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郊有不少寺廟、道觀,問塵觀便是其中一個。
問塵觀獨佔一山,前方有河流淌過,站在山頂俯瞰,可見前方繁華的帝都天京。
天京繁華而喧囂,這裏卻清靜無比,一動一靜,兩者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是問塵觀名不副實,因為問塵觀不問塵,不接香火供奉,不納香客,是一個近乎與世隔絕的道觀。
而且這個道觀中住的不是男道士,而是道姑。
素荇小道姑這兩天一直心緒不寧,因為師父又在念往生咒了。
她跟隨師父問塵道姑已經有十二年,隨身侍奉,師父就象是她的母親,她對師父的修行和生活習慣的了解,就象是對自己的掌指一樣。
她知道,師父一念往生咒,眼神就會變得很悲傷很呆滯,象師父這種神仙般的人物,出現這樣的情況很是讓人不理解,也很讓她心疼。
她問過師父幾次,師父卻從來沒有跟她說過原因,只能每次聽到師父念往生咒她就跟着傷心難過。師父跟她說這樣不好,會影響她的道心。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或者說不在乎,師如母,母傷心難過,做女兒的又怎麼能無動於衷?她覺得自己做不到。
以往在師父念往生咒的時候,素荇也會靜坐在師父的門外心裏跟着師父一起念。她懷疑師父在超渡某個人,她要幫着師父一起超渡。
她覺得,能夠得到師父每年都超渡數次的那個人,就算是死了也很幸福。
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到師父的往生咒念得很沒有水平,似乎師父的心不誠,往生咒念的有點應付式。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質疑師父,這樣很不好,對師父很不尊敬,所以她心緒不寧,十二年來第一次沒有能夠堅持陪着師父在心裏念往生咒到最後,天黑之後,她就再也保持不了平靜,起身向後山走去。
寒夜的月華之下,拉下了一道纖長婀娜的身影。
問塵觀後山有一清澈活泉水潭,是素荇平時最喜歡來的地方。
因為這水潭潭水清幽不說,潭水本身還帶着一股熱氣,夏天還沒什麼感覺,秋冬季節這潭水是暖的,寒冬時節還冒着熱氣,幾如溫泉,是泡澡沐浴的好地方,每次她感覺道心有塵時,都會來這裏泡上一兩個小時,只要泡在水潭裏,素荇就會很快平靜下來,甚至能夠在泡在裏面睡着。
問塵觀立於荇山之上,屬於繁華都市周邊的淨土,這裏嚴禁男性涉足,幾近與世隔絕,素荇這十二年來在荇山上,除了師父的塵世丈夫和公子外,還沒有見過其他的任何男人,在這裏沐浴自是不會有任何的忌諱。
此時她就泡在冒着熱氣的水潭,絲絲熱氣透過肌膚毛孔傳進體內,說不出的舒服,她的心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已經陪着師父在心裏念了一天一夜的素荇終於忍不了那九分睡意,很快便睡着了過去。
蓬!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潭上方的天空突然出現了詭異的扭曲,而後一個空間漩渦出現,一道人影從漩渦中甩了出來,掉落水潭之中,正掉在素荇的身旁,掀起了四五米高的水柱,把素荇小道姑那不到九十斤的嬌軀拋起了兩三米高。
「啊——」
素荇小道姑醒來便看到自己懸在空中,不禁大聲尖叫起來,手舞足蹈的掉下去時,卻感覺到自己不是掉在水面上,而是一個身體上,然後彈起摔進水潭之中。
「啊——」
素荇大吃一驚,身形刷地掠起,在水潭邊一個凌空旋轉,落地時,身上已經披上了寬闊的道袍,對着水潭語帶驚恐、顫抖地嬌喝:「是誰,誰在潭裏面,快給我出來,我……我……我不怕你!」
素荇小道姑素來膽小,平時晚上來這裏泡澡,也至少會拉着一個師姐過來作陪,今天若不是心緒不寧,她也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怎不讓她害怕,她嘴裏說不怕,心裏卻是害怕的不得了。
只是水潭中沒有響應,片刻之後,才看到一具屍體從水裏面浮了起來。
「啊……屍體,有鬼啊!」
素荇小道姑凝目一看,登時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尖叫,差點兒嚇尿了。
素荇之所以判定水潭裏的人為屍體,是因為那人浮上來的時候,是背部朝上,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條。如果不是死人誰會這樣?
「素荇師妹,你鬼叫什麼,哪來的鬼?」
「就是,我們問塵觀上還會有鬼敢來,那鬼豈不是找死嗎?」
「素荇師妹,你鬼叫什麼,打擾到師尊念經,想討打不是?」
素荇還沒有跑到前山,便已有三個道姑跑了過來。
「二師……姐,真的有有有有有……有鬼,就在……在在在在後面的水潭……里,好……恐怖!」素荇衝到最先過來的那個道姑身旁,拽住她的胳膊驚恐地道,小胸脯急劇起伏,眼中迸射駭芒。
這是問塵道姑的另外三個弟子,素問、素塵、素心,素荇是最小的弟子。
四人往水潭走去,素荇一臉驚恐地拉着二師姐素塵的衣袖,躲在她的身後,根本不敢抬頭去看。
不片刻,四人來到水潭邊,看到了漂浮在潭中的那具屍體。
「真是一具屍體,怎麼回事?」素問皺眉沉吟,「這裏從無外人進來,也無人能進,這屍體是怎麼進來的?」
素荇想了想才道:「大師姐,好象是……我好像看到那屍體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其實她在那屍體甩出漩渦時就已驚醒,只是當時迷糊,加上心中害怕,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天上掉下來的?」素心搖頭道:「小師妹你把經過說說……咦,不對,這人還沒有死,還有生機。」
「沒死?」素問一愣,素手一伸,凌空虛攝,水潭中的那具屍體刷地被攝了上來,輕輕落到潭邊地上,面部朝上。
「是一個男人。」
「嗯,看他年紀不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自己走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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