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聽了這話就覺得有點好笑。
不是他偏心着岳父,他爹留在這裏能做什麼?
估計還得另外找幾個人服侍他。順便還得再找兩個小廝,天天跟着他,幫着他善後收拾!
天子腳下可不比一般的地方,自己敢留?
頭頂上,連老爹的眼神帶着怒意,可想着一路上田氏在他耳邊的念叨,他是把一腔的火氣都壓下去,「三子,親不親一家人,你是讀書人,也聽說過上陣父子兵這話吧,打虎還親兄弟呢,你爹你弟留在這裏幫你的忙,總好過你岳父吧?」
那個老頭子能有啥好心?
肯定是想着先討好了他兒子,然後趁着自家三子不注意,把屬於他兒子的,他孫子的,還有他連家的東西,財物都鼓搗到他們姓伏的家裏去。
連老爹是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想法沒錯的。
不然,為什麼那老頭子放着自己家裏不待,這麼一路跟着兒子來回奔波,家裏可是還有兒子,有孫女呢,嗯,聽說那個姓伏的生了個女兒,真真是老天爺有眼!
最好就是讓他們伏家自此後絕了戶。
呵呵,讓他再黑心肝的想算計他兒子的東西!
連清哪裏清楚不過是轉眼間,眼前的連老爹就在腦海里轉了上百個念頭,甚至都直接腦補出人家伏老爺謀他們連家錢財的事情了,他要是知道了准得笑出聲來。
他連清有哪點能讓人家伏老爺好圖謀的?
這個家裏,他除了每月的俸銀,他還有啥啊,至於他那一點子俸祿銀子,別說其他的,每月家裏開銷都得緊緊巴巴,這還不能算幾個下人每月的月銀呢。
就這樣的,你說人伏老爺圖他啥?
連清在那裏皺了眉頭,半響沒出聲。一側連老爹看着就有些不樂意,不過卻也沒催,畢竟,這事兒子肯考慮就說明他有些心動,該是他也察覺出那姓伏的不安好心了吧?
這麼一想,連老爹心裏就多了幾分的得意,你就是感情再好又如何,你女兒是嫁進我們宮家的,你眼裏所謂的半子女婿,那是我嫡嫡親的兒子!
怎麼可能真的不顧自己這個親爹的感受兒呢。
「還有,兒子呀,你可是個男人,當官的人,以後還要當大官的,你看看你剛才在吃飯的時侯,別說我這個當爹的,就是個外人看在眼裏,都會為你覺得委屈。」
委屈,他哪一點委屈了?
連清一頭霧水,不過對於自家老爹胡攪蠻纏的功夫是早有理解,他也懶得多想,只是搖頭一笑,「爹你想多了,兒子好的很,哪裏有什麼委屈?」嬌妻稚女,兒子聰慧,雖然如今前程未卜,可人生至此,連清真沒什麼覺得好委屈的。
人這一輩子誰能一帆風順?
他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好,哪怕是最後官路受阻,只能回老家鎮上去,他也沒啥好遺憾的,最起碼的,他盡力了,不會後悔。大不了在鎮子上開館授徒。
他還真的不怕自己一家會被餓死!
娘子不是早說過嘛,有錢的呢,多花些。要是真沒錢了呢則少花,再沒錢啊,那就先別花就是。至於說什麼委屈孩子,連清不覺得會這樣的。
他和娘子會盡力,給兩個孩子最好的。
相較於其他村子裏的孩子,他們家這兩個不是很好了?
看着他在那裏出神,一臉微笑的樣子,連老爹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麼,怎麼就專門和他這個當爹的對着幹呢,自己是親爹還會害他?
