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可小姐用護照將她和名敬華的親子鑑定報告從醫院重新提出來了。」電話那頭,0543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北冥夜輕輕捻動指間的香煙,沒有說話。
得不到他的回應,0543又道:「先生放心,看了那份報告,她沒有特別激動的表現,依然和昨天一樣陪着她奶奶和爸爸。」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0543也不祈求他說什麼,這通電話不過是向他匯報名可現在的情況。
末了,0543又道:「我會繼續看着可可小姐,不會讓她出任何意外,先生,我掛了。」
沒多久,嘟嘟的聲音從電話裏頭響起,北冥夜隨手將手機讓書桌上一丟,指間的香煙已經落在唇邊。
裊裊煙霧生起,將他一張蕭索的臉映得更為森寒。
這是名可到華帝斯城的第四天,北冥夜只是買好了來的機票,並沒有買回去的,所以她也沒想過什麼時候回去,或者說,她究竟還要不要回去?
寒假特別漫長,二月底才開學,現在還是十二月中下旬,也許……也許她可以在這裏留到開學前。
走的時候只拿了北冥夜留下來的機票,並沒有從他那裏拿一分錢,她之前自己賺了些,等劇本定稿,明年拿到龍楚陽那邊的劇本費,應該可以給爸爸和奶奶支付一段時間的醫療費了。
只是,她支付不起帝斯醫院這麼昂貴的費用,問過主治醫生,北冥夜已經支付了半年的費用,一問數額,頓時就被嚇怕了。
這裏一天的費用,光是名敬華的,居然就已經接近兩萬,不過,這裏的醫護人員和設備也確實很好就是了,一分價錢一份服務,讓爸爸和奶奶在這裏,確實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
如今爸爸還沒有醒來,奶奶的老年痴呆症卻越來越嚴重了,這次過來,她好幾回在安靜發呆了一會後,想不起來名可是誰。
主治醫生也明白跟她說了,現在開的藥都是國際上最好的良好,價格貴但效果不錯,可也是治標不治本,這病治不好的,只能想辦法延緩大腦老化。
名可很清楚這點,也清楚如果不是用上這麼好的藥,奶奶的病情一定會發展得更迅速,更嚴重。
費用很大,按她現在和北冥夜的關係……這些費用,將來總是要還給他的,但她不會賭氣讓他們現在轉眼,那不是清高,在她看來是矯情。
既然他已經付了半年的醫療費用,錢以後慢慢還就是,就算費用再高也不過是一個數額,有些東西,錢在它們面前顯得太沒有意義。
上午學習護士的手法給名敬華揉了兩個小時的四肢,但發現自己的手法始終是遠遠不如這裏的護士專業,最好還是安心將工作交給護士,她去吃了點東西回酒店休息了會,下午便去陪奶奶。
四天,基本上日子就是這麼過過來的。
晚上奶奶要回病房吃醫生配好的營養餐,她便從療養部出來,看着快要天黑了,才離開醫院往酒店返回。
酒店離醫院還有一段路,雖然不長,但步行也得要十幾分鐘。
走在街上,到處都是熱鬧的人山人海,明天就是聖誕,今晚街上特別熱鬧,到處都是平安夜的活動,男男女女結伴而行,唯有她一個人孤獨走在路上。
平安夜,家裏人不能陪在身邊,對她來說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在街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她回了酒店,直接上了八樓。
酒店的環境很一般,為了省錢,她沒敢去大酒店住,但這裏勝在安靜,也乾淨,對她來說環境已經很不錯。
她現在,最討厭熱鬧。
拿放開將房門打開,才剛邁進半步,人頓時就退回了出去,心也在一瞬間慌了。
房間裏頭有人,一股森寒的氣息隨着她的進入撲面而來,她退後根本就是潛意識的,那股寒氣太過駭人。
但她很快就對這氣息熟悉起來了,只是心裏依然有震撼,沒想到他會一聲不哼來到這裏。
在門外待了好一會,裏頭的人明知道她回來了,就站在門口,也沒有開口讓她進來。
氣氛有點莫名的尷尬,氣壓也似在一瞬間低沉了下去。
名可猶豫了好一會,才再次走了進去。
他站在窗邊,背對着她,看着外頭的夜色,蕭索的背影比起他數天之前離開的時候更顯孤清。
房間裏瀰漫着香煙的味道,他……又開始抽煙了。
一看到這身影,名可的心還是被揪痛了下。
她關上門,將手提包放在桌上,慢步向他走去。
很奇怪的一段關係,他走了一個禮拜,期間兩個人沒有通過一個電話,連短訊都沒有。
他沒有在約定的時候回來,也沒有給她交待過什麼。
他們的關係,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裏,似乎變了。
也許,這才是他們最真實的關係,只是自己一直看不清罷了。
