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伏秋蓮總是想着那雙眼睛,無神的,空洞的,沒有焦距的眼,明明才幾歲的孩子,比辰哥兒大多少?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若是她猜的沒錯,被人利用,被人拐賣,被人虐待苛刻——
抱着辰哥兒的手不由自主的便多了幾分力道,以至於連辰哥兒都覺得有些不舒服,「娘,娘——」伏秋蓮回過神,身側的冬雪笑着上前,「太太,讓奴婢抱會哥兒吧。」
「不用,我來就好。」
伏秋蓮搖搖頭,示意自己來就好,一行人走在街道上,她們的馬車在街的另一頭,得走回去,之前一路上只顧着留心辰哥兒,這會伏秋蓮放眼四看,眉心便是微微一沉。
短短用不了一刻鐘就能走完的街道,她這才走到一半,竟然發現好幾個乞丐,而且,都是帶着孩子的!中間冬雨也隨着那幾個乞丐走到她們跟前兒而送了些銅錢出去。
直到車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伏秋蓮還是眉頭緊皺。
那些人,那些孩子?
心裏存了個疑點,回到家之後伏秋蓮的心情自然說不上好,可也說不上不好,被影響自然是有的,可也不至於影響太大,她是成年人,如果是前世,覺得可疑一則在心裏腹誹一下,和兩三個閨蜜念叨念叨,要不如同她在微博上看到的刷一下,偷拍個照片,至於如同微博下面評論所說的報警?
她這個凡人也會猶豫的呀。
可這裏,伏秋蓮笑了笑,在這個萬山縣,她不能說橫着走,但一般的人看到她,得靠後吧?即然有這個權利,她為什麼不管,不查查?
也算是圓前世的一個心圓。
午飯過後,辰哥兒便有些打呵欠了,伏秋蓮把他哄睡,自己便去了外頭整理賬冊,前段時間鎮上的老鋪子送了些東西過來,包括村子裏的一些家書。
當然,還有連寶和毛豆兩小的一些衣裳,吃食。
這都是兩家當大人的心意。
伏秋蓮看着兩家人報平安的書信,雖沒說什麼,可那瑣事裏透着的溫馨,以及當母親的對於自家孩子的思念,她笑了笑,看向外頭的秋至,「你一會去前頭,看看誰在,讓連寶和毛豆過來一趟。」
「是,太太。」
聽說伏秋蓮找他們,毛豆和連寶兩個來的飛快,還以為是有什麼事,連寶響亮的聲音在屋子外頭都能聽的到,「嬸嬸,您找我們什麼事?」
「是啊三嬸,有什麼事要我們去做嗎?」
伏秋蓮抿了唇笑,衝着進來的兩人招招手,「不是我有什麼事,是家裏寄了些東西來,還有書信,來,都在那裏頭呢,那個白色的布包是毛豆的,另一個是寶兒你娘讓人捎來的,信也在裏頭,你們看看吧。」
「啊,娘來信了?」連寶瞪大了眼,一臉的驚喜,雖然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已經摔打了出來,說實在的,這兩個孩子有時侯伏秋蓮看着都心疼——即然自己讀書識字,還要在前頭做事,要幫着連清收拾書房,有時侯還要跑腿送信。
可就是這樣,兩個孩子卻是一聲苦都沒喊過。
才十歲出頭的孩子啊。
放在前世,那可不還是在父母懷裏膩歪的孩子?
可心疼也沒用,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她記得有一次和連清提過一句,結果連清說什麼?小什么小,再過兩年就是訂親,成親的人了,現在不磨練,以後不成氣的。
聽着這話,伏秋蓮張了張嘴硬是沒出聲。
是了,她的記憶還是前世的。
可現在這個社會,男子十三四歲成親是正常的!
如今連寶兩個都十歲多一點,可不就是再過兩年就要訂親,議親,成親,然後當娃他爹了嗎?好笑之餘,伏秋蓮也有些心情複雜,可你讓她具體說出點什麼來?
你複雜啥糾結個啥?
