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370房門在夏千金進入房間的時候,被肖湘用力關上。
夏千金回頭看了她一眼,不高興道:「你這麼大力做什麼?萬一弄壞了夜哥哥的房門,像你這種窮鬼得要工作多少年才能賠得起?說不定……」
「說夠了嗎?」身後名可盯着她,淺淺笑了笑,冷聲道:「先生才不會在意這麼點小錢,更何況這門結實得很,別說把它摔碎摔破,就算裏頭的人打架能,想讓外頭的人聽到動靜也是不容易,你知不知道這房間的隔音效果比哪裏都好?」
夏千金心裏打了個突,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名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莫名起了幾分不安。
但她不願意再她面前失了氣勢,瞪着她,她不高興道:「你究竟有什麼東西要給我看?還有,你剛才說要向我下跪賠罪……」
「我有說過嗎?」名可挑了挑眉,一臉不以為然。
今天被北冥折騰了那麼久,其實現在還沒多少力氣,不過她一點都不怕自己打不過夏千金,因為她的好盟友在這裏呢。
有盟友,自然做什麼事情都會事半功倍。
「你想做什麼?」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名可,夏千金心底警鈴頓時大作,她眼神太冷,眼底的笑意也太過諷刺,她哪怕再笨,這時候也徹底清醒過來了。
什麼向她賠禮道歉,根本都是假的,把她騙進來究竟要做什麼?她以為憑她有能力和她斗嗎?
「既然你不怕我背後的勢力,那我……」忽然兩臂一緊,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雙手已經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的肖湘扣在背後。
「做什麼?」她大呼了一聲,側頭想要瞪肖湘一眼,但她站在自己身後,她只能看到她的衣裳,根本看不見她的臉:「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你敢對我……」
啪的一聲,已經走到她面前的名可一揚手,這一巴掌迅速落了下去。
「剛才打青梅的,現在幫她打回來,當然這一巴掌你以後想算賬直接找我來算,畢竟,這巴掌是我打的。」
又抬手啪的一聲,另一個巴掌又迅速落了下去:「找你的人想要撞死我是不是?我命大不該絕,既然我死不了,今天我便弄死你。」
又揚手,一個巴掌迅速落下,之後她再也不掩飾對夏千金的恨意,噼噼啪啪,十幾個巴掌沒有半點停頓,全落在她臉上。
夏千金徹底被打懵了,完全不知道這事是怎麼開始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火辣辣的疼,疼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十幾個巴掌結束之後,整張臉頓時腫得跟豬頭一樣,哪怕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整張臉是什麼情況。
「你……你敢……」等名可終於肯停歇下來的時候,她張嘴還想說幾句威脅的話,可因為臉上的肌肉太疼,疼得連她話都說不出來。
她被打了,她居然被名可這個低賤的女人給打了,這是怎麼回事?她打她,她居然……真的敢打她!
她不要命了嗎?
「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只有你們這些有錢人的命才尊貴嗎?」名可冷冷看着她,手掌抽了十幾巴掌,抽得連自己的手也一陣發麻,憋了那麼久,今天所有的怨氣總算憋不住了。
有錢人真的了不起嗎?她再有錢,在東陵能比得過北冥夜嗎?雖然她很不恥要倚仗一個男人,但這時候,卻不得不承認她只能倚仗他。
「這女人是不是時常欺負你?」夏千金的背後,肖湘看着名可問道。
名可點了點頭,知道她什麼意思,既然人都已經打了,這一次不如打個徹底些,反正打十幾巴掌和打幾十巴掌沒有什麼區別。
「敢欺負可可,壞女人,我揍死你。」肖湘掄起拳頭,一拳便向夏千金揍了過去。
「你……你們這兩個……住手,給本小姐住手,你們敢……你們敢……」
房間裏,女人哀嚎痛哭的聲音不斷傳來,一開始還算嘴硬,不斷在怒罵,到最後便只剩下求饒的份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肖湘和名可才總算氣喘吁吁地停了手,各自退了好幾步,看着趴在地上的夏千金。
打了那麼久,總算發泄完了。
夏千金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臉上全是淚,雖然被打了那麼久,不過,不得不說女孩子打架和男人還真的很不一樣,男人別說打幾十巴掌,就算普普通通的一拳也都是見血的。
可肖湘和名可打了那麼久,頂多也就是打得夏千金髮絲凌亂,兩片臉頰又紅又腫而已,再來便是身上的衣服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糟蹋過的模樣。
不過,臉腫成這樣,實在是難看得很,男人看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倒胃口。
糟蹋她,她倒是想得美!
見兩人終於住了手,驚魂未定的夏千金深吸了一口氣,驚叫了一聲之後,回身奔到了門邊,用力將房門打開,如同房中有魔鬼一樣,逃命式地飛快向樓下奔去了。
外頭走廊里還能聽到她驚呼恐懼的聲音依然不斷傳來:「夜哥哥,夜哥哥救命,名可那賤女人打我,那兩個賤女人打我,救命,救我……」
肖湘拍了拍雙手,回頭看着名可,發泄是發泄過了,不過,接下來要遭殃的是不是要輪到她們了?人家怎麼說都是個什麼「表小姐」呢。
「你既然不確定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得罪很多人,做什麼還跟我一起發瘋?」名可看着她,笑得無奈。
她今天確實發瘋了,死過一次,膽子也大了許多。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會不會忽然莫名其妙地又面臨死亡的威脅,要是人死了,一口怨氣憋在心裏,想要發泄可就難了。
既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那還想那麼多做什麼?打就打了,這個夏千金,她真的忍她很久了。
「人都打了,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你既然敢這樣,應該已經想好應對的辦法了吧?」肖湘瞟了她一眼。
名可不是那麼衝動的人,雖然,她今天確實出乎她意料的瘋狂,但她還是相信名可不會因為瘋狂而徹底失了理智。
「你知道她是誰嗎?」名可看着她笑了笑。
肖湘有點摸不着頭腦,這個時候提起夏千金的身份做什麼?難道她背後真的有很大的勢力?
