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倒是被氣個倒仰,看着劉媽媽恨不得撲過去撕碎她那張嘴,事實上她也行動了,只是才走了兩步,肚子裏咕嚕嚕的滾起來,好像有把刀,有隻手在裏頭翻攪,轉動。『可*樂*言*情*首*發()』『可*樂*言*情*首*發()』疼的她嗷的一聲,提着褲子轉個身又朝着茅廁跑去……
身後,劉媽媽一聲斥笑,「親家二太太,小心悠着點啊,可別掉進茅廁裏頭嘍,那可是又髒又臭,噁心的很哦。」
錢氏氣的全身發抖,有心想反駁幾句吧,可肚子裏咕咕嚕嚕的攪疼,讓她哪裏來得及再顧其他?心裏只能恨恨的想着,等她好了,一定要那個老東西好看!
屋子裏,劉媽媽很是好笑的和着伏秋蓮描述着剛才的一幕,誇張的語氣,「姑娘您沒看她們兩個那樣,老奴瞅着啊,估計這幾天都要在茅廁里渡過了。」
伏秋蓮微微一笑,不語。心裏卻是清楚的很,劉媽媽說的很對,過後這幾天,錢氏和連甜兒的日子是不會好過。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伏秋蓮眉眼彎彎的笑,身側,小傢伙不知何時醒過來,正睜了黑幽幽的大眼看着她,不過是兩天的功夫,好像是撐破了殼的小雞似的,竟是長的舒展了不少。
紅撲撲的小臉,粉嫩的小臉。小孩子這個時侯是沒什麼焦距,還有視線之類,但莫名的,看着小傢伙來迴轉動的頭,還有那咕嚕嚕的大眼,伏秋蓮就是覺得小傢伙能看的到自己!
伸手捏着小傢伙的手,好小,不夠她單手握的,把小傢伙的胳膊一拉一拽的,看的劉媽媽膽顫心驚,不時在旁邊說一聲『姑娘慢點,不能這樣玩』,伏秋蓮抿唇笑,「媽媽你放心,我有分寸。」她哪裏捨得小傢伙受傷,吃痛?
把小傢伙抱在懷裏,看着他那一臉無辜,可愛的小臉,伏秋蓮低頭,在他小臉上吧唧吻了一口,估計是她抱的緊了,小傢伙不舒服,掙兩下,哇的一聲哭起來。
心疼的劉媽媽哦,趕緊伸手給她接過去,「姑娘您看,老奴就說不能這樣抱的,哥兒雖然小,可他聰明着呢,不舒服他自然能感覺的到——」
劉媽媽嘮嘮叨叨聲中,伏秋蓮訕訕一笑,她好像沒做啥出格的事嘛。不過聽着劉媽媽懷裏自家臭小子漸漸低下去的哭聲,伏秋蓮難得的有些心虛起來。
難道,規是自己抱的不舒服?