連老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連清,「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呢,你看看你剛才,那兩孩子不會讓那個女人照顧嘛,你是個男人你管孩子,那要那個女人做啥子?」
連清失笑,「爹,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您還是別操心了。」他笑着起身,「天色不早,爹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再說吧,辰哥兒還等着兒子回去溫書呢。兒子這就告辭。」
一聽說是孫子讀書的事,連老爹不敢耽擱,儘管還覺得自己還有好多的話沒說,不過也不在這一時,他點點頭,「成,那你趕緊回去吧,辰哥兒是個好孩子,你別耽擱了他。」
「嗯,兒子心裏有數的。」
連清走出客棧,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影瞬間而至,他微驚,卻在看清來人之時心裏鬆了口氣,「不是說了不用過來麼,怎的又趕過來了?」
莫大拱拱手,「大人可是要回去了?」
「嗯,走吧。」
一行人向外走去,莫大對着身後的幾人擺擺手,「跟上。」連清笑着上了馬,看了一眼身邊翻身上馬的莫大,他一揚眉,「別這麼緊張,沒事的。」
莫大點了點頭,心裏卻還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
無風不起浪。
即然周府派人送來了些消息,肯定就得提防着點。
萬一呢?
連清笑着搖搖頭,莫大是為人謹慎了些,不過他的穩重卻正是讓人欣賞的地方,一行人騎馬,眼看着轉上官道,再穿過一條街就是驛館,連清的馬在最前。
才上了官道,莫大隨後,不知怎的臉色微變,他霍的抬頭,一聲低喝,「大人小心——低頭——」
連清下意識的低頭,一支長箭自他的頭頂,擦着頭髮掠了過去,下一刻,莫大已是飛身而起,手中長劍挽出無數重的劍花,叮叮噹噹幾聲響後。
幾隻長箭被他從中間削斷,斷成兩截。
叮叮噹噹的落在地下。
余者後人趕上來,莫大已是飛身而至,「大人沒事吧?」他提着寶劍,臉色肅殺,一揮手對着身後的人吩咐道,「追過去,自己小心點。」
連清眉頭微皺,「不用追了。」即然人都走了,再追怕是也找不到什麼線索,而且對方一擊即退,分明只是一個警告或初步試探般的性質。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線索的。
果然,幾人追出去沒多遠,就遇到了巡城的侍衛,一行人跟着過來,莫大率先迎上去,「幾位大人是?」
「我們是九城兵馬司的,這是咱們上官大人,不知道諸位是?」其中一人上前,應該是個副手,一身的戎裝,腰間垮着腰刀,面色冷凝,「剛才是怎麼回事?」
「回大人話,這是萬山縣的連大人,奉皇命回京述職,剛才正準備回驛館,不想路上遇襲……」莫大三言兩語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莫大對着幾人拱手,「這事還請幾位作證,咱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如今接近長安城宵禁,城中動手總有那麼幾分說不清楚,更何況宵禁之後連人都不准走動,如今卻動了刀槍,萬一真的有人追究或是想在這中間做點什麼手腳。
連清哪怕是受害人,也會有麻煩的。
