幾輛自行車，除了自行車以外，那院子裏還種了一些花草，不多，有那麼一兩株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從牆頭處歪歪扭扭的往小區外面伸了出來，像出牆的紅杏，但沒紅杏漂亮，也不會讓人有那麼多遐想。居民樓的外牆面是用瓜子石磨出來的，這種做法，在二十年前很流行，但現在看起來卻顯得很土，在那些磨出來的瓜子石中間，小區窗口陽台處那密密實實的防盜窗把這裏的每一戶人家都緊緊的裹了起來，那樣子，幾乎連胖一點的蚊子都飛不進去，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些防盜窗設計得各有千秋，幾乎沒有兩扇是一樣的，有的防盜窗裏面還裝上了鐵皮，裸露在防盜窗外面的鐵皮就如同在河裏撈出來的一樣，鏽跡斑斑，讓人幾乎懷疑那是古董。

    七拐八拐，小胖和龍烈血終於來到了這個地方，看着那些「大籠子」，不由得讓小胖心生感嘆。

    「我的天啊，這裏的房子簡直比監獄還監獄，難道住在這裏的人都喜歡把自己關在籠子裏嗎？」

    看了一眼小胖所說的那些「大籠子」，龍烈血什麼都沒說，這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最早建這棟樓的時候跟本就沒考慮過要在陽台和窗戶上安防盜窗，這些防盜窗都是後來才加上去的，而且安裝的時間式樣都不一致，一看就知道是屋主自行安裝的。一樓是最早安防盜窗的，接着是二樓，然後是三樓……這有點多米諾骨牌的味道，一樓不裝這個東西的時候最容易被偷的是一樓，等一樓裝好了以後最容易被偷的變成了二樓，因為小偷可以順着一樓裝好的防盜窗爬到二樓，當住在二樓的發現自己變成一樓裝了防盜窗以後真正的「受害者」時，二樓的也裝了防盜窗，受害者又變成了三樓……以此類推，最終住在這裏的人每戶人家都裝上了防盜窗。

    只看了一眼龍烈血就明白了這些「大籠子」的來龍去脈，這似乎是國人慣有的某種思維習慣。同住一個院子，大家卻只習慣自掃門前雪，每個人都想着不要讓小偷進自己的屋，可這樣就真正的安全了嗎？再看看那低矮的院牆，龍烈血諷刺的笑了笑，最有效的辦法不是讓小偷不進屋，而是讓小偷根本進不了這個院子。問題的關鍵在於大家只把自己住的那個地方當作了自己的家，而沒把自己住的這個院子當作自己的家。

    眼鏡燒烤店就在這樣一棟居民樓的旁邊，斜坡，小巷，鋪面也不大，但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它的在附近確小有名氣。當龍烈血和小胖來到這裏的時候，裏面人已經坐了幾桌人，抬眼一看，幾乎全部是學生模樣的。

    店裏只有三個人在忙活着，但很有條理，店裏收拾得很乾淨，雖然是燒烤店，但一點也沒有一般燒烤店那種煙熏火燎的感覺，整個店佈置得很清爽。過來給小胖和龍烈血點菜的是這裏的老闆娘，一個不像老闆娘的老闆娘。那個女人很白淨，瓜子臉，最多二十五不到，扎着一個女學生經常扎的那種簡單髮型，笑起來很甜。

    「你是這裏的老闆娘？」小胖看着她，有點拿捏不准。

    那女人笑了笑，對小胖這個問題不以為意，「怎麼樣？不像嗎？」

    「確實不像，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潑辣勁兒，你的感覺給人像個小學老師！」

    「做生意又不是打架，要潑辣幹什麼？即使有點爭執，互相謙讓一下也就是了，看你們兩個面生，你們第一次來的吧，要點什麼？」

    「你們這裏有什麼好吃的？」

    「不好吃的我們這裏可不賣。」

    「哦，我也不點了，那你就看樣子給我們兩個上夠就行了！」

    「這樣啊，那我就給你們上幾個吧，吃不完的不收錢，呵……呵……」

    看着這個老闆娘走了，小胖笑了笑對龍烈血說，「老大，這個女人還有點意思！」

    龍烈血笑着點了點頭，小胖這話要是從瘦猴的嘴裏說出來，那絕對會是另外一種意思，而小胖說出的話，龍烈血知道，小胖話里的意思絕對和瘦猴的意思不是一個意思。呵……呵……有點繞口了！

    正當小胖準備再接一句的時候，在小胖後面，一陣帶着刻有的誇張意味的大笑傳來，那笑聲十分的刺耳，惹得小胖轉過身去看，隨着笑聲一起進來的有六個人，四個男的，兩個女的，走在前面的那個男的是個小白臉，個子挺高，留着一頭長髮，頭髮還染了個金色，跟在他身後的三個男人光從外表上看沒什麼出奇的，只是其中一個人臉上帶着獻媚的笑容，卻極力做出開朗的樣子，另外兩個微微抬着頭，臉上露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目光很放肆的打量着四周，當他們碰到小胖的目光時，明顯的感到有點意外和畏縮，跟着他們的那兩個很明顯的是學校的兩個女學生，打扮得很時尚，長得還算可以。

    他們就坐在小胖和龍烈血身後的那一桌。

    老闆娘來了，小胖背對着他們，只聽得那個金毛點菜的聲音，老闆娘剛轉身一走，小胖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嘰里咕嚕的鳥語。

    接着這兩句鳥語過後的，是一陣哈哈的大笑。

    日，原來是兩個j國砸碎！聽着那些鳥語，小胖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從聲音所發出的位置上判斷，小胖知道剛才進店時用很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四周的那兩個傢伙是j國人，其它的幾個都是中國人。小胖看向龍烈血，發覺龍烈血似乎皺了一下眉頭。