可她覺得自己和劉媽媽的動作一樣的啊。這時侯小傢伙已經在劉媽媽的懷裏睡過去,伏秋蓮趕緊讓劉媽媽放下,「媽媽可別抱着他睡,放到床上,讓他自己睡。」自己可不想養一個時刻要抱着,連睡覺都得抱着睡的小臭孩兒。
「姑娘您再睡一會,我去外頭收點柴去。」這幾天家裏大小事都是劉媽媽一個人,伏秋蓮很感激,可此刻她卻是什麼都說不了,光說不做有什麼用?她只笑着對劉媽媽點點頭,「媽媽你且去,若是累了便歇歇。」
劉媽媽笑,「曉得了姑娘。」
這會子已經是巳時中,劉媽媽人才走出屋門,看到院子裏大步而來的那個人,不禁呀的一聲驚呼,「姑娘,姑娘,姑爺回來了,姑爺,姑爺回來了——」
「劉媽媽,娘子呢,你們這幾天還好吧?」連清一身的風塵僕僕,後背上背着個包袱,是他考試用的筆墨紙硯等物,進得屋來,放到地下,沒看到伏秋蓮,不禁就是一怔,「媽媽,娘子人不在家嗎?」
「在,在呢,姑爺您進去看看。」劉媽媽滿臉都是笑,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不少,看的連清心頭直打鼓,「劉媽媽,你沒事吧?」
「老奴沒事,呵呵,是姑爺您,呵呵。」劉媽媽在連清滿是狐疑的眼神下,也顧不得連清才回來,累不累,直接把人往裏頭趕,「姑爺您還是自己個兒進去看看吧。」
連清很是不解,腦子裏的念頭轉了下,心頭就是一沉,難道,娘子出了事?這麼一想,他哪裏還有什麼猶豫,直接掀起帘子闖了進去,「娘子,娘——」連清滿腔的焦急,帶着緊張的語氣,一下子頓下來,話在舌尖打了個轉,頓住了。
顫着手,指向伏秋蓮身側那個小小的紅色襁褓,裏頭露出一張小臉,小手高舉,放在腦袋兩側,看着這個小小人兒,連清話都說不清了,「娘,娘子,這,這是,這是誰家的孩子?」說一出口,連清就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自己怎麼說出這話來?誰的孩子,當然是自己的了。
果然,伏秋蓮臉子落下來,輕輕一哼,「你要是不認,這就是我的孩子,是我們伏家的孩子。」
連清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娘子,娘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不是——」他不過是出去了三天啊,回來就多了個孩子,而且,還有一個月左右才出生?
「娘子,你別惱,這個時侯不能生氣,為夫剛才是太激動,太高興了,所以,那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娘子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好不好?」
看着連清伏低做小,一臉緊張,又內疚又自責的討好樣子,伏秋蓮撲吃一笑,「好了,我沒生氣,真的。」
「真的?」
「比珍珠還真。」伏秋蓮點點頭,看着他那個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過來抱孩子似的,趕緊美眸一轉,「相公你一路奔波,想來辛苦的很,我讓劉媽媽幫你備熱水,洗個澡換身衣衫再來說話。」
「娘子,我不累,我——」他眼巴巴的瞅着伏秋蓮,以及伏秋蓮身側那個小小的人兒,哪裏還有什麼累?
再多的辛苦都不算什麼呀。
他很想和娘子說,娘子辛苦。想和自家娘子道歉,自己真不是個好夫君,竟然在這樣重要關頭都不在娘子身邊。
他還想上去抱抱那個小小的人兒。
這是他的孩子啊——
「娘子,我——」連清的話被伏秋蓮再次給攔下,不過這回伏秋蓮的聲調就軟了不少,只笑盈盈的望着他道,「夫君,你在外頭趕了這一路的車,外頭空氣,環境裏頭的灰塵之類都粘到了衣服上,頭髮,身上,你這會抱孩子,會傳染給他的,對咱們的寶寶不好,說不定會害的寶寶生病或不舒服的,相公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啊,真的?我這就去洗澡換衫。」
外頭,劉媽媽已經備好了熱水,笑着福了福身,遞給連清一套乾淨的衣衫,「姑爺,您趕緊去洗漱吧,老奴已經生了火,先煮碗面吃,一會咱們再用午飯。」
「有勞媽媽。」知道自己沒在家,這家裏外都是靠着劉媽媽一人,連清極是感激,恨不得對着劉媽媽鞠躬道謝,劉媽媽卻只是笑,「姑爺快去吧。」待得連清走遠,劉媽媽方翻個白眼,要你道謝麼,咱又不是為的你,咱照顧的是自家姑娘!
連清幾乎用着打自有生以為最快的速度洗漱,收拾好,想起伏秋蓮的話,還生怕自己哪裏帶着外頭的灰塵,索性把頭髮了洗了一遍,連鞋,襪都重新換了一雙,指甲蓋都是洗了又洗的。
最後,眼看着上下周身無一疏漏之處,他方看似平靜,可實則卻是緊張無比,手腳都有些不知往哪放,邁門坎時腳下一絆,整個人差點摔在地下!