「不知道吧?」名可搓了搓剛才打夏千金打得有幾分生痛的手,吐了一口氣,走了過去給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才又淺淺笑着,輕描淡寫地道:「她的奶奶是北冥老爺子的親生妹妹,據說她也是北冥老頭子的心頭肉,在整個家族裏備受關注,是一個有權有勢到你完全想像不來的女人。」
夏千金一路哭鬧着從大廳里離開,直往後院裏奔去。
後院中,所有人圍着傭人們準備好的那個大烤爐,坐在四周,人數雖然不少,但因為那烤爐是特製的,所以大家坐的位置還算得上有那麼點鬆動。
火狼今天有些事情想要和北冥夜說,便提前下來來了後院,沒想到他只這麼一刻離開小姐,小姐居然就出事了。
看着從前院一路哭着奔過來的夏千金,其他人還沒什麼反應,火狼已經霍地站起迅速迎了過去。
燈光之下,她一張臉又紅又腫,連兩片薄唇也腫了起來,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扯下了幾顆扣子,乍眼之下就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火狼心頭一緊,急道:「小姐,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難道帝苑裡居然還有人敢對小姐不軌?可是,這裏都是北冥夜的人,他的人膽子真有這麼大嗎?對表小姐不軌,對北冥夜來說絕不是什麼好事。
「小姐,你別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伸出雙手想要去握她的肩頭,夏千金卻一把推開了他,繼續往前方奔去。
看着北冥夜站了起來,她哽咽了一聲,直向他懷裏撲去。
北冥夜伸出大掌,在她投入自己懷中之前握上她的肩頭,只是輕輕一推,便無聲將她的主動投懷送抱拒絕了去。
垂眸看着她那兩片明顯被人打得紅腫的臉,他不疾不徐,平靜問道:「怎麼回事?是誰打的你?」
「名可,是名可!」臉上依然是火辣辣的痛,但至少這一刻夏千金能說得出話來了。
她看着北冥夜,眼底的淚簌簌落下,換了平時,以她不凡的姿色,梨花帶淚的樣子還算得上有幾分悽美。
可現在兩片臉頰腫成這樣,再加上雙眼紅通通的,眼淚將臉上已經被打得融化掉的妝容沖刷出幾道詭異的痕跡,這模樣,讓所有看到的人全都在同一時間收回目光,眼底止不住一陣惡寒。
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可怖。
但夏千金很明顯還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模樣,抬頭看着北冥夜,她兩眼淚汪汪,哭得淒楚,啞着嗓子說:「名可……名可和她那個朋友把我騙進了你的房間,她們……她們把我摁了下去,揍了我一頓,她們聯手……她們聯手欺負我!她們打我!」
嘴一扁,更多的眼淚又滾了下來。
名可和肖湘聯手揍了她一頓……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咳了一聲,一口紅酒一不小心噴到面前的烤架上。
慕子衿眼下有幾分嫌棄地扔掉手裏的烤肉,瞥了眼身邊的東方辰,雖然不說話,但那一眼卻是極其鄙視的。
這麼沉不住氣,不就是那兩個女娃兒聯手狠狠揍了夏千金一頓麼,居然還噴酒。
不過話說回來,一想到那兩個小傢伙將夏千金摁了下去,死命狠揍的情形,他也忍不住淺咳了一聲,自己還能保持優雅是因為他口中沒有酒水而已。
那兩個傢伙還真是太猛了,居然連夏千金都敢動。
尤其是名可……
肖湘從來都是這麼火爆,但名可不是,她一直都是那麼溫婉柔順,像小綿羊那般,誰能想到她也會發怒打人?
看這樣子,平時受夏千金的氣也是一點一點積累下來,到這時候完全忍不住,徹底爆發了。
他有幾分遺憾,剛才自己為什麼不在?若是他在場,能親眼看到她發狠揍人的模樣,或許會牢牢記住,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同樣感到遺憾的似乎不僅僅只有慕子衿一人,北冥夜眼底閃過幾分幽暗,看着夏千金,心裏想的卻是名可揍人的情形。
那丫頭還真是夠火爆的,他早就看出了她的靈魂,什麼溫順全都是假象,在她心裏根本就是早已住了一隻小惡魔。
不知道北冥夜在想什麼,自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夏千金只能抬頭看着他,豆大的淚珠依然從臉頰滑落下去。
她啞聲道:「夜哥哥,她們這樣揍我,你要給我主持公道,你要幫我將她狠狠揍回來!我長那麼大從來沒被人那麼打過,夜哥哥,那兩個窮鬼,那兩個賤女人……」
「她們怎麼打的你?」北冥夜鬆開雙手,退了半步遠離着她,很明顯一副拒絕的模樣。
雖然夏千金也想撲過去抱着他,可他這模樣,這冰冷的目光卻讓她住了步,不敢再往前靠近他半分。
至於他的問話……她眨了眨眼,擠出了幾滴眼淚,才想起來他剛才在問什麼,嘴一扁,眼淚又滾滾落下:「她們……那個穿黃衣服的賤女人把我雙手縛在在身後,之後名可就過來打了我十幾巴掌。我數過,至少有十五巴掌,她太狠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惡毒的女人,她居然左右開弓,就這樣打了我十五個巴掌,她……」
瞥見北冥夜眼底忽明忽暗的光芒,她喉間一堵,忽然竟有幾分說不下去了,他這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
「夜哥哥,你是不是在懷疑我?你……你不能懷疑我,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我敢說一句謊話,你就保佑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姐,不要亂說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向北冥夜哭訴的火狼,聽到她的毒誓後忙出聲阻止。
這樣的毒誓,她自己說着沒什麼感覺,聽在他心裏卻讓他難受得很。
夏千金卻不理他,依然看着北冥夜一臉焦急:「我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打了我。」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只是又淺咳了一聲,剛才聽她說名可左右開弓打了她十五個巴掌,想像那一幕,忽然竟有幾分想爆笑的衝動。
不過,眼前夏千金已經被打成那樣,他要是再笑,似乎真的太欺負人了些,好歹這個是北冥老爺子的心頭肉。
夏千金依然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見他不說話,她又道:「夜哥哥,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北冥夜答非所問地,反問道:「你為什麼要進我的房間?」
「我……」她怔了怔,才又忙道:「是名可,她說要跪下來向我磕頭賠罪,她讓我進你的房間,她說不想讓人看到她賠罪的模樣,所以,我才跟她進去的。」
北冥夜不說話,其他人也不多說什麼,主動說要跪下來向她磕頭賠罪,這事……能信麼?