從拿到自己和名敬華那份親子鑑定報告,知道北冥夜當初確實騙了她,也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才是龍家真正的孫小姐之後,她有過震撼,有過怨恨,但最終還是平靜下來了。
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連她都被設計進去了。
從頭到尾,她沒有真正走進過他的心門,一直都沒有。
「我以為你不來了。」她走了過去,在他身後不到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北冥夜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應該說,他臉上根本沒有表情。
將香煙掐滅,隨手丟到不遠處的垃圾桶里,他才轉身看着她。
平靜的面容,依然深遂到讓人看不透的雙眸,一切還是他離開時那般,再見,名可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吃過了沒?」北冥夜淡淡問道。
名可只是遲疑了下,便輕輕點了點頭。
但沒想到她才剛點了下頭,人已經被他抱在懷裏,他低頭,薄唇含住她的小嘴,用力啃了起來,那雙大掌也沒有一刻閒着,迅速將她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隨手扔了去。
吻得很用力,也啃得完全不留情,名可有點承受不住他的粗暴,忍不住悶悶哼了聲。
他卻不理會,將自己的衣服也扯下來之後,用力將她壓在身後的床上,滾燙的身軀隨之覆上……
身體是熱的,但他的唇,始終很涼很涼……
名可最終還是回了東陵,和北冥夜一起。
那天晚上他回來之後,一聲不哼就抱着她親熱了起來,壓下去之後就是最激烈的糾纏,全程連一句交流的話都沒有。
往常每次親熱總是會把她折騰得要死要活,雖然那天他和過去一樣一點都不溫柔,但破天荒的,他不過是用了十幾分鐘便完事。
十幾分鐘,簡直刷新了他的記錄。
完事之後,他趴在她的身上,埋首在她頸窩裏,依然一聲不哼。
名可以為他會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但沒想到過不了兩分鐘,他均勻的呼吸便響了起來。
兩個人的身體還沒有分開,他卻已經睡了過去,她小心翼翼將他翻了過去,讓他睡在一旁,就連給他收拾清理好,他也一直沒有醒過來。
她不知道他出差的那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卻知道他很累,累得就好像過去的七天七夜,連一秒鐘都沒有睡過那般。
那天晚上,她就這樣安安靜靜看着他明顯帶着倦容的臉龐,不知道看了過久,自己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名可起來的時候,北冥夜依然在沉睡,直到她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去看爸爸和奶奶,他還是沒有醒來。
想着就這樣離開,卻還是有點不太放心,猶豫了下,還是向酒店的侍應要了早餐,給他留了一份豐盛的早飯在桌子上之後,她才出了門。
離開酒店之前,她還特地交代過不讓人去打攪,也不需要收拾。
她去了醫院,和過去那幾天一樣,先去看了爸爸,然後去看她奶奶,陪她奶奶說說話,一晃,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雖然,一整個上午和奶奶有說有笑的,但她知道她其實心緒不寧,一顆心一直還牽掛着那個她出門的時候依然在店裏沉睡的男人。
直到中午奶奶要吃飯和午休,她才獨自一人在醫院飯堂吃午飯,北冥夜還是沒給過她半個電話,不知道他是醒來之後離開了,還是說直到現在依然睡在床上。
心煩意亂地過了一個中午,下午還是先看了爸爸,再去看奶奶。
只是沒想到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北冥夜出現了,來了之後也沒跟她說什麼,關於他出差的事更是隻字不提,只是和她一起陪她奶奶說話。
奶奶似乎特別喜歡北冥夜,甚至已經認定了他們倆的關係,纏着他一個勁地說話。
北冥夜話不多,但每句話都會讓奶奶樂呵呵的,也許是帥哥的關係,魅力秒殺一切雌性,管他說什麼,只要看着他臉上淡淡的笑意,對方便能滿足了。
不得不說,他幫着陪奶奶的日子,奶奶的狀態明顯要比往常好不少。
之後那幾天北冥夜每天都陪着名可去醫院,兩個人的關係似乎還像過去那樣,只除了交談少了,北冥夜也似乎比過去更容易陷入沉默中,除此以外,一切都似沒有任何變化。
出差的事情他不提,名可也沒有問過,就這樣在華帝斯城呆了三天,第四天,她跟北冥夜回了東陵。
