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秋蓮在心裏嘆了口氣,她知道事情如果能這樣解決是很好的,可是,俗話說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她的心裏,冬雪和冬雨都是一樣的,她和劉媽媽的心思亦相同。
哪個傷心難過她們看着都會跟着難過,傷心。
如果是別的事情也罷了,自己總會用盡法子去幫她們。
可感情的事情?
「請太太成全。」
冬雪在地下跪着,身姿挺的筆直,神情毅然而決然。
當初,她就不該在知道冬雨的心思之後心存僥倖,以為自己沉默着不說破這一切,說不定就會有那麼一絲的希望,自以為是的同時,還要太太和劉媽媽為自己的事而為難。
這不是她的初衷心。
更何況,延風喜歡的還是她視為親姐妹的冬雨?
她不該嫉妒的。
「冬雪,你可想好了?」椅子上,伏秋蓮沉默了一下,看向仍然堅持跪在地下的冬雪,語氣平靜的開了口,「我按你說的辦不難,我也不怕和你說,你們兩個在我心裏真的都是一樣的,是我的家人,出了這樣的事,你們兩個誰傷心難過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可是……」伏秋蓮沉默了一下,眸光微微一轉,語氣極輕,「現在冬雨還是不知道這一切的,你卻私自決定退出,如果以後這事暴了出來,或者是你日後心有不甘……」
伏秋蓮的意思很明顯,我可以按你說的辦。
但是,你真想好了?
以後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因為嫉妒而做出點別的事?
或者,你再好好想想,當然了,你要是選擇放手一博,沒人會怪你。你們兩個都是一樣的人,是我的家人,你若是到最後趁心如願,也沒有人會怪你。
至於手段方面嘛,只要不是什麼無底線無原則的,伏秋蓮肯定不會插手的。但若是過份或是出格……
這些話伏秋蓮雖然沒有說,可冬雪卻都是心知肚明。
她又是一個頭磕下去,「太太您放心,您的話奴婢都懂,奴婢和冬雨親如姐妹,就是親姐妹也不過如此,奴婢如今說出這些話,是真的心甘情願。」頓了一下,她出聲道,「若是日後有所反悔,做出什麼傷害冬雨的事,奴婢寧願天打五雷轟,出門被馬車撞死。」
「你這丫頭,亂起什麼誓?呸呸呸,小孩子童言無忌,趕緊的和媽媽我呸了。」民間有諺語,旦凡是無意間說了不好的話,只要隨口啐上一句,呸上幾口,自然就不會應誓。
「媽媽沒事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你這個傻丫頭!」劉媽媽把冬雪扶起來,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心疼的不得了,趕緊把她往外推,「快自己回房收拾一下,今個兒也沒什麼事,你歇會再過來也是好的。」
「多謝太太,多謝媽媽。奴婢一會就過來。」
伏秋蓮點點頭,對着她安慰般的一笑,「你別多想,以後咱們找一個比那臭小子更好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是,肯定會有一個是我們冬雪滿意的。」
「嗯,奴婢也是這樣覺得的。」
冬雪抿唇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終是帶着幾分的單薄。
待得她退下,伏秋蓮看向劉媽媽,「媽媽覺得這事,就這樣辦?」
劉媽媽嘆了口氣,「也只能是這樣嘍。」
「嗯,那就這樣辦吧,我這兩天找冬雨問問,然後,再去找延風說說,就把這件事給定下得了。」省得明明是一樁好事,偏偏到最後卻鬧的都不開心。
「說開了定下也好。」
兩人心裏都有幾分不開心,雖然是一樁喜事,可想到冬雪這丫頭,為着冬雨高興的同時,難免想到另一個的。不過伏秋蓮和劉媽媽兩人都把情緒掩藏的很好。
