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習魔法師見聞 第一章一個人的旅途

    自亘古以來無論這世上誰王誰霸,無論孰是孰非,無論朝風暮雨的變化,這湛藍的大海依然流淌,微帶鹹濕味的海風也總是這麼吹着,只是有時或許大些有時或許小些。

    大海中免不了有往往來來的千帆百舟,而馬其雷現在正坐在其中的一條船上,他還是挺喜歡依着護欄望着大海的感覺,只是那木製的護欄被馬其雷壯碩的身體壓得「吱吱」直響。

    本來八月正是馬其雷補假的月份,原本就該讓他自由的玩玩,但是吉恩身上的傷尚末痊癒,馬其雷本應護送他回巴斯洛魔法學園的。

    可是今年的八月十七日正是馬其雷答應代替已死的噓委*衣昂出席「朗格*史雷斯的晚宴」的日子,為了完成故去者最後的願望,馬其雷搭上了這艘駛向巴姆利大陸南海岸的客輪-「江海之神佑號」,這艘客輪的船首像就是著名的廢物神-江海神,而且還是斷臂的裸體江海神。

    吉恩已經由加里森武技學園的專人護送回巴斯洛魔法學園去了,所以這次旅行就成了馬其雷一個人的旅途了,也免不了有些寂寞。

    望着無垠大海中翻騰着的白色浪花,馬其雷也免不了回想起那場才結束的戰鬥-「地獄路」挑戰,那一場殘酷的戰鬥中加里森武技學園戰死兩名「問心堂」高手,兩名重傷,而對方也只有重傷的林崎夕雲存活下來,而這樣的傷亡人數竟是兩百六十年來最低的傷亡人數。

    馬其雷在最後的戰鬥中使用了「嗜血狂戰異化」,所以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除了殺死哈弗德以外,還曾和天下三大拳聖之一的技之拳聖-賀馬純交手,只是在醒來了第一眼看到了一張陌生中年人的臉,用比較恭維的話來說那臉並不算英俊。

    馬其雷還記得很清楚賀馬純問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真的是巴斯洛魔法學園來的嗎?」

    當馬其雷以很肯定很肯定的語氣說明自己確是來自巴斯洛魔法學園的後,賀馬純立即不加思索的勸他,「你還是轉到加里森武技學園來吧,馬其雷。」

    馬其雷自然只有婉拒賀馬純的好意,但是賀馬純還是認為擁有「嗜血狂戰異化」天生體質的人應該來加里森武技學園學習。最後不得已之下馬其雷只有悄悄的告訴他另一個秘密,自己同時也擁有「魔導異化」的先天體質,這才勉強打消了賀馬純的念頭。

    不過認識了賀馬純這樣的大人物還是有好處的,由於馬其雷為加里森武技學園贏得了「地獄路」挑戰,保住了加里森武技學園的名聲,避免了因賀馬純晚到而可能造成的不利結果,所以賀馬純認為自已欠馬其雷一個人情,他為此承諾可以替馬其雷解決一次麻煩。

    但令馬其雷最高興的不是這件事,而是身為技之拳聖的賀馬純畢竟見多識廣,他竟知道那副「貫征」的正確的用法,這下「貫征」就不再只是護具。

    凡是有目的地的行程,只要不斷前進,便大都是有到達的一天的,這次也不例外,巴姆利大陸的海岸線已經在大海的那一頭露出了身影。

    只是馬其雷犯了一個錯誤,江海神原來就是無用而且會召來霉運的神,選擇用這種神為船首像的船乘坐,想要平安到達也很難。

    「喵嗚,」原來懶洋洋的趴在馬其雷肩頭的沙飛突然叫了一聲。

    馬其雷的思緒也被沙飛的叫聲打斷了,他側頭一看卻發現了異樣,「沙飛,你怎麼了?」

    平時的沙飛最喜歡的姿式就是用大大的尾巴蓋住自己的身子,舒舒服服的趴在馬其雷的肩上。可是現在的沙飛卻是四足直立,幸好馬其雷身材魁梧,肩寬體闊,而沙飛身形小且爪子可以伸縮,馬其雷才不覺肩膀被抓痛了。沙飛那條又粗又大的尾巴也豎了起來,雙目中射出警戒的目光,「喵嗚,喵嗚」的叫個不停,顯然動物性的本能告訴它有危險了。

    「沙飛,」馬其雷也察覺了不對,成形後的沙飛擁有高速高空飛行能力,而且攻擊力也屬中等魔獸的佼佼者,一般不會這麼緊張,除非對方強度在高等魔獸以上,而且已經有攻擊的預兆了,沙飛對人的索敵性能並不佳,但對魔獸類卻很不錯,「危險在哪個方位?」

    「喵嗚,」沙飛一邊叫着,一邊抬起了左前爪向左前方指去。

    馬其雷看見一道粗大的水柱筆直噴向天空,是鯨魚嗎?雖然還沒看見對手的真面目,但馬其雷也能猜出了一點了,不過普通的鯨魚應該不會讓沙虬這麼緊張才是。

    「嘩」的一陣巨響,不出所料一條巨大的鯨魚浮出了水面,這條鯨魚看上很普通,只是有頭上有一隻足稱巨大的角罷了。

    「獨角鯨,」馬其雷的臉上現出了一絲驚詫,獨角鯨是水屬性高級魔獸,很罕見,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馬其雷自忖並不怕獨角鯨,但是現在正在海上,要是這條獨角鯨撞上了這條倒霉船的,馬其雷也自知到時候除了自顧自逃命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大多數動物身上並不會有無用的器官,一般生來就有的東西往往是有用的,獨角鯨也不例外,它的那巨角和別的有角動物一樣有着不俗的攻擊力。而現在它正向「江海之神佑號」沖了過來,顯然它把「江海之神佑號」當成了敵人。

    怎麼辦?打敗獨角鯨?馬其雷自知憑自己的鬥氣也好,魔力也好,要打敗獨角鯨怕是要不短的時間,足夠獨角鯨撞沉「江海之神佑號」了。不和它一般見識,讓它一次?要躲馬其雷也很有把握,但是那樣的話,船上的其他普通乘客就慘了。並不是馬其雷有多麼想普救眾生,但一樣都是人,不到萬不得已,馬其雷也不想眼睜睜看着別人去死。

