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遲淮往裏走了兩步,看到褚桐站在沙發跟前,上跳下竄的,房間裏就她一人在表演獨角戲,冒充樓沐言的聲音是從她手機里傳出的,簡遲淮上前步,「怎麼回事?」
褚桐正玩得起勁,猛然聽到背後的聲音,她轉過身,手機里下載的軟件還在按照預存的內容說話,「四哥四嫂最恩愛,我不做小三,我滾,嚶嚶嚶。」
褚桐乾笑兩聲,走過去拿過自己的手機,簡遲淮眼疾手快接過,看到屏幕上有個卡通人物形象,旁邊還設置了打臉、餓死她、說話、跳舞等功能。
褚桐挽了下嘴角,「我瞎玩的。」
「你被她刺激成這樣了?」簡遲淮將褚桐的手機拿在掌心內,「她又怎麼你了?」
「我今天吃飯時碰見她了,她說你要獎勵她。」
簡遲淮涼薄的唇輕抿,「我是這樣說過。」
「看吧……」
簡遲淮攔住她的去路,「你在哪碰到樓沐言的?」
褚桐不疑有他,說了酒店的名字,簡遲淮上下打量她,「捨得去那裏面吃飯了?誰請你的吧?」
褚桐輕咬下唇,不小心就被他帶溝里去了,「別管誰請我,還是我請別人,總之我遇上了樓沐言。」
簡遲淮拿起褚桐的手機一看,「這東西不錯,改天我也下個。」
「你也有看着不爽的人?」
「我讓你天天給我端茶遞水,外帶洗澡捏背,還要甜言蜜語。」
褚桐伸手將手機拿回去,「你高薪聘請個年輕貌美的保姆就成。」
簡遲淮覺得褚桐這人還真是逗,心思分明是成熟而縝密的,卻難得也有這樣幼稚的時候。
江意唯從片場回來,換上華服,重新開始後的生活異常忙碌,她還經常幾個劇組之間來回倒,可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站起來以後的美好,才能證明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過。
燙成大卷的棕色長髮慵懶地貼在背後,她跟以前的幾個朋友約着吃飯,儘管在她最需要雪中送炭的時候,她們各自都以忙碌事業為由疏遠了她,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總需要維繫,哪怕不是真的交心。她原本想將褚桐叫上,但後來還是作罷,跟一群虛情假意的人吃飯,估計她也咽不下去。
轉角處有休息區,江意唯過去坐了會,交疊的小腿在燈光下透出一層瑩瑩的白皙,頭髮垂在臉側,她以手指往後輕順,舉手投足間的性感毫無遮攔。她餘光看見有個男人過來,江意唯微抬頭,殷少呈逆着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盯着她看。
她手裏動作頓住,兩人對視片刻,江意唯站起了身。她姿態優雅地走向殷少呈,離他三步開外後停了腳步,「殷少,許久不見。」
殷少呈的目光從她臉上逐漸下移,最終落到她的腿上,江意唯輕聲笑了,「我的腿沒事了。」
男人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臉,江意唯趕忙避開,她這個動作做得很刻意,似乎也是強迫自己做的,江意唯把一縷掉下來的頭髮夾在耳後,「殷少,我還有事,就不打擾您了。」
「怎麼,現在想裝作不認識我?」
江意唯走出去兩步,側過身看他,「我哪裏敢,以後還需要殷少多多關照。」
以往的江意唯,別說等他開口了,哪怕殷少呈給她一個眼神,她都會乖乖過去,男人眼看着她走遠,神色不明。
離開酒店時,都快晚上9點了。有人帶來的男性朋友殷勤地圍着江意唯轉,一群人走出大門口,男人見江意唯身着單薄,他貼身上前,「我的車就在這,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江意唯輕擺手,「我的助理已經過來了。」
男人手裏的外套往她肩頭披去,江意唯適時避開距離,畢竟這是酒店門口,一旦被娛記拍到,還不知又要傳來怎樣的緋聞來。
助理開了車來到酒店門口,江意唯將肩上的外套還給對方,「謝謝。」
男人似有不舍,「那我們改天再約。」
「好。」江意唯嘴上應付着,和另外幾人道別後,拉開車門坐進去離開。停在路旁的一輛車跟着啟動,殷少呈目光在那男人身上剜了眼。
江意唯回到居住的酒店,讓助理先去休息,她在附近拍戲,所以這段日子都沒有回家。她掏出門卡,刷了下後進去,脫了衣服洗過澡,才從浴室出來,就聽到門鈴聲響起。她以為是助理,走過去透過貓眼一看,居然是殷少呈。
