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法則 第十五章兄弟重逢

    齊烈陽躺在特護病房裏,他當然不知道為了保住他,楊天已經和李剛拔槍相向。他只是無聊的躺在病房裏,乖乖的接受治療,乖乖的等着自己最終的命運。有時候實在無聊了,就逗逗病房裏那個長相還算不錯的小護士,看着她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對自己的態度也一天比一天親昵。

    就在齊烈陽手臂的斷骨已經重新癒合,再過一周就可以拆掉上面的石膏,恢復正常的時候,他的特護病房裏又迎來了兩個絕對意外的訪客。

    無論面對誰,他們的目光總會直直落到對方的臉上,按照社會上那一套虛偽的人際關係理論,他們這種行為就顯得不夠禮貌,甚至可以說是「缺乏教養」。但是任何一個人站在他們面間,都絕不會產生這種想法。

    他們似乎天生就應該用這樣的眼光去觀查周圍的人,直到別人承受不了他們的目光而下意識的轉頭。也只有那些出身名門,從小就受盡奉迎巴結,卻沒有因此而停步不前,反而利用優勢向更高點起衝鋒,直至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力量的人,才會擁有這種謙遜中透着張揚的氣勢。

    齊烈陽經過短時間的驚詫後,一個大大的笑容已經在他的臉上綻放,他歡聲叫道:「老劉,老鄭,你們兩個傢伙怎麼會突然蹦出來了?!」

    這兩位不之客,赫然就是在六年前,和齊烈陽一起進行了地底探險的劉鵬飛和鄭凡!

    劉鵬飛輕了一眼齊烈陽手中啃了一半的蘋果,淡然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海潤』集團公司董事會成員,你會不會直接把手裏的蘋果當武器直接砸到我的臉上?」

    齊烈陽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是真的。」劉鵬飛拉過一張椅子坐到齊烈陽面前,坦然道:「六年前我們一起探險,我和鄭凡從學校裏帶出來十個人,最終只活着帶回去三個,其中一個還瘋了。雖然學校動用『危機公關小組』,努力把事件影響壓縮到最小範圍,但是我和鄭凡這兩尊瘟神仍然被學校客客氣氣的『勸退』了。」

    說到這裏,劉鵬飛不由自主的伸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可見當時面對那些死者的父母,他這位探險協會的會長一定是吃足了苦頭。至於是挨了耳光,還是被人吐了口水,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劉鵬飛不會說,齊烈陽也不會傻的去追問。

    「我們兩個一起被學校『勸退』,因為這件事情,我也放棄了在學校外面繼續成立探險協會的想法,就在我無聊的每天呆的時候,同一個圈子裏非常優秀的一個朋友突然問我,想不想一起玩個公司玩玩,結果我就以第三股東的身份,和他們一起建立了『海潤』公司。一開始我們也沒有想着把這間公司做得有多大,但是很快我們就現,我們憑藉父輩的名號,無論走到哪裏都大開綠燈,順風順水之下,我們很快就完成了最初的資本積累,賺錢度就象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快。」

    齊烈陽深深的吸着氣,他終於明白,原來劉鵬飛並沒有開玩笑,他真的是「海潤」公司股東。齊烈陽並沒有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蘋果砸到劉鵬飛臉上,沉默了半晌,他低聲道:「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老齊,我們有過一段並肩作戰的經歷,我們很喜歡你,一直把你當成朋友。」靜靜站在劉鵬飛身後的鄭凡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兩個半月前李峰死在你手裏,他老爸李剛直接殺過來,想要為兒子報仇,結果卻碰到了楊天這樣一個硬茬,最後李峰的老媽找到了『海潤』公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見人就哭,說李峰是為了公司展在外面努力工作,結果得罪了人,最後死在你這個『兇殘暴徒』手裏,如果公司里的幾位躲在幕後坐享其成的股東,到了這個時候都不出面為她兒子報仇,就是一群冷血的白眼狼!」

    原來那個死在齊烈陽手裏的「業務經理」名字叫李峰!