    就在馬其雷猶豫的時候,獨角鯨卻越來越近了,眼看就要進入魔法攻擊範圍的盲區了。所謂魔法攻擊範圍的盲區是指因為魔法攻擊時威力覆蓋區較大,在以施術者為中心一定的區域內為了避免誤傷而不能使用魔法。不同的魔法有不同魔法攻擊範圍的盲區,象小火球這樣的魔法而言,魔法攻擊範圍的盲區幾乎為零,但是以馬其雷的水平要打敗獨角鯨不得不使用魔法攻擊範圍的盲區較大的魔法。

    在一艘船誰最大?自然是船長先生,而船長先生在危機時就有責任挺身而出。現在正是如此,從擴音器中傳出的船長先生的聲音進入了船上每個人的耳朵,「各位尊敬的乘客,海上出現了獨角鯨,但是我們是受着水之准侍從神-江海神庇護的船,請大家不要驚慌,我們將使用『江海神光芒』來射擊獨角鯨。」

    「江海神光芒」?那是什麼,馬其雷的好奇心被吊起了,看看好了,反正要逃也來得及。

    「江海之神佑號」開始轉向,以船頭正對衝擊而來的獨角鯨,而那座斷臂裸體的江海神船首像開始發出淺藍色光芒。

    原來再差的神也有光芒,馬其雷看得出那淺藍色光芒正是水屬性之神護光,着來那座斷臂裸體的江海神船首像並不是普通的船首像,而是封印着江海神神力的魔封器,這下應該沒問題了。

    大凡這些個神啊仙啊的,總要比個小動物強些,就算是超級弱的水之准侍從神-江海神也是一樣的。

    斷臂裸體的江海神船首像上的光芒越來越刺眼,最後終於凝結成了一個淺藍色的斷臂裸體的江海神光芒體脫離了船首像直飛向獨角鯨。

    此時的獨角鯨並不知道將要大難臨頭了,仍然很執着的沖向「江海之神佑號」。

    兩個物體相迎而來,自然會撞出巨大的花火,淺藍色的斷臂裸體的江海神光芒體再與獨角鯨互相接觸的一瞬間,就象兩個飛奔相擁的戀人,一下就緊緊擁作了一團,然後淺藍色的斷臂裸體的江海神光芒體重新散成了淺藍色光芒籠罩着整條獨角鯨。

    當美人魚變成人卻又無法得到愛情時,就會化為海上的泡沫,這個大家都知道的,而現在獨角鯨在淺藍色光芒籠罩下竟也開始分解,分解成一團團淺藍色的泡沫升上了天空,就象被吹飛的肥皂泡一樣,很漂亮但很快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厲害的『大海戀曲』。」看到此情此景,馬其雷不由自主的輕聲自語,「這就是水屬性的神威之一,沒想到連最弱的江海神也有這樣的力量。」

    船上的其他乘客卻沒有馬其雷這麼強烈的感慨,他們雖然也感慨於神威的巨大力量,但有什麼比撿回一條命更重要的呢?

    可是天既有不測風雲,人間的禍福自然也是變幻不定的,生活經驗豐富老人們有一句話很實在,「別看現在蹦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還是值得一聽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慶賀的時間,突然從船首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整個船身也開始搖晃。

    「緊急通告,緊急通告。」船長先生的聲音再一次通過擴音器傳入大家的耳朵,這次有點急了,「由於啟動了『江海神光芒』,現在船首像因過度負荷而發生了爆炸。船首部位發生了進水,請大家在船員的引導下登上救生艇。」

    「看來最弱的神還是靠不住的,」馬其雷摸了摸沙飛,「對不對?沙飛。」

    「喵嗚……」沙飛應和的長叫着。

    不知道是不是在建造「江海之神佑號」的時候就預料到了有今天,這艘可載客六百人的客輪有七十條救生艇,按一條救生艇載六人的標準來算,足可以載四百多人,船上的婦孺老人總算全都上了救生艇,現在離岸並不遠,看來逃生是沒有大問題。

    但是還有近二百號和船上的水手就只有抓塊木板漂向岸邊了,馬其雷沒有去搶着上救生艇,也沒有使用飛行術飛上岸,因為今天他心情很好,想游個泳。

    「卜通,」馬其雷一個猛子扎到了海中,「好痛快,」當馬其雷從海水中再次探出頭的時候,他自在的甩了甩頭,「沙飛,你怎麼樣?」

    沙飛本是待在馬其雷肩上的,馬其雷跳到了海里,沙飛自然也下了海,現在它正在以狗趴的姿式耍水,光聽它「喵嗚,喵嗚」的叫聲就知道它挺喜歡玩水的。

    「江海之神佑號」這時已開始下沉了,不過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問題了,大多數都獲救了,有命在就行了,其它的問題都可以以後再談。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又有一條獨角鯨來了。」

    「看來書上記載的獨角鯨是一雄一雌小群體生活的事是對的。」聽了這話,唯有泡在水中的馬其雷毫不在意的喃喃自語。

    但別人沒馬其雷這麼悠閒的心情去關心這些學術問題,就只這麼一聲便宛如在沸油中加入了涼水,頓時炸開了鍋。

    「現在怎麼辦?」有人急着不知所措。

    「船長呢?船長在哪裏?」有人還指望找到負責人。

    「喂,是我。」更有一位衣着華麗的原頭等艙乘客正用通訊魔石與人聯繫,「李小姐,再給我加十份意外人身險。」

    「沙飛,」馬其雷看了看正玩的高興的沙飛,「我們要不要救他們?」

    「喵嗚。」沙飛根本不會說話,只是喵嗚的應和了一聲,玩水的樂趣讓它連獨角鯨的威協也不顧了。

    「那你就是要救他們了,」馬其雷把沙飛叫聲當作贊同,「起沙吧,沙飛。」

    「喵……嗚……」隨着一聲長嘯,沙飛貼着海面聚起了一片沙雲,而且沙雲越來越大。

    馬其雷縱身躍上沙雲,對着海中的人們大叫着,「各位快上來吧。」

    在這種生死關頭人們的身手都比平常敏捷了許多,先是身強力壯的男子都跳了上來,而後他們又將老弱婦孺拉了上來。

    在海上沙飛的能力明顯受到了限制,平時它差不多可以聚起長八十米,寬八十米的一團沙雲,但現在只有正常情況下的十分之一大小。馬其雷覺得挺擠的,乾脆自已另用飛行術浮在了半空,「沙飛,你先送大家上岸好了。」

