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烈陽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武警醫院的特護病厲出,現他醒了後,一名一直在病房裏陪伴他的男護士一聲不吭的站起來,大約半個小時後,三名身穿警服的男人就走進了病房。
為了防止齊烈陽這個。
重刑犯暴起傷人,就算他陷入暈迷狀態時,除了折斷的右臂之外,兩腳和左手都被固定在特製的床架上,根本無法做出反抗。
兩名警官走過來,一左一右站在病床兩側,動手解開齊烈陽雙腳的束縛後,齊烈陽還沒有來得及稍稍活動自己的身體,腳踝部個就傳來一陣冰涼,赫然是對方在給他留出坐起來的空間後,又重新用拷鏑鎖住了他的雙腳。
把齊烈陽從床上扶起來,將一個枕頭掂在齊烈陽的腰部,他們三個。
當中那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刑警還順手把一件藍色外套披到了齊烈陽的肩膀上。
幾乎在同時,「啪」的一聲,齊烈陽的左手也被手鈣鎖在了床架上。
齊烈陽認真的盯着眼前這個女刑警,絕對沒有人能知道,齊烈陽心裏的問題竟然是,」她畫妝了!難道現在女公務員畫淡妝上崗這種要求,已經滲透到刑警領域了?齊烈陽剛剛恢復意識不到三十分鐘,第一場審訊就在病房真接展開。
雖然不是正式審訊,但是對方還是一次性派出一名主審兩名陪審員,這種效率已經快要接近美國警方的標準了。
錄音筆,數碼攝相機,外加筆記本,就連警察審問的裝備,也現代化起來。
四十多歲一看就是主審的男警官開口了,「齊烈陽,相信你也知道我們的政策。
如實交待你的犯罪經過,對你只有好處。」
「對啊,我知道。」
齊烈陽淡然點頭,「坦白從寬新疆搬磚,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嘛!」主審官的眉頭緊緊收起,銳利的目光直直刺過來,齊烈陽眼睛眨也不眨的回望過去,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在一起,隱隱濺出幾點無形的火花。
「齊烈陽,我們已經足足錄了七十多份口供,手中的證據足夠證明你當眾行兇殺人的事實,現在我們是在給你機會,讓你可以坦白從寬。
你擺出這樣不合作的態度,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讓自己越陷越淑…」齊烈陽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這位女警隊的話,他盯着對方,突然問道:「你是負責唱紅臉的?」能坐在這間病房裏審問齊烈陽這樣一個暴徒的警員,無一例外都是工作經驗豐富,擅長審訊,尤其是擅於配合組織聯合攻心戰術的老刑警。
面對齊烈陽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反擊,女警官並不意外,她放緩了語氣。
「齊烈陽,你必須明白小你犯的事很重,我希望你能冷靜思考後,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我是在冷靜思考啊。」
齊烈陽淡然道:「你們三個人一起走進病房對我進行審訊,本來就是利用人數優勢對我進行心裏施壓。
如果不是我重病初愈,還不合適使用燈光之類的道具,你們早就把強光照在我的臉上,讓我看不清楚你們。
你們卻可以把我臉上任何一個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以此來打破我的心理防線了。
而你們這種三人審訊小組中,一般都會加一個女同志。
就是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女人心腸更軟,更容易產生同情心,所以女陪審員,就是紅臉的第一人選。
只可惜,我認為,在三個人當中。
數你最缺乏同情心,最難以打交道。」
齊烈陽最後面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
在過去六年時間裏,他雖然做了一個農民,但是這絕不代表他就浪費了六年。
他如饑似渴的從張樟年那裏吸收各種知識,拼命武裝自己的頭腦。
