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南如同噬血的野獸,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雙眼赤紅的瞪着倒在地下的素淺,抬腳就想再補上一腳,不遠處的榻上,文蓮突然坐了起來,「陳洛南,不要那,那荷包是,是我買了給她的」
「娘子,到現在你還護着她」
一個丫頭身上有害了主子的東西,自然就是心存不軌
是該死的。
「陳洛南,你不許動她,啊」
嘴角溢出血絲,一臉痛苦的素淺卻是哭跪着給陳洛南磕了個頭,話卻是對文蓮說的,「主子您別管奴婢,奴婢沒事。真的,大爺剛才這一腳沒用什麼力氣,奴婢一點都不痛」實際上她現在胸口鑽心的痛楚一的襲上來,全身好像散架一般,喉嚨里一股股的腥熱往上涌,但卻被她硬生生的咽回去,壓下去。
她怕榻上的文蓮看到了擔心她。
陳洛南雖心裏仍是滿腔怒意,一心一意的以為素淺背叛了文蓮,覺得自家娘子就是心軟,都這會兒工夫了,還想着給丫頭找理由,護着她但心裏想歸想,可還是被文蓮一句話給說的猶豫了下,文蓮可是最信任,最喜歡這個丫頭,打小就相識的情份,自己若是堅持把她給打傷,會不會惹得她這會擔心,導致意外
他就想收聲,大不了等自家娘子今個兒平安過後,再收拾這丫頭
還怕沒時間麼
可他就這麼略猶豫的當,抬起來的腳直接被枝兒拼命的抱住了,「大爺您真的冤枉素淺姐姐了,那荷包是前些天我們和主子去逛街,然後在一個中年婦人的攤上買的,主子看着做工還算好,又秀的精緻便買來把玩,回到家便賞給了素淺姐姐」
「」
陳洛南皺了下眉,看了眼仍強撐着露出笑臉的素淺,想到有兩分可能自己會是冤枉了她,可這會哪還顧得上這些,只對着枝兒揮揮手,「你把她送去歇着,趕緊回來,讓外頭的人侯着,和她們說,誰敢在這個時侯給我出亂子,我明天就賣了她」
榻上,文蓮還欲再說點什麼,可又一襲的劇痛襲上來。
全身好像是被人給撕裂,疼的她仿佛都要滯息。
醫婆,穩婆的聲音卻是愈發平穩,「太太沒事的,您別慌,先存着力氣啊。」
陳洛南被穩婆趕出到了門外,但他卻扒着門不時的喊着。
那聲音里的惶恐聽的承受巨大痛楚的文蓮都忍不住的扯了一下嘴角。
這人,還是男人嗎
門咣當打開,陳洛南身子往前一栽,一頭朝着地下摔過去。
還好穩婆早有準備,伸手把他給扶住,「陳大爺,您還是別站在這裏侯着了,奶奶這是難產,又提前這麼多天,恐怕還有的耗,依着老婆子看,這裏只要把各色物件兒都準備好,再備些人參,切一些片,再熬成參湯,雞湯的備着,您就可以回屋等着了。」
「我回屋哪裏能坐的下」陳洛南聽了穩婆的話驚慌再添幾分,他伸手拽住穩婆的手,「你剛才說我家娘子早產,她會不會有危險,她不是一直好好的麼,身子也是你們都看過的,不是都說健康的好,如今不過就一個荷包的事,這就早產」
「陳大爺,這事不是我們說了算的,而且那荷包看着雖小,但泡的藥液卻有好幾種,如今這種情形,您還是別添亂了。」
「」
被穩婆兩句話噎的,只能躲在一側伸着頭往裏夠的陳洛南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荷包,到底是誰賣的
要是讓他查到這人,他一定要對方好看
雖然現下是一團亂當中,但陳洛南的腦子除了在文蓮的事情上,別的事還是轉的挺快的。
不過是聽着醫婆幾句話他便心裏清楚,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算計。
會是什麼人和他過不去,甚至狠心到對一個女人,以及腹中胎兒下手
是他之前生意場上的對手
如今覺得他落魄,再沒有陳府大少爺的名頭,更沒有支撐。
所以,覺得以前吃了自己的虧,如今想要報復回來
雖然這樣的理由也充分,但在陳洛南的心裏,他卻是更趨向於另一個想法
這事,和老宅那邊的人有關係
可證據呢
他抬頭,看了眼漸漸西斜的陽光,如今,只餘一抹餘霞在天邊。
似是被人輕輕一推,就等着躍入地平線的海洋。
掩在袖中的雙手被他死死的握住,因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似蚯蚓般的突突直跳。
這一刻,陳洛南的眼中是悲嗆,是滔天怒意。
他都退了這麼多,他淨身出戶,他身邊只有妻兒。
可現在,那幾個人還不準備放過他,想要把他身邊所有的都奪走,都毀滅
那些人着實是可惡
一個月前,剛剛淨身出戶的時侯,哪怕是那般的狼狽,陳洛南心裏也不存半點的怨憤。
因為他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他不是陳府的孩子,這個陳府大少爺的名頭自然是要讓出去的。
