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燚轉過身抱住黎櫟煬,將頭靠在他的胸前,用近乎委屈的聲音說道:「黎櫟煬,我很想你。」
黎櫟煬用雙手輕輕抱住楚燚的背部,下顎緊貼着她柔軟的發線,聲音輕柔地說:「是我的錯,讓你擔心了。」
夾雜着薔薇花香的空氣彌散出浪漫的氣息,楚燚微閉雙眼抱着黎櫟煬不說任何話。她想任性一次,像這樣旁若無人感受他的存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只要有他在身邊陪着就好。
操場的角落裏有大樹遮擋,一向是情侶們約會的最愛,因為這裏黑暗指數五顆星。現在這裏除了楚燚和黎櫟煬外還有n對小情侶分佈在不同區域,雖然看不清他們所在位置,但是聽覺靈敏的黎櫟煬還是不得不接收某些意外而來的聲音。
雖說大家摸黑來此的本質是相同的,但是影響別人始終是不道德的行為。
有些同學的喘息聲能不能收斂點!有些同學的情話能不能不要說得那麼大聲!還有些同學在這麼富有情調的地方放《江南style》真的好嗎!
混在一堆學生情侶中間的黎老師和楚老師感受到來自世界深深的惡意,他們念書的時候那些小情侶只顧對着天上數星星,沒有像現在的學生那麼奔放吧。
「楚燚,我們去籃球場吧,那裏人少。」黎櫟煬提議。
楚燚:「嗯,此地不宜久留。」在人多的地方談情說愛,質量會受到嚴重影響噠!
前往籃球場的路上,黎櫟煬在附近報刊亭買了兩瓶礦泉水,打開其中一瓶的蓋子遞給楚燚:「請你喝的,約會福利。」
「噗嗤……」楚燚接過礦泉水瓶忍不住笑了,「黎老師,以後我們約會就走節約型路線,省錢!」
穿過籃球場墨綠色的鐵門,楚燚和黎櫟煬坐在球場邊水泥築起的高台上,靠着身後的鐵絲網圍欄,楚燚指着面前的大樹對黎櫟煬說:「猜猜這是什麼樹,猜對有獎。」
黎櫟煬輕笑:「楓楊。」在籃球場打過那麼多次球,想不知道都難。
「什麼科什麼屬?」
「胡桃科,楓楊屬。」
楚燚驚訝:「這你都知道。」
「現在各個學科都有交叉,這些只是常識而已。」黎櫟煬解釋道。生態學系會有植物學的課程,植物學系也會有生態學的課程,多多少少都必須了解和其他專業相關的知識。
楚燚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豪氣萬丈:「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黎櫟煬隨口一說:「把你家收拾乾淨就是對我最好的獎勵。」
他真正想說的其實是「同居」,但是身為一隻冷靜理智客觀的摩羯男黎櫟煬知道現在說出「同居」二字不合時宜,楚燚知道的話應該會拿把刀殺他滅口的吧。戀愛初期要以吃喝玩樂為主要內容,大街小巷隨便走走,感情升華神馬的再過些日子不遲。
話說回來,初次踏進楚燚家門的景象把黎櫟煬嚇着了,一個女人的房子亂成了那樣,他以前到底哪根神經搭錯了會認為他是一個居家賢惠溫柔如水的女人?唉,不得不承認他判斷失誤了。
「黎櫟煬,自從你上次幫我收拾了一邊屋子,我決定從此以後洗心革面好好收拾房間,絕不為你丟臉。」楚燚鄭重宣誓。
某人的生活技能黎櫟煬實在不敢恭維,「算了,如果你不想收拾的話交給我。」
「不要。」楚燚毅然拒絕。
黎櫟煬本以為她覺悟變高了想誇她兩句,誰知楚燚又說:「收拾好了我容易找不到東西。」
「……」黎櫟煬按了按太陽穴,默默接受現實。
他的女人,有資格任性。
黎櫟煬不再說話,楚燚突然覺得世界安靜了下來。
和操場相比,夜晚的籃球場多了幾絲冷清。風吹過來可以聽見面前的楓楊樹葉沙沙作響,連帶着心跳聲都異常清晰。
楚燚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放在口袋裏不舒服,放在腿上又顯得太過正經,最終她的左手被黎櫟煬握在他的手掌中,十指緊扣。
今晚和黎櫟煬在一起的任何細節,楚燚都將它視作情侶間應該有的動作。kiss、擁抱、牽手他們都已經嘗試過,羞澀、悸動、甜蜜等一系列感覺交織成片,然後將滿滿幸福感擴散在星空下,逐漸膨脹在楚燚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爽約的那天我在『鼓·花語生活』訂了一束白玫瑰,可是花店女老闆告訴我你喜歡情人草。」黎櫟煬淡淡地說。
「哈。」楚燚仰頭看向夜空,微微一笑,「玫瑰一向耀眼,而情人草永遠都只能當配角,但是情人草的花期比玫瑰長很多,並且易存放,由此證明好看的東西並沒有任何卵用,衰敗以後還不是要被當成垃圾丟掉,所以我特別喜歡低調不搶風頭的情人草。」
楚燚從小到大並不是同類女孩中出彩的那一個,跳集體舞蹈永遠都在後排,大合唱永遠站在邊上,好的事情輪不到她參加,不好的事情她每次都要衝鋒陷陣。和情人草一樣,在別人眼中她也只是配角,但是只要每天能夠開心快樂她就是自己生活里的主角。
