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脊背挺的筆直,一步步往前走,腳步看似平緩,實則卻是淡定的很,哪怕是身後那小廝一直打量的眼神,以及路兩側偶爾傳來異樣或打量的眼神!
這讓原本性子穩重的冬雪腳有點發軟。
畢竟,這是她頭回出來應酬,而且主子還不在身邊。她擔心自己做錯,給主子丟臉,又擔心不能完成主子的差事,擔心自己哪點沒能坐到位或是哪裏不小心碰撞到別人。
給主子丟臉,添麻煩就不好了。
所以,她是看似平靜,實則卻是緊張到了極點,寸步不離劉媽媽身邊半步,相較於她,劉媽媽卻是打從心眼裏鎮定,神色坦然自若,她是來代表主子的。
主子沒來,她就是主子的眼,是主子的嘴!
沒有聽說過官大一級壓死人嗎?
這些人可都是要抬頭看主子的,怕啥?
屋子裏頭,成太太正和身側的人說着話,不時有人奉承着,說些討好,吉利的話,成太太看似是個爽朗的人,屋子裏的笑聲不斷,就在此時,不知是誰提了一句,「聽說,成太太今個兒還請了那位,不知道來不來呢。」
這個她自然指的就是才來,還不曾在萬山縣太太圈裏露面的伏秋蓮,也不知道這位是不是故意和成太太過不去,一句話過後,又吃的一聲笑,「不過我可是聽說了,咱們的連大人可是疼自家娘子,疼兒子疼的很,聽說呀,昨個兒連大人難得早回家,就是陪着自家娘子,兒子去外頭逛呢。」
「嘖嘖,看來,咱們這位連大人果然是疼娘子呢。」
「是啊,那位連太太真是好福氣。」
幾聲低低的議論里,成太太眼底陰霾掠過,端起面前的茶輕呷一口,笑笑,挑眉看向身側的人,「去外頭瞅瞅,問問老爺可要開席。」
「是,太太。」
今個兒雖然是太太三十歲生日,可老爺素來敬重自家太太,幾次太太說不過這個生日,老爺卻不依,最後還親自放下衙門裏頭的事情,待在家裏幫着太太待客……
這樣的行為舉止,哪個敢說老爺不疼太太?
至於那位才來的連太太,不過是個鄉下來的罷了,能和太太比麼?就是她比太太的位子要高上一些,那又怎樣,不過是她嫁的好罷了。成太太的貼身嬤嬤夫家姓趙,都稱一聲趙媽媽,邊往外走邊從眼底流露出幾分淡淡的不屑。
這位連太太最好是識趣點。
要是覺得自己是縣令太太,就以為比自家主子身份高,想擺譜,呵呵,那才真是搞笑到家了!她挑挑眉,冷笑了一聲,再說,這才哪到哪呀,以後誰知道誰?
「趙媽媽,您剛好出來,這裏有兩個人過來——」看着小丫頭,趙媽媽皺了下眉,挑挑眉,聲音帶着幾分嚴厲,「是來送禮的吧?不是太太和老爺都交待過,要是有人送禮,把禮物收下,可以讓她們直接走人了?你們兩個,要違背太太的話嗎?」
「那個,趙媽媽,不是,來的這兩人是——」
「管她是什麼人,是來求太太辦事的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侯,再說,咱們家太太是誰都能隨便見的嗎?」趙媽媽有些不耐煩,瞪了那小丫頭一眼,「趕緊去打發了,看今個兒事情過後我再和你算賬。」
「媽,媽媽,是,是連大人家的人。」
小丫頭聲音帶了幾分的顫音,要是換了別的事,她哪裏敢和趙媽媽頂嘴?早嚇跑了,可現在這個是連太太派來的啊,要是日後讓太太或是老爺曉得因為她,導致縣令太太派來的人被趕了出去,她會被剝皮的!
「連大人?哪個連大人?」趙媽媽怔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是縣令,連縣令!可是,不該是連太太親自來嗎,怎麼會是兩個下人?轉而,趙媽媽心頭大怒——
那個連太太竟然派了下人過來送禮。
她沒來,她讓下人過來!
眼底瞬間的怒意浮起,趙媽媽乾笑兩聲,瞪了那小丫頭兩眼,「你這丫頭,連太太派來的人,怎麼才說呢,真是。」又扭頭看向那小丫頭身側,自始至終都面色淡淡,神色平靜的劉媽媽,扯了扯嘴角,「就是您二位吧,哎喲喲,是老婆子有眼無珠,不知道是貴人派來的,老婆子姓趙,人稱一聲趙媽媽,敢問兩位,怎麼個稱呼法?」
居高臨下的眼神,看似和緩,實則不悅的語氣,劉媽媽能沒聽的出來?嘴角勾了勾,淡淡一笑,「原來是趙媽媽呀,我家太太之前特意吩咐過老奴,一定要把禮物親自送給成太太,今個兒成太太肯定很忙,不知道可有空?」
「有有有,這位媽媽您等等。」
要是明個兒讓人傳出去,連太太的人竟然連成家的門都進不了,送的禮物直接被趕了出去,太太以後還有臉在這萬山縣交際嗎?