伏秋蓮覺得自己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的。
她只能是嘆氣,再嘆。
「好了,你們先回去,一會我讓人煮你們愛吃的菜,晚上過來吃飯。」伏秋蓮看着兩小都兩眼放光,一臉欣喜的樣子,知道他們也是想家的,不過是平日裏沒說罷了。
疼事的讓她心疼!
「謝謝嬸嬸,那我們回去了啊。」
「嗯,去吧,記得一會過來吃飯啊。」
「我們知道啦。」
看着兩小跑遠,直至腳步聲完全消失,伏秋蓮一笑搖頭,對着身側的冬雪招手,「你一會記得去問問帶東西的人什麼時侯回家,我到時侯好給家裏捎些東西,另外,別忘了賞個紅包給來人。」
「剛才劉媽媽已經給了的,太太您放心吧。」
家裏有這幾個人,她是真的能省好些心的,伏秋蓮笑着讓冬雪退下,自己歪在辰哥兒的身側,不知不覺的也睡了過去,這一覺就是一個多時辰下去,等到伏秋蓮睜開眼,已經是申時中,辰哥兒還在呼呼大睡,小豬一樣頭埋在枕頭上,屁屁撅的老高,看的伏秋蓮直想笑。
要是有個相機,把這小子的樣子偷拍下來就好啦。
可惜,前世很是稀鬆平常的事,現在?
只能是腦袋裏頭想想了。
外頭有腳步聲響起,她起身下床,掀起帘子走出去,冬雨放下手裏的事迎上來,「太太您醒了?奴婢給您打水去。」
「嗯,去吧。」
就着水洗過臉,秋暑捧了茶,「太太您喝茶。」
偶爾,伏秋蓮對着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覺得挺有犯罪感的,不勞而獲吶。不過,人是隨着環境而改變的,當初的伏秋蓮是不適,便是走到現在,她有時看着秋至等人繞着她忙來忙去的身影也有幾分不自然。
但也僅只是如此,罷了。
「外頭沒什麼事吧?」伏秋蓮抿了口茶,看向幾人。
冬雪笑着上前,「有名小廝過來回話,奴婢瞧着您還在睡,又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什麼急事,便沒擾您。太太這會要見他嗎?」
「可是我之前街上派出去的那名?」
「是他。」
伏秋蓮握着茶杯的手不自禁的用了下力,隨後笑着點頭,「成,你去吧,把人帶過來。」
「是,太太。」
小廝隨在冬雪的後頭進來,恭敬行禮,「見過太太。」
「不用多禮,我讓你辦的事情怎樣了?」問這句話的時侯,伏秋蓮的心情實在是帶着幾分的複雜,那些人,可會是她想的那樣?
小廝頭垂下,聲音恭敬,「回太太話,奴才按您的吩咐追着那祖孫兩人一整天,之前他們估摸着是害怕,沒一會便換一條街,可到了下午,就直接待在了平安大街——」
「然後呢,你可查到他們的落腳地?」
「查到了,奴才一直小心的盯着他們,謹遵您的吩咐,不讓他們發現,申時正,那老者帶着那孩子便離開平安大街,穿過長風街,過了綠柳巷,最後,在玉河胡同最裏頭的一間極是普通的民宅前停下,老者去敲門,沒一會就有人開了條縫,往外看了兩眼,一聲沒哼的讓那祖孫兩人進了門。」
「玉河胡同嗎?」這個地方她還是頭回聽說,不過,她本來也沒怎麼在萬山縣逛過,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她想了想看向那小廝,「可有覺得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奴才沒看到,不過,回來的路上奴才看到有幾對乞丐都朝着這個方向走過去——」小廝的話聽的伏秋蓮眼神微閃,真的是她想的那樣?