江意唯沒有開門,殷少呈的手乾脆按住門鈴不放,嘈雜的聲音穿破耳膜,她雙手捂住耳朵,「殷少呈,你做什麼?」
「把門打開。」
「我要睡了。」江意唯轉過身,欲要離開,殷少呈抬起長腿,一腳踢向門板,震動聲令她不由回頭,這樣鬧,非把記者都給招過來不可。江意唯猶豫下,然後將門打開道縫隙,一雙眼睛望向外面,「有什麼事?」
既然門打開了,殷少呈就有辦法治她,他雙手用力推向房門,江意唯哪裏抵擋得住他的力氣?她很快往後退了幾步,殷少呈趁機擠進屋內,江意唯強自鎮定,「你要找我有事,大可以打我手機,我號碼一直沒變過。」
「我不想打你電話,我只想要你!」殷少呈說完,大步上前,雙手抱住江意唯便強吻過去。
她驚得偏過頭,男人的吻重重落在她臉上,江意唯剛洗過澡,身上就裹了條浴巾,殷少呈目光輕掃眼,一把拽住浴巾,江意唯雙手忙搶奪,「殷少呈,我跟你沒關係了!」
他手裏稍用力,將她的浴巾給拉掉,結實的胸膛靠上前,將江意唯抵在牆角動彈不得,殷少呈親吻着她,雙手也沒閒着,江意唯不甘心就這樣棄械投降,她奮力反抗,「走開!」
「走開什麼?意唯,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想要你,你肯定也想要我,難道這半年多來,你就不想我?」
江意唯雙手抵住他肩膀,暫時制止住他具有侵犯性的動作,「那這半年多來,你想過我嗎?」她抬頭看他,「我坐在輪椅上的時候,你想過嗎?」
殷少呈攫住她的目光,他強硬地將她的雙手按下去,「我當然想過,」他嗓音沙啞,「我想得渾身都在疼,你摸摸。」
「我不要,」江意唯握緊雙手,「我如果還是躺在床上的那個江意唯,你會要我嗎?」
他想得到她,那種思念仿佛成了執念,他瘋狂地想像着他們契合時的興奮和激情,殷少呈抱緊她的雙肩,強行去吻,江意唯避開他,一次、兩次,最終沒了力氣,被他攬在懷裏狠狠地侵略。
她又何曾不想他,可殷少呈這個人太危險了,她明知不能再靠近,他找她、要她,十之**是一時興起想起她。可現在的江意唯,完全不能自已,殷少呈攔腰抱起她走進房間,將她拋在大床上。她才要起來,就被男人按住肩膀推回去,這樣的場景,其實江意唯設想過,她也告訴過自己,如果殷少呈再來找你,你就必須拿出自己的驕傲,必須強硬地拒絕,如果這個男人給不了你真心,你就沒必要在他身上耗費青春。可她最終,還是過不了殷少呈這關,身體對他的渴望不亞於心裏對他的思念,兩人在大床內翻滾、抵死纏綿,激情燃燒的瞬間總是美好的。殷少呈失控般輕吼,他到底對江意唯做不到放手,到底對她的身體如此貪戀。
第二天,江意唯率先醒過來,她覺得胸口很悶,喘不過氣,睜眼看去,才看到殷少呈的手臂霸道得環在她胸前,她輕撫下自己的額頭,怔怔盯着身旁的男人。
手機調的鬧鈴聲響起,江意唯想要起身,卻被殷少呈強勢按住,「不准起床。」
「我還得去劇組,不能遲到。」江意唯拿過手機,將鬧鈴關閉,殷少呈的雙眼還未睜開,他湊過去親吻她的臉,「請一天假,陪我。」
「不行,這幾場戲必須今天拍出來,我答應了導演的。」江意唯掰開他的手,殷少呈不情願地將眼睛睜開,「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話你一句不肯聽了?」
江意唯徑自起床,拿了衣服後一件件穿上,她背向殷少呈坐着,半晌後,似有猶豫,她鼓起勇氣道,「殷少呈,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一個隨時可以給你解決生理需求的床伴,還是一個你願意放在心上的女人?」
殷少呈慵懶地將臉擱在她頸間,「我心裏有沒有你,你真的一點不清楚嗎?」
「我們這樣下去,會有將來嗎?」江意唯扣好最後一個扣子,手指顫抖,等着殷少呈的回答。
男人雙手摟住她的腰,「我們這樣,不好嗎?你回到我身邊,我依然寵着你。」
這個男人,永遠給不了她一個承諾,或者應該這樣說,即便給了,也不會實現。江意唯掩住失望,「我先去片場了。」
「我在這等你,晚上回來。」
江意唯拿起桌上的東西,轉身離開。
褚桐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江意唯剛到劇組,沒想到她也會來,江意唯坐在梳妝鏡前,「我看你最閒了。」