心裏憋着氣,可沒辦法,她朝着旁邊小丫頭吩咐兩句,轉身看向了劉媽媽,「您稍等,老婆子去裏頭傳一聲?」
「去吧,反正也等了這麼久,不及在一時。」
這的話意思,是在說成家的門坎難進嗎?
死老婆子!
屋子裏,成太太掃了眼掀起帘子走進來的趙媽媽,眉一挑,趁着她湊近自己跟前的當,一眼看過去,「可是出了什麼事嗎?」
「那位連太太沒來,派了人給您送了禮物。」
成太太微微的怔了一下,繼爾反應過來,笑了,「即是連太太派來的,還不趕緊讓她們進來?」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接受着身側一些太太討好的吉利話,成太太自嘲的在勾下唇角,她到是忘了,從今以後,這萬山令她不是一人獨自高高在上了,她的頭上,也來了一尊佛呢。
需要她親自去拜的,去供着的佛……
「奴婢見過成太太,給成太太請安,祝成太太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劉媽媽和冬雪兩個恭敬請安,又說了些吉祥話,把禮物送下,兩人一連串的動作恭敬而自然,神色不亢不卑的,帶着股子利落勁,看的成太太倒是眸光一閃,都說有其主必有其仆,以着這兩個下人來看,這位連太太,不像是單純從鄉下來的啊。
「趙媽媽,搬兩個凳子來,給她們兩個上茶。」
「是,太太。」
「奴婢不敢當,若是成太太您沒別的吩咐,咱們還要回去忙呢,我們才剛來,太太身子又有些不舒服,家裏還有個哥兒,不怕太太您笑話,家裏鬧騰着呢,不然,我們家太太又哪能不來親自給您道賀的?」
「是水土不服嗎?那可要好生歇着。要不,我請兩個好大夫過去給她看看?」成太太一臉的擔憂,那神色,仿佛真是擔心自己多年的好友一般,「家裏可缺什麼少什麼的,可是要直接和我說,我家老爺和連大人同朝為官,不用客氣的。」
「您說的是,老奴代我家太太多謝您。」
一刻鐘後。
走出成家的大門,冬雪難得緊張的拍了下自己的胸口,一臉的心有餘悸,「可總是完事了,剛才媽媽您不知道,都緊張死我了,那個成太太,看着笑笑的,奴婢卻覺得看她一眼都覺得心裏跳了起來。」
「算你還有幾分眼色。」劉媽媽笑着看了眼冬雪,想了想搖頭道,「這事你也不用往心裏去,她以前是萬山縣第一的貴夫人,如今咱們太太來了,不但壓了她一頭,還是從鄉下來的,你說,換誰誰能高高興興的接受?」
「可這也怪不得咱們家太太呀。」
「自然是怪不得。」兩人說着話,已經上了馬車,待得車夫把車子駛起來,兩刻鐘過後,車子已經停在了縣衙的後院,伏秋蓮正在院子裏陪着辰哥兒玩,看到她們兩個回來,笑盈盈的揚揚眉,「回來了?」
「太太,您不知道,那位成太太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依着奴婢看呀,她肯定覺得太太您應該親自去,所以,看到奴婢和劉媽媽後,她眼底那一抹怒意連奴婢都看的清清楚楚呢。」冬雪上前回話,竹筒倒豆子似的吧唧吧唧往外倒,劉媽媽只在一側笑着不語,倒是伏秋蓮安慰她,「好了好了,彆氣了,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
伏秋蓮的話聽的劉媽媽搖頭,「太太,您這樣的想法可就錯了,這可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姑爺和成老爺同朝為官,姑爺為正成老爺是副手,以後這兩家呀,接觸的機會多着呢,她即是對您心有不滿,您以後呀,可真要多提點心才是。」
不然,真着了那位成太太的套可就不妙了。
「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伏秋蓮笑了笑,把辰哥兒交給劉媽媽看着,自己則跑到一側倒了杯茶喝,而後,她扭頭看向門口,「莫大?可是有什麼事嗎?」
「太太,您讓屬下問的事已經有了消息,那人說,他不知道那些是用來做什麼的,但可以照着畫上的做出來,就怕他手藝不精,到時侯您不滿意——」
是怕東西做出來之後自己不滿意,不給錢吧?
