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恆知道蘇薇薇並非要聽《鳳求凰》原曲,司馬相如已經將此曲演繹到了後人無法抵達的高度,再怎麼演唱,都會有珠玉在前的尷尬在裏面。
既然是這樣,那就再來一首《鳳求凰》詞牌的新曲吧,不過岳恆並非古琴演奏家,讓他親自彈奏是不可能的,他乾脆決定還是寫下詞曲,清唱一番,再交給曲師大家蘇薇薇處理。
這一曲,岳恆準備唱《梅庵琴譜》中的《鳳求凰》。
他抬着頭,半看着天,深情念道:「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惟有千里共嬋娟。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托鴻雁,快捎傳。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蘇姑娘,今日在下願敞開心扉,為你唱一曲《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這首後人為歌頌司馬相如和卓文君而作的《鳳求凰》詞牌,雖然不知是何人所作,但詞中蘊含的愛情宣言,任何人都可以聽出來。
蘇薇薇臉上訝色大生,她聽岳恆唱過三次歌,《誰說女子不如男》和《女兒情》是古怪的詞牌,初聽古怪,細聽又覺得韻律合理,多聽也能接受欣賞。
但這首《鳳求凰》詞牌卻是不折不扣的古琴曲,與上古先秦時的樂府詩詞一樣,擁有固定的曲調,非常容易模仿,蘇薇薇平日裏就唱過類似的詞牌,異常熟悉。
好不容易聽完這段,蘇薇薇噗呲一下笑出聲來,這首古琴《鳳求凰》,根本就不應該這麼清唱,岳恆唱的那個彆扭呀,和前幾首相比大失水準。
岳恆摸了摸下巴,有些尷尬。
沒辦法,《梅庵琴譜》古琴曲《鳳求凰》他只聽過一遍,也不知是在哪個車載電台或是電視晚會上聽過,剛才在記憶中翻找了很久才找到完整地曲譜,再配上歌詞唱出來,能唱成這個水平已經是為難他了。
不過蘇薇薇的笑聲讓他灰暗的心情變得好起來,那張職業微笑的臉,現如今展露出純真的笑容,而且帶着一絲頑皮和聰慧,巧目顧盼!
蘇薇薇俏臉微紅,有些抱怨地問道:「岳公子當真見到美人後忘不了?當真一日不見思之若狂?」
岳恆正準備老老實實說這是文人慣用的修辭手法,可話到嘴邊醒悟過來,他要是敢這麼說,蘇薇薇絕對會當場翻臉。
他立刻點頭道:「每晚的夢中,那個美人都會準時出現騷擾,在下苦不堪言。」
噗呲……
蘇薇薇這下又抬起衣袖遮住臉,差點笑岔氣過去,好半天才繼續問道:「那公子苦不得見美人,當真是無比彷徨?」
岳恆再次老老實實點頭:「聽聞美人要離去,在下魂不守舍,傷心欲絕,彷徨無比,束手無策,一時間失去了方向,不知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岳公子~別說了~」
蘇薇薇走過來,縴手輕輕按在岳恆的嘴上,滿目柔情與他對視後,嬌羞低頭說道:「奴家比不上卓文君的美貌,也不會賣酒經營,出身也不好,乃是地位低下的曲師歌姬,奴家哪裏當得起岳公子心目中的凰?」
岳恆輕輕握住她的玉手,淡淡笑道:「那在下比司馬相如還要窮哩,如今鼓起勇氣,已經是破天荒地大膽。希望蘇姑娘等在下三年,時間一到,不管在下獲得多少成就,一定會再為蘇姑娘歌唱,求蘇姑娘原諒。」
「公子~」蘇薇薇被抓住手,早已嬌羞地不敢抬頭,抗議聲變得如同蚊蠅,兩人現在緊緊靠在一起,連對方的呼吸和心跳聲都清晰可聞,雖然沒有動作,但對方心意兩人心知肚明,剛才的心結早被解開,一切如同撥開雲霧,陽光普照,那些委屈就在歌曲與對話中煙消雲散。
很多事,只要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攤開了說,效果更好!