夏千金心裏更急,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她又道:「那個……那個女傭知道,那個叫青梅的女傭,她剛才也在場,她聽着呢。」
聞言,北冥夜的視線往角落了掃去。
蘭華忙站了起來,看着他回道:「先生,青梅因為不舒服在房間裏呆着,要不我去把她喊來。」
北冥夜搖了搖頭,只道:「去讓可可和她的同學下來,晚飯要開始了。」
蘭華只是怔了一下,便轉身朝大廳那邊走去。
可不等她走遠,前院那頭已經有兩抹身影相互護持着向這邊舉步走來,身後還跟了個青梅。
青梅一直低垂頭顱,一聲不哼走在名可和肖湘的背後,直到三人來到後院裏那片被收拾出來的地方。
「她說你打了她?」看着向這邊走來的名可,北冥夜神色未變,淡言問道。
名可不說話,只是低垂頭顱咬着自己的唇。
肖湘拍了拍她的肩頭,抬頭看着北冥夜,沉聲說:「是這個女人先欺負可可。」
「你胡說什麼?」夏千金頓時就怒了,回頭瞪着她,因為說話時動作太大,扯痛了兩片臉頰,又痛得她嘶啞咧嘴的。
本來是個淑女,這時候卻連半點斯文的形象都沒了,她怒道:「是你們……是你們兩個人一起欺負我,把我摁了下去,對我拳打腳踢,你們……你們這兩個賤女人!」
「有誰能作證?」身後,北冥夜冷冷的聲音傳來,一口一句賤女人,已經讓他聽出幾分不耐煩。
夏千金一愣,回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一臉委屈:「她們……她們打我的時候沒有人在場,她們把房門關上,她們……」
想了想她又睜大眼眸,霍地回頭看着不遠處的青梅,繼續道:「這個女傭可以作證,是名可把我騙到你的房間裏,然後對我拳打腳踢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同一時間落在青梅身上,只見青梅依然低着頭咬着唇,一聲不哼。
北冥夜卻有點不耐煩了,瞥着她冷聲道:「究竟是什麼情況,給大家說清楚。」
青梅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抬起頭,燈光之下,她一張臉也微微浮腫了起來,待看仔細一點,不難看出她這張臉也曾被掌摑過。
她輕聲道:「我……我去請可可小姐和表小姐下來用餐,沒想到她們在走廊上碰到了。表小姐一看到可可小姐和她的同學,便沖了過來揚手就要甩她們巴掌,但被她們躲開了。之後表小姐很生氣,說什麼你們這些窮鬼憑什麼和我斗,以我背後的勢力,隨便動一動手指都可以捏死她們……」
「說重要。」雖然這都是事實,但明顯不是夏千金現在想要告訴其他人的。
她瞪了青梅一眼,一臉憤怒:「你只要告訴他們,名可是怎麼樣把我騙進去,怎麼打我的。」
「我沒有看到可可小姐打你。」青梅看着她,一臉無辜,也是一臉不安,似乎對這個表小姐滿心畏懼那般。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抬頭迎上北冥夜冷冽的目光,輕聲說:「表小姐要打可可小姐和她同學,可可小姐沒讓她打,表小姐便發了狠話,說她背後的勢力足以弄死她們,還讓可可小姐給她道歉,可可小姐無奈,才和她進了房間。」
「你胡說什麼?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是名可主動說要到房間裏頭向我下跪賠禮道歉,是她主動騙我進去的。」聞言,夏千金急得低吼了起來,只恨不得衝上去撕碎這女人的嘴。
她居然敢捏造事實陷害她!