包括連清在內都不曾發現。
晚上,連清回房,伏秋蓮正坐在燈影下等他,看到他走進來的身影,伏秋蓮抿唇一笑,「相公回來了?」
「娘子可是在等我?」
「嗯,有件事想和你說呢。」隨手接過連清的外衫,放到一側的衣架上,伏秋芝幫了盞茶遞給連清,笑盈盈的看到連清坐下,品茶,她方笑道,「我想請相公幫個忙呢。」
「娘子你說。」連清放下手裏的茶盅,正襟而坐。
那一臉嚴肅的樣子逗樂了伏秋蓮,她挑了下眉,對着連清撲吃一笑,「相公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呀,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在中間搭個話,幫我問一下延風,同不同意娶冬雨。」
「是冬雨麼,我還以為你會說冬雪呢。」
「嗯,你這是什麼意思?」
「哪裏有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平日看你們老是想給冬雪製造機會嘛,還以為你一心想着先把冬雪給嫁出去呢。」更何況以着他的眼光,冬雪也是喜歡延風的。
伏秋蓮白了正好連清,心裏有些不好受,難道冬雪喜歡延風,還是自己或劉媽媽起了間接作用?這麼一想,原本二分的負罪感瞬間就成了六七分,可事情已成定局。
就是想改都不好改的。
她嘆口氣,「我是這樣想過,可駕不住人家喜歡的另有其人啊。」她幽幽的眼神看的連清心頭髮笑,看看他家娘子,總是這麼心軟呢,為個丫頭也會糾結難過半天。
「你想把誰嫁給延風?那小子喜歡上誰了?」
「應該是冬雨,你抽空幫我問問吧。」伏秋蓮瞟了一眼連清,想了想加上一句,「你可不許說冬雪的事,只問冬雨,記得了嗎?」今個兒的事她可是沒和連清說一個字的。
事情到此結束,沒必要再起什麼風波。
連清一笑,「成,那你明天等我好消息吧。」
次日,當連清找到延風,一說這事時,延風直接就有點蒙,怎麼輪到他了呢,莫頭和華安他們哪個不比自己好?他就有些不敢置信,「大人,您別開小的玩笑了。」
「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和你說真的。」連清在延風頭上敲了一記,瞪他一眼,「趕緊的回話,樂不樂意,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回頭就和太太說去,若是冬雨也同意,這事就算成了,你小子就等着成親吧。」
「可是,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啊。」
連清倒是被這話給氣樂了,「人家嫁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家的誰或是你家的東西。這個蠢小子。」笨成這樣,怎麼還有女孩子喜歡?
一側,延風憨憨的撓了下頭,臉通紅,最終,幾乎把連清的耐心都用盡,準備着起身拂袖走人時,他終於咬了咬牙,重重的一點頭,「這事,這事若是冬雨姑娘也沒意見,俺,俺全憑大人和太太作主。」
這就是同意了?
連清笑呵呵的打發了他,回頭立馬找自家娘子邀功去了,伏秋蓮聽了這話心裏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望,是真的喜憂參半,不過總終是好事一樁,她也不想再耽擱什麼,徑自把冬雨叫到了跟前,直接說了這事。
冬雨一聽就怔了,接着就有些慌了神,雙眼就紅了,「太太,您可別聽冬雪姐姐亂說什麼,奴婢,奴婢真沒其他的心思,您不能趕奴婢走啊。」
怎麼就成了趕她走,不過,這事和冬雪是怎麼回事?她咪了下眼,故作輕鬆的挑了眉,「這事是我的主意,可是和你冬雪姐姐沒什麼關係的。」
「真不是冬雪姐姐和您說的?」