至於自己為什麼還跟他回來,連名可也不知道,她甚至曾經想過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帝苑半步,可她現在人卻在帝苑,在北冥夜的床上醒過來。
他不在房間裏,一大早便去了公司,離開這麼久,公司里堆積了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名可下了樓,吃早飯的時候向傭人打聽了下北冥連城的消息,兩個人是一起出去出差的,但北冥夜回來了,北冥連城卻還沒有。
雖然有點好奇,可她最終還是把所有的好奇心都壓在心底,不多問。
這些日子,除了進一步修改劇本,以及做校對工作,其他時間她基本上都在做一些兼職的事。
除了修改她的小說,還在網上找了一份兼職工作,給網站錄製有聲小說。
她發音清晰,聲音柔和清脆,還會有一種空靈的感覺,錄出來的效果確實不錯,連連得到網站主編的讚賞。
後來經過那主編,她認識了一個網友,一個網名叫一葉輕舟的男人。
之所以在沒有任何通話以及音頻交流的前提下,認定一葉輕舟是男人,只因為他的談吐讓她感覺對方性格極為沉穩,話不多,卻句句戳到重點。
名可錄的有聲讀物,連網站的主編都讚不絕口,一葉輕舟卻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不足:空靈,清脆,但空洞而乏味,初聽似乎很完美,聽不過半個小時就會讓人想睡覺。
他說聽得讓人想睡覺,起初名可是有點不服氣的,她對自己的聲音很是自信,但某天中午吃過飯,沒有午睡習慣的她卻莫名衝動地將自己的錄音截了下來,一邊聽一邊趴在桌上睡覺。
她沒有睡過去,不過,十幾分鐘之後就將耳麥從耳朵里取下來了。
空洞,原來,人家說的並沒有錯,連她自己都不願意聽下來。
也許這樣的錄音對一般人來說,要求不高的便算得上是佳作,但,對於挑剔的人,那是次品。
後來請教了一葉輕舟,對方只說了「放下一切,將自己融入到故事中」,回頭她再次錄製的那段發給他,總算得了他一個差強人意的評價。
評價不高,但比起頭一回的「不好」,算是有進步了。
之後一葉輕舟給她介紹了另一份兼職,在一個兒童網站做網絡主播。
網絡主播的收入比起有聲小說的要高一點,主要看點播次數,按點播次數分配收入。
收入雖然不怎麼穩定,但做了兩期,頭一回就已經超越了一本有聲讀物,收入達到上千,第二回直接到了一千五,只是可惜,這主播的工作不是每天都有,偶爾才會有一次。
對於兼職來說,這些收入已經算是不錯,所以她一直挺感謝一葉輕舟的,他不僅教導着她,還給了最實際的幫助。
但兩人的交往只限於網絡上,也僅限於錄音這方面技術的交流,對於私事,基本上從來沒有聊過。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轉眼,便到了一年一度的元旦日。
北冥連城是在元旦那天清晨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名可正好吃過早飯,在院子裏走了一轉,打算回房間做事。
本來今天是公眾假日,但帝國集團里似乎有些什麼重要的事情,北冥夜才剛吃過早飯,便被一通電話給召回公司,連佚湯也跟着他出了門。
院子裏除了花匠,只剩下名可一人,正要回主屋,卻聽到大門外車子回來的聲音。
等車子進了車庫,抬眼望去,只見那邊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悠悠從車庫出來,沒過多久,人已經走在前院的大道上。
雖然距離有點遠,名可卻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出了他的疲累,以及那份更為蕭條的氣息。
出差一趟,回來的時候一個個都累成這樣,名可其實真的很好奇他們都在外頭做了些什麼事,只是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去問。
等北冥連城來到她跟前,她扯開一點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淺聲問道:「吃過早飯了沒有?」
北冥連城搖了搖頭,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而複雜。
名可卻不想去研究這樣的眼神里藏這些什麼,讓傭人準備了早飯,她也陪着北冥連城到偏廳里用早點。
北冥連城吃起來有點狼吞虎咽的感覺,讓她看着心裏有莫名有幾分不太好受,他和北冥夜這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麼?是不是連飯都沒有吃好?