伏秋蓮菀而一笑,喚來冬雪,「給莫爺十兩銀子定金。」
「是,太太。」
莫大有些不好意思,「太太,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無礙的,之前是我疏忽,你和那個人說,讓他只管照着我的畫樣子打,便是有錯也沒事的。」伏秋蓮笑了笑,看向莫大,「你讓他好好打,不用急,讓他做仔細些。」
「太太您放心吧,屬下請的可是最好的木工。」
伏秋蓮看着莫大走後,笑了笑,抱起辰哥兒逗了一會,用過午飯,小傢伙便打起了呵欠,抱在懷裏輕輕的拍了兩下,直接就閉眼睡了過去,伏秋蓮把小傢伙放在床上,長舒了口氣,總算是清靜一會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坐在門前的椅子上,伏秋蓮看着外頭她來了之後栽的花兒已經長的很好,綠油油的,帶着股子生機,讓人看着就覺得討喜!
外頭,冬雨的聲音從廚房響起來,「啊,慘了,冬雪姐姐快點來幫忙,蛋糕要焦了——嗚嗚,我忙了一上午,竟然焦了——」
「哪裏有焦呀,好着呢,你放心吧。」
「真的?」
「真的。」
「唔,嚇死我,我還以為不能吃了。」
把身子靠在椅子裏頭,伏秋蓮聽着兩人的歡笑,再看着不遠處正打理院子的秋至兩人,不由自主的,臉上的笑意就溢了出來,深吸了口氣,她們來萬山已經一個月了呢。
到達萬山時是三月底,如今,卻是已經四月底。
眼看着就要近五月。
一個月的時間呢,連辰哥兒都明顯長大不少呢,正胡思亂想着,耳側響起連清溫柔的聲音,「娘子,娘子,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相公?你怎的這個時侯回來了?」
這才半下午好不,以着連清高度敬業的精神,就是她們一家子剛到這萬山時,連清都沒有在半下午回家過!因此,看着身側的連清,伏秋蓮第一個想法就是,「相公可是有什麼事嗎,是外頭遇到為難的事了?」
「不是,是我在外面覺得沒什麼事,所以就提前回來了。」連清的話聽的伏秋蓮唔了一聲,點點頭,咦,不對,下一刻她猛的抬眼看向連清,「怎麼會沒事情呢,你不是說,要去下頭村子裏看小麥的長勢嗎?」
「成大人下去了。」
好吧,她可以理解為自家相公被人搶了工作麼?搖了搖頭,伏秋蓮悄悄掃了眼連清,沒在他臉上看到不開心或是生氣的情緒,想了想,她立馬就笑着開了口,「那不剛好?相公難得在家陪我一會,就是沐休也都轉眼不見了人,今個兒回來的正好,相公你聞聞,是什麼味道?」
伏秋蓮眉眼含笑的樣子看的連清心情很好,他是真的沒受到什麼影響,不去就不去唄,反正只要大家做事都是為了老百姓好,誰去都一樣,這會回家看到自家娘子溫軟含笑的樣子,更覺得值了!
「哦,是什麼,咦,可是冬雨做了什麼好吃的?啊,我聞出來了,是蛋糕。」連清笑的很是開心,相較於在前面的縣衙,在外人面前,連清的眉眼裏多了幾分的溫軟,笑容明朗,臉上寫滿開心兩個字,「多謝娘子。」
連清心裏很是開心,自家娘子想着自己呢。
「你呀,我又不是讓冬雨做給你吃的。謝什麼謝?」伏秋蓮自己說着話,卻是撐了手肘笑起來,拉了連清坐下,自己給他倒了杯茶,「相公回來的剛好,咱們今個兒吃下午茶。」
「下午茶?下午喝的茶?」
伏秋蓮差點把嘴裏的茶給噴出來,忍着笑點點頭,「是呀,相公說的真好,下午喝的茶!」心裏卻是多少有些鬱悶,看看,她這是被老爺爺送到了什麼鬼地方呀。
連個下午茶都沒有!
不過沒有沒關係,姐可以自己創!
想起剛才連清的話,下午的茶嘛,茶泡好,蛋糕上來,再配些各色小點心,哪個店裏有她這裏的環保,自然?而且還兼帶色香味俱全的!
哼哼,老天爺不是想玩我嗎?
姐自食其力,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才想着呢,外頭咣當,咔嚓一聲巨響,而後,炸雷一個接着一個,直把伏秋蓮劈了個外焦里嫩,手裏的茶杯一個哆嗦,直接就摔在地下,茶湯四濺里,伏秋蓮欲哭而無淚。
外頭天空晴郎,萬里無雲的。
哪裏有雷,哪裏有?