青梅不說話,只是臉又低垂了下去,嚇得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夏千金又看着北冥夜,急道:「夜哥哥,我說的真的是事實,她……是她把我騙進去。」
北冥夜看了她一眼,視線最終越過她,落在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一直不說話的名可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平靜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名可抬頭迎上他的目光,薄唇微動,欲言又止,可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低垂頭顱,輕輕搖了搖頭。
這萬分委屈卻不敢申訴的模樣,讓在場除了火狼之外的所有男人無不憐惜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帝苑來的慕子川站了起來,走到她們跟前,看了看名可,又看着肖湘:「如果有人欺負了你們,就大聲說出來,我相信這裏自然會有人給你們主持公道。」
名可現在看起來這麼委屈,剛才究竟吃了夏千金多少苦頭,可想而知。
她們都不是惡毒的人,會奮起反抗,一定是因為被逼得走投無路。
對於夏千金這個人,慕子川也是一直厭惡得很,人前人後根本不是一樣,如果不是他一不小心看到她背後那些惡毒的手段,他或許也會和其他人一樣,以為她只是個脆弱不懂事的千金小姐。
聽到他這話,火狼頓時便怒道:「慕先生,你這麼說,分明在暗示我們小姐欺負了她們。」
「本來就是她欺負了我們。」肖湘看了火狼一眼,立即就被他眼底的冰冷嚇得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看慕子川,最終目光迎上北冥夜,輕聲說:「她……她想要傷可可,我忍不住才會出手打了她。人是我傷的,和可可無關,你們要懲罰就懲罰我,不過……」
話語一頓,她轉頭盯着夏千金,看着她時,與看着北冥夜時的無奈截然不同。
她瞪着夏千金,咬唇道:「就算你背後有很大很大,大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勢力,可你要想傷害可可,我也絕對不允許,你敢傷她,我一定不放過你。」
「你憑什麼不放過我?你這個賤女人,你們這些窮鬼……」
夏千金徹底被她們這些話給激怒了,已經忘了要去顧慮些什麼,只是瞪着她,氣呼呼道:「火狼,這個賤女人居然敢欺負我,你幫我殺了她,我要她馬上死在我面前,你……」
身後,北冥夜冷得慎人的聲音響起:「鬧夠了嗎?」
他一說話,夏千金頓時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整個人都無力了。
他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冰冷?分明不是她的錯,可現在……
當她冷靜下來之後,才想起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而這裏除了北冥夜,還有他那幾個患難與共的朋友在,個個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居然在他們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心裏慌亂得很,也有幾分心虛,夏千金不敢再亂說話,只是咬着唇,讓豆大的眼淚不斷滑落。
哭就是了,只要哭,大家都會認為她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小女人是需要男人保護的。
果然,看到她那副萬分委屈的模樣,火狼便走了過去,不敢碰她,但依然一副守護者的姿態站在她身邊,柔聲說:「小姐,別怕,誰欺負了你,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頭一側,冷冽的目光掃向名可和肖湘。
北冥夜卻忽然道:「過來,讓我看看有沒有怎麼樣。」
這話明顯是對名可說的,剛才肖湘說了夏千金想要傷她,也不知道那瘋狂的女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事情,以夏千金的刁蠻,真的傷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名可似乎有幾分遲疑,但最終還是乖乖走到他面前。
北冥夜牽上她的手,才剛牽上,名可便忽然皺起了眉,忍不住悶悶哼了聲。
「怎麼回事?」北冥夜注意到她的異樣,心裏疑惑着,把她的手抬了起來。
燈光之下,那隻小手的手背上分明被利器劃開了一個口子,雖然傷口不深,也已經被處理過,但看在他眼裏,還是讓他的心裏莫名揪痛了幾分。
「誰做的?」他沉聲問道。
名可看着他,咬着唇,還是不說話。
雖然不說話,可這模樣已經將事情訴說得清清楚楚了,除了夏千金,還會有誰敢做出這種事情?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夏千金一抬頭便迎上北冥夜投過來那兩道想要殺人的目光,她嚇了一跳,這次主動躲在火狼的身後,急道:「不是我,我沒有傷過她,她們……她們想要陷害我,她們冤枉我,我什麼事都沒做過,真的沒有……」
可這時候,除了火狼還有誰願意相信她?
見沒有人理會自己,她一把拽上火狼的大掌,急道:「她們冤枉我,是她們冤枉我,我沒有傷她,我根本沒有機會傷她!火狼,她們居然敢冤枉我!殺了她們,把這兩個女人都給殺了!」
她真的慌了,剛才北冥夜看她那兩眼很明顯藏了殺氣,她從來沒見過夜哥哥這麼慎人的一面,她好怕,真的怕。
火狼終於將她納入懷中,憤怒的目光掃過名可也掃過肖湘,聲音冰冷得如同來自地獄那般:「你放心,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就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這個本事。」北冥夜將名可一下拉入懷中,看着他冷笑道:「我似乎也沒有正式跟你說過,敢傷害我的女人,我也會讓下手傷她、以及背後指使的那些人,全部死在屍骨無全。」
夏千金一抖,整個人更往火狼懷裏鑽進幾分。
火狼還沒來得及對他的威脅做出反應,另一側,慕子川也將肖湘拉了過去,拉到自己身後,盯着他平靜道:「我雖然一直不怎麼喜歡用激烈的手段去對付敵人,不過,要是有人真的踩了我的線,我也不介意用我的方式告訴他,敢傷我的朋友,我一定會讓他和他所有在意的人,付出十倍的代價。」
冰冷的目光落在火狼懷裏的女人身上。
夏千金更是抖得如風中落葉那般,此時此刻除了用力抱緊火狼,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火狼心裏堵了氣,可是,現在人在這裏,他們勢單力薄,人他根本動不了她們,只怕還沒看開始下手,小姐已經被北冥夜或是慕子川給欺負了。
用力哼了哼,他才摟着夏千金往前方返回:「小姐,我們回東方國際。」
一路上,他堅定的聲音緩緩傳來,「回去後,絕不會有任何人敢傷害你。」
過去每當他這麼說,夏千金總會立即跳起來反駁,說什麼都不願意回去,可這一次她卻只是咬着唇,一聲不哼。
那兩個傷害她的女人,每個人居然都有人在守護,原來想要動兩個窮鬼,竟是這麼困難的。
在這裏,她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過去自己分明高高在上的,可現在為什麼會這樣?是不是這個地方真的不適合她?
可是,她真的很喜歡夜哥哥,她真的很喜歡他,怎麼辦?
等兩人走遠之後,肖湘才從慕子川身後走了出來,抬頭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動,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怎麼都沒想到子川大哥居然把她護在身後,對剛才那個男人說出這麼具有威脅性的話語。
慕子川以為她還在緊張,淺淺笑了笑,柔聲安撫道:「沒事,他有他的顧忌,在東陵他還不敢亂來,別怕,不會有事的。」
肖湘點了點頭,小臉微微紅了紅,那種被保護的感覺讓她整個人從頭暖到腳,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還是名可回頭牽上她的手,與她一起走到烤爐邊坐了下去,輕聲說:「不要緊張,子川大哥說了要護你,就一定會把你保護得滴水不漏,絕對不會讓火狼傷到你的。」
說罷,還不忘抬頭看了慕子川一眼。
慕子川微愣,但想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忙給她打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說了要護她,就絕對不會讓她出事,不用擔心,我雖然比不得你男人那麼有權有勢,但要動我的朋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名可只是笑着,輕輕握了握肖湘暖暖的手。
兩人互視了一眼,雖然都不說話,但肖湘的心情名可自然明了,名可的意圖,肖湘也聽得清楚。
原來有盟友的感覺竟真的這麼好,子川大哥以後會護她,他真的會好好守護她嗎?這是不是說,他們以後會有不一樣的際遇?