等北冥連城吃完早飯,她和他一起上了樓進了房間,便主動給他收拾起帶回來的行李。
北冥連城則是拿了睡袍一頭鑽進浴室里,出來的時候,他的行李基本上已經被收好,連筆記本名可也給他放回到書桌上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那一瞬間,北冥連城的眼底有些溫熱的氣息緩緩淌過,可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已,轉眼間,那雙眼眸又恢復了一貫的淡然。
名可將他的箱子放回到衣櫃裏,回頭看着他道:「你睡會吧,我回房間做事去了,有事你找我。」
雖然,帝苑裡都是傭人,但她心裏總是有一份奇怪的感覺,仿佛照顧他是天經地義那般……
臨出門的時候,北冥連城卻忽然問道:「老大有沒有和你說些什麼?」
名可住了步,回頭看着他,困惑只是在眼中停留了不到半秒的時間,她笑了笑,搖頭說道:「沒有。」
說罷,便舉步離開了房間,順手給他把房門關上。
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北冥連城還是有點呆呆的,理不順自己的心思,也看不透眼前這一切。
不知道站在那裏盯着房門看了多久,才被一通電話給驚嚇了過來。
北冥夜的來電。
他把電話接通,淡淡問了聲:「什麼事?」
「幫我做點東西。」北冥夜淡然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
沒過多久,北冥連城將電話掐斷,看了下時間,便定了鬧鐘十二點起床,自己往床上倒去。
那件事情倒也不難辦,今夜之前一定能做好。
他現在眼皮重得已經掀不開了,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精神,剛才盯着那扇房門看了那麼久,回過頭來一看時間,才發現至少盯着它發了二十分鐘的呆。
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擱,他趴在床上,不到兩分鐘人便呼呼大睡了過去。
中午十二點,北冥連城的鬧鐘才剛響起,他眼眸都沒睜開,正要把鬧鐘掐滅,敲門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是名可來喊他去吃午飯。
今天的午飯多了一道羹湯,本來北冥連城沒在意,後來聽說是名可燉的,一鍋湯居然大半鍋被他喝了下去。
午飯只是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後,他匆匆上了樓。
名可也沒問他去做些什麼,這段時間不管面對什麼人,感覺都是說不出的複雜,明明大家靠得這麼近,就住在同一屋檐下,可總覺得似乎相隔了十萬八千里那般。
除了做自己分內的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裏做些什麼。
那天,北冥夜回來時已經是入夜時分,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大堆人,還是他那一幫朋友,應該說是酒肉朋友,因為今晚過來是約好了大吃大喝過元旦的。
傭人們依然在天台上給他們圍好了爐子,大冬天的,大家圍爐而坐倒也不覺得冷。
今晚的北冥夜比起過去那幾天似乎顯得輕鬆了些,紅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個不停,一開始名可還沒注意到,畢竟他喝酒時給人的感覺那麼優雅,一點都沒有熏酒的意思。
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的男人至少已經喝了十幾瓶,就連兩眼都蒙上了幾分醉意。
今夜沒有俞霏凡,也沒有北冥黛黛,幾個男人,再加上名可一個女孩子,氣氛倒也還算可以。
大家吃吃喝喝,說一些年後的計劃,也不介意名可就在身邊,居然把這些商業秘密直接拿出來分享。
連北冥連城喝了幾杯酒之後,一直緊抿的薄唇終於也願意鬆開,偶爾和大家說上兩句話,雖然不多,但比起一整日以來的死氣沉沉卻好多了。