不過,還得再查,現在確認不了什麼的。
伏秋蓮笑了下,點頭,「成,我知道了,你即然去過一次,那就再幫我盯幾天,好好的看看那一家,是只有那一對祖孫住還是有不少人在那裏住,自己小心,安全為上。」
「太太您是想查那些乞丐嗎?」
「也不只是那些乞丐,我只是覺得有些問題自己都還沒想好,你幫我去盯幾天吧。」伏秋蓮笑着看向那小廝,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可別小看那些人啊,一個個什麼性子的都有,我只是讓你盯梢,看看那個院子都有什麼人出入。」
「奴才會把這事辦好的。」
伏秋蓮笑着讓他退下,抿了口茶,眉頭卻是皺起來。
略一沉吟,便否了把這事說給連清聽的決定。
還不是時侯。
幾天過去,伏秋蓮忙着和辰哥兒玩鬧,玩着甜品鋪子的開張,忙着打理家事,就暫時放開了那個小廝的事,不過心裏總是記得有這麼一件事的,所以,在忙過了三天之後,伏秋蓮便吩咐冬雪,「你去把長青叫過來。」
長青就是那個她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廝。
冬雪笑着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只是,不過半盞功夫,回來時卻是一個人回來的,看到伏秋蓮她屈了下膝,「太太,奴婢找遍了家裏都不見他。」
不見?難道是還在外面盯着那些人?
可誰知,接下來冬雪的一句話讓她幾乎坐不住,她猛的看向冬雪,「你剛才說,他已經是兩天沒回來了?」
「回太太話,奴婢問過,管家是這樣說的。」
握了下手,伏秋蓮聲音帶了幾分怒氣,「為什麼沒來回?」幾乎在瞬間,她就覺得長青肯定是出了事!而且,腦海里放電影似的掠過前世那些什麼微博報料,黑幫報復之類的片斷,一想到長青好好的個人,竟是因着自己的幾句話就丟了命,伏秋蓮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太太,管家說,長青是按您的吩咐在辦差,所以他也沒理會,長青這兩天又是整天往外跑,明個兒晚上以為是在外頭沒忙活過來,直到昨個兒晚上又沒見人,今天也是一樣時,管家才有些着慌,奴婢過去時管家正想着和您回呢。」
冬雪倒不是為着管家說話,事實上就是這樣。
她過去找到管家時,管家正走在半路上。
為的就是過來報這件事。
伏秋蓮揉了揉眉心,讓自己儘量冷靜,現在不是追究誰錯誰對的時侯,主要是人!她深吸了口氣,掃了眼站在門口神情有些忐忑的管家,嘆口氣,「不管你的事,你去忙吧。」
這事若說管家有錯,她也有。
只能說是一個疏忽,吃一塹長一智罷了,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侯,伏秋蓮鎮定了下,看向冬雪,「你去前頭找莫大或是華安過來,讓他們悄悄的來。」
「是,太太。」
待得冬雪走後,伏秋蓮以手托腮,坐在窗前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不過是個小小的萬山縣,怎麼就讓她覺得這事情一波又一波的不斷呢?
之前的縣令滅口,再有成太太,如今,老天爺的天災眼看着還沒過去,好不容易吧,她就想着安穩生活,開她的甜品鋪子賺錢,難道,又要冒出點麻煩來?
乞丐,滿縣城裏到處可見的乞丐。
會是具有危險性,甚至波及到人生命的大危險?
她才想着呢,外頭冬雪的聲音響起,「太太,華安來了。」
「讓他進來。」伏秋蓮看着冬雪也自動退至門側,她看向華安,直接免了他的禮,眉眼凝重,「你家大人不在家,我這裏有件事要請你們幫我參謀參謀。」
「參謀不敢,太太您說,華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家裏一個小廝失蹤了兩天,我請他去辦了點事,人卻不見了。」伏秋蓮的話聽的華安一怔,本來的恭敬里就多了抹凝重,「太太是說他人出事了?那屬下敢問太太,您讓他去辦什麼事情了?」
「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我讓他去追查街上那些乞丐,但只是讓他跟着,看他們住在哪,並沒有其他的事讓他去做。」伏秋蓮說到這裏忍不住的擔憂,長青是被人發現,然後滅口?還是被人發現,直接綁了藏起來?
但願是後者!
「太太您是懷疑那些乞丐?可那些乞丐在城裏好長時間了啊,屬下沒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過就是要飯的罷了,哪個城市裏沒有?
便是天子腳下,看似一片繁華。
可背着人的地方,不也是齷齪橫生,衣食不繼的大把?
「我不是懷疑他們的來路,我是懷疑,他們手裏領着的孩子!」伏秋蓮看了眼華安,忍不住的就在心裏嘆了氣,「華安,我懷疑那些孩子是被他們拐來,騙來的。」
「……」
華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出聲——
那些孩子肯定是有些拐來,賣來的。
可這麼多,天南地北的,誰能查的出來?