一場小小的風波算是過去了,大家在後院裏圍着烤爐,繼續烤起了晚餐。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孟祁急匆匆在前院趕來,說是表小姐要離開,火狼要送她回東方國際。
說走就走,現在已經收拾好行李,在前院裏等着司機的接送。
火狼只是象徵性差他過來和北冥夜知會一聲,至於北冥夜是不是答應,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他們叫的車子也很快就會到達。
連他們帝苑的車子也不願意用,看來,這次真的是氣瘋了。
北冥夜擺了擺手,分明不想去理會這件事,要送夏千金回去已經很早之前想做的事情,是那女人一直賴在這裏不願意走。
以前他一個人的時候倒無所謂,但他現在身邊多了個名可,而夏千金又一直看名可不順眼,總是想方設法對付她,留着夏千金在這裏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她要走了,他也樂得輕鬆。
至於她回去之後會怎麼樣跟老爺子告狀,那是他們的事情,等老爺子追問起,他總是能找到藉口與他合理解釋。
夏千金和火狼要走,名可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雖然今天從她身上發泄了一頓,心情已經好了幾分,不過,打的人是夏千金,火狼的命根子,北冥老爺子的心頭肉,說沒有半點不安那是騙人的。
現在她走了,事情算不算是暫時解決了?
現在回想起自己剛才的勇猛,才發現似乎真的太瘋狂了些。
夏千金和火狼這一段,在他們這些人之中似乎也引不起多大的風浪,他們離開的時候北冥夜和慕子衿他們依然在後院裏有說有笑,吃着烤肉,喝着紅酒。
只是在十點多快要散席的時候,慕子衿忽然走到名可跟前,分明一副想說話的模樣。
經歷了今天那一場同生共死之後,名可現在已經徹底將他當成是自己朋友了。
至於北冥夜是不是還會懷疑她,她不知道,但她自問沒有和慕子衿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所以,面對慕子衿的時候,她也沒有半點忌諱。
北冥夜被東方辰拉了過去,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她側頭看了慕子衿一眼,平靜問道:「是不是有話想要和我說?」
「能借一步說話嗎?」慕子衿垂眸看着她,看了好一會才問道。
名可看了看他,又側頭看了眼北冥夜,不等她說話,慕子衿已經站了起來:「過來,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名可無奈,把手裏的叉子交給肖湘,才站起來跟隨他走到後院的林蔭小道上。
他站在那裏,安安靜靜站着,燈光之下的他還是一身純白的休閒服,依然那麼俊逸迷人,不過現在看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片溫和,和迷人不迷人已經沒有關係了。
「你說……你懷孕了。」慕子衿垂眸看着她,等她走到自己跟前後,他輕聲問道,聲音明顯有幾分壓抑,似乎並不像讓其他人聽到。
名可看了他片刻,才點了點頭。
「多久了?」慕子衿又問。
「快兩個月。」
快兩個月,算起來還真的有可能是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怪不得北冥夜會氣成那樣。
那傢伙,越是在意越容易出錯,怎麼會懷疑起他和名可?真是混賬!
名可依然看着他,見他臉色微微有幾分變化,她卻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半響她才問道:「究竟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你知不知道他……」他看着她,話說到一半,又不知道該怎麼樣說下去。
如果跟她說北冥夜在三年之前就做了節育手術,除非他去做復通,否則這輩子他都不可能讓任何女人懷上孩子,知道這事之後,她會受到多大的刺激?她會不會承受不過來,一頭暈過去?
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願意說,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真的那麼難以啟齒?難道他和北冥夜猜測的事都是真的?
名可依然看着他,實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問道:「知不知道他什麼?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慕子衿還是沒辦法將這事情說出口,如果告訴了她,將所有平靜的假象拆穿,她一定會覺得沒有任何臉活在他們面前了,拆穿,無疑是把她逼到絕境去。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吐了一口氣,淺淺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問問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妥,有沒有找楊醫生給你檢查過?那些人有沒有傷害你?」
糾結了一整個晚上,終於,還是決定和她一樣,將這件事情徹底壓在心裏。
但,他查,一定會查,就算明知道北冥夜會徹查,他也不能負起雙手什麼都不做。
事關她,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差個清楚明白,一定不能讓欺負了她的人還能逍遙自在地活在這世上。
「那些人沒對我怎麼樣。」似乎對這些事情名可特別緊張,怕他誤會,更怕某人懷疑,她忙解釋道:「那個人知道我是北冥夜的女人,確實想過要強暴我,但他最終沒有,因為你們趕到了。他急着離開還沒來得及下手,不要誤會,我沒有……我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她現在心裏真的很怕,最怕的就是北冥夜懷疑她背叛他,除了怕也是難過,她真的沒有背叛過他,不管是現在,還是從前。
她其實沒必要嚮慕子衿去證明些什麼,但只是真的很為這種事情而焦急,這份焦急,就連慕子衿都看得出來。
「怕什麼?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受傷。」他溫言道。
「沒有。」她搖了搖頭,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度,還想說什麼,身後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
回頭便看到月光之下那道高大的身影,看到他,再想起自己現在和慕子衿在這裏單獨相處的模樣,名可整個人頓時就慌了。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北冥夜,她薄唇一直在顫抖,卻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她沒必要慌成這樣,她和慕子衿什麼事情都沒做過,可她好不容易和這男人緊張的氣氛緩和了幾分,她不想再繼續與他鬧,更不想繼續聽到他問自己孩子究竟是誰的,是不是慕子衿的。
那天晚上他掐住自己的脖子,狠狠問她孩子是誰的,甚至差點錯手殺了她,所有的一切在她腦海里依然清晰。
她怕他,始終還是很怕。
「他只是想問問我有沒有受傷,我和他沒說什麼其他事,什麼都沒說。」抬頭看着他看不清表情的臉,她率先解釋道。
慕子衿心頭一堵,心裏頓時就有幾分不滿了起來。
這麼急着要去解釋,是不是他臉上就寫着「姦夫」這兩個字,誰都這麼喜歡懷疑他?