身後,劉媽媽一聲驚呼,「姑爺。」
「呵呵,我沒事,媽媽別出聲,吵到孩兒可就不好了。」連清咧着嘴傻笑,站穩身子之後,幾步走到伏秋蓮跟前,握了她的手,本來想說什麼的,只是看着伏秋蓮臉上尚不曾完全恢復過來的倦意,眼圈的烏青,他心頭一哽,聲音很低,若是刻意聽,能聽的出其聲音里的顫意,「娘子你,辛苦了。」
「都怪我不好,不該在這個時侯出去的,不然,就能守在你身邊了。」連清對上伏秋蓮的眸子,心裏滿滿的全是自責。
自己若知曉會這樣,哪裏還敢出門?
「相公可不許這樣說,你又不是出去玩的。而且,」伏秋蓮看了眼連清,指指他眼圈的烏黑,「相公你定是出了考場,只隨便歇了一宿,早上起來就往回趕了吧?你看看,這眼圈都還烏黑着呢。」
「我,我就是擔心你們——」他雖然人在考場,可心裏卻一直擔心着家裏,心無旁騖的在考場裏待了三天,好不容易捱到交卷,出了考場,他哪裏還有心在外頭,甚至連着推拒了幾個同窗的挽留,連清執意次日一早隨着牛車回了鎮上。
這也是晚上沒有車回來。
不然,他怕是早就在一大早就能到家了。看到自家院子,連清是滿腔的欣喜,只想着給自家娘子一個驚喜,可沒想到,驚是有,喜也有了,但卻是他自己。
小聲的和着伏秋蓮說話,連清的雙眼幾乎是貪婪的在小傢伙的臉上留戀忘返,半響,他才想起來,指着小傢伙問伏秋蓮,「娘子,這孩兒是女兒還是兒子?」
劉媽媽笑着上前要回話,卻被伏秋蓮搖頭制住,她抿了唇笑,「相公你是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或者,相公你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娘子,只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喜歡。」說着話,小傢伙已經醒了過來,扁了扁嘴,頭晃了兩下,哇的一聲哭起來。
其聲之響,倒是把沒防備的連清給唬了一跳,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跳起來,兩步過去,手伸出去要抱,可才挨到小傢伙,連清身子一僵,手如同觸電般縮了回來,「娘子,孩兒好小,好軟,我,我不敢抱——」要是自己力道大點,把孩子弄疼了可如何是好?
看着他一臉緊張的樣子,伏秋蓮抿唇一笑,正想伸手去抱,劉媽媽已經快手快腳的上前把孩子抱了起來,邊輕拍着邊解開襁褓,一看就笑了,「姑娘,姑爺,是尿了。」
劉媽媽把小傢伙拎起來換尿布。
看的連清眼角直抽,他指着被劉媽媽握了條小腿的孩子,這會也顧不得去看兒子還是女兒,只皺了眉,一臉擔憂的看向伏秋蓮,「娘子,這,劉媽媽這樣,不會傷到孩兒吧?」
「不會的,劉媽媽有分寸的。」伏秋蓮笑着安撫了連清,那邊廂劉媽媽已經換好新的尿布,小傢伙在襁褓里舒服的咂咂嘴,粉嫩的小舌頭舔來舔去。
然後,哇,扯了嗓子又哭起來。
「娘子,他怎麼又哭了?」
而且,這哭聲也忒響了些吧?
連清覺得這哭聲就差沒把這屋頂給掀翻了!伏秋蓮卻是見怪不怪,有什麼好奇怪的啊,她都連着聽了三天了,要是還覺得奇怪,那才是奇怪!