    「喵……嗚……」,接了馬其雷的命令後,沙飛先是升空二十米,然後直奔海岸而去。

    馬其雷將注意力轉到了新來的這條獨角鯨上,「就讓你吃點小苦頭好了。」獨角鯨對空性能近似於零,馬其雷這可是算得上打死老虎了。

    「聚於空中失落的精靈們,在此現示你們的力量,打開縛之門,......」馬其雷使出了「怒飈縛陣界」,狂風中異次元的入口打開了。

    根本來不及防備馬其雷的獨角鯨,硬是被狂風將它巨大的身軀卷上了半空,但是馬其雷所打開的異次元入口卻塞不進這條獨角鯨。

    「算了,算了。」雖然盡全力還是可以進一步擴大異次元入口的大小將獨角鯨吸進去,但是這條獨角鯨並沒有造成任何實質上的損害,這樣就行了,「去吧。」馬其雷中止了魔法。

    在狂風中耗盡了體力的獨角鯨顯然是知道了馬其雷的厲害,乖乖的潛入了水中。

    擠在沙雲上的乘客也看到了狂風大作後獨角鯨的退卻,有人忍不住感嘆道,「這次真是幸運,我們和這麼厲害的一位魔法師同在一條船上。」

    「就是,」另一位也附道,「要不是這位魔法師我們就死定了,而且他還這麼年輕,真是年少有為。」

    「是啊,」那位衣着華麗的原頭等艙乘客也附和道,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忙掏出通訊魔石,「喂,李小姐,剛才的十份意外人身險我不要了。」

    當所有人都平安上岸的時候,沙飛吐着舌頭現出了原形,一次運這麼多人太緊了,它的搭載限重也不過只有五十噸,這次差不多到搭載限重了。

    就在馬其雷用撫mo來安撫累壞的沙飛的時候,船長走了過來,「非常感謝你,年青的魔法師。」

    「不用謝了,船長先生,」馬其雷搖了搖手,「你知不知這是那裏?」

    「這一帶是克木爾王國的海岸,沿岸有不少城鎮。」情況並不算糟,船長先生很熟悉這一帶。

    「那麼去藍鷲城怎麼走?」馬其雷繼續問道。

    「藍鷲城正是克木爾王國的王都,在克木爾王國的城鎮上大多通王都的馬車。」船長先生熱心的說道。

    「那就多謝了,」馬其雷一拱手,「我先走一步。」抱起疲憊的沙飛,馬其雷飛上了半空,四下一打量正看見一處小鎮,當下便飛了過去。

    「年青的魔法師,閣下高姓大名?」船長先生向着馬其雷的背影追問道。

    「相逢既有緣,何必多相問。」這是希格里教馬其雷的,在外面少報名姓以免麻煩。

    「來不言姓,去不留名,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年青人。」船長點頭暗自讚許道。

    所謂小鎮的意思就是指鎮的規模並不大,不大也就是沒有太多的公共設施,沒有太多的商店,沒有太多的娛樂場所。不過馬其雷也並不需要這些東西,他要的只是一班通向藍鷲城的載客馬車,而這個小鎮就正巧有這麼一班馬車。

    不過這種小鎮自然不會每天都有車通向藍鷲城,正確的班次是二十天一班車。馬其雷發現自己還是很幸運的,因為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自己只要過一晚,第二天中午就正有一班車,所以馬其雷就在這小鎮的唯一的小旅店過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馬其雷早早的就坐上了車,這種載客馬車並不很大,裏面差不多也就是可以坐上八、九個,可以馬車內還是挺空的,這小鎮的人原本就不常去藍鷲城閒逛。

    馬其雷的身邊坐着一位年紀較大的人,穿着一身軍裝,看他的樣子也不象還能上戰場殺敵建功了,身邊也沒帶武器,應該是一位退休的老兵吧。

    馬其雷的對面一對年輕的男女正互相依偎着靠在一起,看上去象是一對新婚夫婦,因為他們的手指上戴着一對相同的藍寶石結婚戒指。

    但是馬車卻遲遲不出發,眼看着太陽開始離開了天空的中央,馬其雷忍不住從車廂里探出頭問了一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趕車的馬車夫不好意思的對馬其雷說道,「對不起,客人,有一位老顧客預約了要搭這班車回藍鷲城,他現在還沒有到,能不能請你再等一下?」

    出門在外總有這樣的突發事件,與人方便也就是與己方便,聽馬車夫這麼一說,馬其雷這個通情達理的人也只有退上一步,「好吧。」

    果然不久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中年商人喘着粗氣踏進了車廂,他一邊擦着淚一邊說,「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各位,我來遲了。」

    看到這人這付樣子大家倒也發不出火了,還是年紀大着的人更好開口說些什麼,退休軍人代表所有等待了半天的人們說了一句,「這次就算了,但旅途還很長,請不要再這樣了。」

    「是的,是的。」中年商人坐在了面對車門的長凳上,「我是因為遇上了一群人堵了路才遲到的,不過你們知道嗎?這些人是遇上了海難才在岸邊上陸後到了這個鎮子的,他們好幾百號人在海難中竟一個也沒有死,你們說希奇不希奇?」

    「好百號人在海難中一個也沒有死?」退休軍人很驚訝的問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事。」

    「是啊。」中年商人原本只是一個人在說,現在見有人對自己的話有了興趣,自然是更有了興致了,「我聽那些被救的人說他們是一位傳說中的魔法師救了。」

    傳說中的魔法師?聽了中年商人的話,馬其雷不禁在心中暗笑道,他用手在沙飛的背輕撫着,用只有自已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沙飛,我成了傳說中的魔法師了,好不好玩?」

    「喵嗚」,仿佛是真的聽懂了馬其雷的話,沙飛輕輕的叫了一聲。

    沒有人聽到了馬其雷的輕聲細語,這時男青年也忍不住好奇心向中年商人問道,「請問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是長什麼樣子?」

    「這位老弟,」中年商人上下打量了打量男青年,「你想知道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的長相?」

    「是的,」年青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也是一個魔法的學習者,正希望可以找到一位明師學習。」

    「你可以去考巴斯洛魔法學園,」馬其雷突然插了一句。

    「我去考過了,」說到這裏,男青年更不好意思了,不過他是個誠實人,還是實話實說,「不過我並考上巴斯洛魔法學園。」

    「原來如此,」中年商人聽到這話同情的點了點頭,「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據說長相很年青,但我猜想他也許是可以青春永駐的。」