    齊烈陽冷然道:「他一次性就能出動二三十輛大型鏟土機,外加幾十個保安;我在自己住的大山里懸掛一個孩子們玩的氣球,他就能請來氣象局的『同志』,給我開上一張五萬塊錢的罰單;甚至還能策劃指揮出一場乾脆漂亮的『凌晨突擊行動』,這樣一位有勇有謀,出手不凡的『業務經理』,工作果然是夠努力的!」

    「對了……」齊烈陽眼睛眨也不眨的迎視着劉鵬飛,道:「既然李峰的老媽跑到『海潤』公司大本營求救,你們這些幕後boss也終於浮出水面,又打算怎麼處理我這個兇殘暴徒?是不是因為我的手段特別兇殘,性質特別嚴重,社會影響特別惡劣,所以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劉鵬飛沒有理會齊烈陽的挑釁,他突然道:「你知道,我們這些『太子黨』,為什麼朋友特別少嗎?」

    不等齊烈陽做出反應,劉鵬飛就繼續道:「不是我眼高於頂看不起人,也不是我喜歡裝逼,而是接近我的人,往往會因為我身後的家庭背景,讓單純的友誼變質。就算是孩子沒有那份心機,他們的家人也會迫不及待給他們輸入一些『成熟』而『現實』的思想,更不要提還有一些人,本來就抱着功利的心態,去奉迎我接近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也沒有精力分辨究竟哪些人是真正的朋友,哪些人是別有用心,這種摻雜了太多功利與不信任的友誼,我寧可不要!」

    劉鵬飛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自肺腑,真誠得不容置疑。世人只看到了這些「太子黨」的張揚蠻橫,只看到了他們對身邊的人不屑一顧甚至是呼來喝去,卻往往故意忽略了他們對純真友誼的渴望。

    他們不接納圈子外面的人,看起來似乎在排斥「地位更低」的人,實際上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們在同一個圈子裏,父輩的身份地位相等,沒有誰巴結誰的可能,能走到一起就是朋友,走不到一起,彼此間也不會處心積慮的去巴結奉迎。

    劉鵬飛深深望着齊烈陽,在他的眼睛裏,滿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寂寞,「我身邊每天圍着的人不少,但是活到快三十歲了,真心朋友卻屈指可數。齊烈陽你知道嗎,六年前分手的時候,我讓鄭凡把聯繫方式給了你,可是六年來你一次也沒有找過我,就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在我的心裏,真是即失落又高興!」

    齊烈陽望着劉鵬飛,突然間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李峰的老媽跑到「海潤」公司的總部去哭訴,那些手眼通天,從能量上來說比李剛高出幾籌不止的太子黨聯軍,卻能放他一馬,到現在也沒有出手。

    齊烈陽和李峰之間生的事情,不過就是惡霸奸商仗勢欺人,半夜強拆民居,結果平民不甘受辱奮起反抗,將惡霸當場擊斃。拋開所有的外在影響,從本質上來說,應該等同於強盜半夜摸上門,搶劫不說還拎着刀子傷人,結果被主人反手打死。就算再不懂法律的人,對齊烈陽的行為,也應該能說出一句「正當防衛」之類的評語。

    可是當雙方展開了權力對撞,再加入人情世故金錢魅力之後,這個案件就變得撲溯迷離起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朋友,齊烈陽臉上的陰霾終於一點點消散,「那後來呢,你們『海潤』公司打算袖手旁觀,任由李峰的老媽天天坐在你們公司裏面哭訴,指着你們的鼻子罵你們是白眼狼?」

    「她喜歡罵就罵吧,反正海潤』公司的所有事情,都和我無關了。」

    劉鵬飛輕輕舒展了一下雙臂,看他的樣子仿佛是剛剛卸下了一副千鈞重擔,整個人都顯得輕鬆起來,「我用了整整五十天和公司進行交割,昨天哥哥我終於淨身出宮,再次披上了『無業游民』的光環。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哪敢大模大樣出現在你這位受害者的面前啊。」

    看到齊烈陽的眼圈竟然慢慢變紅,劉鵬飛嚇得連連搖頭,「你不是美女,我更不是『基佬』你就千萬別做出這種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的小娘子狀了。『海潤』公司被我們玩着玩着就玩大了,這種感覺……嗯,就相當於你混進一間新開的公司,當了個小文員級別的偽白領,結果混着混着,那間本來不起眼的小公司六年後就變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結果你卻辭職不幹了,這種現象司空見慣嘛!反正我也沒有投入太多心血,更沒有賭上身家性命的去狠向前沖,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對不對?!」

    劉鵬飛說得自在灑脫,但是齊烈陽早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只知道低頭向前沖的孩子,他明白,劉鵬飛只是「海潤」公司的第三股東罷了,他想要讓其他人收手,尤其是要堵住李峰老**嘴巴,一定是下足了血本,甚至連他離開「海潤」公司,都是堅持保住齊烈陽而付出的代價。