她看了眼小傢伙,咬了咬唇,「相公,你先出去一下——」
「啊,為什麼?我,我還沒看夠呢。」連清覺得自己很委屈,他才回來多大一會啊,竟然連着被自家娘子往外趕?
頭回是怕他把灰塵帶給娃娃。
他也承認,自己是要換洗,不然孩子生病可就不好了。可這次,他可是從頭洗到腳,連頭髮絲都沒漏掉的。
娘子還要他出去?
「相公,我——」耳邊是兒子扯着嗓子越哭越響亮的聲,大有你不讓我滿意,我就哭哭哭的霸氣,伏秋蓮心裏嘆口氣,這小子,這麼個霸道氣,到底像誰?趕緊把小傢伙抱在懷裏,果然,本能反應的,小傢伙的腦袋照着伏秋蓮懷裏就扎。
拱來拱去的,看的伏秋蓮又氣又好笑,同時又帶着幾分羞,趕緊伸手托住小傢伙的腦袋,不顧他掙來掙去,伏秋蓮咬唇,期期艾艾的看向連清,「相公,那個,他,他餓了,我要餵——你,相公你還是出去吧。」
連清啊了一聲,自己也紅了臉,手腳有幾分沒處放的站起身子,帶翻身下的椅子,他狼狽的扶起來,在伏秋蓮帶笑的眸子注視下,幾乎是逃般的到了外頭屋子。
站在外屋裏,連清擦了擦頭上的汗,還覺得自己手腳發軟,心頭撲撲直跳。端起旁邊的碗咕咚咕咚連灌了兩口,待得情緒慢慢平復,他才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剛才緊張個什麼?
屋子裏,伏秋蓮撩起衣衫,小傢伙的腦袋已經迫不及待的拱了過去,小嘴一撮,用力的吮吸起來。看的伏秋蓮好笑不己,伸手輕輕的捏了下他的小耳朵,「壞小子,怎麼就這麼個急性子呢。」不管是餓還是尿了不舒服,反正她和劉媽媽一個沒留神,好嘛,你就聽這小子的哭聲吧。
用劉媽媽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哥兒的哭聲真真是實在』又道,『將來肯定是個有福氣的』,聽的伏秋蓮汗顏不已。
敢情,這哭聲兒大也是福氣?
用過午飯,伏秋蓮把小傢伙哄睡,自己也撐不住,和連清打了個招呼躺在炕上睡着了,屋子外頭,連請和劉媽媽兩人說話,「媽媽,我走時娘子還好好的,怎的這孩子就動了胎氣兒?」
本來就憋了肚了火,看到連清回來早想把他們家這一伙人乾的『好事』述說一遍的,結果是一直沒尋到機會,這會好不容易伏秋蓮睡下,連清問了起來,劉媽媽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哪裏還有不說的?
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惱的把李氏老兩口如何吵架,連甜兒如何的遷怒,然後驚了伏秋蓮,再及後來,當聽到伏秋蓮發作,一家子人裏頭只有周氏幾個幫忙,自己二哥,以及老屋的人卻都是冷眼旁觀,連清的臉已經沉了來——
人命關天,他們竟然是袖手不理。
這可都是他的親人啊。
連清用力的閉了下眼,眼底怒意浮起,他看向劉媽媽,「媽媽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說沒完?您說吧,我聽着昵。」他到是要看看那些人還做了什麼『好事』!
只是,聽完劉媽媽的話之後,連清還是覺得自己低估了這一家子人。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都沒臉面對劉媽媽!
劉媽媽可是伏家的人。
兩相比較,伏家是又出人又出力,甚至剛才他去灶間,看着那裏頭滿滿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伏家人送過來的。
可自己家呢?
他所謂的親人,除了大哥大嫂一家。
他們都做了些什麼事?
依着劉媽媽的說法,甚至還不如鄰居。最起碼,劉里長家,還有陳大嫂,甚至王家的嫂子都在知道消息之後先後來看望了伏秋蓮,甚至王家嫂子還幫了不少忙,可自己家這些人?