「我有說什麼嗎?」北冥夜伸手將名可攬了過來,視線落在慕子衿身上,眼底,一抹幽黯閃過。
他急着過來,不是因為懷疑他們倆在這裏做些什麼,而是不想讓慕子衿在她面前亂說什麼話。
接受他眼底那一份警告,慕子衿吁了一口氣,總算慶幸起自己剛才沒有亂說話。
這傢伙真的不打算把事實告訴名可,哪怕明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似乎也已經決定了,這個孩子已經只會隨他姓,只會落在他的戶口本上。
既然他都已經這麼決定了,他何必還要參一腳?
他看着名可,笑了笑:「我確實只是過來問問你有沒有受傷,只是關心一下,不過,有些話也還是想說的。」
不理會北冥夜想要殺人的目光,他又淺笑道:「我從來沒見過這傢伙這樣不要命地去救一個女人,你是第一個,應該也是唯一一個,好好珍惜吧。」
揉了揉她的發,極力忽略掉某人越來越冰冷的目光,他唇角挽着笑意,舉步離開了小道。
直到他修長的身影完全融入到夜色之下,名可才霍地回過神,抬頭看着北冥夜。
北冥夜哼了哼,摟過她的腰,舉步往大家燒烤的場地返回。
「別聽他瞎說,什麼不要命,我只是不喜歡我自己用過的東西落在別人的手裏被人玷污。」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可名可卻愣是聽出了一份不自在,忽然心裏就樂了起來,這傢伙就是嘴硬。
其實只要了解他這一點,她真的沒必要與他繼續鬥氣下去,嘴硬就嘴硬吧。
聽不到甜言蜜語也無所謂,只要知道在她面臨生死危難的時候,還會有人不要命地過來將她從閻王爺的手裏救回去那就足夠了。
第一個讓他不要命的女人,也是唯一的一個……這樣的話莫名就暖了她的心,唇角的笑一直洋溢着,連止都止不住。
這樣的笑意,看得身邊的男人莫名有幾分氣悶,可氣悶過後心裏卻又寬慰了起來。
笑得這麼甜,算不算是他們的吵架已經宣告結束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主動去把自己的衣服抱回來?主動跟他說一聲她錯了,以後不會再惹他生氣?
那他也可以勉為其難跟她說一聲以後他還是會疼她,這樣好不好?
……
十一點一過,北冥夜立即牽了名可的手回大廳,丟給所有人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意思很簡單,要清場了。
他要帶他的小女人回去滾床單,至於其他人,想留的繼續留,不想留的就快點給他滾蛋。
北冥總裁自從有了女人之後,似乎對他們真的太差勁了些,重色輕友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對於這一點,在座沒有一個人不認同。
慕子川看着肖湘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肖湘點了點頭,與他一起離開。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帝苑,慕子衿走在最後,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往院子深處那座主屋望了眼。
一場劫難,不知道算是過去,還是才剛剛開始,但劫難中那個女孩兒,卻無需他繼續守護下去了。
今天這一切已經足夠讓他看清楚名可在北冥夜心中的重要性,以後,那丫頭真的不需要他的關心了吧?
雖然很無奈也心酸,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能怨得了誰?
「走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別為了這樣一棵樹放棄了整個森林。」東方辰捶了他肩頭一拳,難得認真地說:「我也沒見過那傢伙這麼在意一個女人,如果你還想和他繼續做朋友,就不要再打名可的主意,她不屬於你,以前、現在不屬於,以後也是。」
依北冥夜那脾性,如果真的認定了,那絕對會是一輩子的事情,至死不休,既然這樣,他還有什麼希望?
慕子衿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回應,隨手將車門打開,坐到車上閉幕養神。
今夜除了慕子川有護花的重任,沒敢多碰酒水之外,其他人都喝了酒。
慕子衿和東方辰由同一個司機送他們下山,其他人也都由帝苑的司機陸陸續續給送走了。
對於他們是怎麼離開的,是坐車還是滾着下山,北冥夜完全沒有半點在意,牽着名可回到樓上,隨手將房門關上,他走到書桌前,從一旁的酒架子上取下一瓶紅酒。
「剛才沒喝夠嗎?」名可走了過去,忍不住關心道:「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
北冥夜把酒瓶子擱下,回頭看着她,那一眼目光深幽,又是她完全看不透的眼神。
名可心裏始終有幾分不安,這樣的眼神有幾分慎人,仿佛能將一個人徹徹底底看透那般,讓她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甚至讓她有幾分窘迫和慌亂。
「有沒有話想要跟我說?」他倚在書桌旁,垂眸看着她。
名可揪着手指頭,想了想,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絕對主動交代:「那傷口是我自己弄的,至於夏千金,確實是我下手打的。」
「你還真夠狠。」北冥夜冷冷哼了哼,臉色似乎不怎麼好看。
名可壓下心頭的不安,凝視着他的目光,平靜道:「人是我打的,有什麼後果,我願意承擔。」
「你怎麼承擔?」他又哼了哼,視線落在她手背的傷口上,一看到那傷口,臉色更陰沉了。
名可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麼樣去承擔,對方畢竟是北冥老爺子的心頭肉,那邊的人追究起來,就連北冥夜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她,更何況,她也不想給他添任何麻煩。
只是當時真的發了瘋,真的見不得那女人好,不狠狠揍她一頓,她心裏極不舒服。
「如果北冥老爺子追究起來,我會試着與他講道理。」
「講道理?」北冥夜挑了挑眉,長指在酒瓶蓋上無意識點着,看着她時,那表情就仿佛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一般。
講道理,和北冥老爺子講道理?她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不過,更天真的是,她到現在居然不知道他氣的是什麼。
揍了夏千金而已,有什麼大不了?可她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這女人,真的是欠揍!