    「很有可能。」男青年點頭附合道,「我也聽說大法師們可以青春永駐。」

    「據說他的穿着很平常,」中年商人努力回想着聽來的小道消息,「只是罩了件斗篷,沒有拿法杖什麼的,就象……」這時中年商人的目光正好落在馬其雷的身上,「他穿的一樣。」

    馬其雷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但他的臉上並無表情,只是用淡淡的語言反問了一句,「我的穿着真的和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很象嗎?」

    「真的很象,」中年商人的目光又掃到了正趴在馬其雷大腿上假寐的沙飛,「而且據說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也有一隻狗臉松鼠尾的小寵物。」

    一時間車廂里的所有的目光就都聚到了馬其雷的身上,用凹鏡聚焦光線就可以使物體燃燒,馬其雷也覺得自已快被這些人的目光烤焦了。

    「我如果是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我就可以飛到藍鷲城去了,根本不必坐這樣慢吞吞的馬車,是不是這樣?各位。」馬其雷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破綻。

    「說得也對,」年青人到底好糊弄着,男青年這麼一說,他的夫人也不多看馬其雷了。

    「我看也不像,」老眼昏花的退休軍人就是拿着馬其雷的畫像,要認錯馬其雷恐怕也是不難的,更何況他現在什麼也沒拿。

    「你真的和他們說的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很象啊!」只有中年商人還沒有徹底放棄自己的發現。

    「你又沒真的見過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對不對?」馬其雷用雙眼正視着中年商人。

    「那倒是。」在馬其雷直視的目光下很難說出模稜兩可的話的,中年商人只有照實說道。

    「所以說嘛,你完全是主觀的下了判斷,大叔。」馬其雷用斬釘截鐵的語氣推翻了中年商人的論斷。

    「難道我搞錯了。」無論是誰被別人這麼抓着話柄這麼說,就一定會對自己也不很確定的事產生判斷上的動搖。這個中年商人也是這樣的,他搔了搔頭,不再說什麼。

    「當然是你搞錯了,大叔。」馬其雷用手撫着沙飛背脊上的毛,輕輕的對中年商人說。

    車廂里一時間靜了下來,一時間大家也不知道找什麼話題來說。車廂外隆隆的車輪聲傳進了車廂,雖然有些響,但也很有節奏感,讓人聽了有一種輕微的催眠作用,加上午後正是休息的好時候,車廂里的乘客們大多倚在椅背上漸漸的入睡了。

    馬其雷的雙眼也微微的合攏着,但他並沒有睡,只是在閉目養神,手依然還撫着沙飛的毛,心裏暗自自語,沙飛,我們這次的巴姆利大陸之旅只用魔法不用武技好不好?

    這時已經睡着的沙飛在夢裏中輕輕的叫了一聲,「喵嗚。」原來不僅人會說夢話,連小動物也會夢叫。

    聽到了沙飛叫聲的馬其雷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們果然意見一致,沙飛,因為我們是傳說中的魔法師和他的寵物組合。這次巴姆利大陸的旅行會比上次去亞漢家更有趣一點吧?

    馬其雷至今還沒有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只要在巴姆利大陸上活動,無論幹什麼都會與麻煩掛鈎,這是他的宿命,這次也不例外。

    行行復行行,一轉眼已是在馬車上渡過了三次日落日升,又是艷陽高照的中午,馬其雷所搭乘的馬車穿進了一處山林。

    秋季的太陽並不象夏天的太陽那麼讓人熱得受不了,但是那懶洋洋的感覺也讓人有睡上一覺的念頭,車廂里原來就較為狹窄,就算開着車窗,比起外面還是更為悶熱一點,大家早就各自都閉着雙眼,懶得睜開了。現在就連趕車的馬車夫也微微的搭上了眼皮,幸巧這條路他是走慣的,那些拉車的馬全是識途老馬,就是閉着馬眼也會憑着本能向藍鷲城前進。

    這是個寧靜的中午,如果能一直這麼寧靜下去自然也是不錯,但是總有些不識趣的人會擾人清夢,就聽「卜通」一聲,一根巨木被人推dao正橫在道路中間擋住了馬車的前進路線,隨後又是一陣急促的「砰砰砰」聲,有二三十個衣着不怎麼樣的傢伙突然從道路兩邊的山林中竄了出來,為首的有一個手執大棒的傢伙大叫了一聲,「停車,吃飯。」

    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的馬車夫被這一嗓子吼得立刻就徹底明明白白了,「吁……」,一拉韁繩讓略受驚嚇的馬兒停了下來,「各位有事嗎?」

    「停車,吃飯。」那位大棒先生又重複了一遍。

    停車?吃飯?有這樣拉人吃飯的嗎?再說馬車夫走這條路也有二十幾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在這裏被人攔下了吃飯的,「各位,我們不餓。」

    「嗨,兄弟們,」大棒先生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些同伴,「他們不餓,他們竟敢不餓,我們該怎麼辦?」

    後面的那些人顯然早就排練過了,一齊揮動手中的那些個柴刀樵斧之類的武器,異口同聲的答道,「那就打到他們餓為止。」

    這下白痴也明白了,馬車夫當時就結巴了,「你……你們是……是劫……劫路的,可……可是這……這裏一……一直很……很太……太平的啊?!」

    「老兄,你這麼說就讓人不舒服了。」大棒先生帶着商業性的笑容,很和藹可親的對馬車夫解釋道,「你怎麼能說我們是劫路的,我們不是山賊。只不過我們既然在這山中住……」說到這裏大棒先生停了一停,舉起右手一揮。

    後面的人再次揮動着那些個柴刀樵斧,同聲大叫應合着大棒先生的話:「靠山吃山,天公地道,雁過拔毛,理所應當。」

    「這是民心所向啊,」大棒先生等後面的聲音歇下去了才又開口道,「我們也不過是將本求利做些生意,也不算過份對不對?」

    「這位……」馬車夫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大棒先生才好,因為大棒先生並不承認是山賊,稱他大王自然不妥,但別的稱呼又也不知該才選什麼才是。

    「這位老闆。」從車窗中探頭看了半天好戲的馬其雷開口了,「我們都是普通的旅客,做我們的生意怕是沒有賺頭的,不如放我們過去怎麼樣?」

    「這位小老弟,」大棒先生看看馬其雷,很認真的說道,「我既然打開門做生意自然是來客不拒,再說開張兩天你們還是第一批客人,我又怎麼能讓你們走呢。」

    「原來如此。」馬其雷點了點頭,「老闆,你們賣什麼呢?」

    「便當。」大棒先生很自豪的說道,「我們特製的野味便當,你們一個人要買一個。」

    「現然是有賣有買,我就問一下價錢,」馬其雷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竟有心情向大棒先生打聽價錢,「你就報價吧?」