伏秋蓮看着冬雨一臉的忐忑,心裏轉了幾下,「你和你冬雪姐姐說什麼了不成?」
「是,是啊,奴婢那天和冬雪姐姐說了一句,說,說喜歡延風……但太太您請放心,奴婢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就是,就是比較喜歡他這個人罷了,奴婢是死也不離開太太您的。」說着話冬雨就跪了下來,一臉的誠摯,「冬雨說過,要服侍太太您一輩子的。太太您若是趕奴婢走,奴婢就不活了。」
又一個傻的!伏秋蓮讓她起來說話,誰知道冬雨這會倔強了起來,緊緊的咬着唇,「太太您若是不同意,奴婢死也不起來。」
「你這丫頭這是做什麼,敢情膽子大了,要挾起你家主子來了是吧?」門外劉媽媽一腳走了進來,瞪了一眼地下的冬雨,「趕緊給我起來,不然看我怎麼罰你。」
「太太,劉媽媽,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看着被劉媽媽強硬扶起來的冬雨,伏秋蓮搖搖頭,「說你傻還真的就是腦袋不會轉彎,你嫁了人,就不能服侍我了嗎,再說,我也沒讓你嫁給外人啊。」
劉媽媽也在一側點頭,「嫁給延風,他經常和姑爺在外頭當差,你在內院服侍姑娘,幫着姑娘照看哥兒姐兒,這不還和現在一樣?」
「不一樣的。」冬雨平日腦子裏的想法是簡單了些,可這會不知怎的卻是轉的飛快,抿唇看了眼劉媽媽,她垂下了頭,「嫁人之後就要多了好多事,奴婢蠢笨,怕分心。」
她是怕成親後因為自己的小家,而耽擱了照顧伏秋蓮這裏,所以,哪怕她是真的喜歡延風,也不肯嫁。伏秋蓮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看着一臉堅毅,明顯是有幾分油鹽不進的冬雨,伏秋蓮是真的有點哭笑不得。
這兩個丫頭,真真是讓她想舍都舍不了!
劉媽媽也又惱又樂,點着她的腦袋,「難道你嫁後,延風那小子還敢不讓你回來服侍太太不成?他要是不讓的話,看我老婆子怎麼收拾他。」
冬雨抿了抿唇,頭越垂越低,還是沒吐口。
最後,伏秋蓮看着她只能讓她回去好好想想,「這是大事,雖然我是為你們好,希望你們一個個的都有個好歸宿,但也是要你們自己樂意的,你若是想不通就慢慢想。」
劉媽媽也點頭,「是啊,這事也不急在這一兩天,你且回去好好想想吧。」
冬雨卻在此時抬起了頭,「奴婢能請太太幫個忙嗎?」
「你說。」
「奴婢腦子笨,想不了那麼多的彎彎繞,這些年隨着太太過的很好,所以,是真的不想改變什麼。」她頓了一下,眼神里多了幾分的迷茫,「不過奴婢也是真的喜歡延風,以前只是放在心上,就和冬雪姐姐提過一句,如今太太即然提起來,奴婢便大着膽子想上一想,可奴婢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一個人想不通。」
「所以?」
「奴婢想請太太把延風叫過來,奴婢當着太太和劉媽媽的面問他幾個問題,如果他都同意了,奴婢便也同意嫁他。不然,」冬雨咬了下唇,眼神也跟着一黯,聲音卻是清晰而堅定,「奴婢便不嫁。」
「也好,你等着,我讓人去看看延風在不在前頭。」
延風在嗎?在。
自打連清和他捅破了這件事,延風心裏是真的七上八下的,撲通撲通的亂跳。以前吧,沒多想,就是心裏有那麼點念想,也被他直接給掐滅。
那可是太太身邊的得力大丫頭,自己有啥資格?
可現在,連清卻主動問了他……
昨晚一整夜,延風都是夢裏過來的。
一會夢到冬雨高高興興的嫁他,突然卻在掀起蓋頭的一瞬,反悔了,哭着跑走,一會夢到冬雨指着他的臉笑話他,你有什麼啊,憑啥娶我?
腦海里一個個的念頭來回的轉着,等到清晨起床,他兩個眼圈都是黑的!心裏知道冬雨不會是那樣瞧不起人的姑娘,哪怕她不想嫁給自己,也會選一個溫和點的理由。
太太那樣好的人,不會帶一個勢力的丫頭在身邊的。
可延風還是覺得忐忑不安。
萬一,萬一冬雨真的看不起他呢?