並沒有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讓名可心裏更不安了起來,她努力平復着自己紊亂的心思,好一會才道:「不管怎麼樣,事情是我做的,他想報復儘管報復到我身上,和肖湘無關。」
「你倒是很維護你的朋友。」他冷冷一哼,陰沉的臉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
這麼脆弱的小身板,手無縛雞之力,就這點能耐也想為別人出頭,簡直是不自量力。
名可實在沒有辦法在他面前掩飾些什麼,這個男人,一雙厲眸仿佛可以將所有的事情都看清那般,在他面前,掩飾無疑是自尋死路。
她走了過去,扯上了他的衣角,抬頭一雙眼眸眨巴着,安安靜靜又無辜地看着他。
北冥夜心裏猛地一抖,一看到這雙眼眸,身體竟有幾分燥熱了起來,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什麼意思?
「其實我揍她的時候,心底也曾經害怕過。」她咬了咬唇,輕聲說。
「那你還敢揍她?」害怕是真是假?要真的害怕,又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
「是真的怕。」她又揪了揪他的衣角,凝視上他的目光,只是在賭着,賭着他今天與自己同生共死的那份決心:「但我知道你不會讓他們動我。」
北冥夜指尖一緊,握着酒瓶的長指有幾分莫名的吃力,一句話,讓他心裏的氣悶瞬間消去了大半,但心頭又有幾分下意識的緊張。
這女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她是真這麼相信他,還是只是在說話哄他?
這幾天,他被她弄得實在很難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那般。
曾幾何時他也會為一個女人如此失魂過?弄得自己失魂落魄的,完全沒有半點過去的冷靜和沉穩。
只為了一個小小的女人!
真不知道他哪根筋犯了錯,居然會這樣。
可她現在一句話,又讓他這幾日的委屈頓時少了大半,他只是不知道,她是真心這麼認為,還是在哄他開心?
「我知道你其實對我很好。」她真的不想與他冷戰下去了,鬧彆扭她自己也難受,這個孩子……他如果不喜歡,她過兩天等外頭風平浪靜些,自己去打掉他就是了。
孩子的出現本來就是個意外,她不想因為這樣一個意外,弄得兩個人如同敵人那樣。
雖然下定決心讓他消失,心裏真的會很難過很難過,可他來的真的不是時候,不過是個學生而已,她根本沒資格要他。
又輕輕揪了揪北冥夜的衣角,名可溫言說:「我知道我給你添麻煩了,可我真的很討厭她,她三番四次想要對付我,今天一上來還想打肖湘……」
見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沉默了片刻,才又繼續道:「肖湘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為了我可以不顧一切,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欺負。」
「意思是,為了她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兩道濃眉微微擰了起來,不知道為何心裏居然有點酸酸的,對肖湘一下子便痛恨了起來。
不過是個朋友而已,她有必要將這樣的真心交付給別人嗎?
他呢?他是她最親密的男人,每天晚上和她睡在一起的,如果他出了事,她是不是也會這麼緊張?也會為了他不顧一切?
心裏很不好受,連自己也開始有點鄙視起自己,他居然吃她朋友的醋。
不過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屁孩,這點醋都吃,實在有*份。
正了正臉色,他別過臉,還是把酒瓶拿了起來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借着喝酒的舉動將他心頭那份妒忌掩蓋了下去。
為了她吃其他人的醋,這一點,他打死都不願意承認,他只是不高興屬於自己的女人在意其他人而已!
「不早了,洗澡睡覺。」一口氣把整杯紅酒喝光,他擱下杯子,長臂環過名可的腰,擁着她就要往浴室走去。
名可低呼了一聲,輕推了他一把:「你先洗,我等會……」
「一起。」這兩個字毋庸置疑,鐵臂依然擁着她,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強行將她帶進浴室里。
浴室的門隨手被他關上。
名可其實有幾分不安,以為他又要對她做什麼,不過這一次他卻只是乖乖和她一起洗澡,是真的洗澡,甚至還主動去伺候她。
那雙大掌帶着浴球仔仔細細、一點一點擦過她的身子,輕柔的動作讓名可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總覺得這麼溫柔的他讓她很不適應,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沉下臉,又會瘋狂折騰她。
戰戰兢兢地度過了二十多分鐘,兩個人才總算洗得乾乾淨淨的,北冥夜拿浴巾幫名可擦乾了身子,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往門外而去。
名可還是有幾分心慌,揪着自己的小手,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忽然溫柔成這樣,真的讓她難以適應。
北冥夜將她抱到床邊放了下去,伸手就要將她的浴巾扯去。
名可卻用力將浴巾揪緊,抬頭迎上他明暗難辨的星眸,輕聲道:「我……自己來。」
說着,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去找睡袍。
他卻輕輕把她摁了回去,依然堅持着要把她身上的浴巾拿去,只不過動作那麼溫柔,卻是從所未見的,仿佛生怕弄疼了她那般。
將浴巾抽出,也不允許她拿被子擋住自己的身子,他拿起浴巾擦了擦她的頭髮,才又轉身往浴室里走去。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連頭不回,只平靜道:「回來的時候要是看到你裹上自己的身體,我會將那張被子撕碎。」
名可手一抖,拿起來的被子從指間滑落了下去,看着他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那一背結實的肌肉炫得她有點頭昏眼花的,但更多的是不恥。
他自己在她面前光禿禿地晃來晃去也就算了,還要強迫着她和他一樣不要臉,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男人?