心底有一股子怒意如熾熱太陽,似是要把他整顆心,整個人都燒起來。看着這一大家子人,他只覺得有股邪火往上冒!
「姑爺,這話按道理來言不該是老奴說,可不管如何,您沒看到當時的情形,老奴卻是親眼看到的,您那妹子可是真真的要往姑娘身上撞——這是姑娘避了開,卻是驚了胎氣兒,也幸好是老天爺保佑,母子得了個平平安安,若是,若真真是,老奴可是不敢想那樣的後果。」
劉媽媽是恨極了連甜兒。
若不是這幾天她一心撲在伏秋蓮母子身上,騰不出空和心思來,早就去收拾人了,至於現在的鬧騰,拉肚子臥床不起之類,在劉媽媽看來那都是小兒科。
小打小鬧罷了,算不得什麼的!
連清的心頭一顫,他深深的看了眼劉媽媽,半響,卻只是道,「這些天辛苦媽媽,我代我家娘子多謝媽媽。」說着話,他竟是起身對着劉媽媽深深一躬身,「媽媽放心,娘子的事,我不會讓她憑白受委屈的。」
劉媽媽似笑非笑的點頭,「老奴自然是知曉姑爺心疼姑娘,不會讓哥兒憑白受這些個醃髒氣的。誰家父親不心疼兒子呢,姑爺您說是吧?」
「……」連清哭笑不得的看着劉媽媽,這是劉媽媽對自己的話表示懷疑?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只點頭道,「那這段時間媽媽就辛苦些,我和娘子心裏都感激媽媽的。」
「姑爺您客氣。」
劉媽媽走後,連清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足足待了有一刻鐘時間,他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神色淡然,看不出半點的情緒波動,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回過神看去,門口走進來的竟然是周氏,看到是他,周氏滿臉的笑,「三弟回來了?可看到你家大胖小子?呵呵,三弟妹真真的辛苦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大嫂過來了?快快請進。」連清趕緊起身,滿臉感激的把周氏讓進來,待得彼此寒喧過後,他方對着周氏拱手道謝,「這幾天多愧了大嫂跟着忙裏忙外,讓大嫂受累,多謝大嫂。」
「三弟這是什麼話,嫂子可不敢當的。」周氏側身避過,笑着接過連清端來的茶水,轉手放到了桌子上,「我以為三弟你還沒回,就想着過來看看。沒想到三弟倒是這麼急着歸了家,這也好,三弟妹還在歇着吧?嫂子就不進去了,有要我和你大哥幫忙的,三弟儘管開口就是。」
「多謝嫂子。」
周氏本來就是存了小心眼的,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裏,她能沒發現連清回來了?這會子見到了連清,自然是心愿得逞,便極是爽快的起身告辭,「三弟快歇着吧,嫂子不打擾你。」
劉媽媽自灶間走過來,手裏還端了碗燕窩粥,看到是周氏滿臉笑,「原來是親家大太太,怎的不多坐會?」
「不了,我回去還有事,媽媽可要好生照顧我家三弟妹。有什麼少的只管着開口,我這當長嫂的絕不推辭。」
好話之所以有人樂意說,追其原因,自然是有人愛聽的。一如這會,劉媽媽心裏自然清楚周氏這話的水份——
她們家有什麼東西少了,不去買,不去鎮上伏家拿,偏要找到周氏頭上去?可人家說了這話,最起碼面子情有了不是?
「那老奴可就代我家姑娘多謝親家大太太。」劉媽媽笑着目送周氏回了大房的屋子,挑帘子走進屋子,看了眼一道屏風隔開的內室,她聲音壓低,「姑娘和哥兒都沒睡呢?」
「沒呢,勞媽媽看着她們一二,我出去一趟。」連清叮囑了劉媽媽幾句,想了下終是起身走了出去,劉媽媽隔着帘子看了一眼,挑了下眉——
連清去的好像是老屋?