經濟、哲學、幾何、物理、商務談判、行為心理學」,他甚至和張樟年一起通過學習機和電腦教學,自修日語、法語、德國和拉丁文,他通過一切可以利用的途徑,吸收來自整個中國,甚至整個世界的信息與知識,雖然他現在還不能把這些知識轉化為資源,但是他的眼光與頭腦。
和六年前相比,也絕不可同日而語。
就拿眼前這三個警官來說。
最有威嚴,最讓人不敢忽視的,當然是他們中間那個主審員。
他一看就是一個經常衝鋒在第一線的老刑警,而且應該還有不大不小的一個官職。
任何一個接受審訊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對這種人產生一種下意識的敬畏心理。
看起來最和善,似乎最容易信賴的就是那個女警官。
可是這只是表象罷了。
想想看。
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女人更容易說話,甚至本能的認為女人可欺。
在和一個女警員勾通的時候。
就會不由自主的產生僥倖心理,試圖通過撒賴或者提出一些對男警員不敢提的額外要求,來讓自己獲得「更大利益」這些女警官剛加入警隊時。
也許還會保持耐心去回復或者幫助對方。
但是漸漸的。
她們就會現,因為性別的關係,她們在工作中遇到的麻煩要比男人多得多,她們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工作成績卻還不如那些男警官。
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減少麻煩,她們的脾氣會越來越壞。
忍耐力會越來越少,最多只需要三年,女人天性中的溫柔與耐心,就會在類似的崗位中被一點點磨光,五至七年後,在這種崗位中。
女人的耐心與包容力,就會比男人更差!齊烈陽絕不會相信,一個三十多歲已經接近更年期,正處於孩子不聽話、老公可能包二奶、警隊男性更容易升職女性升職就困難重重等多重煎熬與困惑下的女刑警,會一看到自己就心生好感,願意真心幫助他。
這種同情心過盛的女警官肯定有,但是從比例上來說,千中無一。
主審官略一擺斷了齊烈陽和女陪審員之間的對話,他不但驚異於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和實際年齡不符的眼光與老練,他更在齊烈陽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由內而外的坦蕩與張揚。
身陷圖固,還能保持志度的人。
赤不是那種心志典韌敢作敢當!和這種人玩什麼心理戰術,玩什麼紅臉白臉,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主審官放緩了語氣,「講講事情經過吧「事情很簡單,無良奸商欺壓良民,僱傭黑社會打手半夜摸上門見人就打。
平頭百姓雖然無權無勢。
但是還有熱血一片志氣一口,不堪受辱奮起反擊,結果終於演繹出一段自古以來邪不勝正的動人傳說罷了。
齊烈陽望着自己的腳趾頭,慢慢道:「黃世仁與楊白勞這齣戲。
被傳唱了幾十年,幾乎就成了舊社會地主惡霸的最典型代表。
可是在這個時候我卻覺得,黃世仁還是滿可愛的,楊白勞是真的欠了他的帳,欠債還錢本來就天經地義,最後搶了人家的女兒抵債雖然有些霸道,但總也比那些我什麼都沒有欠,卻深更半夜跑到我家裏,見人就打,見房子就砸,見樹就鏟的人強多了吧?」坐在齊烈陽面前的三個,審訊員不由啞然,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在齊烈陽的身上究竟生了什麼。
在自己轄區里生這種大案,他們加班加點。
連續提審了幾十個公司保安,那些對待平民比狼還狠,平時就喜歡好勇鬥勇。
絕大多數都混過社會的保安,一個個驚魂未定,在他們的話里,他們的眼睛裏,這幾名刑警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們對齊烈陽自內心的恐懼。
他們真的被嚇壞了。
一個男人可以故意讓對方用木棍砸斷自己的手臂,再以斷骨為武器,直接刺入對方的喉嚨,這種殺伐決斷狠辣無情。
又怎麼可能不讓人心裏涼?!主審官伸手關閉了數碼攝相機,示意身邊的女陪審員也合上手中的筆記本,再次仔細打量了齊烈陽幾眼,最後道:「當場一死一重傷,重傷的那個,還好些,光是他退伍後聚眾鬥毆。