不過,她對他的話卻是一點都不懷疑,等會回來看到她用被子裹着自己,他一定會把被子撕碎,撕碎被子之後,下一步就該是要來撕她了。
她知道,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心裏忐忑不安的,沒過多久便見他從浴室里出來,手裏還拿了個吹風筒,甚至還有一把木梳子。
走到床邊,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話語竟有幾分溫柔:「過來,我給你吹頭髮。」
名可小心翼翼爬了過去,在北冥夜身邊坐下,雙手還是下意識捂在自己身前,捲縮起兩腿,儘自己最大的可能護住自己的身體。
「又不是沒看過,害羞什麼?」北冥夜哼了哼,居然忽然往前傾身,讓自己的身軀貼上她。
「你……」那高漲的體溫嚇得名可差點驚呼,想要躲開,他卻大掌撈住她的肩頭,將她撈了回來。
「給你吹頭髮,你躲什麼躲?別挑戰我的耐性,把我惹毛了,當心我強了你。」粗聲粗氣的,除了有幾分不耐煩,更多的分明是因為在隱忍些什麼。
名可一動不敢再動了,坐在那裏僵直着身體,任由他給自己吹頭髮。
只不過,北冥夜的動作卻真的很溫柔,給她吹着長發,一點一點吹過去,耐性也是她從未見過的好。
不知道吹了多久,他才關了吹風筒放在一邊,拿起剛才一起拿過來的木梳子,小心翼翼給她把一頭長髮給梳順,之後隨手將木梳子一丟,摸了摸自己那一頭短髮,居然已經自然風乾了。
「過去。」瞟了她一眼,他輕哼了一聲。
名可迅速爬到大床另一邊,拿起被子想要往身上裹去,但還是小心翼翼回頭瞄了他一眼,見他只是在床邊坐下背對着自己,似乎對她的舉動沒有任何異議,她才迅速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看着他輕聲說:「我去拿件衣服。」
「這樣睡不是更舒服嗎?半夜想的話也不需要再脫,方便。」他也翻身坐了上去,揚開被子率先躺下,伸出長臂,抬眸盯着她:「過來。」
名可的小心臟一陣一陣發顫,好不容易壓下自己的心慌,才小心翼翼湊了過去在他身邊躺下,那條被子依然裹在她身上。
今天已經承受過一次瘋狂的折騰,這時候又累又困,她只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做了。
北冥夜卻忽然大掌一揚,直接將她身上的被子揚開了去。
名可嚇得低呼了一聲,雙手又下意識抵在他胸膛上。
北冥夜的大掌卻落在她肚子上輕輕摩挲着,看到她的舉動,他眸光沉了沉,臉色又開始難看了起來:「已經在我身邊這麼久,還是一直想要抗拒嗎?」
目光落在那雙抵住自己胸膛的小手,一張臉沉了又沉。
名可終於還是把自己一雙手收了回去,今夜的北冥夜讓她感覺很奇怪,時而溫柔時而粗暴,時而看似心情不錯,時而又像是吃了火藥一般。
她完全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他一隻大掌竟落在她的肚子上,還在輕輕摩挲着……如果不是有過之前不愉快的經歷,她一定會想,他在珍惜他們的寶寶。
可現在,她哪裏敢這麼想?只是心裏慌得很,好怕他會用力壓下去,結束她肚子裏頭那個未成形的小寶寶的性命。
雖然這麼想似乎把他想像得太惡毒了些,可他給自己的印象好像從來都這樣,哪怕前一刻還微笑着,下一刻便能忽然做出讓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恐怖事情。
她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告訴自己不可以把他想像得這麼恐怖,他的恐怖都是用來對付敵人,不會對付她,他一定不會下手對付她。
「身體這麼僵硬,究竟在想些什麼?」北冥夜終於注意到她的不尋常,側頭看着她越來越蒼白的小臉,大掌也從她肚子上離開,落在她肩頭把她拉了過來,讓她面對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在我面前不要撒謊,你該知道我最討厭別人的背叛。」
「背叛」這兩個字讓名可的心更緊張了起來,她沒有背叛他,可這傢伙不相信她,一直都以為她背叛了他,甚至還懷疑她和慕子衿。
盯着她閃爍不定的目光,北冥夜臉色更沉了:「同樣的問題,別讓我再問第三遍。」
「我只是害怕。」
「怕什麼?」
「怕你……怕你對我下手。」他說了,在他面前別想存什么小心思,所以她不敢隱瞞,小手落在他手腕上,輕輕把他的大掌從自己的肩頭拉開。
她輕聲說:「我怕你忽然……忽然要對付我,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可以離開,協議我還會履行,只要給我一點時間。」
「然後呢?」北冥夜挑了挑眉,沉眸看着她,眼下的幽暗她永遠看不透。
「不會很久的,只要幾個月。」她抬頭看着他,雖然明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極有可能讓他不高興,但這條命是她自己的,她只想對自己負責:「你不喜歡孩子,我不會讓他來到這世上礙了你的眼,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
北冥夜一張臉更沉了下去,看了她好一會,忽然眸光一沉,竟將自己讓她枕在頭下的長臂抽了回去,轉身背對着她,不言不語,再也不理會她了。
名可完全想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自己剛才說的話又讓他不高興了?她已經這樣卑躬屈膝了,他究竟還想怎麼樣?
孩子他不喜歡,她想辦法讓他離開就是,雖然捨不得,但既然他爸爸都不樂意見到他的出生,勉強將他留下來對誰都不好,對他以後的人生也沒有任何好處。
小怪就怪他投錯胎,落在她身上……
小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沉默了許久,也終於轉過身背對着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努力安心睡覺。
這似乎還是他們睡在一起以來,第一次背對背而睡,以前不管兩個人心裏有多少隔膜,也不管他是生氣還是高興,他從來都會讓她睡在他的懷裏,可今天晚上……
目光往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手在其上慢慢摩挲着,他始終還是不喜歡她懷了他的孩子,大概是因為覺得她沒有資格給他生孩子吧?
其實無所謂的,孩子只是個意外,以後她會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絕對不會讓這種意外再次出現。
她還有自己的人生要過,還有明媚的將來,只要熬過這一次的難關,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只是,這個男人已經讓她徹底絕望了。
他或許願意跟她同生共死,卻不願意讓她名正言順跟在自己身邊,她始終還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將來他身邊的人也絕對不會是她,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想的?
兩個多月了,再過幾個月,或許她很快就可以徹底遠離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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