見北冥夜又端起杯子,名可終於忍不住握上他的大掌,輕聲道:「你今晚已經喝了不少,不要再喝了。」
「沒關係,你男人酒量好,再喝也不會醉。」長臂落在她腰間,把她摟在懷中,他和對面的慕子衿舉了舉杯,又繼續灌了起來。
就這樣,依然偶爾碰杯,偶爾說點什麼,吃點什麼,到了晚上差不多十二點的時候,北冥夜那雙比黑濯石還要明亮的眼眸終於蒙上了濃濃的酒氣。
他真的喝多了,紅酒的度數雖然不高,但近二十瓶下肚,酒量再好的人也會扛不住。
最後一次名可扶他去洗手間,他連步伐都不穩了,走了幾步,竟差點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名可好不容易伺候他上完廁所,回來的時候,她抬頭看了眼坐在爐子邊的北冥連城,不安道:「我看他真的喝醉了,你來幫忙把他扶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也似乎喝得差不多,唯有佚湯一直沒有碰杯,此時人還是清醒的,他站起來道:「那我把他們先送回去,可可小姐,先生就交給你了。」
名可點了點頭,與有點微熏的北冥連城一起扶着北冥夜下了樓,將他扶回到房間,至於天台上那些人,就安心交給佚湯了。
回到房中將北冥夜扶到床上躺下,北冥連城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名可進了浴室,用溫水洗淨了毛巾,出來給北冥夜擦臉的時候,他卻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還泛着酒氣的唇瓣緩緩扯開了一點淺淺的笑意。
那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妖嬈,這麼絕色,就連女人在他身邊也自愧不如。
「我沒醉。」他笑了笑,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給我再倒一杯,我得要把他們全都灌得趴倒。」
「他們已經全都趴了。」名可淺嘆了一聲。
跟在他身邊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他醉成這樣的,偶有一兩回喝高了,但也不至於連走路也走不穩,還差點摔倒在洗手間裏。
她無奈,手被他抓住,只能用另一隻手拿着毛巾,繼續給他擦臉。
北冥夜卻又把她另一隻手都給抓上了,也不管濕毛巾還在她手裏,將她兩隻手抓了起來放在自己胸前,他依然笑道:「丫頭,你也來陪我喝,今天晚上大家都要喝。」
「好,我先幫你收拾一下,等會再陪你喝。」名可柔聲安撫着,不想和一個醉漢說道理,輕輕拉下他的大掌,把毛巾放下,給他將身上的薄外套以及襯衫慢慢解了下來。
房間裏開着暖氣,赤着上身也不覺得冷,她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給他將身體擦乾淨之後,再找了外袍給他穿上。
北冥夜真的很重,給他換衣服就是一件苦差事,好不容易給他收拾好,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北冥夜閉上眼,看起來像是睡了過去,可呼吸還是有點急促,依然沒有安睡。
名可最後看了他一眼,正要從床上起來,他卻又忽然睜開眼眸,大掌一撈,將她的手握住,把她往自己身上帶去。
「夜,你醉了,先睡一會。」她嚇了一跳,趴在他胸膛上,小手撐在床上,不想讓自己壓到他,怕會讓他不舒服。
北冥夜卻睜着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只是那焦距卻有點找不準點,完全對不上她的視線。
這男人真的醉了。
看到他這模樣,多日看似靠近、實際離得很遠的心,在這一刻總算貼近了些,對着他的時候,她總是會輕易心軟。
小心翼翼又抬起自己的身體,她看着他柔聲道:「我不走了,我陪你睡,好不好?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