其實吧,到了這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冬雨拒絕,還是希望冬雨能答應這件事了。拒絕吧,他肯定會難過,以後怕是連見面都不能的,可若是答應,自己又是啥都沒有。
成家立業啊,他一大男人拿啥養家?
就這樣糾結着過去了大半天,甚至出了好幾次的錯,被人當成了樂子來瞧,延風也不惱,依舊慢騰騰的做自己的事,直到,外頭有小廝過來,「延大爺,太太有請。」
太太找他?
難道是……延風唰的站了起來,因為激動,都帶翻了身下的椅子,看的莫大幾個都是一頭的霧水,「老延,你是怎麼了,別不是犯了什麼錯被太太抓到了把柄吧?難道,你是逛窯子去,剛好被太太瞅到?」
延風笑罵,「滾。」自己卻是抬腳向門外走出去,走了兩步他扭頭看向身側的小廝,壓低聲音,「太太身邊還有誰,只是太太一個人嗎?」
「回延爺的話,劉媽媽和冬雨姑娘都在的。」
如果說本來只有幾分的想法,現在一聽,他立馬就確定,肯定是昨天大人和他提起過的那件事。難道說,是冬雨答應了?或者說,她不好意思拒絕自己,讓太太幫她拒絕?
心裏七上八下的,潛意識裏就有些想拒絕。
他腳步是越走越慢,「哎呀,那個,你先過去和太太說,我突然想起點事情來——」
「延爺,這馬上就到門口了,您有啥事先回了太太話,再去辦也不遲啊。」小廝有些奇怪,不是他想攔啥的,這不真的是到了太太門口嗎?
就那麼三兩步的事,怎麼就不進去了?
「我這事有些急,你幫我和太太說一聲——」
延風撒腿就想溜走,劉媽媽在屋內聽到他的話,掀起帘子走出來,虎着一張老臉,「你個臭小子,你給我走一下試試,看什麼看,還不給我滾進來。」
延風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是是是,我這就滾進去。」
劉媽媽輕輕一哼,甩身進屋。
延風是半點不敢耽擱的跟進去,身後,小廝有點傻眼。
原來,劉媽媽這麼凶啊?
還好自己以前都老老實實的當差,沒做錯事。
看看延爺,不知道進去之後會被劉媽媽訓成啥樣。小廝站在原地越想越覺得後怕,是暗自驚心,打定主意,以後當差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成。
屋子裏,延風低頭,拱手見禮,「見過太太。不知道太太喚延風過來,所為何事?還請太太吩咐。」
伏秋蓮抿唇一笑,「先別多禮,起來說話。」
「多謝太太。」
伏秋蓮看着他起身,也不繞圈子,徑自抬手一指冬雨,「不是我找你,是我這丫頭說找你,你去問她有什麼事吧。」
「是,太太。」
延風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比他頭回捉賊都要緊張!
他轉身,一步步蹭到冬雨身前幾步遠,他略一拱手,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着平靜,「不知道冬雨姑娘找我有什麼事,若是我能幫的上忙,定不負姑娘所望。」
冬雨掃了眼延風,眼底滿滿的全是緊張。
說實在的,她真沒經歷過這場合啊。
不過抬頭看了眼椅子上的伏秋蓮,自家太太臉上淡定而平靜的笑給她憑添不少的勇氣,她咬了咬唇,驀的開口道,「老爺昨天和你說的事,我都知道了。」
「呃,那個,冬雨姑娘,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喜歡你。」冬雨這話開口,自己先就臉紅了,對面延風也是鬧了一個大紅臉,即有激動的,又有高興和開心,原來,冬雨也喜歡自己?