更何況,民不告官不究啊。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回去和莫頭說說,然後讓莫頭和大人說就是了,至於大人怎麼和太太說,那可不是他能關心的事情,腦中念頭還沒轉完呢,耳側響起伏秋蓮淡淡的聲音,「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和你想的不一樣。我懷疑的是,這些孩子,乞丐的背後還有人,有人操縱着這一切,然後,利用這些老人,拐來的孩子去街上乞討,然後,他們在背後坐收漁利。」
「太太,您可有證據?」華安被這話嚇了一跳,同夥,操縱?若是太太這話說的是真的,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他正色看向伏秋蓮,「太太是從哪裏覺察到的?」
「不知道,直覺。」頓了一下,伏秋蓮看向有些皺眉的華安,輕聲,卻堅定的道,「但這次長青失蹤,反給了我幾分的肯定,若不然,長青好好的怎麼會失蹤?」
「……」
華安瞬間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他對着伏秋蓮一拱手,「太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侯,屬下先去找人要緊。」
「嗯,小心些。還有,多帶幾個人。」
「太太您放心吧,屬下有身手,絕不會有事的。」
伏秋蓮看着華安一揚眉,滿臉的自信,想着能被那位周大人從京里派給連清,而且連清也挺倚重他們幾個,應該是身手不錯的,若是身邊再跟着人,便是救不出找不到長青,也該不會再出事的。
到了晚上用過飯,安頓好了辰哥兒,伏秋蓮覺得這事不能再不和連清說了,夫妻兩人坐在燈影下,伏秋蓮幫着連清續了杯茶,「相公喝茶。」
「多謝娘子。」連清微微一笑,把茶放到一側,卻是幫着伏秋蓮也倒了一杯,遞給她,「娘子可是想說長青的事?」
「這件事是我不好,不該一開始就瞞着你,不然,長青他——」想到至今還沒有消息的人,伏秋蓮覺得有些嘴角發乾,若是一開始就讓莫大他們去,應該不會出事吧?
可當時誰又能想的到這些?
連清放下手裏的茶盅,眼底儘是暖意,一點點,卻很堅定的暖了她的心,讓她只覺得踏實,安穩,慢慢的,情緒穩下來,伏秋蓮深吸了口氣,「我是早上看到那個孩子,覺得那孩子很是不對勁,而那個討飯的老人又面帶警惕,才會覺得不對勁,便想着先去讓長青探一下,可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若是長青真的出了事,都是我的錯。」
雖然是接受了這裏的一切,也習慣了這森嚴的等級社會。更在心裏明白,別說奴才為了主子辦事丟了命,就是尋常,主子一時生氣把奴才打死,那也是正常的。
並且在這裏是屢見不鮮!
可想到好端端的一個人,前兩天還站在她跟前回話,現在卻因為她的幾句話而成為一具屍體,伏秋蓮還是有些喘不過氣來,燈影下,連清輕輕嘆口氣,伸手握了伏秋蓮的手,「娘子別擔心,華安一定會找到長青的。」心裏卻是嘆了口氣,找回來,特別是平安的回來,怕是有些難吶。
------題外話------
無敵空間之權少的狂妻,偏玄歡脫寵,
還是某日——
某少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越發美麗少女,愁得妖面發苦,「凰兒,你就那麼喜歡美少年?」
某女一本正經點頭,「當然喜歡,美人兒誰不喜歡。」
「喜歡也不用抱成一團吧?」某少壓住自己心中狂涌酸氣兒。
「我是行動派,看上當然要先下手為強。」某女理所當然。
某少頓時黑臉,語氣強硬:「以後不准隨便抱!」
「不行!」某女嚴詞拒絕。
某少緩臉色改變策略,彎唇笑,頓時百花失色,讓某女看得恍了神兒。
「凰兒,我美不美?」
「美,當然美。」某女眼神迷離,精神恍惚。
某少趁機蠱惑:「以後凰兒只抱我可好?」
「太老」回神某女白眼一翻,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留某少廳中風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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