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侍女在府邸當中無聲的穿梭,各處燈燭輝煌,映得陽平公府邸一片通明。
苻融正攤開雙手,讓幾個看起來最為溫柔可人的小侍女在幫他穿上式樣繁複的長袍,一頂禮天冠正在被精心的對正方位,慢慢的戴在他頭上。 兩個侍女舉着一面半人高打磨得異常精緻的銅鏡,舉在他的面前。
苻融仔細的打量着自己在銅鏡裏面的人影。 這一身禮服一穿,陽平公爺的威嚴氣度,盡皆顯露無遺。 明日這位公爺將是祈福法會上的總領,安排百官宗室的進退禮節,會場一切,都要在他的指揮下運作。
仔細想來,在苻堅即位之後,氐人宗室五公作亂之後。 他好像就一直只能擔任這些禮節性的工作了呢。 雖然面子上地位崇高,可是平章軍國大事的事情,總是對他有些距離。 這位大哥,雄才大略,氣度寬宏是沒有說的。 可是總以為天下是天下人的。 至於自己氐人的命運,似乎卻考慮得很少。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為氐人自己的未來努力。 五公之亂以後,宗室凋零啊……
靴聲響亮,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苻登,服侍的晉人侍女全部穿的都是軟鞋。 苻融漫不經心的將頭上禮天冠又正了一下,沉聲道:「怎麼樣了?」
進來的果然就是苻登,他在苻融背後行禮。 現時的苻登,一身軟披掛,神色比起他的主子來嚴肅了許多:「公爺。 靈岩寺那裏已經安頓好了。 代人在那裏地統領段沖已經和屬下確定,子初的時候乘船沿咿水抵祭天園囿,醜末之時就位。 明日準時發作。 靈岩寺周圍家將已經全部撤離,他們行動也沒有我們半個人參加。 準備的兵刃器械,也全部是代人所用。 追查不到我們這裏,屬下已經反覆檢查過,如有問題。 屬下以死向公爺謝罪。 」
苻融一笑:「什麼以死謝罪,對方知曉一戰。 你也這麼說,到最後還不是算了。 咱們不過都是盡力去做罷了。 懷素他們也是為了自己,不過總要顧着我在秦國的位置罷了……我們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他猛的轉過身來,看着苻登:「我們又準備好了麼?」
苻登神色冷厲:「公爺,這次再不會誤事。 擒生軍五百精銳奉命入宮值守。 戒備明日大典。 位置正如公爺安排偏北。 一旦聖女居所那些代人死士開始發動,則我們也馬上動手!白鳳璋,屬下一定為您搶奪回來!」
苻融不動聲色,語調悠悠:「這倒罷了,苻狼生,你要知道。 這次我們是在夾縫當中奢求兩全的局面,既要扳倒鮮卑勢力,又要打擊彌勒宗地氣焰。 還要奪到白鳳璋!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而失其身,這點我想你也明白……一旦成功。 大秦各種實力對峙,少了鮮卑人這一角。 自然我們氐人就將大張……帝王心術,要的無非就是平衡而已。 到時候自然也有你苻狼生地好處!如果再失敗了,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狼生。 你自己好自為之!」
苻登平靜的行禮:「公爺,屬下自然盡力。 什麼好處不好處的,屬下也不敢多想,為的就是屬下流的是氐人的血而已……天命必將歸於我們氐人。 其間就算屬下死了,倒也沒有什麼。 」
語畢,這位氐人悍將躬身一禮,大步的就走了出去。 倒是苻融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複雜。
風掠過長草衰林的聲音,就如刀劍交鳴。 在夜色當中,一群人馬閃耀的殺氣。 比周圍的天氣。 還要寒冷!六百多漢鮮卑家將騎在馬上成密集的隊形,每個人都全身披掛。 攜帶着長矛利箭。 簇擁着方知曉沿着山路向前疾馳。 不遠處是高大的秦陵,冷冷的注視着這幾百人馬。
月明星稀,正是殺人放火地好時機。
方知曉穿着全身重甲,大火戟橫在馬鞍前得勝鈎上。 突然揚手止住了大軍的行動。 冷然左右回顧,滿臉都是煞氣!
一旦回到了戰場之上,方知曉就是天生的統帥了。 所有速捷軍和鮮卑慕容氏的家將們都勒住了馬。 他們或是冉魏鐵軍唯一的余脈,或者是跟着吳王轉戰天下的健兒。 住馬之後,並無半點聲息,只有兵刃輕輕碰撞地聲音。
一聲輕輕的呼哨從黑暗當中遠遠傳來,方知曉胯下健馬一下豎起了耳朵。 這已經是他來到這個時代的第四匹乘馬了。 後面隊伍一陣擾動,祖月修長的身影跟了上來,進展的靠在方知曉的身邊:「消息傳過來了?」
方知曉沉着臉沒有答理她,這丫頭,本來按照他的意思是留在慕容家在華陰的封地的。 結果她尋死覓活的要跟着來,方知曉對於祖家塢來地人,大概就是拿她沒有什麼辦法。
隊伍稍稍沉默了一下,就看見兩騎快馬飛也似地從前面馳來。 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出老遠,讓每個人地心都忍不住提了起來。 靈岩寺可就在不遠處了!