連清確實是去的老屋,站在門口,加清神色複雜,怔怔半響,他一橫心,揚聲道,「爹,兒子回來了。」
「啊,原來是三郎回來了,快,快時來。」連老爹的聲音幾乎是在連清的話落地之後立馬就響起,可見,他是知道連清回來,並且,一直在等着連清過來的。
連清推門進去,屋子裏竟然只有連老爹一人個人,不知道是知道連清過來,提前避開的呢還是被連老爹給支使了出去,連清也不以為意,只是恭恭敬敬的給椅子上的連老爹行了禮,「兒子見過爹爹。」
「三子你總算是回來了,這幾天看我擔心的,呵呵,回來就好。」連老爹一臉憨厚的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彆扭,好半響,看着站在一側負手淡淡而立的連清,終於是忍不住屋子裏這股壓抑的氣息,主動開口道,「三子,這次考的如何?可有把握沒有?」
「兒子也不知道,不過,這次的主考是兒子不熟的,出的題也偏,兒子估計沒什麼把握的。」連清瞅着連老爹眼眸一縮,忍不住皺起眉頭的樣子,他自己在心裏一聲曬笑,抬頭,對上連老爹的視線,淡淡的開了口,「兒子不在家這幾天,家裏多愧父親照看,兒子家還添丁進口,得了個大胖小子,兒子在這裏多謝父親——」
「那也是我孫子。」連老爹本想厚着臉皮謙虛幾句,可終究覺得心虛,就那麼含糊兩句便想着把話題轉過去,「你即是回來了也好,這齣榜要五天左右吧?算上各鄉報榜,怎麼着也得個七八天,就在家裏好好歇着吧。」
連清微微一笑,「父親說的是。兒子都聽您的。」對於連清這麼好說話,連老爹倒是怔了下,繼爾,他心頭就是大喜。下子倒是想起了李氏的話,不禁暗自點頭,父子就是父子,親父子哪裏有什
麼隔夜的仇,還不是轉眼就過?
當然,李氏的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兒子是個好的,可兒子再好,架不住身邊有不好的啊。
這個不好的是誰,自是不言而喻。
這會,看到連清回來這麼好說話,連老爹心裏早樂開了花,是老懷大慰,還是自己的親兒子好啊,他笑着,一臉欣慰的對着連清,「好好,這才是爹的好兒子,咱們考試的事不急,只要你有心,爹就是再等個三年又何妨?」
「爹爹說的是。」連清抿了抿唇,朝着連老爹微微一笑,轉移話題,「兒子這次回來,是想向爹爹求助的。」
「有什麼事你說,旦凡爹爹做到的,絕不推辭。」連老爹摸着下巴,一臉的笑意,這才是他的好兒子啊,嗯,看吧,終於知道自己這個當爹的重要了。
「兒子記得之前太太還把娘子的嫁狀銀子的租息留了一些,不知道爹能不能先把這些借給兒子用上一用?」連清很是真摯,一臉的誠懇,「兒子這次回來,可真真是汗顏,別的同窗都是出手大方,兒子卻是身無分文,之前又和幾個同窗約好,去鎮上的某位同窗家吃酒——」
「你要多少?」
看着連老爹眉頭微皺,眼神都漸漸咪起來的樣子,連清半點神色不動,只是認真的想了下,「我那位同窗和這屆的主考官極有交情,若是一般的禮,兒子也拿不出手,所以,最起碼,得百十兩吧。」
「百十兩,你怎麼不去外頭搶?」李氏氣急敗壞的走了進來,指着連清恨聲道,「我這些年滿打滿算也就五十幾兩,你竟開口就要百十兩,愧你說的出口。」
「原來,太太只有五十兩啊,沒關係,五十兩也可以,不知道太太您能不能先借給我,為了咱們這個家也好,為了我和四弟也好,便先讓我應應急?」
「我不借。」借給你,肉包子打狗,有去沒回!連清嘆口氣,扭頭對上連老爹沉着的臉,無奈的攤攤手,「爹,岳父都幫襯着送了我二百兩讓我趕考用,且特特說明了是不用還的,您看咱們家,太太這裏卻——罷了,這趟就當我沒來。」
「你岳父當真給了你二百兩?」
「那是自然。」連清一臉的正色,看着自家老爹,「您不想想,若沒有岳家的銀子,我又怎麼能這般好好的去考試,來回車費,吃用哪項不是要花銀子的?」
連老爹臉子落下來,即然姓伏的都給了,他這個當親爹的怎麼能落於人後?一拍大腿,他也給!