    「二十五個金幣一個便當,」大棒先生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這服務態度還算不錯,只是這價錢……,「你們是八人標準載客馬車,馬車夫那一份便當就算奉送,給二百個金幣,我這裏買八送一,不錯吧。我可是個和氣生財互惠互利的人。」

    「那你還不如去搶金庫,」退休軍人也是軍人,這軍人不屈的鬥志還在他身上燃燒着,一聽這話不由的氣上心頭,脫口而出的話也就有了火氣。

    車廂的乘客早就全醒了,剛才他們都聽見了馬其雷與大棒先生打交道的全過程,男青年年輕氣盛,脾氣自然也好不了,「我們一個子也不會給你的。」


    「那我就只有使用一些強迫手段了,」大棒先生聽了退休軍人和男青年的話,不由的把語氣轉為了強硬。

    「大家不要為了區區幾百個金幣鬧成這樣嘛,」一聽只是二百個金幣的小事,馬其雷不願意動手,身為巴斯洛魔法學園有史以來最有錢的工讀生之一,百萬金幣身價的堂堂娛樂城大老闆,同時擁有「嗜血狂戰異化」和「魔導異化」兩種先天體質的特殊人類,第一屆「全世界新生代英雄比拼大贏家」總冠軍,二百六十年來第二個通過「地獄路」挑戰的優勝主將,為這點錢的小事動手不值。所以說大棒先生是幸運的,如果今天他遇上的不是馬其雷,而是亞漢的話,二百個金幣,讓他死二十萬次也不夠啊。

    「那你說怎麼辦?」不知死活的大棒先生竟還用兇狠的語氣對馬其雷說話,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這二百個金幣我一個人出了。」馬其雷不在乎的攬下了這件事。

    「好,」大棒先生對馬其雷的豪爽很高興,「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行,」這時說話的是那位退休軍人,「身為國家的軍人,我決不向盜賊屈服。」說着從座位底下的暗箱中抽出了一把為預防萬一修理馬車用的巨型扳手,縱身跳下了馬車。

    「老先生,我們就付給他二百個金幣好了。」馬其雷還希望不要把這件小事鬧大。

    「年青人,我是軍人,」雙手握住笨重的巨型扳手,退休軍人擺出了一個不錯的pose,如果再年輕些,這架式還挺酷的。

    「老頭,」大棒先生也生氣了,「我不是盜賊,這可是你自己找揍。」

    「來吧,」退休軍人氣勢一點也沒弱下去,「我讓你看看軍人的魂魄。」

    「去死吧,老頭。」大棒先生掄着手中的大棒直奔退休軍人的腦袋砸了下來。

    退休軍人卻不忙舉巨型扳手向上一架和大棒先生打在了一起,一時間卻也分不出誰勝誰負。

    「我現在才確定你不是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一直沒說話的中年商人突然低聲開口了,而他口中的主角就馬其雷。「一位傳說中的魔法師是不會給這些盜賊金幣的。」

    「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傳說中的魔法師。」馬其雷用手輕撫着沙飛,臉無表情的答道。

    就在這時,一直觀注着打鬥男青年興奮的叫道,「那位老先生真厲害,盜賊根本不是他的敵手。」

    說實在的這種二百個金幣檔次的盜賊不行一點都不奇怪,如果這盜賊要是有着加里森武技學園「問心堂」高手標準的水平那才叫稀奇呢?馬其雷對男青年的話興趣並不大,只是免不了也向打鬥中的退休軍人和大棒先生瞥了一眼。

    克木爾王國在眾國林立的巴姆利大陸中只是一個面積中等大小的王國,但作為南部地區性強國它國內戰士的武勇卻是聲名遠播,從這位退休軍人的表現來看倒也可以窺其一斑。經過正規戰技訓練的退休軍人比起只有蠻力的大棒先生還是強上許多的。

    退休軍人的年紀比大棒先生要大得多,但從他揮動巨型扳手時帶起的陣陣勁風來看,他的臂力並沒有因年齡增長減弱了多少。而且退休軍人的殺法驍勇,雖然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武技,可是他的對手更是平常之輩,此時正是所謂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不過大棒先生一個人雖然不是退休軍人的對手,被殺得節節後退,但是他身後還有二三十個同伴呢?一看大棒先生要撐不住了,一下子就又衝出了四、五個人來。

    按說退休軍人也總是雙拳難敵四手,但這些人顯然並沒有受過什麼戰陣訓練,只是一擁而上罷了,反而互相影響自已人的出手位置,讓退休軍人如虎入羊群一般的殺得四處逃散。

    後面的盜賊眼看情況並不妙,於是便有全體衝上來的趨勢,但這時車廂里的男青年也看出了便宜,這些盜賊並不怎麼樣,正是在妻子面前顯示自已男性實力的好機會,便對妻子說了一句,「萊莉,我去幫那位老先生。」說完就跳出了車外。

    「不熄的火之精靈們……」男青年熟練而快速的念着咒語。

    「爆焰陣。」馬其雷自然聽得出這個咒語是什麼,不由得暗自低語,「好久沒聽人念這種初級精靈系魔法中的初級咒語了。」這種類型的魔法在巴斯洛魔法學園裏連新生也不需要完整念咒的,不過如果是巴斯洛魔法學園的學員比試,這種魔法除了溫溫身子也不會有別的效果。馬其雷還是繼續用手撫mo着沙飛,「對不對啊?沙飛。」

    「喵嗚……」沙飛舒服的叫了一聲,這還是在它出生後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這麼低級的魔法呢。

    爆焰陣雖然不夠高明,要燒死這些個盜賊也不容易,但是這個面積攻擊的魔法一出,盜賊們為了不被燙傷也只有四下散開了。

    情勢很明顯是對盜賊們不利了,大棒先生打起來不怎麼樣,腦子卻是不笨,一看不妙了,忙退至安全地帶大喊道,「老大,我們玩不轉了,你快出來吧。」

    「賣便當你也不會,你真是笨死了,」一個聽上去挺年輕的口音從道旁的一顆樹頂上傳了下來。

    當人們的目光移至了發出聲音的樹頂後,樹頂上的枝葉一分,一個身着枯葉黃長袍的年輕男子現出了身形,「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他看着退休軍人和男青年,「連幾百個金幣也不肯出,是不是太吝嗇了些?」說着人離開了樹頂,但並沒有落地。