可下一刻,他就冷靜了下來。
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冬雨不會這樣凝重的把自己叫過來的,他深吸了口氣,把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靜靜的看向冬雨,沒有出聲,等着她的下文呢。
「我很想嫁給你,真的。可我更不想離開太太。」冬雨抿了抿唇,掩在袖中的雙手緊張不得了,指甲掐的掌心生疼生疼的,她卻猶不自知,「我請太太把你叫過來,就是想當着太太和劉媽媽的面問你幾句話,你若是都應了,我便嫁你。不然,你就當昨天老爺問你的話,還有剛才這一趟你沒來就是。」
延風這會已經恢復了理智,他緩緩點頭。
「冬雨姑娘請說。」
「成親後,我是一定不要離開太太,離開辰哥兒和姐兒的,所以,不管太太在哪,我都是要跟着去的,你可同意?」
「我同意。」反正他在長安如今也是無牽無掛,之前在衙門裏當差也不過是被人喲喝,之後更因為被人排擠,趁着周大人選人時直接被踢出了長安城……
之前他也有擔心,新的大人可好說話?
如今幾年下來,自家大人太太的脾性他還不了解?
大不了以後老爺在哪,他就跟到哪唄。
看着他點頭點的痛快,冬雨臉上的歡喜就多了幾分,「還有,若是咱們成親,之後我是不會待在家裏的,我還要過來服侍太太和哥兒姐兒,你不能攔我,不然,我就不嫁。」
「……好,依你就是。」太太的性格,難道還會虧了她不成?家裏本就沒什麼事,又用不到她打理,隨着太太就是。再說,自己在前面當差,三天兩頭不着家也是有的,她若能隨在太太身側,和這裏的姐妹們一塊,也是個照應。
冬雨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滿,幾乎是如同快溢出來的水一般,她最後想了想,看向延風,「還有,太太的如歸樓,如果需要,我也是要幫忙的,你不許以女子不能拋頭露面攔着我,不然,我,我也不嫁。」
延風越聽越覺得好笑,這丫頭,若是換個別的性子倔的,估計被她這幾句話下來,氣都氣跑了,不過,他卻是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冬雨可愛,幾乎是立馬就點頭,「嗯,我不攔你。」
「真的?你都答應了?」冬雨幾乎是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延風,小嘴半天沒合攏,不都說男人是大男子主義,娶妻一定要娶賢惠的,娶聽話的麼?
自己剛才那幾條可是半點和賢惠,聽話不沾邊的。
事實上她叫延風過來,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死心的理由罷了,她喜歡延風,是真的喜歡。可她更不想離開太太,之前沒有人捅破也就罷了,如今太太和劉媽媽即然說了起來。
冬雨就在心裏瞬間有了主意。
與其這樣拖着,讓自己在那裏來回的猶豫不決。
還不如一下子來個狠的,讓自己徹底死心。
可沒想到……
看着她傻呵呵的樣子,延風忍不住也是低低一笑,他上前兩步,「冬雨姑娘若是不信延風的話,咱們白紙黑字立下字據可好?」
「啊,這個好,對對,要立下字據的。你等着,我去拿筆墨。」冬雨一溜風的跑走,看的椅子上本想要出聲攔阻,卻沒來得及打斷她的話的伏秋蓮忍不住就撫了下額頭。
這傻丫頭!
劉媽媽卻在一側狠瞪了眼延風,「你日後若是敢欺負冬雨,看老婆子我怎麼收拾你。」
延風對着劉媽媽一躬到底,「媽媽待冬雨的好,延風心裏明白,還請媽媽放心,延風和媽媽的心是一樣的,都只是希望冬雨開心,只要她過的高興,我就高興。絕不會讓她在我這裏受半點委屈。」
「嗯,這還像句人話。」
伏秋蓮也笑,「我這丫頭向來是個直性子,腦子裏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素來是個想到什麼說什麼的,你日後可不許因為這個而嫌棄她。」
「太太放風,延風只會更加珍惜她。」
「嗯,即是這樣,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了,你去請個媒婆上門,選個吉日下聘,雖然婚事簡辦,但該有的也不能少,我可不想委屈了我家冬雨。」
「屬下遵命。」
門口,冬雨抱着筆墨小跑進來,生怕延風反悔似的,拉着他一迭聲的催促,「來來,趕緊的,咱們立字據。」白紙黑字,以後要是敢反悔,哼,她就讓太太好好收拾他!