當前一匹馬上的正是王勖,後面一匹馬上人方知曉卻不認得,高鼻深目,一副異族的模樣。 王勖的百曉隊一向有些神秘,連方知曉也探不清楚底細。 沒想到連老外也有!王勖胖臉神情也相當嚴肅,朝着大隊急奔過來。 臨到方知曉馬前,猛的勒住了馬,馬還未立穩。 他胖胖的身子已經滾下來,朝方知曉行了一禮:「家主,靈岩寺周圍已經探清,除了代人死士們自己一些哨戒之外,已經沒有半點擒生軍的影子。 那些代人武士們正在舉火用餐。 先行的哨探已經向咿水方向派了出去,看來馬上就要出動了!」
方知曉按住自己額頭:「謝天謝地。 總算沒有遲到!」這次行動,他最擔心的就是時間問題!他總不能帶着這幾百人馬,一直追到宮內園囿裏面去!一路往返會合集結,已經用了最快地速度!還好速捷軍本以高速奔襲見長,終於沒有誤了事情。
他朝後猛一招手,頓時陳衍和鮮卑家將的統領,也是方知曉的老相識慕容寶都上前來。 不等他們詢問。 方知曉就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兩翼張開!慕容部在左,速捷軍在右。 將靈岩寺包住!響箭為號。 同時殺出!這個時候,只有靠着突然性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個人也別漏網!我們速捷軍不用說,你們慕容家應該知道為的是你們自己!」
慕容寶再沒了當初方知曉在他們府中時候那種居高臨下和方知曉攀交的樣子。 無比恭謹板着臉應是:「侯爺早就吩咐,這次惟校尉馬首是瞻,如果我們有半點不聽號令,校尉儘管軍法從事。 慕容家上下。 對校尉都是感激無地……」
方知曉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下馬!展開隊形,行動!」刷地一聲整齊聲響,六七百名騎士同聲下馬,從鞍囊中取出馬料袋掛在馬頭上堵住馬嘴。 速捷軍各隊正和鮮卑家將的隊正幾個手勢,六百騎士頓時就展開了一個半圓形地陣勢,朝數里外的靈岩寺壓了過去。
大火戟已經握在了方知曉手中,戟刃在夜色中微微鳴動。 似乎也在為即將發生的殺戮而激動一樣。
香氣在四照樓樓頭裊娜變幻。 懷素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袍,盤腿閉目打坐。 今日一天。 她都沒有進任何飲食,沐浴七次。 一直在默念心經。 為祈福法會已經在做着一切的準備。 月光從窗戶外撒進來,照在她的身上,盈盈發光。
她的靜室里本來應該是空無一人,但是偏偏有一個猿臂蜂腰的青年同樣跪坐在他地對面,仔細的看着她打坐的樣子。 長久並不出聲。
那青年,正是拓跋厲鬼。
不知道這安靜的時間過了多久,懷素終於睜開了眼睛。 月色下,她的眼神如一泓湖水一般的澄澈。
「拓跋,有什麼事情麼?」
拓跋厲鬼卻沒了平日裏那種滿不在乎的剽悍神色,眉宇間似乎鎖着很多東西。 剛才落在懷素身上的目光,也有着太多說不出來地東西。 但是懷素一睜開眼睛,他卻懶洋洋的笑了起來,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只是想想我們只有兩日是朋友的時間,所以才來看看你。 倒也不敢打擾仙子的清修。 只好在這裏看着了……我們部落和彌勒宗的緣分。 總算能完結啦。 想想覺得身上就輕快了許多。 」
懷素淡淡一笑,絕美地容顏誠摯的看着拓跋厲鬼。 眼波流轉,竟然有三分無奈,三分宿命,更有四分珍惜,融合在一起。 饒是英武堅忍如拓跋厲鬼,也忍不住微微轉開了頭,不敢直視。
「拓跋,你是鮮卑人的大英雄,從來沒有忘記你的子民。 要不是你的父親,我們這一對孤兒,現在已經不知道流落在什麼地方了……後來我在彌勒宗,你在草原。 每年都能收到你托人捎來的晴空草……你知道我喜歡那種香氣。 我也曾經想過,是不是就做了你的女人,陪你打獵放羊,給你生一堆的小拓跋?但是我無法忘記我們家族的命運!還有我屬於的那個民族……不能把自己給你,也只有等來生了……」
語調淡淡地,並沒有多少淒楚地味道。 只是靜靜的說着心裏話一般。