「其實你是懶得更換花瓶里的花吧。」黎櫟煬無情地說。
「你這麼說也沒錯。」
呵呵,她還挺誠實的。
黎櫟煬:「買完花我回到學校準備開車去見你,然後碰到了我爸。」
「你爸……我好像沒聽你提過。」楚燚來了興致,「誒,你爸是幹什麼工作的?」楚燚的直覺告訴她,黎櫟煬的爸爸應該很牛掰。他兒子都這麼牛掰,老爸肯定也不賴。
「我爸是匯景創始人。」黎櫟煬決心將爽約的始末以及自己的家庭情況告訴楚燚。
匯景?哪個匯景?楚燚猛然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匯景國際?」
黎櫟煬點頭。
楚燚眼睛瞪到最大表現出強烈的震撼,這種震撼比通知她中了彩券還要強上千萬倍。
鼎鼎大名的匯景國際是目前國內最大的住宅開發企業,縱橫房地產界三十年以「構建和諧舒適的人居環境」為己任,在住戶中形成良好的品牌形象,深受大眾喜愛,可以說匯景是整個房地產業標杆一般的存在。
楚燚以前覺得江承是壕,徐蕭念是壕,她還問過黎櫟煬一個特別2b的問題——
「江承是喜來登酒店的運營主管,徐蕭念是國內首席男模,他們既有名氣又特會賺錢,可謂名利雙收,你這個淳樸的大學老師會不會亞歷山大?」
媽蛋!家中擁有匯景這樣的上市公司,黎櫟煬才是壕中巨壕!╮(╯▽╰)╭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壕註定只能和壕做朋友,現在回想起來楚燚覺得自己簡直蠢到家了。
「你別驚訝,我去北京念大學以後就沒用過家裏一分錢。」黎櫟煬如是說。
==能不驚訝麼,她已經驚訝到雙腿都在顫抖了。黎櫟煬如果打算一直瞞着她,她根本不會察覺。
楚燚拍拍黎櫟煬的肩膀裝出一副長輩的口吻說道:「我知道你用不着問家裏要錢,因為你可以靠臉吃飯。」
「……」黎櫟煬卒。
他在認真家庭情況她到底有沒有在聽啊!肺都快被她氣炸了。
「我爸二十歲那年當兵,三十歲退伍利用這十年間打下的人脈關係創辦了匯景。他從小對我要求嚴格,犯了錯經常被他揍,可以說我是在他的棍棒下成長起來的,所以我和我爸的關係一直都不好。」黎櫟煬說道。
楚燚問:「所以你才會去北京念大學?」為了逃離他爸爸的魔爪?
「嗯,在清漪市被束縛了十九年,我想出去闖闖。」黎櫟煬坦然,「但我爸希望我留在清漪市,意見分歧的我們在我去北京前幾乎天天都在吵架,後來我爸揚言要切斷我的一切收入來源,但我最後還是去了,我想告訴他不依靠家裏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清明的時候我在公墓遇見你,你說你是去看你媽媽,那你媽媽……」楚燚有些心疼,不敢說出下文。
黎櫟煬接着說:「我十八歲那年我媽因為乳腺癌去世,半年後我爸娶了另一個女人,他們的婚禮豪華、隆重,奢侈到清漪市人盡皆知……」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場面。黎家大宅外音樂聲祝福聲四起,而他卻被父親關進了密不透風的閣樓里反省,他拒絕了一切食物供給捧着母親的遺像一度絕望到產生了割腕的念頭。
楚燚吐了吐舌頭。她記得高中某天中午放學,遇到一個超級豪華的車隊全城派發喜糖,問了路人才知道是匯景的董事長結婚。哎,她好像拿了超多喜糖回班級分給小夥伴們吃了。
楚燚:「你後媽對你不好麼?」
「她對我很好。可是後媽對你再好,始終不能代替親媽,這點我承認自己比較固執。我有說服自己去接受她,但這是需要時間。」
楚燚沒有想到黎櫟煬的青春期那麼坎坷,和他比起來,自小在父母庇護下長大的她着實幸福。可那都是過去了啊,現在黎櫟煬有她了,她一定會會讓他幸福的。
「你在學校碰到你爸然後呢?他把你綁回去了?」楚燚起身站到黎櫟煬的對面,將兩隻手都牽着黎櫟煬的手,這樣他想到那些事的難過應該會少一些吧。
「我爸容忍我逍遙在外那麼多年終於怒了,以前我認為以我跆拳道黑帶的身手制服他身邊的保鏢不在話下,那天我只有被制服的份。我被我爸關在了密不透風的閣樓里,但是我滿腦子裏都想着怎麼逃出去見你,可惜我失敗了。」
依然是那個放有母親遺像的閣樓。自責、內疚、無助每分每秒都回流在血液中,他不想讓他愛的人失望,但是在掙扎中他依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楚燚,對不起,我的家庭並不像一般家庭那麼單純,但是我希望給你展現出單純的世界,用盡我的一切可能。」
單純到只屬於我們的世界,沒有外物的叨擾和憂愁。
因為這樣才可以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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