延風寵溺的笑,「好,你說寫什麼咱就寫什麼。」
一側,伏秋蓮和劉媽媽看的只有搖頭的份了。
延風是真的喜歡冬雨。
到於冬雪,只能說是沒緣份了。
不過這也只能說明,延風不是冬雪的真命天子。
屬於她的那一個人啊,肯定還在前頭呢。
把這件事情定下,伏秋蓮直接就趕走了延風,甚至連冬雨也懶得待見,把她給趕去外頭辦事了,也是怕她的笑刺激到冬雪,那丫頭雖然在笑,可笑容勉強,雙眼還泛紅呢。
「冬雪,你要是不舒服,就歇半天吧。」伏秋蓮心疼她,失戀的味道可不好受,特別是這裏的這些丫頭,一旦喜歡上一個人,那可就是真心真意的喜歡。
如今,自己喜歡的人卻要娶她最疼愛的妹妹。
雖然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退出。
可腦子裏的那道彎卻不是說轉就能轉過來的。
一側,秋至也點頭,「冬雪姐姐,你的臉色是有點不好,太太這裏有我們,冬雪姐姐還是去歇一歇吧。」
「沒事的,太太我可以的。」伏秋蓮微微一笑,平靜的眸子裏掩去的是她無盡的澀意,她朝秋至勉強的扯了下嘴角,「你們兩個去忙吧,我沒事。」
「那,冬雪姐姐有事喚我們就好。」
轉身走遠,伏秋蓮伸手喚了冬雪進前,「別想太多,你是個好女孩子,他不喜歡你,說明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依着你家太太我想啊,你的那一位肯定還在前頭等着你呢,所以,加油往前走哦。」
「嗯,謝謝太太,我會的。」
安撫了一番冬雪,伏秋蓮覺得心裏的一樁事情總算是可以放下了,看着冬雪帶幾分落寞的背影,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那腳步好沉重,一步步的,仿佛有千斤重。
延風回到前頭,莫大等人聽到消息後直接就炸了鍋。
什麼意思啊,怎麼你小子就那麼好運氣?
華安更是哇哇大叫,「快說,你小子是怎麼賄賂太太了,為什麼太太就專門給你說了這麼一門親事,我們卻沒這麼好的事?」
老五特別的不憤,「華老二,太太可是把冬雨許給他了啊,冬雨啊,那廚藝多好?以後咱們吃飯,得去他家?這不是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麼?」
「可不就是嗎,這事不成,我得問問太太去,能不能換個人啊,換成我也成啊。」
華安幾個在那裏亂嚷嚷,急的延風紅了臉。
對着一個個的兄弟哥哥的陪笑,說好話。
最後還是莫大開了口,「好了,這是好事,你們就別跟着起鬨了,冬雨是好姑娘,難道咱們延風是個差的不成?我看着就挺般配的嘛。」
「多謝莫頭。」延風一臉的感激,還是莫老大好。
晚上,莫大趁着值夜巡守的空停在了延風的跟前,把一包銀子遞給他,「這是幾個弟兄湊的,不多,你收着請個媒人之類的,再看看需要買些什麼,別委屈了冬雨姑娘。」
延風用力的點點頭,「多謝了。」手裏的銀子不多,不過五六十兩,延風卻是清楚,這肯定是幾個兄弟手裏所有的積蓄,而且應該是莫頭佔了大數的。
「頭,多謝的話不說了,咱們以後說。」
「這才是好兄弟。」莫大拍了拍延風的肩頭,對着他一笑,「咱們這些年的交情不是假的,有什麼困難就開口。」
「放心吧,我會的。」
望着莫大走遠的背影,延風眼底儘是暖意。
伏秋蓮和連清居住的地方。