拓跋厲鬼神色一片茫然,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脖子,努力想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卻總有點失敗。 懷素淡淡一笑:「誰也強不過命去,可是偏偏又想和命運作對。 天命重寶對於我們來說,是追求也是悲劇。 我早看明白了,卻偏偏丟不下放不開。 就讓我為這個活着吧……拓跋,欠你的,來生再報答吧。 」
拓跋厲鬼神色載短短一瞬間千變萬化,到了最後,只剩下嘴角一點堅毅的笑容。 一如他從前的模樣:「懷素,你說這些。 我可又要以為你對我用貪狼璧地威力了……當初要不是你借用彌勒宗的力量,我們這個小部落早就被代王吞併,也沒有我拓跋厲鬼的今日。 所以我才欠你的情,和你們兩個人比起來,我們部落數萬子民更是重要。 今日長安行事,不管你怎麼吩咐,我總是聽着。 這就是還你們的情了。 我不想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
他穩穩的站了起來,從全身到目光。 無一不有着強大不可動搖的決心:「隨着秦國崛起,北地中原,又一場大亂即將開始。 你信你地天命,我卻要帶着我的族人以刀劍去爭雄!我們代人,再不能被其他各族欺壓!屬於我們民族地東西,我總有一日要爭奪回來。 彌勒宗在未來,只是我們的敵人!懷素。 不要以為我在以後的日子裏,還會念着往日的情分!」
語聲如鐵,他整個人,同樣也堅硬如鐵。
懷素眼中波光轉動,在一瞬間似乎看到的就是悽然,再一轉換,卻又蘊涵滿了柔媚的笑意:「只要在這個緊要關頭,還能站在我這一邊就足夠了。 苻融那個老狐狸。 未必可是真心站在咱們這邊,明日的事情,全部準備好了麼?」
拓跋厲鬼淡淡一笑:「讓這個長安天翻地覆,正是我地心愿……放心吧。 苻融從我們這裏討不了好。 只是可惜了段沖,雖然是小部出身,他也算一名猛將了。 為了還你的情。 犧牲了倒也沒有什麼。 」
懷素微笑,柔柔的目光就在拓跋厲鬼挺拔的身影周圍盤旋,聲音膩到了極處:「你安排一切,我總是放心的……」
拓跋厲鬼轉過頭來,認真的看着懷素。 好像這就是最後一次打量她一般。 懷素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微微舒展開了身子,雖然還是盤坐的莊嚴神態。 但是柔軟地身子微微扭曲了幾個角度,看起來卻充滿了最大的誘惑力。 白袍之下,是青春柔軟芬芳到了極處的身體。 這一點,她自己明白。 拓跋厲鬼也明白。 她修長的脖頸微微揚起。 在白袍襟口微微露出了一點雪白的肌膚,在一瞬間。 她就成了人世間最有誘惑力的存在。
她似乎也是想在這一刻,讓拓跋厲鬼永遠記住她一般。
拓跋厲鬼卻轉開了頭。
「我去了。 還有太多事情要安排。 」
「珍重。 」
拓跋厲鬼哈哈一笑,擺擺手轉身就走,臨出門地時候,他突然頭也不回的道:「方知曉這人你究竟怎麼看?」
懷素的聲音沉默一下,突然悠悠響起:「他的命在天,我怎麼能評價?你覺得呢?」
拓跋厲鬼突然大笑:「天命!天命!」一拂衣襟,大步離開。 靜室當中,只剩下幽幽的香氣閃動。 懷素呆坐在那裏,精緻的笑容不變,卻象面具一樣沒有了生氣。 她緩緩的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粗糙木雕。 正是一個線條簡單的狼首。 只是在狼耳上,還掛着一束已經乾枯了的草環。
「拓跋…………」
寒風掠過,周圍凋零地樹枝被風搖動,發出了一陣嗚咽如鬼哭般地聲音。 遠望長安城內,正是為祈福法會準備的燈火如滿天繁星,和頭頂冬日蒼冷地星空,似乎就連成了一片。
靈岩寺就在前方,這座建自西漢的古剎。 數百年喪亂下來,早已成了斷壁殘垣。 月色之下,一叢叢的篝火在閃動,也漸漸的一叢叢熄滅。 牛羊肉湯的香味飄得老遠。 但是在那裏也是寂靜無聲,偶有人影被未熄的火光照亮,也是一閃而沒。
突然響起的是一聲被捂在咽喉里的悶哼,站在坡頂警戒的一名穿着皮甲的代人守衛在兩個人小心的扶着下緩緩軟倒,接着就被拖進了暗處。 幾個人影飛也似的竄了上來,伏在山坡上看着底下的場面。
方知曉額頭已經滲出了細汗,身邊趴着的就是陳衍和王勖。 剛才一路掩過來,唯一擔心的就是提前被這些代人發現,或者是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發!現在看來,正是他們臨行晚餐才結束的時候,正是最好的時機!