那些東西都是陳府的。
他不該拿。
淨身出戶是正常的,便是陳老太太和陳洛北不說,他也不會要什麼的。
可現在,看着文蓮因為早產而躺在榻上,明明疼的那麼厲害,卻還為了安慰他,對着他笑。
他知道,她是想讓他放心,想用這樣的笑和他說,她撐的住。
可是傻丫頭,她卻不知道,那樣倔強的,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讓他看了只覺得心裏更加的難受。
痛
她想安慰陳洛南兩句,可發現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前一黑,她疼的暈了過去。
可把醫婆和穩婆嚇的夠嗆,魂兒都飛了,「大奶奶,奶奶您醒醒啊。」
「陳大奶奶,這個時侯可不能暈啊。」
陳洛南緊緊扒窗的動作停下,嘴半張,整張臉都僵了。
裏面的人說什麼,娘子她,她暈了
側耳一聽,可不是什麼聲音,動響兒都沒了麼,陳洛南嚇的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下。
他猛的一咬牙,抬腳就想往屋子裏沖。
卻和才要出門的醫婆撞了個正着,醫婆後退一步,看着陳洛南嘆口氣,「陳磊爺,您還是別添亂了啊。」頓了下,她瞅着陳洛南又加了一句,「要不,您去廚房看看參湯可熬夜好了沒有,然後讓小廚房再備些米粥之類易克化的流食」
「娘子餓了嗎好好好,我這就去。」
陳洛南轉身就走,身後醫婆搖搖頭,卻是看向一側的枝兒,「把參片趕緊給我拿過來。」
枝兒小心冀冀的捧了遞過去,咬了咬唇,「周婆婆,我家奶奶她沒事吧」
「沒事沒事」
房門咣當一聲再次閡上。
枝兒轉身,就看到如同捧着個寶貝般一路小跑過來的陳洛南,她趕緊上前行禮,「大爺」
陳洛南直接對她視而不見,抬腳向屋內行去。
可惜,下一刻,只聽到咣當一聲響,門當着他的面再次閡上
陳洛南眉頭皺的死死的,「枝兒,剛才醫婆不是說要參湯麼,怎麼把門給關了你快喊開。」
「陳大爺,已經用了參片,您不能再吵啊,讓大奶奶聽了還得擔心您,沒的白浪費力氣。」
「好好,我不吵,不吵」
枝兒還好,坐在不遠處的素淺看着這樣六神無主的陳洛南,心裏卻極其的不是滋味。
少奶奶初嫁到陳家,那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雖然也有少奶奶自己本身的原因,可陳洛南沒有盡到夫君的義務卻是真的。
旦凡他那兩年給自家主子幾分的臉面,那府里的下人也不會敢那般明目張胆的輕怠自家主子。
想想以前,憶及如今,看着眼前陳洛南恨不得整個人貼到那扇門上。
或者是整個人想要穿透那扇門,直達室內。
那樣子,看的素淺莫名覺得心酸不已
其實,看着這樣子的陳洛南,她是應該開心,高興的。
為自家主子終於得到大少爺的重視,寵愛。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心裏沉甸甸的難過,心酸不已。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轉了下頭,抬起袖子拭了拭臉上的淚,剛好枝兒得空看過來,不禁一驚,「素淺姐姐怎的哭了,可是還疼着剛才那藥不管用嗎要不,我還是再去請位大夫過來給姐姐看看吧」她是自打被文蓮救下便和素淺在一起的,晚上都是睡在一個屋,雖然文蓮才是她的主子,她也打心眼裏尊重,敬重文蓮,可和素淺卻也是很深的感情。
素淺照顧她,憐惜她。
教她怎麼做事,如何更好,更細心的照顧文蓮。
在她的心裏,素淺就是一個長姐般的存在
是家人,是她的親人。
想想剛才那一腳,她不禁更心疼,「大爺也真真是的,怎麼能懷疑姐姐呢。」
「不許說大爺的不是。」素淺壓下心頭隱隱的疼,略帶幾分虛弱的笑了笑,看向枝兒,「我這就歇過來了,你快去那邊盯着,還有廚房那邊,好枝兒,你這會辛苦些,多跑兩趟,等我再略坐坐,緩過這口氣,就去替你。」
「姐姐你放心吧,我這就去。」
枝兒腳不沾地的往廚房那邊跑,而不遠處的陳洛南,還在傻傻的扒着窗戶往裏看。
怎麼沒動靜了啊。
門咣當一聲打開,穩婆一臉緊張,焦急的走出來,「陳大爺,大奶奶難產,再這樣下去肯定母子都不保,現下,您是保大還是保大」她頓了下,又急聲道,「您得馬上做決定,不然估計母子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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