「我這裏還有二十兩,李氏,你把你那五十兩也取過來,嗯,若是不放心,就,就——」伏老爹的話還沒說完呢,李氏嗷老一嗓子,「好你個老不死的啊,你竟然在暗中藏了這麼多的銀子,你還背着我,我和你個老不死的拼了。」
連清冷笑着看了眼李氏,在她擦身而過時,腳悄悄往外抬了下,絆了她一個狗啃泥,而後,在李氏哭天嚎地的淒叫聲里,他扭頭出了老屋。
路過外屋時,連甜兒恨不得把自己縮在床上團個球,這樣,連清就看不到自己了吧?可惜,儘管她一縮再縮,連清卻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站在她面前,連清的聲音平靜的幾乎讓連甜兒發抖,「甜兒,你三哥我當真就這麼好欺負,是嗎?」
「三,三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連甜兒有心想着不回話的,可連清站在身邊不走啊,心裏壓力大大的,只能硬着頭皮抬了下頭,「三哥您回來了,三嫂給您添了個娃娃呢,可好看了,您還沒來得及看吧,快,快去看看吧。」
「甜兒,你緊張什麼?」連清的聲音平靜裏帶着股子讓人窒息的氣息,讓連甜兒的身子下意識的一顫,她抬頭看了眼連清,瞬間移開眼,「三,三哥,沒,沒什麼的,真的,真沒什麼。」
「嗯,沒什麼就好,我前幾天幫你訂了門好親,家裏大哥二哥都沒什麼機會出門,我在外朋友多,幫你留心也是應該的,我已經和爹說好了,過幾天,就給我們定親,對方很是急着娶親呢。」
「啊,我,我不要嫁——」
不嫁?連清一笑,搖搖頭,「甜兒,女大當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違背呢,你說是不是?」
「我的甜兒,由不得你做主。」披頭散髮的李氏自屋子裏跑出來,剛好聽到這話,瘋了似的衝着連清撲過來,「你就是和我們母子幾個過不去,你是想逼死我是吧,好啊,我這就死給你看,我倒是要看看,哪怕你中個狀元,可你逼死繼母,你還有什麼臉去做官!」
啪,隨在她後頭出來,一直忍讓着,臉上多了道傷痕的連老爹一聽這話,心頭的怒火噌噌的竄上來,對着李氏就是一巴掌,一腳把人給踹翻在地,「好啊,好你個黑了心的惡毒女人,你這是想讓我們連家一輩子不好過啊,你怎麼能這麼狠的心?我今個兒非休了你這個惡婦,毒婦不可!」
「你敢休我?你敢休了我——」
「我為什麼不敢?」連老爹冷笑着避開李氏的推搡,鐵青着臉看向連清,「三子,你幫爹去寫封休書,就說這個女人不慈,不義,心狠手辣,欲要害咱們連家於不孝不敬之地,這樣的女人你爹我可是再不敢要,休了她,讓她自此歸家吧。」
深深的看了眼有些傻眼的李氏,連清微微一笑,「兒子聽爹的,這就去。」他轉身要走,卻被匆忙趕來的連非攔在前頭,「三哥,三哥慢着,爹爹只是氣話,再說,誰家一家子不吵架鬥嘴,一家子之間,哪有什麼說休就休的?三哥您也等等,咱們家和萬事興,讓爹消消火——」
「四弟,這會,我是你們一家人了嗎?」連清勾唇,眼底有簇火苗亮若繁星,看的連非心頭一沉,可卻只能硬着頭皮陪笑道,「三哥這是什麼話,咱們從來都是一家人不是?您可是我親哥,這走到天邊都是越不過去的理兒啊。」