打架勒索的案底,就足足有兩寸厚,最多是賠點錢就能擺平。
但是死的那個,你惹下大麻煩了。」
不用說齊烈陽也知道,那個「業務經理。
的家人絕對不會放過他,但是齊烈陽依然笑得坦然,「沒錯,他爸是李剛嘛。」
主審官淡然搖頭,他突然站起來,走到病床邊,湊到齊烈陽的耳邊,低聲道:「不要以為我們這麼急過來提審你,是想要儘快給你定罪。
不給你弄個。
死刑,也要來個無期。
我不知道你家裏有什麼關係。
竟然可以讓楊局出面擋着上面的壓力死保你。
但是以個人角度來說,我喜歡你,我很久沒有見過你這麼帶種的小子了齊烈陽的眼睛猛然瞪圓了。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家人,有哪個擁有如此可觀的力量,竟然可以請出本市的公安局局長頂着壓力死保。
難道是大哥齊鷹雲,在這六年時間裏,已經混得風聲水起?或者,是老媽和那個什麼」楊局」是故交,甚至還曾經是初戀的男女朋友?齊烈陽旋即推翻了自己的設想。
無論是在哪一個朝代,中國歷來是由官入商易,由商入官難,齊鷹雲就算已經在外面站穩跟腳,想要建立這樣一片人際關係網,沒有二十年的沉浸,根本不可能做到。
至於自己的老媽馮長青,如果她真有這樣的路子,又何必為了區區兩個孩子的戶口,跑到內蒙古女扮男裝去挖金?在這個時候,齊烈陽卻忘了張樟年曾經給他說過的一段話。
「無論是人類還是任何一種動物,最強烈的感情都是母愛。
一旦危險來臨,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母親都會爆出最瘋狂最強悍的一面。」
作為一個。
兒子,齊烈陽並沒有百分之百了解自己的母親,最起碼,他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齊烈陽更不知道的是,現在他的母親馮長青,就靜靜坐在市公安局局長楊天的辦公室里。
又手捧着一隻茶杯,就連茶杯里的水已經涼了。
她沒有放下,更沒有試着去喝一口。
看着面前這個梢上已經隱隱蒙上一層灰白,臉色更蒼白得猶如一張白紙,似乎連靈魂都被人從身體裏抽掉的女人,他在心裏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在夢裏不止一次看到她回心轉意,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等了整整二十二年,今天他終於重新看到了這個女人。
可是,她卻是為了救和「那個」男人共同的孩子,來求他。
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太過諷刺和難以接受了一些。
害怕刺激到她,楊天甚至不敢告訴馮長青,他現在都沒有結婚,依然是單身一人。
作為一個從刑警一步步做起,最終走到局長這個位置的優秀警務人員,楊天清楚的知道,有些話絕對不能說,有些承諾絕對不能開,但是。
他願意為眼前這個女人賭上自己的命!二十二年前是這樣,到了今時今日,雖然早已經人事兩非。
他卻仍然沒變!事實上,在兩天前馮長青終於找到他的辦公室時,他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用看似不經意的態度,把自己一直擺放在辦公桌上的那個像框輕輕倒扣下來。
他不想讓馮長青看到,在像框裏,那張陪伴了他整整二十二年的相片。
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楊天直到現在,都忍不住在想,如果,二十二年前沒有生那一件事,他和馮長青的未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二十二年前」那是一個夏季。
霓虹燈沒有很多。
廣告牌也少之又少,穿着白色連衣裙,手裏撐把太陽傘的姑娘,就是街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而留着長頭,穿着奇形怪狀喇叭褲,手裏拎着一個比炸藥包還大的雙卡錄音機,在那裏一邊招搖過市,一邊將猛士之類搖滾樂毫不羞澀揮灑到空氣中的年輕人,代表的就是年輕而張揚的潮流。
偶爾看到一個小衣服比較單薄小在陽光下能隱隱看清文胸顏色的女孩。