其中一人走上前兩步,一身黑皂色衣服,腰間佩劍,「這位就是連大人了吧,在下乃是上官平。」
「上官大人好。」
幾人站在這裏說了兩句話,上官平點點頭,「今個兒的事情本將軍都看在了眼裏,那幾個人本將軍也派了人去追,不過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消息的。」
「連某知道,多謝上官將軍援手之恩。」
「小事一樁,倒是連大人,出了今晚的事,最近還是小心些,儘量少出門吧。」上官平頓了一下,抬腳要走時,又停下,「今晚的事連大人無需顧忌,本將軍會實話實說。」
這就是說,上官平會幫着自己做人證。
莫大幾個一聽也是高興,有上官平這樣說,他們肯定不會有什麼麻煩的,幾人齊齊對着上官平道謝,又客套幾句,兩撥人各自東西分開。
臨進驛館,連清交待莫大幾個,「記得不許和太太說這些事,知道了嗎?」
莫大知道連清不想讓伏秋蓮跟着擔心,趕緊應下,又轉身去跟身後的人叮囑了,切記不許在冬雨幾個人面前鬆了口,最後更是道,若是讓太太曉得這事,肯定重罰。
幾人是一迭聲的應是,再三的保證着。
屋子裏,燈影搖搖。
窗子上映出伏秋蓮的身影,正低着頭不知在看什麼。連清在院子裏笑了一下,起身走了進去,燈影下,伏秋蓮正在看書,聽到門口的動靜她抬頭,看到走進來的人影,她微微一笑,「相公回來了?」
「娘子還沒歇下?」
伏秋蓮菀而一笑,「在等你啊。」
夫妻兩人落坐,伏秋蓮把手裏的書放到一側,笑着幫連清倒了杯茶,「乏了吧?我讓人幫你備好了熱水,要不要去洗漱?」
「不急,我喝杯茶。」連清抿了口茶,看着伏秋蓮坐在那裏神色悠然的樣子,他伸手,輕輕的握住伏秋蓮的手,一臉的慚色,「娘子受委屈了。」
那個是他親爹,他再無奈,言詞上也不能時時頂撞。
可這樣的話委屈的就是娘子……
「說什麼呢,咱們是夫妻嘛。」伏秋蓮菀而一笑,反手握住連清的手,「再說,他是長輩嘛,我受幾句閒話怕什麼?」
連清聽着這話,更覺得慚愧。
心裏的主意愈發的打定,一定要儘快讓他爹回去!
晚上,夫妻兩人合衣躺下,連清輕輕的擁了下伏秋蓮,「娘子,為夫想通了,明天開始,為夫和你一塊準備如歸樓,大不了這個官咱們不做了。」
伏秋蓮撲吃一笑,「你不當官,你是想做什麼,和我一塊開飯館子,當個商做生意不成?」
「那又如何?」連清笑了笑,輕輕的拍拍伏秋蓮的手,「咱們夫妻不偷不搶的,做正當生意,怕什麼?」
我是不怕,估計你爹得扎個小人來咒我了。
伏秋蓮抱了他一下,「睡吧。」她才懶得多勸什麼呢,睡一覺明天早上肯定早就忘光了這事。
男人啊,就這樣!
次日一早,連清起床,伏秋蓮和小妞妞還在睡,看着她們母女兩人熟睡的樣子,連清笑了笑,轉身走去了隔壁辰哥兒的小書房,辰哥兒早早起來,正在溫書呢。
隔着窗子,朗朗的讀書聲傳出去老遠。
院子外頭的人都能聽的到。
這是辰哥兒每日早上起床之後的功課。
溫書半個時辰。必須的。
看到連清推門進來,辰哥兒仿佛是沒有發覺,直到一篇功課讀完,才起身對着坐在一側椅子上的連清行禮,「兒子見過爹爹,爹爹早。」
連清點點頭,「剛才背的不錯,不過你現在還小,切記死記硬背,要熟讀,並且要融會貫通,不能讀死書,知道了嗎?」
「兒子曉得。」
父子兩人又說了會子話,開始了一整天的學習。
直到半個時辰過後。
外頭響起冬雨的大嗓門,「老爺,哥兒,用飯了呢。」
一家幾口坐在一起吃早飯,劉媽媽和冬雨幾個人則是另外一桌吃,莫大幾個又圍成了一桌,所以說吧,連家這些人光吃個早飯都能分成三處兒。
這在外頭小馬那些人看來是覺得不可思議的。
隨便讓那些下人找個地方吃不就成了?