    自從燒烤店裏來了那一堆人後燒烤店裏的噪音分貝就起碼提高了一倍，那伙人佔據着一張桌子，在那裏大聲地喧譁着，在一個傢伙用j國話說完什麼後，小胖總能聽見後面傳來那種男女混雜在一起的誇張的大笑聲和那幾個中國男人和女人獻媚般的附和聲，一個聲音（小胖不用看就知道是金毛那個小白臉）不斷的誇獎着j國怎麼怎麼好，另外幾個聲音則在一旁幫着腔，從j國的卡通，到j國的電動玩具，從j國的電視劇一直到j國的汽車，那個傢伙一直在吹噓着，仿佛他到過j國一樣，但從他羨慕的口氣看來，這個傢伙對j國的了解也只僅僅停留在文字般的意淫中。

    這樣的幾個人成功的吸引了所有在燒烤店裏的人們的視線，大家紛紛側目。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這桌，那個金毛的聲音更大，那桌的人也笑得更誇張了。

    燒烤店的東西上得很快，小胖和龍烈血的東西很快就端上來了。當然，除了能吸引大家的目光以外，那伙人更成功的影響了小胖的胃口，小胖原來的那份好心情已經不翼而飛了。在小胖沒有胃口的時候，龍烈血的胃口反而很好，他們旁邊的那些噪音，到了龍烈血這裏仿佛被自動的過濾掉了。

    「哦，小胖你嘗嘗，不要浪費了，這裏的魚烤得真的不錯，外表金黃而裏面卻白嫩香甜，還有這作料，辣得夠味。」

    龍烈血一邊很仔細的在吃着一條烤魚，一邊把另一條烤魚推到了小胖的面前，小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龍烈血，背後那個人渣的聲音老大不可能聽不見，按照老大的作風，小胖實在很難相信老大會對這樣的事充耳不聞，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到小胖沒動筷子只盯着自己看，龍烈血對着小胖眨了眨眼睛，「吃燒烤的時候還是喝點啤酒比較爽，小胖你不想喝點啤酒嗎？」

    「嘿……嘿……」小胖傻笑了兩聲，老大不愧是老大啊，就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以往老大主動暗示自己叫啤酒喝的時候只有過一次，那一次，嘿……嘿……

    「老闆，來一件啤酒，要大山牌的！」小胖一聲大叫，掩蓋過了他身後的那一堆噪音。

    啤酒來了，在大家好奇略加羨慕的眼光里，小胖一個人就把那一件酒給包攬了，除非在特別的時候，龍烈血是不會喝酒的。

    小胖喝酒那不叫喝，那叫灌，一瓶啤酒，小胖氣都不歇一口，拿到嘴上就見底，恢復了胃口，那桌上的東西，三下五除二，馬上也被小胖消滅得差不多了。

    十分鐘不到，小胖和龍烈血那桌上也堆滿了酒瓶，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而身後，那一個傢伙仍然在吹噓着j國怎麼樣怎麼樣，那兩個j國人的笑聲依舊那麼刺耳。

    ……

    「要說起這個火車，我看還是j國的新幹線好，哪向我們zh國的，那火車是又髒又亂，車速又慢，還有車上那些農民，特別沒素質，即不講衛生，又粗魯野蠻，讓人一看就像吃了蒼蠅。相比之下，還是j國人素質高，總是那麼乾淨整潔彬彬有禮，讓人一見就生出親近的感覺！」

    這是那個金毛小白臉的聲音，這個聲音一完，另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雖然不是同一個，但相同的是這個聲音和那個金毛小白臉的一樣，總讓人覺得這個傢伙的嗓子裏面是不是糊了一層奶油。

    「就是就是，聽說j國的新幹線在64年就開始啟動了，坐在裏面是又寬敞又舒服，速度還快，真想有機會去坐一坐啊！而新幹線還是貴國三菱重工建造的，貴國的企業真是了不起。」

    「對啊，對啊，我爸爸單位里的三菱吉普車可好了，坐在裏面又大又舒服哦！」這是其中一個女生的聲音，是那種很做作，故裝可愛的腔調，特別是最後那句「又大又舒服哦！」差點讓小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哈……哈……像澤明君這樣的有為青年要去我們j國也不是什麼難事，肯定會有機會的。看來澤明君對我們j國還是很了解的嘛，我叔叔就在三菱重工，我們的三菱重工除了新幹線，它生產的90式坦克、f-2飛機、金剛級驅逐艦都是亞洲第一，你們的那些企業只能生產我們淘汰的產品，那是不能比的！」

    「那是那是，嘿……嘿……如果我是當官的，我一定要請三菱重工在我們國家弄一條新幹線，嘿……嘿……」

    「哈……哈……還是我們j國人造的東西好，『又大又舒服』，是不是美女？」

    「你真壞！」

    那個j國人在說zh國話的時候聲音有一些古怪，但發字還很清楚，到了最後，聽到那個女的那聲「你真壞！」前的嚶嚀聲，小胖再也坐不住了，再坐下去，小胖怕自己忍不住會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j國人造的東西就是好啊，特別是那些j國女人，個個皮膚又白，奶子又大，怪不得那些m國大兵喜歡強姦j國女人呢！真不知道j國的那些所謂亞洲第一的飛機坦克在那個時候到哪裏去了？不過聽說j國的a片才是真正的名符其實的亞洲第一呢！哈……哈……」

    小胖的聲音很大，笑聲也很狂，聽小胖這麼一說完，整個燒烤店裏，除了那一桌以外，剩下的人都笑了，男的笑得誇張，女的笑得含蓄。

    龍烈血剛把那條烤魚吃完，淡淡的笑了笑，砸砸嘴。

    感覺到身後有人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小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