街頭上的男孩,就會猛然打出一個響亮的口哨,而女孩子在這時候,總即喜的回頭。
丟下向其實並沒有包含貶意的評價玳三」這,就是八十年代的中國城市,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但是依然有着計哉經濟的影子;雖然人們已經學會了追求美,但是綠色軍裝,綠色的軍用書包,依然在人群中,佔據着相當的比例。
馮長青在走進市公安局時。
手裏就抱着一隻裝滿了奶油冰棍的餅乾桶。
只要看到熟悉的面孔,她就會給對方上一支。
雖然這樣做不太符合規矩,身為公安人員,在當班的時候吃零食,更有違反紀律之嫌,可是每一個小人仍然接過了這個女孩遞過來的禮物。
馮長青最後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走進了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面對不請自來,就連最基本禮貌都沒有的來客,正在埋工作的市公安局局長梁宇,帶着幾分惱怒抬起頭。
還沒有說話,他臉上的表情。
已經露出了一個寵溺的微笑。
「你這個小丫頭無事獻殷勤,保准沒有好事。」
梁宇一邊咬着冰棍,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絹,用親昵的態度幫馮長青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說吧,有什麼事情想找我這個叔叔幫忙」梁宇的聲音突然中斷了。
面前這個剛才還勉強揚起一臉笑容,用看似平靜的態度,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走進他這間辦公室的女孩哭了。
她就那樣靜靜坐在粱宇面前,任由晶瑩的眼淚,在她猶如暗夜星辰般美麗而燦爛的雙眸中迅聚集,直至不勝負荷的流淌而出,在她的臉龐上。
狠狠劃出兩道長長的淚痕。
看着輕輕聳動肩頭,任由眼淚無聲無息一**流淌下來的女孩。
梁宇輕輕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沒有受到天大的委屈,這個侄女不會來找他求助,更不會還沒有開口。
就哭得一塌糊塗。
但是梁宇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握着那塊還散着肥皂淡淡清香的手帕,用最小心的動作。
輕輕擦掉了馮長青眼角的淚水。
不知道靜靜哭泣了多久,直到在梁宇寬容而溫柔的注視下,情緒漸漸恢復平靜,馮長青才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有點低啞,「我要報恩!」馮長青沒頭沒尾的這一句話,讓梁宇不解的瞪大了雙眼,但是馮長青後面的話,卻讓他的心臟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顫:「昨天晚上,我參加朋友的聚會到了夜裏十一點,為了圖省事,想要穿近路返回宿舍,結果在紅旗巷子裏,遇到了四個流氓,他們。
他們想非禮我!」梁宇的目光在這個小時候,已經落到了馮長青的脖子上,雖然馮長青把衣領高高豎起,可是仍然沒有完全掩飾住那一道長長的,應該是在她拼命掙扎廝打時,被對方用手指劃出的傷痕,再看看她微微紅腫的臉龐。
梁宇臉上仍然帶着淡淡的微笑,可是他放在辦公桌下的雙手卻因為過度用力,指節中間猛然爆起一連串輕響。
馮長青的父親,是梁宇在軍隊裏最強的競爭對手,也是最親近的朋友。
在越戰時,馮長青的父親帶領部隊,從背後對數倍於己的強敵起猛攻,終於把粱宇從必死絕境中拉了出來,可是他自己卻被敵人反過來層層包圍,當粱宇親手把他從死人堆里扒出來的時候,這個和他競爭了一輩子的朋友,身上整整中了十一刀!從那個時候開始,梁宇就把自己當成了馮長青的父親。
可是馮長青卻拒絕了梁宇的所有援助,在她看來,挾恩求報,是對父親在天之靈的一種褻瀆。
就是因為這樣。
這個從小就沒了母親的女孩,在十六歲那年。
放棄學業進入市針織三廠。
當了一個自食其力的女工。
親眼看着這個女孩一天天長大,看着她每天過着忙碌而充實的生活,梁宇高興;看着這個。
女孩子一點點錄掉青澀的外殼,露出屬於她的燦爛與美麗時,就連梁宇這個叔伯,有時候心裏都會忍不住揚起驚艷的感嘆。