    「我在來看你之前,公司的頭號大*oss要我轉告你兩件事情。」

    劉鵬飛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起來,「第一,我們並沒有想通過強買強賣強拆民房之類的低級手段,來拓展自己的業務,這完全是李峰一個人在外面想要多做貢獻提高自己在公司的地位,藉助公司力量獨斷專行的結果。但是他既然以公司『業務經理』的身份做出這個選擇,而且引出這場事件,公司就絕不能放手,那片山頭你必須讓出來。」


    雖然和劉鵬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齊烈陽也知道,他是一個相當心高氣傲的人,而且富有冒險精神和領袖魅力。能讓他甘心屈居第三的那位「海潤」公司頭號boss,必然是一個更強勢,更優秀的級精英。

    事實上,只是聽着劉鵬飛的轉述,齊烈陽就能感受到一片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和這樣一位幕後boss相比,李峰這位「業務經理」,也不過就是一個馬前小卒罷了。

    擔心轉述的這些話會引起齊烈陽的反彈,劉鵬飛加入了自己的解釋:「外面的人看待我們『太子黨』成員,最直接的印象大概就是專斷獨行,喜歡置氣,不具備商人的素質,但是憑着家裏的關係,卻能混得風生水起。也就因為對我們有這種印象,在商界的對手,才會處處讓我們三分,做什麼判斷都會處處小心,唯恐引得我們這些紅三代們用兩敗俱傷的競爭方式和他們去正面死磕。」

    齊烈陽輕輕點頭,俗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在商場上,象劉鵬飛他們這種組合,純粹是抱着玩的心態組建公司,而且一路順風順水,一旦遇到強敵,而且雙方各施暗手,他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而且玩得起更輸得起的太子黨們,真的會用一些正常商人絕對不會使用的方式,去進行「神風」式自殺攻擊。說他們是商界的「火藥桶」,都一點也不為過。

    「我們在商界打滾了六年,已經清楚的明白,『蠻橫』雖然口碑不佳,卻能讓我們減少很多麻煩,甚至能讓眾多強敵不戰自退,到了今時今日,『蠻橫』已經成為『海潤』公司手中一件不能缺少的武器。」

    劉鵬飛輕聲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海潤』公司可以放棄哪怕是一百個項目計劃,但是因為在你承包的那座大山上公司已經折了一個股東,事情已經被傳得轟轟揚揚,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海潤』公司。如果在這個時候,『海潤』公司放手不再爭搶那座大山,別人絕不會認為這是『海潤』公司風度的展現,他們會努力思考,為什麼一向『蠻橫』的傢伙,挨了當頭一棒不是惱羞成怒,卻突然變得彬彬有禮。他們會認為原來『海潤』公司就是一頭紙老虎,甚至會猜測支撐海潤公司的力量已經崩潰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海潤』公司在商場上結下的仇敵會一擁而上,縱然無法將公司徹底推倒,也能把公司打得倒退三年!」

    齊烈陽垂下眼睛,靜靜思索着。

    他用六年時間,栽種下去的上千棵核桃樹,已經變成了鏟土機履帶下面的碎木渣,就連他們居住的房子,也變成了一堆廢墟,而他最擔心的曹旭,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聽說現在還全身無力,走上幾步就會喘息得厲害。他手裏雖然還捏着長達五十年的荒山承包合同,但是,那片大山里他所有的希望,早已經在那一夜,被李峰指揮的鏟土機徹底鏟掉了。

    劉鵬飛能為他這個只相處了一天的朋友,放棄了業務蒸蒸日上的「海潤」公司第三股東的身份,劉鵬飛已經為他爭取了一切能爭取的東西,他肯把boss的話轉達給齊烈陽,相信也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如果再堅持不放棄那片對他已經再無任何意義的荒山,齊烈陽就是在逼劉鵬飛和「海潤」公司昔日的同事和朋友徹底翻臉。

    在劉鵬飛的注視下,齊烈陽終於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果然,就在他點頭的同時,齊烈陽可以清楚的看到,劉鵬飛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第二條,無論是為了『海潤』公司的面子,還是你自己的人身安全,你必須離開那個軍工廠,甚至要離開這個省。」