「拉倒吧,我賺錢很辛苦的好不好?」褚桐朝四周望了望,「前面那片,是不是還有別的劇組在?」
「對,好幾個場子呢,你待會可以去轉轉。」
「我知道,」褚桐拿起她桌上的口紅看眼,「我本來就是作為探班記者來採訪的,只是順道找你而已。」
「沒良心的。」江意唯罵了句。
褚桐在這沒待多久,便離開去採訪。主編不知道她和樓沐言之間的嫌隙,所以交代事情方面不會考慮到閃避或者什麼。褚桐進了片場,才知道這部戲的女主角是樓沐言。
而正在拍攝的一場戲,卻偏偏那麼巧,是樓沐言挨巴掌。褚桐靠在那看好戲,本來,拍攝地點規定不放記者進入,不過褚桐也算有自己的人脈,找個認識的人周旋周旋就這麼混進來了。
樓沐言從未被人打過,所以這個尺度很難掌握,嘗試幾次不行,跟她演對手戲的女演員有點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真打到你的。」
樓沐言繃緊着一張臉,第n次開始,女演員的手甩過去,但樓沐言到底沒配合好,這一下失去準頭打在她臉上,雖然不重,但也碰到了。樓沐言睜大雙眸,小手攥緊,猛地一巴掌狠狠揮過去。
演對手戲的女演員懵了,「你!」
樓沐言又重重給她第二個巴掌,「你敢打我?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誰敢對我動手!」
那女演員也算有點知名度,哪裏受過這樣的氣,「你不就仗着有人給你撐腰嗎?連場戲都過不了,就你這樣的演技,還拿新人獎?是有內幕的吧?」
樓沐言雙眸氣得幾乎能噴出火來,「你再說一遍?」
女演員上前推了她把,「花瓶!」
導演走過來,將兩人都劈頭蓋臉罵了通,褚桐偷偷收起相機,這樓沐言真是到哪都不省心,盡得罪人。
採訪的時候,樓沐言沉着張臉,也不肯配合,褚桐將大部分鏡頭給了這部戲的男主角,你要端着,別人還不高興伺候你呢。
晚上等江意唯吃晚飯,等到了差不多九點。褚桐吃好東西回去,簡遲淮早就在家了。他坐在陽台上,秋季的夜晚異常寒冷,褚桐搓揉雙臂出去,「幹嘛不進屋?」
「我看外面景色不錯。」簡遲淮向來是個有情調的人,桌上擺了現煮的咖啡,一縷暖煙柔和了夜間的寒冽,褚桐輕輕打個哈欠,「我去洗澡。」
「去吧。」簡遲淮剛說完,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眼來電顯示,眉頭忍不住蹙起,他不想浪費自己的私人時間,但惱人的鈴聲始終不停歇,他還是接通了,「餵。」
裏面傳來女人的哭聲,哭得話都說不清晰,簡遲淮有些不耐,「哭什麼?有事說事。」
「四哥,救我。」樓沐言好不容易說出句完整的話來,簡遲淮面無神色,「救你什麼?」
褚桐往裏走的腳步不由頓住,樓沐言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電話里又很安靜,聽不出別的聲音,簡遲淮追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四哥,我剛跟人吵架,那……那人自殺了。」
簡遲淮眉頭微蹙,但冷峻的臉上還是沒有別的表情,這個男人,總是穩如泰山,不相干的人和事休想令他張皇失措,「自殺就自殺,又不是你殺的。」
樓沐言捂着臉,壓住哭聲,「四哥,救我,救我啊。」
「聯繫下你經紀人,讓她帶你回去,不要逗留在現場,也不要被人拍到。」簡遲淮快速作出指示,「聽見沒有?」
樓沐言嚇得都癱坐在那了,哪裏還能動彈,「四哥,你來救救我吧,我誰都不敢告訴,我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待會肯定會有人發現的,四哥……」
簡遲淮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欄杆前,他背對着褚桐,但褚桐依稀聽見些關鍵詞,她躡手躡腳來到簡遲淮的身後,男人單手撐在身側,「我就算過去也沒用,你待在那,我會安排人過去。」
「四哥!」樓沐言猛地一聲驚喊,「我,我跟她爭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說過什麼話了,可她卻當着我的面自殺了,我好怕。」
「行了,」簡遲淮打斷她的話,「有些話,不要亂說,既然跟你無關,就閉上你的嘴。」