要不是身邊還有連清一個勁的安慰她,再有腳邊是摔碎的茶盅,她都以為自己幻聽了!剛才真的是打雷?不甘心的抬頭看一眼天空,白雲悠悠,天空碧藍,她張張嘴,扭頭看向身側的連清,還是不甘心的問,「相公,剛才,打雷了?」
「是呀,今個兒真奇怪,這天好好的呢,竟然打起了雷,不過這說起來,還是今個兒春天的頭一聲春雷呢,哎,看着這天又是光打雷不下雨的,這要是老天爺下一場雨,不知道老百姓會有多高興。」
聽着連清的嘮嘮叨叨,伏秋蓮卻是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剛才,果然是打雷!好好的天,萬里無雲,一片晴朗,就在她在心裏腹誹了老天爺幾句之後,打雷?
伏秋蓮的小臉就有些白白的,眸子裏浮起一抹緊張。
難道,真是老天爺有知,降雷來罰她?
靠,把她丟到這鳥不拉屎的地兒,還不准她在心裏抱怨幾聲?腦海里的念頭才想着呢,頭頂上光光噹噹又是幾聲,嚇的伏秋蓮直接就跳了起來,扭頭往屋跑。
嗚嗚,她再不罵老天爺了好不?
人家都說裝逼被雷劈,她這好端端的也沒裝啥吧?
不就是弄了個下午茶出來?
難道老天爺還嫉妒她有好吃的不成?
「娘子,娘子,你做什麼呢?」連清着急擔心的聲音傳來,伏秋蓮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轉過頭對着他輕輕一笑,「我去看看辰哥兒,剛才雷這麼響,不知道會不會吵到她。」
「可剛才劉媽媽不是進去了?」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看着匆忙而去的妻子,連清總是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那背影,怎麼看怎麼覺得好像是在逃似的,逃什麼呀,連清自己都笑了,真是的,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再次坐到椅子上,喝着茶,吃着冬雨特意做出來的味道絕對不次於之前她所見過的店裏賣的各色糕點,伏秋蓮的心情已經慢慢穩定了下來,可相較剛才,她卻沒了多大的興致——
老天爺剛才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做人要低調!
不然,會挨雷劈滴。
夫妻兩人難得坐下來說話,享受着晚春下午的暖陽,吃着蛋糕,喝着茶,伏秋蓮除了偶爾想起剛才的雷,她覺得這將是一頓很完美的下午茶。
當然,前提是要把那雷聲給忘掉的話。
幫着連清續了杯茶,伏秋蓮揚揚眉,想起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心裏忖度的一件事,「相公,那位孫管家的賬我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而且,他給我的那些銀子我覺得好像成色上也有一點不對頭,他之前一直忙着,我也不說找他對賬,現在即然他回來了,應該是家裏的事情都忙完,能專心當差了,要不,我明個兒找他好好說說?」
「嗯,家裏頭的事都歸你管,娘子作主就好。」連清頓了一下,語氣平靜的挑眉,「若是娘子你覺得那個人有問題,直接換了就是。」
「相公你也覺得他有問題嗎?」伏秋蓮有些高興,果然她的眼光是沒錯的,看,這下相公都覺得那個管家有問題了,抬眸看到伏秋蓮高興的眼神,連清笑着搖搖頭,「娘子,你的心思都這麼明白了,為夫還能猜不到嗎?」
之前他是真的沒往這方面想。
而且管家是他來時就投過來的,辦事能力極好,心思也算靈活,但卻又不會讓你覺得他這個人是諂媚,也就是有分寸的那種,所以,他就直接把家裏事情都給了管家來打理,可沒想到卻——
看來,這家裏是的確不能少一個女主人的。
次日一早,伏秋蓮還沒來得找那個管家呢,結果人卻是送到了自己的跟前,相較於之前的幾面,這會這位孫管家滿面淒哭,腰都駝了幾分,充滿自責和內疚,「老奴見過太太,給太太請安。」
「咦,孫管家?我才想着讓人去找你,沒想到你卻過來了,不過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先說來聽聽。」
「回太太話,奴才是前來和太太辭行的。」
辭行?「你要去哪,你不幹了嗎?」伏秋蓮眨眨眼,再眨眨,看着面前的孫管家一臉的不解,下人也可以辭職不干,炒東家嗎?在她的記憶里,下人不都該是簽了死契,生是主子家的人,死是主子家的鬼?
辭職這事算怎麼回事?
或是覺得自己提出來的太過突兀,孫管家頭垂的低低的,「蒙老爺抬愛,奴才管了這麼些時間的家,老爺和太太都是好人,對奴才關愛有加,都是奴才家裏——現在家裏事情一大堆,也不敢再耽擱差事,而且,奴才當時是沒有簽過契約的,老爺答應過奴才,可以隨時辭行,現在奴才家裏的病的實在太重,怕是挺不過這個夏天,所以——還望太太您大人大量,成全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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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我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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