一件再平凡不過的白襯衣。
一件青灰色工作服,外加天藍色的褲子。
就是馮長青身上最常見的組合,但是走在八十年代的街頭,和那些穿用時尚與精心點綴「武裝」起來的摩登女郎擦肩而過,路上行人最願意欣賞。
目光總會不由自主一路追索到底的,還是她!在她猶如牛奶般細膩,仿佛上面還蒙了一層晶瑩薄膜的皮膚上。
有着堪稱「巧奪天工」的精緻五官。
在弧度適中的小小鼻樑上方,有着靈動中透着幽然神采,看起來象霧象雨又象詩的醉人雙眸,而她那輕輕彎起的眉毛,堪稱性感的紅唇。
都恰到好處的將東方女性特有的柔和與細膩展現得淋漓盡致。
也許是因為她的本性中,有着太多的積極樂觀,想要站得更高看得更遠;也許是因為骨子裏有着一股不輸給男人的倔強,她總是會下意識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讓她不符合這個時代所謂的審美潮流,卻絕對能吸引男人眼光注視,過於玲瓏有致的身材,愈顯得美不勝收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柔美與堅強,清純與性感,這一系列近乎矛盾的元素,竟然奇蹟般的在她身上。
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融合。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馮長青身邊,從來不缺乏優秀的追求者,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馮長青的內心。
但是在昨天晚上,在黑暗的小巷子裏,在她已經掙扎得筋疲力盡,內心已經被絕望填滿的時候,那個猶如天使般突然出現,更用騎士般的態度,將身上那件天藍色勞保工作服解下來,輕輕披在她的肩膀上,沉默不語的一路護送她。
在走出那條黑暗的長巷後,連名字都沒有留。
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揮手和她道別的男人。
實在給了馮長青太多的驚奇與欣賞。
是因為那個男人寬厚的胸膛,充滿磁性的聲音,讓她感受到了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還是他那雙在黑暗中依然炯炯生光的眼睛,實在是太深隧,太動人?動人得讓她除了想報恩,更想在光明的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的臉,然後尖認識他,了解他馮長青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找到那個男人,非常想。
可是聽着聽着,梁宇臉上的表情,卻慢慢凝滯了。
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的抓起了自己辦公桌上的筆和紙,並在上面記錄下了馮長青沒有留心,卻在瞬間引起了他警覺的一些核心。
現在是一九八五年,十年浩劫曾經對社會造成了無可估量的影響。
但是在政府不斷努力之下,人們終於重新回歸了有法可依,違法必究的安定生活。
在這個時候,警方打擊的核心,是三件事。
一是地下黑市的槍支流通。
二是,在沿海經濟達城市,以鴉片和海洛英為主體的毒品開始慢慢流通,三是已經被取飾幾十年的非法**易活動,正在復甦。
而這三樣當中。
越戰期間散落到民間的各種槍械。
甚至是反坦克火箭筒在地下黑市開始流通,對社會的危害尤其嚴重!「長青。」
梁宇必須要不停的提醒自己,面對這個昨晚剛剛受到刺激。
很明顯還沒有從來驚嚇中完全恢復過來的女孩,千萬不能露出審犯人般的職業習慣,他努力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用看似隨意的語氣道:「我怎麼覺得,是那個小子在你面前大獻殷勤,甚至是裝酷耍帥?面對四個色厲內薦,本來就做賊心虛的小流氓,只需要亮出配槍就足夠了,至於非要趾高氣昂的向地上開那麼一槍,來證明自己佔據絕對優勢嗎?」「他不開槍不行啊。」
馮長青連連搖頭,「他從背包里拿出那技奇形怪狀的槍時,要不是當時實在被嚇得夠嗆,可能就連我都要被逗笑了。
直到他對着地面扣動扳機,竟然真的從裏面射出一子彈,那四個傢伙才知難而退,事實上,一開始包括我在內,都把那支槍,當成了玩具。」