連清笑着看向她,「怎麼,事情解決了?」
「是啊,解決了。」伏秋蓮笑嘻嘻的,總體上來說吧,這是一樁喜事,而且延風那小子應該是真心對冬雨,不然也不會一下子答應那些條件。
當然,要是沒有冬雪的事,這樁喜事會更好。
不過遺憾也僅僅只是一絲絲。
總歸是高興的事嘛。
「延風是不錯,不聲不響的,可做事挺有一套的。」連清喝了口茶,看向伏秋蓮,「你這身邊幾個丫頭呢,這才解決了一個啊,餘下那幾個想怎麼辦?」
伏秋蓮笑的意味深長,「怎麼,你有別的心思?」
那眼神看的連清頭皮發麻,趕緊開口道,「娘子你可別多想,我只是覺得莫大他們幾個都是沒成過親的,若是幾個人有意,咱們可不就一塊辦幾樁喜事?」
伏秋蓮想了一下,正色的看向連清,「延風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冬雨的身份是怎樣的,只要他不嫌,家裏肯定沒有人說,可莫大他們不同,就是他們本人同意,但他們家裏人呢,會不會嫌棄她們幾個的身份?」
哪怕是自己給冬雪她們銷了賣身契。
但她們丫頭的出身卻是事實。
連清也皺了下眉,這事是他疏忽了,他想了一下,看向伏秋蓮,「這事倒不急,我另尋個時間好好問問他們幾個就是。」
伏秋蓮也點了點頭,她可不想隨便把幾個人就嫁出去了。哪怕是連清身邊的幾個人呢,嫁過去之後若是得不到男方家裏人的同意和祝福,結果會很慘的。
孔雀東南飛,陸游婉兒……
還有那些不知道的,隱在暗處卻又的確存在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她清楚的知道,得不到夫家家裏人,特別是夫家父母同意和祝福的婚事,的確是需要慎重再慎重的。
若她,哪怕這個男人再好,她也絕不會嫁。
當然了,她這是前後兩世的經驗之談。
冬雪幾個還都是單純的小姑娘,心裏時刻把她這個主子當成第一重要的人,她自然不能白白擔了這個名頭,得幫着幾個女孩子找到好歸宿啊。
夫妻兩人合衣歇下,一夜好夢。
時間如流水,轉眼就是十天工夫,十天裏,連清陪着連老爹在長安城逛了幾天,買了不少的東西,包括田氏都買了不少的東西,她是捨不得自己的錢,可架不住會哄啊。
把連老爹哄的眉開眼笑。
東西還能少得了她的?
連清也懶得理這些,事實上如果田氏只是圖謀一些東西,哪怕是看在她能把連老爹哄的開心的份上,連清哪怕是仍舊會把她當作路人,但在心裏,對她的印象分會加上那麼一兩分,畢竟,她哄的人是自家老爹不是?
可惜,田氏想的多,想要的也多。
十天工夫轉眼而過,連清沒有和伏秋蓮提連老爹的事,伏秋蓮也直接就不問,至於伏老爺,人家更不問這些了,這就是你們連家的破事,管我什麼事啊。
我住在這裏為的是我女兒。
你讓我住呢,我就住。你不讓我住?
那我回去就是。
再不成我就帶着女兒外孫一塊走!
所以,人家伏老爺子是穩的很。每天一日三餐的用,吃完飯陪着外孫說會話,逗一逗外孫女,出門逛上個半天,這日子可真真是悠閒而自在。
其實吧,看着伏老爺子是沒事,但並不是這樣的。
實際上老爺子是忙的很。
你當他每天出門就是真的閒逛啊,那是給伏秋蓮選鋪子呢,她的如歸樓最近已經準備的七七八八,就差一個樓面。
若是找到一個好的地兒,差不多就能馬上開業。
這可是自己女兒要做的事兒。
伏老爺子肯定是要跟着操心的。
女兒多賺錢,在這個家裏的腰板也能挺的更直不是?