即然莫大等人都是長安城的,各自回自家嘛。
不是沒有人和連清提過這個主意。
不過夫妻兩人商量之後都否了。
當然了,莫大等人要回家去吃,他們也不會攔着就是。
隨着自己這麼幾年,一路走來也是挺難的。
夫妻兩人一般情況下都會由着他們。
當然,如果有誰另有異心,覺得回到了長安城,能有法子另攀高枝,連清也是不會攔着的。這是在他們夫妻初來長安的那晚商量過後,次日一早就和莫大幾個人說過的。
你們要留,我自是歡迎。
你們若是要走,我歡送。
用連清的話就是,咱們就奔着那句『好聚好散』的話來辦。莫大幾個自然是心存感激,不管心裏想法如何,反正現在幾個月過去,是沒有一個人要離開。
早飯用過之後,伏秋蓮一家人圍在一起說話,伏老爺是人老成精,能不曉得昨個兒連老爹過來,肯定得起點什麼妖蛾子?用過早飯之後,他立馬就抱了小妞妞,「我剛才吃的有些多,我們爺倆兒去散散步。」
身後自然是跟着小廝,冬雨冬雪兩個的。
兩個秋留下來收拾家裏,伏秋蓮接過她們遞來的茶,抿了一口,看向連清,「老爺子那裏,你是怎麼安排的?」
就是讓他們留在長安幾天,也得要人陪啊。
這麼想着,伏秋蓮卻是直接看向了連清,「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可別想我帶着兩孩子去陪他們。不是我不尊老,昨個兒那情景你也看到了,我覺是我和老爺子八字不合。」
「……」
連八字不合都出來了。
連清揉着眉心,一臉的苦笑,「娘子放心吧,我去那邊看看。這幾天你就在家裏照看兩個孩子,我陪着他們在外頭轉轉,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合適的樓面。」
啊,樓面?
伏秋蓮怔了一下,方想到了是什麼意思。
昨晚的話,連清還想着呢?
不過能想着也是好事,最起碼證明心裏是真的有她,有這個家不是?伏秋蓮菀而一笑,「這事也急不得,你好好陪陪家裏人,有什麼買的就買,別捨不得花錢。」雖然連清大半的俸祿都花了,可家裏還有如歸樓的收入呢。
她是真的不差這幾個錢。
連清就笑,「你看,我列在可是花娘子的錢呢,哪裏還敢欺負娘子?娘子不把為夫我趕出去,為夫就感激的很。」
伏秋蓮瞪他,「貧嘴。」
夫妻兩人又說了會子話,連清正欲起身,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竟然是小馬的聲音,帶着笑意,「連大人,連太太,小的給兩位請安。」
「原來是小馬哥,不知有什麼事嗎?」一側冬雪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她是奴婢嘛,出頭是應該的,很是客氣的對着小馬行禮,「冬雪見過小馬哥。」
「姑娘這可是折煞我,哪裏敢當一聲哥?」小馬笑呵呵的後退兩步,避開冬雪的禮,卻是抬頭對着已經站在門口的連清夫妻笑着開口道,「連太太,連大人,驛館門口有幾個人來尋兩位,小的也不知道您是不是認識……」
有人找他?連清就怔了一下,旁邊伏秋蓮卻是快速的反應了過來,她看向連清,略帶幾分的猶豫,「不會是家裏過來的他們幾個人吧?」
連清張了張嘴,還真的有可能!
自然是給了小馬哥一個紅包的,畢竟這種地方,你想讓人家對你周到一些,最實惠,最簡單的法子就是拿銀子。
小馬嘴上笑着推辭,可掂了一下荷包,臉上的笑就加深了幾分,他就知道自己親自過來走一趟是不會錯的。
看看,這一趟足足有五兩銀子呢。
驛館門口,連清一看,不是連老爹幾個又是誰?
連老爹黑着臉,正和驛館的侍衛爭執。
喘着粗氣,他的兒子是官兒,住在這裏的,這幾個不過就是個守門的,竟然敢攔着他!
等我找到我兒子,要你們這些看門狗好看!
老爺子正欲說幾句狠話,抬頭看到自館內走出來的連清,他老眼一亮,「兒子你快來,他們攔着你爹,不讓我進去找你。你可是官,趕緊的把他們拉下去好好教訓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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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量三更。嗯,十二點沒出來的話親們明早看吧。我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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