馮長青可是在軍營里長大,從小就喜歡玩槍,不要說那種軍官配的自衛手槍,單說職業軍人在戰場上才會使用的步槍,從最早的五六式半自動,到對越自衛反擊戰中。
從越軍手中繳獲了蘇聯德拉貢諾夫凶。
狙擊槍步槍,迅模仿製造出來的七九式狙擊步槍,到現在最流行的八一式步槍,她都玩得通通透透,估計閉上眼睛,都能把這些武器拆開再重新組裝在一起。
能讓她用「竟然真的從裏面射出一子彈」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可以想像。
那枝槍的外形,一定誇張得驚人。
難怪那個小男人已經亮出了槍小卻沒有辦法把四名小流氓逼退,相信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看到這麼一件奇形怪狀,明顯還是半成品的東西,也絕不會認為,它真的是一枝擁有實質殺傷力的步槍或者衝鋒鎗吧?!說到這裏,看着沉默不語。
眉頭已經習慣性皺起來的梁宇,馮長青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站起來走到粱宇身邊,伸手拽住了梁宇的衣袖。
輕輕搖晃着,「梁叔叔,他救了我。
我想找到他報恩,你不會因為他自己用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組裝出一個可以打出子彈的玩具,就要以私自製造槍枝的罪名,把他抓起來吧?」自己組裝的?梁宇輕輕點了點頭,從馮長青的形容上來看,這種亂七八糟的玩藝,九成九是一些閒得無聊的人,隨興製造出來的怪胎,或者說是玩具。
在心裏做出這樣的判斷。
梁宇當着馮長青的面,在筆記本上,做了一段注示:該男子很可能有過軍工廠工作經歷。
或者曾經在軍工單作附屬技工學校里接受過培。
懂得車床運用,可以用鋼料車出比較精細的零件,而且能夠接觸到製作槍管的無縫鋼管,與及射子彈用的特種彈簧。
「我放過他可以,但是有一個前提。」
評心靜氣而論,梁宇並不討厭那個男人。
他甚至對那個未曾謀面的男人,心裏懷着濃濃感激,但是身為一名公安局局長,他必須有自己堅持的職業底線,「他沒有用那件可以射子彈的武器,做過任何危害社會治安的事情,而且必須主動把那件武器上交,由我們公安機關處理」梁宇的話還沒有說完,馮長青的臉上,已經揚起了一個大大的。
燦爛的笑容,她抱着粱宇的胳膊,笑着叫道:「他人那麼好,又怎麼會做什麼危害社會的事情?謝謝梁叔叔!」看着馮長青臉上揚起的快樂笑容,梁宇在心裏輕輕舒出了一口長氣,讓眼前這個女孩,臉上永遠帶着這樣開懷而燦爛的笑,不就是他這一輩子最想看到,最想做到的事情嗎?!送走馮長青後,粱宇略略思索。
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在撥通後,道:「楊天,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楊天是梁宇身邊辦事最得力小也是最信任的刑警隊長。
他身高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全身都透着一種獵豹般的精悍,那剪得不能再短的頭,還有他站在粱宇面前,那種猶如標槍般的身體,都說明他現在還沒有丟掉曾經身為一名軍人的習慣。
別看楊天只有三十歲,卻參加過七九年對越無限制特種作戰是一個地地道道殺人不眨眼的老兵!在八五年全國大裁軍的時候,轉業到了地方公安系統。
沒有人知道楊天究竟在戰場上執行過什麼樣的任務,殺過多少人,但是在他管轄的區域裏,那些天天無所事是。
在街頭上打架鬧事溜門撬鎖的小混混當中卻盛傳,楊天從敵人身上放出來的血,足夠清洗幾條街!面對這樣一個從最殘酷特種作戰戰場上爬回來,眼光比鷹還鋒利,更隱隱帶着漠視生命意味的人物,就連最蠻橫的青皮,也乖巧得就像是面對老師的小學生,徹底把「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種理論,貫徹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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