哪怕你連清再當官兒,可你連妻兒都養不了。
你還好意思再去外頭發展?
這就是伏老爺子的私心了,可他是當爹的,肯定是心心念念的為着自己孩子,所以,對於連老爹的到來,伏老爺子是真心沒多大反應。
一來吧,他還是比較相信連清。
二來,自家女兒那性子,是個肯吃虧的?
所以,伏老爺是真的很安心。
身後小廝很是殷勤的問着,「老爺子,您走了半天呢,累了吧,要是累的話咱們去前頭歇歇?」小廝雖然是前段時間從長安城買過來的,但經過幾個月的相個,可是看的很是清楚,在這個家裏啊,這位老爺子才是真的有話語權。
至於這段時間來的那位……
小廝眼底一抹嘲諷掠過,鬧騰?
越鬧騰越沒人理你,到最後,估計連自家兒子都鬧騰沒了,到時侯你還指望着人家兒媳婦去管你?
還有那個同來的是老爺的弟妹吧。
也真真挺奇怪的,你說你只是一弟妹啊,人家大伯哥家的事,管你啥事?看她那樣子,好像嘛事都想着趕子往前湊似的,還有那老爺子,你心裏就不想想?
呵呵,這些事情沒事了在那裏想想吧。
真真讓他覺得挺新鮮的。
「也好,咱們再往前走走,看看那邊的一條街,然後就在那邊吃午飯。」伏老爺子一般情況下都是很好說話的,哪怕是對身側的下人,他也會笑呵呵的。
但你要是以為這樣,就覺得他是個好接觸的。
是個傻大哈似的人物。
那你可就錯了。
正是因為他整天笑呵呵的,才讓人摸不着看不透。
真正的性格是什麼?
老爺子的底線在哪裏?
自然是沒人知道的。
前面兩條街走罷,眼看着到了午時,是該吃午飯的時侯,伏老爺笑呵呵的一擺手,「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走,咱們去那邊用飯去。」
小廝眉開眼笑,「多謝老爺子。」
主僕兩人大步而去,穿過街心,向着路對面的酒樓走過去,不遠處,連老爹一行好巧不巧的走過來,連老爹眼尖,遠遠的看到對面的人影有些熟悉,可又記不起是誰?
「老四,你看前面那人是誰,我瞅着眼熟?」
連非抬眼看過去,左右掃,沒人啊,他嗡聲嗡氣的,「爹,你看錯人了吧?」說話時連非是有氣無力的,在長安城裏待了這麼些天,他現在是越想越覺得家裏好。
可拗不過連老爹和田氏啊。
他是一心想着回去,家裏多逍遙自在啊。
吃飽了睡睡飽了就吃。
萬事不用他自己去想,去操心。
哪像是現在啊,一天天悶在客棧里,他都快要憋的發霉了,這好不容易出來走走吧,竟然還迷了路,問了兩個人,一個說不知道,一個吧,他們按着那人指的路往前走。
結果卻是越走越不知道東西南北。
到現在,肚子都餓的咕嚕嚕叫了,人家都在吃香的喝辣的,他們還好,還在大街上找路。連非氣呼呼的踹了一腳身側的台階,這鬼地方有啥好待的啊?
「不對,小四,我真的覺得那人挺眼熟的,好像是咱們認識的人。」連老爹越想越覺得是自己認識的,可放眼一看吧,人還真的沒了,去哪了?
他四處找,最後還是沒啥發現。
身後,連非一屁股坐在了地下,「爹,我走不動了。要走您自己走,我又累又餓,打死我也不走了。」
田氏也在喘粗氣,走了半天啊,能撐到現在算不錯了,她眼珠轉了轉,「爹,您也累壞了吧,要不,您找輛車子,咱們去找三伯哥去?」
連老爹一拍大腿,「這個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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