    說到這裏,劉鵬飛的臉色突然變得很怪很怪,「本來boss還想用她的力量,給你爭取一個名額去當兵。一旦踏入軍營,李剛再不甘心也是鞭長莫及,你離開那片山區,也算是變相的『配』,同時也兼顧了『海潤』公司的面子。但是想當兵,就要通過政審,本來這只是一個走走過場的東西,沒有想到,就是在這個環節你被卡住了,就連boss都束手無策。不過想想看也是,有那麼一位強悍到近乎逆天的老爹,你小子能通過政審才叫怪事一件。」

    齊烈陽的眼睛猛然瞪圓了:「等等,你知道我爹是誰?」

    就在齊烈陽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的側耳傾聽中,劉鵬飛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在這個時候你還想瞞着自家兄弟啊?雖然保密級別夠高,但是別忘了,我們可是紅三代級別的太子黨,以你老**身份背景做延伸,秦岩武這個名字,還有他的生平檔案資料,還是能挖出來的……」

    秦岩武?!!!

    當這個名字猶如轟雷炸響般狠狠灌進齊烈陽的耳朵,齊烈陽徹底傻了。不要說是他,就連因為命運的捆綁,這些年來一直陪伴在齊烈陽身邊的雷月也傻了,雷月做夢也沒有想到,每天朝夕相伴的這個唯一的朋友,竟然是仇人的兒子。

    劉鵬飛後面又說了什麼,齊烈陽都忘記了。他只知道,劉鵬飛將一張通過特殊途徑取得的身份證放到了他的手裏,身份證上的名字叫「秦烈」,這個身份證除了相片是齊烈陽的,其它所有的資料,都是嶄新的,也可以在公安部門的計算機數據庫里找到。拿着這張身份證,齊烈陽到了外面的世界,才算是把自己真正隱藏起來,就算李剛有三頭六臂,也休想把他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

    連帶這張身份證一起放到齊烈陽手中的,還有一張用「秦烈」這個名字開戶,裏面有十萬存款的銀行卡。

    劉鵬飛真的為齊烈陽做好了一切,齊烈陽必須承認,有這樣一個朋友,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

    直到劉鵬飛站起來,打開了特護病房的大門即將離開,齊烈陽才終於從震驚中恢復了意識。望着劉鵬飛的背影,齊烈陽低聲道:「謝謝。」

    劉鵬飛習慣性的挺直了自己的腰,他的目光在這個時候,已經穿過面前一扇玻璃,望向了遠方更遼闊的天空,「正所謂酒逢知己喝死也少,話不投機不說也多。你,我,還有鄭凡,三個人可是在生死戰場上拼出來的交情。我不但把你當成可以信賴的朋友,更想做你無話不談的知心兄弟。沒錯,你今天是被放逐配了,但是沒有關係,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可以爬到李剛必須要抬起頭仰視,才能看到你背影的程度,真到了那一天,風風光光敲鑼打鼓的回來,讓我劉鵬飛有資本可以向周圍的朋友吹噓,我有一個那麼強悍的兄弟。」

    「對了,」劉鵬飛霍然回頭,「你在外面有沒有值得信賴的朋友?」

    「有。」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句話相當有道理。我一向認為,只要一個城市裏有朋友存在,在我雙腳踏在上面的時候,也會變得燦爛起來。」

    劉鵬飛凝視着齊烈陽的雙眼,沉聲道:「海潤公司的boss,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她說的一段話,被我引為座佑銘,現在我拿出來,希望能和兄弟你共勉: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裏,弱是一種罪。弱,又想有尊嚴的活着,更是罪上加罪!如果你不想罪無可恕,就要先學會比這個世界更瘋狂!」

    說完這些話,劉鵬飛終於走了。也就是在這一刻,雖然還沒有經過法庭的正式宣判,但是齊烈陽和李峰兩個人之間爆的戰爭,已經蓋棺定論。

    就在齊烈陽被宣佈無罪釋放的那一天,馮長青抱着齊烈陽,當眾哭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面對齊鷹雲,齊烈陽沉默了好半晌,才低聲道:「大哥,對不起。」

    他們兩兄弟必須有一個留下,齊烈陽被放逐出去,就代表着齊鷹雲必須放棄他在外面用了整整十年打拼出來的成績,回到馮長青的身邊。

    八十萬的支票變成了十萬,兄弟兩個人的夢想在一夜之間都變成了無數碎片,齊烈陽要主動把自己配,而齊鷹雲就必須放棄他在外面打拼出來的事業與基礎,回到馮長青身邊……

    齊烈陽被判無罪釋放,看起來他贏了。可是實際上,他輸得很慘,他和李峰之間的對撞,註定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爭。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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