「四哥,我想回家,我現在就想回家,嗚嗚嗚……」
簡遲淮手指在欄杆上輕敲幾下,樓沐言目前這個狀態很不穩定,如果丟在那置之不理的話,恐怕會出事,況且她又是樓家的人,「這樣吧,你待在那,我馬上派人去接你,我不方便去現場,等接到你後,我送你回家。」
「好。」樓沐言總算安靜了些,又在電話中說了幾句,這才掛機。
簡遲淮轉過身,差點和後面的褚桐撞上,褚桐擋在他跟前,「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要出去趟。」簡遲淮手朝她肩膀上輕拍下,「你先睡吧。」
「我聽到了,說什麼現場,還送回家,簡遲淮,到底是什麼現場?」
簡遲淮目光定定落在她面上,憑着她的性子,要給她知道的話,肯定不可能讓他將這件事風平浪靜地解決掉,但簡遲淮也沒瞞她,「樓沐言和一個小演員吵架,對方想不開,自殺了。」
「啊?」褚桐菱唇微張,「怎,怎麼會這樣?」
「具體的,要等我趕過去才知道,你待在家裏,我去去就回。」
褚桐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簡遲淮將自己的手抽出,「不可以,這件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還有,絕不可以傳出去,褚桐,我別的都能依你,但這個新聞,你不許插足。」
褚桐眼見他走出去,沒再糾纏,她回到床前,將相機塞進包內,然後下了樓。她看着簡遲淮的車駛出半島豪門,褚桐進入車庫,將自己的車開出來。她一路尾隨向前,這會已是深夜,但馬路上的車還有不少,褚桐不緊不慢跟着,好幾次差點跟丟,她強打起精神,目光專注望向前。
簡遲淮在車上給樓沐言的經紀人打過電話,讓她去事發地將樓沐言接出來。交代完這些事後,簡遲淮目光看了眼窗外,樓沐言才進娛樂圈就出這樣的事,真是在找死!這件事如果不解決乾淨,等到媒體抽絲剝繭再加蓄意炒作,恐怕還會扯出些別的來。
他這會,要將人先帶離現場,至於後期的事,樓沐言的經紀人自己會找公關團隊應付。
簡遲淮視線不經意掃過後視鏡,卻好像看到了輛熟悉的車,他定睛細看,可不就是褚桐的嗎?他的這個老婆,向來正義感十足,又愛窮追不捨,非把一件事搞清楚了才行。男人加速向前,後面的車也跟着提起速度,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褚桐踩向腳下的油門,卻見前方那輛車猛地轉彎,朝着她迎面開來。
她只能剎車,就算逃也來不及了,褚桐落下車窗,簡遲淮下了車,快步朝她走來,他到她旁邊,彎下腰,單手撐住車門,「解釋解釋?」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也得去看看。」
簡遲淮目光從她臉上掃過,落向副駕駛座上的那個包,他神色微凜,細碎的短髮落在額前,更襯得一雙眼睛發出鷹隼般的銳利,「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這個新聞不許曝出去?」
「我沒說要曝光,簡遲淮,我今天在劇場看到有個演員因為一點小事,被樓沐言扇了兩巴掌,兩人還當眾吵起來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說不定自殺的那人就是她。樓沐言這樣的人,就該讓她吃點教訓,把她丟在那不管才是最好的辦法。」
簡遲淮嘴角勾勒抹涼薄弧度,「這件事你不用管,就算你去了,也於事無補,再說你也是記者,應該明白裏面的利害。」
褚桐坐在駕駛座內,看着前方的那輛車張狂開着車前燈,「你這時候過去,就不怕惹上麻煩嗎?」
「我有分寸,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自殺的那個人,死了嗎?」
簡遲淮抬起腕錶看眼時間,神色難得透出焦急,「不知道,你快回去。」
褚桐手放在方向盤上不動,「好,你先走吧。」
男人朝她看眼,「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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