    「飛行術。」男青年驚詫的看着浮在空中的對手,「你是魔法師嗎?」

    「我叫萊司德,也算是個魔法師吧?」盜賊們的老大慢條斯理的答道。

    看着這突變的形勢,馬其雷搖了搖頭,「沙飛,越來越有趣了。」

    這時的沙飛卻一扭小狗頭,不屑的叫了一聲,「喵嗚。」

    「魔法師?」退休軍人不解的向萊司德問道,「你為什麼要和盜賊混在一起?」

    「因為我高興,」萊司德臉帶微笑的答道,「老爺爺,我看你也挺有年歲了,何必為幾百個金幣和人動手呢?再說不是有人願意付錢了嗎?」

    「我是軍人,絕不與盜賊談判。」退休軍人還是挺硬氣的。

    「我們也不是和你談判啊!老爺爺。」萊司德的臉上還是笑着,一點也不生氣,修養還挺不錯的,「我們是要和付錢的老闆談啊!」

    「那你還要談什麼呢?」一聽話題又轉回了自已的身上,馬其雷自然就接過了話題。

    萊司德依然掛着笑容,「老闆,你還打不打算付錢買便當?」

    「二百個金幣的價錢雖然貴點,但我說過話自然算數,」馬其雷還是打算破財算了,只當是幫貧扶困好了,這些人大中午的頂着火辣辣的太陽劫道也是不易,這賺得也是幸苦錢啊。

    「那就好了,你付了錢,我們就讓路,這打來打去的不嫌煩嗎?」萊司德看上去也是懶人一個。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這句話馬其雷是從庫里那裏批發來的,「不過先把便當送來。」

    「我差點忘了這事,」萊司德作出一付剛想起來的樣子,他隨手一指盜賊中的幾個人,「你們幾個去送便當,」說完他的目光掃向馬其雷等人,突然男青年手指上藍色的光芒一閃吸引了他的視線。

    這世上畢竟不是到處都象巴斯洛魔法學園那裏一樣連廁所里都滿是魔法師的,一個象點樣的魔法師也挺唬人的,退休軍人和男青年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馬其雷遞去了支票接過來了便當,打開其中的一個看去,挺不錯嘛,野菜梗、碎玉米、還有半片野蘑菇,都是些綠色天然食品哦,就是製作成本實在是低了些,隨手夾了一筷放在口中嚼了嚼,這味道……,唉!太慘了些。

    把手中的便當往邊上一放,馬其雷抬頭對萊司德說道,「你們可以讓路了。」

    「當然,」萊司德一揮手,「把樹抬開,讓他們過去。」老大一句話,大家忙破頭,盜賊群當時就有人去搬開擋路的木頭。

    「上車吧,兩位。」馬其雷招呼着退休軍人和男青年上車同行。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辦法呢?退休軍人先上了車,男青年隨後一抬腳也想登車。

    「慢一些,」萊司德突然開口阻止男青年上車,「你現在不能走。」

    馬其雷聽萊司德這麼說,忍不住抬頭問道,「我付了錢,他為什麼不能走?」

    「他剛才用魔法燒了我的弟兄們,」萊司德振振有辭道,「他必須賠償醫藥費。」

    「你要多少錢呢?」既然已經付了二百個金幣,馬其雷有心管到底了。

    「我不貪心,」萊司德一指男青年的手,「只要他手上的戒指就行了。」

    「原來如此。」馬其雷撫mo着沙飛,心中是一邊雪亮,好小子,果然不一般,看出那戒指的價值了,不過把我當傻子就錯了,我知道你的小心思。

    這時男青年不幹了,「這是我的結婚戒指,我不會給你的。」

    「那可由不得你,小伙子。」萊司德一張手,「慟天之音,鳴天之音,裂天之音,破天之音,聚無情之光,擊入人間。」一道電光化為數股又重新聚集落在了離男青年不遠的空地上,擊出了一個大深坑,「你也是會魔法的人,應該知道我與你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鴻溝了吧。」

    「我……,」男青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得動之以情,「我可以付錢,請不要拿走我的結婚戒指,這是我那場婚禮的證物啊!」

    「我卻只要這個戒指。」萊司德並不為所動,仍堅持自己的要求。

    男青年一看萊司德似乎非得到自已的結婚戒指不可,不由語氣急促的喝道,「別打我結婚戒指的主意,否則,否則……」

    萊司德用那種貓看老鼠的目光看着男青年,以極為輕蔑的語調問道,「否則你又要什麼樣呢?」

    「否則我就和你拼了。」這話頗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但是男青年不住顫抖的雙腳還是泄了他中氣不足,心虛慌張的老底。

    「你拿什麼拼呢?」萊司德輕輕的搖搖頭,「既然你這麼不知進退,我只有打昏你再取戒指了。」一邊說着,萊司德的手中一邊已聚起了一個冰球。

    從剛才萊司德示威時所使用的「四音聚天雷」來看,男青年很清楚自已不是萊司德的對手,但神聖的結婚戒指是他愛情的見證,男青年終究還是個沒被世道教壞的大孩子,對愛情還有一份天真的執着,他一閉眼,用自已微弱的魔力護住身體,要做最後的抵抗。

    馬其雷看到此情此景不由無奈的拍了一下沙飛,低聲嘀咕了一句,「看來非出手不可了,沙飛。」

    「喵嗚,」沙飛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對它來說這本就是件無關緊要的事。

    失去了耐心的萊司德一揚手,「流冰陣。」空中頓時落了一排冰箭。

    流冰陣是爆焰陣同級的初級魔法,不過對付只會爆焰陣的對手用流冰陣也就夠了。男青年也知道自已的魔法水平根本不是萊司德的對手,根本是自尊性的防禦而已,但是他閉上眼等了好久也不曾感到冰箭刺中自己的感覺。