「即這樣,那三哥問你,前幾天你三嫂為何而出事?出事之後,你三嫂驚了胎氣兒,你,爹,太太,你們這些所謂的一家子人又在哪?」連清看似嘴角含笑,可眼底卻是冰冷若寒霜,對上連非閃爍游移的眼神,他冷冷一笑,「再有,你且問問甜兒,她現在下不了床又是為了什麼?」
啊,這關甜兒什麼事?連非皺下眉,「三哥,甜兒是吃壞了肚子——」對上連清平靜的眉眼,不禁心裏便有了幾分不悅,三哥也忒咄咄逼人了吧,甜兒吃東西鬧肚子,這也惹到他們三房?
「是吃壞了東西,可四弟你不妨問問她,她是吃了什麼吃壞的肚子?」連清一指床上縮了又縮,恨不得把自己消失不見的連甜兒,冷冷一笑,「你自己問問她,看看她可有臉說?」
「三哥,這——」連非心思電光閃轉,心頭一跳,扭頭看到連甜兒一臉尷尬,難堪,不自然甚至躲閃的神情,一顆心沉了沉,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
你說你好好的,老惹三房做什麼?
「甜兒,三哥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知曉這事和三房有關係,可連非還是高估了連甜兒,他根本就會想到連甜兒去偷嘴!
「我,我,我吃了二嫂的一些東西,二嫂也吃了的,不信,不信你去看看,二嫂她也不舒服——」反正,不管如何,先拉一個墊背的好了。連甜兒恨恨的想着,心裏也對錢氏不無埋怨,若不是她,自己哪裏會想起去什麼灶間拿吃食?
「二嫂給你吃了什麼?」連非皺眉,饒是他再聰明,也沒想到這其中的關鍵,只是有些狐疑,「難道,二嫂給你的東西是餿的?」
「才不是二嫂的東西,是,是那個女人的東西是壞的,她,她是,二嫂說,她是故意的。故意放兩碗餿的東西,讓我們吃了會鬧肚子——」
「什麼灶間,你,你竟然去三嫂的灶間拿東西吃?三嫂吃不知道?」微微一頓,連非接觸到連清似笑非笑的眸子,袖子裏的雙手用力的握起來,看着縮成一團的連甜兒,他真想直接把人給掐死!
家裏是少你一口吃的還是缺你什麼了,你竟然去偷東西吃,這也罷了,你可好歹別人讓逮到啊,看看現在這樣子,不但是被人家給逮到,應該是還中了別人的算計吧?這個蠢東西!
連非不傻,相反的,他很聰明,之前是聽信李氏的話,以為連甜兒只是吃壞了肚子,如今聽着連清的話,看看炕上躺着直發抖的連甜兒,再看看似是被剛才自家爹爹那堅決的話嚇的傻在那的李氏。
良久,他的眼神落在負手而立,似笑非笑,神色淡然里透着疏離漠然的連清,輕輕一嘆,「三哥,這事,是甜兒不對,只是她終究還小,又是咱們的親妹子,你,欲待如何?」
親妹子?連清勾勾唇,神色疏離,「害得我家娘子動了胎氣,若非我家娘子運氣好,那就是天大的事。半夜三更跑去灶間,不問自取謂之賊。」連清眸光灼灼,衣袖輕拂間,輕輕一哼,「她這樣的妹子,我連清可不敢要,也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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