岳恆心旌動搖,看着蘇薇薇粉嫩的肌膚,嬌艷欲滴的臉頰,忍不住低頭吻過去。
蘇薇薇覺察到他的動作,身體僵硬,微微顫抖着,閉上眼沒有躲避。
只是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丫鬟翠兒喊道:「小姐,時間不早了!」
兩人迅速分開,各自羞成大紅臉,蘇薇薇自己捏着手,玩弄衣角,低頭不敢看,岳恆惱怒這打擾的真不是時候,隔着門瞪了外面人一眼。
看樣子是攔不下來了,岳恆心痛道:「還是要走?」
蘇薇薇連忙抬頭,委屈道:「公子久不來看,奴家一時生氣,答應了鎮遠公王府的邀請,下個月為老夫人祝壽……」
岳恆連連拍着額頭,後悔道:「都怪我都怪我,蘇姑娘……」
「公子,能叫奴家薇薇嗎?」
「好……吧,薇薇,那你一路小心,我……我會每天都想你的。」
岳恆感覺自己的那些文采完全用不上來,面對蘇薇薇時大腦就會短路,記憶中那麼多甜言蜜語的句子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從乾坤袋中拿出那塊無用的三生石,塞到蘇薇薇手裏,苦笑道:「我真的是寒門子弟,窮得連一點像樣的禮物都沒有,你應該知道,這塊三生石是文掌院送給我的,唱《霸王別姬》時用過,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現在送與你了,見到它,如同見到我。」
蘇薇薇抿嘴一笑收起來,沒有拒絕這個小禮物,她又想起那天慶功宴上岳恆的表現,簡直可以讓她評為驚艷,她笑道:「希望將來奴家能與公子共舞一曲《霸王別姬》!」
接着她稍稍低下頭,從脖子上取下貼身的玉牌項鍊,無比嬌羞地交到岳恆手裏:「這是奴家……佩戴多年的玉牌,公子留下……留個念想吧。」
這幾乎就是定情信物了,岳恆心中感動,鄭重收好,又忍不住抱了抱她,胡亂將剛才的《女兒情》與《鳳求凰》詩文卷好,送到她手上,說了無數次約定,道了無數次情愫,最後兩人依依不捨,揮淚告別。
「哎,男人活着真尼瑪累!」岳恆癱坐在龍鳳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壺茶,大口喝着。
沒過多久,雷胖子從門外溜進來,左顧右盼找了一圈,笑嘻嘻地往岳恆面前一坐:「佳人走了?老哥之前問你要不要狂清酒,你小子還矜持,這下可好,錯失良機……」
「別拿你的齷蹉思想來玷污我純潔的愛情!」岳恆翻着白眼抗議着,接着問道:「這幾日的貢獻點收益如何?我想將我的那部分提出來。」
雷胖子警覺問道:「怎麼,難不成情場失意,你就想撂挑子?抽身不干啦?」
岳恆搖頭道:「不是,今日我在法陣研究上有點新想法,我大概掌握了模擬法陣的鐫刻,需要購買更多的材料試驗我的想法。」
接着他將「警」文符的情況說了出來:「『警』文符是並不存在的,但劉先生模擬出其他警戒文符的法陣,憑空創造出這個『警』法陣。所以我在想,如果是這樣,為何不將一些文人自己加持用的文符也用法陣模擬出效果,轉移到文盤上?」
雷胖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岳恆的意思,他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確定地問道:「你是說,你想將自己神宮內的『刀』文符,用模擬法陣鐫刻在某把刀上,再在這個法陣上留下節點接口,於是這把刀就可以供其他文人或武者使用?」
岳恆點頭:「沒錯!自從我看到模擬法陣之後,就覺得這件事可行!」
雷胖子表情卻是一點也不激動,站起身懶洋洋地說道:「如果你真能做到這一點,那我相信你肯定開創了新的時代,祝你成功!」
接着又拍了拍岳恆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別因為女人離開而亂了心,你想儘快強大起來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的想法實在是太驚人,文人體內的神宮文符怎麼可能拿出來給其他人用?要這樣,豈不是誰都能操控文符之力了?哈哈!」
岳恆不認為自己的想法很荒謬,以他看來,既然一切與伏羲星辰溝通的方法中都必須擁有一道規則,文盤有核心法陣規則,那神宮文符必定也有自己的規則,那麼不同規則之間要想產生聯繫,肯定有辦法解決。
三生石就能存儲文符之力給其他人使用,那麼在天心石上鐫刻模擬文符之力的法陣給其他人使用,又有什麼不可以?
岳恆回到運兵運糧車裏,躺着發呆,痴痴笑着。
不出意外的話,三年之後他會成長到一個驚人的程度,那時候絕對有能力保護好蘇薇薇,帶着她行走天涯,快意江湖,美酒歌唱,那才是他最期待的遊俠生活。
這三年,每年為她寫幾首詩,作幾首歌,將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用幻影石簡寄過去,維持兩人關係就好了。
現在他心無旁騖,修行是他最重要的事情,要想儘快出人頭地,除了比別人更快得孕育出甲骨文符之外,提高自己存在的價值也是非常必要的。
岳恆撫摸着胸口的玉牌,睡的特別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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