    萊司德只見在流冰陣在即將接確男青年的一剎那,突然一片白霧的寒氣升起,將流冰陣的所有冰箭都包攏在了裏面,然後一起消失了。

    「這是什麼?」這世上最常見的魔法就是精靈系魔法,相反的時空系魔法就只在專業魔法師的圈子裏流傳,萊司德並沒進行過系統化的訓練沒見過時空系魔法也屬正常。

    「那叫『寒夜守』。」馬其雷仍坐在馬車上,輕撫着沙飛柔軟的皮毛,「萊司德,『寒夜守』可以抵消失一切寒氣類的攻擊,只要這攻擊達不到『寒夜守』的極限防禦力。」

    「你……」萊司德根本沒有想到阻止自己的人會是那個乖乖交錢的男子,一時不知到底是怎麼了,「你是什麼人?」

    「我也只是還沒出師的小學徒而已,」馬其雷這麼說一點也沒有錯,希格里從來沒說過馬其雷可以出師自立門戶了,「萊司德,做事不要太過份,凡事留一分,日後好相見。」這也是希格里教給馬其雷的,不要因小衝突,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要你管,」萊司德惱羞成怒的大聲喝道,「呼喚炎鬼皋由之名,為我之劍......」

    馬其雷聽到這咒語念不住笑了,「這種咒語除了生火作飯以外會有用嗎?沙飛,你聽有人要用這種咒語攻擊我,好不好玩?」

    「喵嗚,」別說馬其雷了,沙飛也不把這種程度的能量流看在它的狗眼裏。

    這時車廂中的其他人都和車外的男青年一樣緊盯着馬其雷,中年商人再一次迷惑了,「你難道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

    「我不是什麼傳說中的魔法師,充其量只是個見習魔法師,」馬其雷笑了笑,「來了,萊司德的攻擊。」

    「炎鬼百行」,在萊司德咒語的作用下,無數火焰象流星一般向馬車落下。

    「火蓮逆陣。」馬其雷在車廂的輕輕念道,龐大的火蓮逆陣罩住了整輛馬車,萊司德的炎鬼百行的威力全被火蓮逆陣吸收乾淨。

    「你去吧,萊司德。」馬其雷拿萊司德對男青年說過的話還給他,「你也是會魔法的人,應該知道我與你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鴻溝了吧。」

    「你為什麼要付錢給我們?」萊司德並不笨,炎鬼百行是他所能使用的最強魔法之一,卻被馬其雷輕易的化為無形,他當然了解雙方之間巨大的差距了,因為了解所以也就更迷糊了,他不懂為什麼馬其雷先前會那麼合作的付錢。

    「因為我不想為了二百個金幣戰鬥。」馬其雷很平靜的答道,「那樣會吵得我的寵物無法午睡的。」說着馬其雷又摸了摸沙飛,「對不對,沙飛?」

    沙飛也適時輕叫了一聲,「喵嗚。」它和馬其雷配合的真好,以後實在沒事幹,兩個也可以一起去說相聲,馬其雷逗沙飛捧,說不定會大紅大紫哦。

    「那你為什麼要管我和他的事?」反正被看輕到了底,萊司德乾脆一指男青年要問個明白。

    「因為你太過份了。」馬其雷還是很一付古井無瀾的鎮靜樣子,「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你難道不知道得理還得讓三分嗎?」

    「他打傷我的弟兄,我只要一隻戒指很過份嗎?」萊司德還是一付理屈的樣子。

    「那是人家珍貴的結婚戒指,」馬其雷的視線對上了萊司德的視線,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將萊司德心底的秘密看穿。「再說你把我當冤大頭嗎?萊司德。」

    「把你當冤大頭?」馬其雷的這句話倒真讓萊司德聽不懂了。「我那裏把你當冤大頭了。」

    「萊司德。」看着萊司德一付比竇娥還冤的樣子,馬其雷輕輕的指出了重點,「你當我看不出你要那戒指的真正目的嗎?」

    「我……」萊司德這下說不出什麼了,嘴巴就象是被什麼塞住了一樣。

    「連你都在一眼之下看出了那戒指上的藍寶石就是注入魔力後可以加快除了星學系魔法以外咒語處理速度百分之十五的多米拉寶石,」馬其雷早就心中有底了,「我和他同車這幾天會看不出嗎?」馬其雷又看了萊司德一眼,「你認為有這種可能嗎?」

    「我……」馬其雷一下把底細全掀開,萊司德更不知該什麼才好了。

    「如果一隻普通戒指,你想要我也不會管的。」這時的馬其雷看上去十分世故與成熟,「但那是別人神聖婚姻的證物,豈能因為你小小的貪慾而任由你去搶奪。」

    「說得真好聽,」萊司德不信的大叫,「難道你不想要那戒指?」

    「我不會那麼做,」馬其雷用老成的口氣說道,「如果連這種小小貪念也無法用心去克服,我的魔法也就只有停在你那種程度上。」這些是希格里教給馬其雷的為人修行之道,馬其雷也是拿出來唬唬人的,他還從庫里那學了不少生意經呢,「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再說這太公釣魚,他是願者上鈎。再退一萬步,你們就算是無法無天的山賊,也別忘了盜也有道。博廬散人有詩云『聖賢滿口仁義言,盜跖亦有其自道』,你們還是好自為知吧。」一時興起馬其雷竟忘了掩飾自已懂詩的事了,幸好這裏一個巴斯洛魔法學園的人也沒有,總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也許我真的錯了。」萊司德終於低下了頭。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一切也差不多到了尾聲。只是馬其雷想想自己既已不得已的出手了,就乾脆把心中存着的一些疑問都問個清楚好了,「萊司德,我看你們幹這事也是第一次,為什麼會在這裏賣霸王飯呢?」天下三百六十行如今又多了一行,以前常聽說有吃霸王飯的,現在有了賣霸王飯的。

    「向前三十里的加威士地區連續兩年大旱,」萊司德一指大棒先生他們,「這些人就是從那裏逃難出來的,他們沒什麼手藝找不到話干,只好學人打劫吃一碗力氣飯了。」

    馬其雷聽了這話也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倒也難怪,不過你卻是個魔法師也會沒事幹嗎?」

    「我原來又不是和他們在一起的,」萊司德趕忙向馬其雷解釋道,生怕被人誤認為無事可做的失業魔法師,那對魔法師來說可是一個大恥侮啊,「昨天他們第一次打劫劫的就是我,我是看他們太笨了,不是適合干打劫這一行的材料,就教他們賣便當。我這也是做好事,教他們謀生手段而已。」

    「唉,」馬其雷聽到這裏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人皆有惻隱之心,你這麼做卻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