一路過來,四五處代人警戒的哨探都被暗中除掉,另一面包抄地慕容寶部下也沒有發出聲息。 看來也沒有被發現。 為了撇清和這些代人死士的關係,苻登大概早早就撤走了他們的力量,所以他們才前進得如此的順利!
這些代人哨探都是皮甲披掛,高大結實健壯,一副身經百戰的樣子。 每個人身上都臭烘烘的,從懷素抵秦之時大概就在苻登掩護下潛伏在這裏了。 偏偏在他們就要大舉之前,方知曉就來給他們送終!
方知曉和陳衍王勖看定了局勢。 飛速的溜下了山坡。 祖月正在底下焦急地等着,她也拿起了長矛。 長鞭環在她的腰間。 眨也不眨地看着方知曉的動作。 看他們一溜下來,立刻翻身上馬。 身後的數百家將同聲翻了上去。 整齊的轟隆聲響,在夜色當中傳出去老遠!
方知曉飛也似的爬上了馬,大火戟一舉,什麼話也不說,率先催馬而進。 身後的家將們同樣將馬催至便步,轉眼就已經爬上了山坡!
坡下靈岩寺內的人影已經紛亂了起來。 一叢叢篝火都被趕快撲滅。 古怪地口音已經慌亂了響了起來,人影到處亂竄。 他們已經被驚動,借着月色,已經看到了南面的山坡上,出現了一群人影,冷冷的注視着眼前一切,長矛如林,在星光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一聲呼哨。 這一群騎士已經大吼一聲,勢若奔雷的衝殺了下來。 當先一人,手中兵刃散放出來的,就是一團血光!
沖近離靈岩寺不過五十步距離的時候,已經有弓箭嗖嗖的射了過來。 風聲勁厲,這些代人死士。 都是一等一地好射手!可惜實在被殺了一個出乎意料,來的箭支既散亂又稀疏。 沒有射動奔騰而來的大隊騎士半點,反倒是沖在後面的速捷軍家將們張開強弓,朝天拋射了一輪整齊的箭支!一陣嗖嗖的破空之聲過後,從靈岩寺內傳來地就是一片慘叫!
方知曉沖在最前面,大火戟一擺,已經撥開了數支長劍,催馬騰雲駕霧般的跳過了圍牆殘餘的牆基,一下就撞進了代人的大本營當中!兩個代人武士直起身子大喊着揮動長矛想將他刺下馬來,大火戟一擺。 兩柄長矛已經飛了出去。 順勢割倒一個之後。 已經連人帶馬直衝殺了進去!
緊接在他後面的,就是大群大群同時越過低矮牆基。 黑袍紅巾的武士!
慘叫聲不可遏制的從這些慌亂的死士口中爆發了出來,沖在前面的方知曉,一路已經殺了一個天翻地覆,不斷有人想來阻止他的前進。 但是不管是步上還是馬下,沒有人能阻擋他哪怕稍微一瞬。 被大火戟撞上,往往連人帶馬就飛了出去。 五六個死士並排而上,一排長矛攢刺,卻被方知曉用手一攬,大喝一聲,已經一下將這些人連人帶矛從頭上向後摔了出去!在這些代人眼中,這當先地傢伙,簡直就是從地獄當中突然冒出來地魔神!
後面跟進的速捷軍更是大開殺戒,只要撞在他們馬前地,就毫無疑問轉眼間被割倒。 祖月的長鞭破風之聲呼呼而作,噼里啪啦的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人。 到了最後,速捷軍的吼聲和代人死士的慘叫,已經在靈岩寺上空響成了一片的轟鳴!
在方知曉這個新生萬人敵帶領下的速捷軍面前,這三百代人死士,簡直就像一群羊遇上了猛虎的攻撲一般!慕容寶那裏還沒有動靜,但是僅僅是速捷軍,就已經將面前敵人完全摧破!不斷有人慘叫着摔倒在還未熄滅的火堆之上,一下就燒了起來,那種慘叫,更加的撕心裂肺。 速捷軍將一個個火堆挑開,落在周圍的枯枝衰草之上,整個靈岩寺周圍仿佛都燒了起來,火光映照下,已經就是一個小小地獄般的景象。
這才是我方知曉最適合的地方!
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騎馬沖了過來,開口就是悽厲的大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是代國青羊部的段沖,你們是不是慕容家的人!」
方知曉掉轉馬頭就迎了上去,嘴裏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老子是你們的索命閻王!這裏就是你們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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