北冥夜卻還是看着她,連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那雙眼眸蒙上了一層迷濛的氣息,讓人完全看不真切。
名可無奈,正要說些什麼。
北冥夜卻動了動唇,忽然啞聲丟出三個字:「對不起。」
名可心頭一緊,想要問他為什麼說這話,他卻已經放開她的手,翻了個身,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不遠處的枕頭拉了過來抱在懷中,下巴擱在枕頭上,安靜休息。
這姿勢,分明已經把枕頭當成是她自己了,如果換了平時,名可一定會覺得好笑,但這時,她心裏糾結的卻全是他剛才說的那三個字。
「夜……」她靠了過去,輕輕掰了掰他的肩膀。
北冥夜卻不理她,揮了揮手,想要把她揮出去。
正因為這樣,名可更確定他現在真的醉得不輕,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他從來沒有這樣推過她。
她鼓起勇氣,加重了音量問道:「夜,我是可可,我有些話要問你,你能不能理我一下?」
北冥夜含糊不清地低喃了一下,眼睛都沒有睜開,丟開枕頭,伸出長臂,往她身上攬去。
名可順勢倒了下去,靠在他懷裏,盯着他緊閉的雙眼,只是遲疑了下,她便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有什麼對不起我?」
北冥夜沒有任何回應。
名可又湊近他的耳際,輕聲呢喃道:「我是可可,你為什麼說對不起我?」
這次北冥夜似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那雙已經閉上的眼眸緩緩又睜開,想要看她,卻依然對不準她的視線。
他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裏頭很明顯有幾分苦澀:「想喝酒嗎?我們再來。」
名可真的不想讓他再喝了,可這時候心確實很亂,有些話平時不敢問,但如果他喝醉了……
想了想,她忽然輕聲道:「好,我去給你拿酒。」
聽說她要去拿酒,北冥夜似乎對這話十分滿意,放開她之後,撐着身子,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名可在他的架子上把紅酒取下來,拿起子將瓶塞打開,北冥夜一條修長的腿已經從床邊滑了下去。
她回頭正看到他想從床頭上下來,高大的身軀搖搖晃晃的,完全沒了平日的沉穩,卻多了幾分醉酒的狂野。
現在的北冥夜毫無疑問對女人來說更具誘惑力,可她不敢多看,把酒瓶放下,忙走了過去,在他兩條腿都從床上滑下來的時候,立即將他扶住:「你要去哪裏?」
北冥夜站了起來,垂眸看着她,顛倒眾生的笑意又從唇角扯開:「不是說了要陪我喝酒嗎?」
聲音那麼啞,啞得讓名可幾乎聽不清楚,但酒這個字她卻是聽清楚了。
她扶着他回到床邊坐下,柔聲道:「你就坐在這裏好好靠着床頭,不要亂動,我給你拿酒來。」
見他沒有異議,她才回到書桌前,本來想拿杯子的,想了想,還是直接把酒瓶拿了過去。
北冥夜將酒瓶接過,抬頭又灌了幾口,低頭看着坐在床邊的女人,他似乎有點不滿,眉心皺了起來:「陪我喝。」
名可知道他的意思,跟他說了稍等,她回到架子前把另一瓶酒打開,搬來椅子坐在床邊,與他碰了碰酒瓶,看着他灌了幾口,自己也嘗了一小口。
等他幾口下肚,她忽然問答:「夜,你剛才為什麼會對我說對不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北冥夜卻不理她,只是把酒瓶舉了起來。
名可還是和他碰了下瓶身,一連數次,一瓶酒就這樣又被他灌了下去。
酒瓶子給他隨意扔在一旁,如果不是名可眼疾手快將它接過,這酒瓶一定會碎在地上。
北冥夜扔了瓶子,又要往床下翻去。
名可立即把酒瓶收起,去扶他:「你要做什麼?」 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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