    「對不起,你的錢會還給你的,」萊司德突然想起了馬其雷才簽了二百個金幣的支票買便當。

    「錢我已經付了,」馬其雷擺了擺手,「我也不想退這便當,你們就留着好了,不過賣這種霸王飯並不是什麼長久之計,今後你們要好自為知。」

    「我們……」聽了馬其雷的話,萊司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算了,我也就這麼一說。」馬其雷想了想也只有再次搖失,「我也想不出你們可以幹什麼的,還是這麼着好了。」馬其雷又不是無所不能的萬能之神,這也不是他自身的事,也就這麼一說算了,反正天災人禍的也總得有人遭殃,自己能逃過就是大幸了,所謂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有時也就這樣了。

    「快上車吧,」馬其雷扭過頭招呼男青年,「我們該走了。」

    一言不發的男青年一登車,這馬車便再次車輪滾動駛向藍鷲城,馬其雷在離開的最後時刻也不忘了再對萊司德說上一句,「萊司德,有一件事你千萬別忘了。」

    「什麼事?」萊司德習慣性的順着馬其雷的話頭問了一句。

    「另去找個廚子來,這個便當實在太難吃了。」馬其雷並不是個很講究的人,但是這種野味便當,他絕對是吃了一口再也不想吃了,「還有今後別人要真是付不出錢,你們也別太勉強了。」

    告別了萊司德後,馬車又向前駛了一陣,轉眼太陽也落向了西方,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過去了,馬車也駛出了這片山林,遠遠望去可以隱約看到一處小鎮。

    馬其雷突然從車窗里探出頭看了看天,「馬車夫,麻煩你,停一停車。」

    旅客有要求,馬車夫自然照做了,他一勒韁繩將馬車停在了路旁,「客人,你有什麼事嗎?」

    「我該下車了。」馬其雷慢條斯理的說道。

    「客人,」馬車夫還以為馬其雷想下車休息休息,「我們今天晚上就在前面的小鎮休息,沒多少路了,你再在車上多待一會,我們馬上就可以到了。」

    「我是說我該下車離開了,」馬其雷拍了拍沙飛的小狗頭,「是我和各位分手的時候了。」原來馬其雷是打算乘馬車去藍鷙城的,但是現在反正已經暴露了自已是個魔法師,那還是用沙飛飛到藍鷙城好了,那樣也可以快點嘛。

    沙飛是聰明的小動物,他立刻明白了馬其雷的意思,從座位上立起懶洋洋的身子,爬回了馬其雷的肩頭,「喵……嗚……」。

    「可是這裏離藍鷲城還差好多路啊!」沉默的車廂里第一個開口的是退休軍人,經過了不久前的突發事故,大家只是默默的用目光注視着馬其雷,都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在上一個鎮買了克木爾王國旅遊指南,上面有藍鷲城的位置,」馬其雷站起了身子,「我不想再乘這馬車,我要自己去。」

    「法師請慢走。」坐在對面的男青年突然跪在了車廂的地板上,「請收我為徒。」

    馬其雷忙伸出放手扶起男青年,「我說的我只是個身為見習魔法師的小學徒,你千萬不要這樣。」只是有一點馬其雷沒有說明他是實力達到下位時空法師的見習魔法師小學徒,沒辦法既有一半的魔導血統,又有守護士中的佼佼者希格里為師,自已又用心,不知不覺的魔法攻擊水準就達到下位時空法師的水準,至於魔法防禦的水平因為主修時空系魔法與先天體質關係比魔法攻擊還是要強上一截的。

    「請法師一定收我為徒。」男青年還不死心,仍然在地板上長跪不起。

    「請收我丈夫為徒吧,法師。」夫妻本是同林鳥,為了丈夫女青年也一起陪着跪在了一旁。

    「你們不要這樣嘛,」馬其雷看到他們這樣一來倒着實有些個發慌,忽麼會這樣死纏爛打呢?突然他的腦腦中靈光一閃,「要不這樣,等我畢業出師了後要收你為徒,好不好?」

    「法師請不要推辭,您這種的法師又怎麼會沒出師呢?」男青年才不信馬其雷的話呢。

    「你連我的話都不信又你何必拜我為師呢?」馬其雷一聽這話,立刻借題駁斥男青年道。

    「法師請息怒,弟子不敢。」聽到馬其雷話中有了火氣,男青年趕忙賠罪道。

    「那就這樣好了,如果你能在三年後八月中的任何一天找到我,我就收你為徒,」馬其雷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男青年的反應,一看男青年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馬其雷立即加重了說話的語氣,「這是我給你的考驗,如果你連這點小事做不到,就不必多說了。」

    「是,」男青年聽馬其雷這麼說也只有咬牙硬抗下來了,「弟子名叫……」

    馬其雷沒等男青年多說一句,便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還不必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叫什麼,我要你憑着這幾天相處後的印象來找我,如果我們真有師徒之緣,你定能與我重逢,到那時我就收你為徒。。」

    「是。」男青年無奈的攙起自己的夫人,兩個人坐回了原來的座位。

    馬其雷打開車門邁步下車,這外面的空氣比起車廂里終究是要流暢多了,馬其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起沙吧,沙飛。」

    「喵……嗚……」隨着一聲長嘯,一時間無數的沙塵滾滾而來將沙飛包裹了起來,這次沙飛只需載馬其雷一個人,沙雲並不太大,也就是塊邊長五米的正方形沙雲。

    馬其雷縱身躍上了沙雲,對着馬車上的人們一拱手,「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魔法師的狗臉松鼠尾小寵物可以化為一團沙雲載人飛行,」中年商人看到這情形,肯定的大聲叫道,「你一定就是那位救了一船人的傳說中的魔法師。」

    「大叔,你又何必如此執着呢?」馬其雷搖了搖頭,「我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傳說中的魔法師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很高興能你們一起旅行的這段日子。」

    馬其雷一邊說着,沙飛所攏聚的沙雲也就一邊升空了。從空中看地面,馬其雷的視野更開闊了,遠處雄偉的城堡映入了馬其雷的眼中。

    「今天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城堡,」馬其雷用腳踏了踏沙雲,「沙飛,高速前進。」

    「喵……嗚……」沙飛一聲長嘯,歡快的飛向了遠處的城堡。

    只是馬其雷不知道在這去城堡的半路上還是有麻煩事在等着他,總之這次馬其雷的巴姆利大陸南部之旅和上次馬其雷的巴姆利大陸北部之旅一樣,都是災禍連連的假期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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