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能有什麼風景?」北冥連城連頭都沒回。
「看星星啊。」名可眨眼道。
酒店的房間有點像古時候的四合院,中空,有院子,但在這裏往上看,能看到的景致並不多。
北冥連城住了步,猶豫了下,才回頭看着她:「喜歡看星星?」
「看過才知道是不是喜歡。」咬了一口果子,一陣香甜的氣息頓時湧入喉間,她皺了下眉,將咬剩下的果子拿到眼前瞧了瞧:「這是什麼東西?」
「據說叫釋迦果。」他問過酒店的員工,都說這果子可以吃,而營養價值不錯。
對水果他是沒什麼研究,東陵水果繁多,不是每一樣都能記得住名字。
名可將剩下那半個果子吃完,頓時笑得眉眼彎彎,撿了一個特別大的釋迦果向北冥連城走去。
北冥連城盯着她手裏的果子,心裏總算有了點暖意,有好東西,至少這女人知道留給他。
不想名可卻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直接進了門,將果子塞到剛從浴室里出來的北冥夜手裏:「這個叫釋迦果,好吃得很,你也嘗嘗。」
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這種小事對連城隊長來說不值一提,也就抿了下唇,他便舉步往房間走去。
「不是說帶我去看星星嗎?」名可從裏頭追了出來,「能有點耐性麼?等他穿上衣服。」
他,指的當然是至今還披着一件浴袍的北冥夜。
北冥連城沉默了下,終於在走廊上安靜等候了下來。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想玩就好好玩玩吧,明天回去之後就閒不起來了,一大堆工作在等候了。
抬頭看了天際一眼,習慣了冷漠的眼底總算蒙上了點點暖暖的氣息。
快過年了,他很快就可以見到她……
北冥夜被名可牽着出來的時候,頭髮上還有水珠在滑落,三個人才剛走到院子裏,便見一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急匆匆向這邊走來。
看到北冥夜和北冥連城,女孩當場紅了臉,一雙眼眸直想盯着兩人看,卻又似乎沒勇氣,人愣愣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名可有點無奈,跟在兩個超級大帥哥身邊,這種場面早就適應了。
還是她主動開口問話,才拉回了女護士神遊的意識:「什麼事?」
聽到名可的問話,小?護士一怔之後,臉色頓時窘迫了起來,忙看着名可,極不自在地道:「那個……慕二少不願意讓我給他處理傷口,名可小姐,我是來給你說一聲的。」
「他為什麼不願意?」手都腫成那樣了,還不趕緊處理,逞英雄也不是這樣逞的,更何況這時候逞英雄,逞給誰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慕二少……慕二少他……」小?護士低垂頭顱,想起剛才慕子衿對她的抗拒,直到現在心裏還有幾分難過:「我才剛進去,還沒來得及跟他解釋,慕二少就把我趕出了門。」
「他不知道你是過去給他處理傷口的嗎?」問都不問就趕人,那傢伙脾氣怎麼這麼怪異?平時相處也不見他有這麼暴躁的一面。
小?護士無奈道:「後來我跟他解釋了,他只說不需要,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被一個極品大美男拒絕,心裏總是難受的,尤其拒絕得那麼徹底,又冷又硬,讓人多難堪。
名可看着她手裏拿着的東西,又看了北冥夜一眼。
北冥夜只是抬頭看着天際,一臉不在意。
她輕輕揪了下他的衣角:「夜……」
「你很閒嗎?」北冥夜垂眸看着她,眼底分明有幾分不悅。
名可知道,這男人分明就是小氣,可是,子衿是他們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看着他手腫成那樣,他們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嗎?
再看北冥連城,人冷冷地站在那裏,連瞧都沒瞧她半眼。
名可吐了一口氣,才看着小?護士道:「你把東西給我,先回去幹活吧,對了,醫療室那邊是什麼情況?」
小?護士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忙回道:「俞小姐的情況不算差,人醒過來之後已經冷靜下來了,我們給她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能轉回市裏的醫院。」
名可點了點頭,目送護士離開之後,才又側頭看着北冥夜,這次加重了一點語氣:「我就去看看,很快就回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省得又說我勾三搭四的。」
「你去看他,難道不是勾三搭四嗎?」北冥夜冷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值得她去費神?
但男人和女人在看待這種事上,想法本來就不一樣,在名可看來手腫成那樣已經很嚴重了,要換了是她自己,只怕連筷子都拿不下來。
「別這么小氣,我去去就回。」
北冥夜懶得理她,說他小氣,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不理會,名可知道他哪怕不樂意,但至少是不會阻止。
她捧着托盤,立即轉身朝走廊上返回,嚮慕子衿的房間走去。
北冥夜雖然確實很不樂意,但在遲疑了片刻之後,還是舉步跟了過去。
不跟過去瞧瞧,萬一真的勾搭起來,受罪的還是自己。
雖然很清楚慕子衿不是那樣的人,卻也從未見他對那個女孩關心過,尤其,他的女人那麼誘人,誰能保證在她面前可以當柳下惠?
被丟下來的北冥連城想要轉身回房,又怕那女人等會出來的時候還要去找他,想想,還是跟過去了。
慕子衿在房內,正在看電視,名可去敲門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那個小?護士又折了回來,連理都懶得理一下。
敲了好一會不見有人回應,名可試着去擰房門把手,以為他在洗澡,沒聽到敲門的聲音,沒想到把房門打開之後,抬眼望去,竟看到那傢伙躺在床上看電視。
分明聽到她敲門的聲音,敲了那麼久,居然一點回應都沒有!
「你耳朵聾了嗎?」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拿着托盤走了進去。
慕子衿沒想到進來的會是她,再看一眼站在外頭那兩道身影,心裏有點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挺複雜的,一般人只怕體會不了。
名可走了過去,把裝着消毒水和棉簽、鑷子以及藥水的托盤放在矮几上,拉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抬眼看着他:「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不用。」慕子衿瞟了眼走廊上那兩道身影,只覺得無奈。
兩個男人在等着她,他怎麼好意思耽誤她的時間?
不過,北冥夜等她也就罷了,居然連北冥連城也願意為了她浪費時間,這女娃的功力,委實太厲害了些。
盯着外頭某條身影,他忽然勾起唇,揚開一抹少有的好看笑意:「我從來沒見過連城這麼聽一個女人的話。」
「他聽誰的話?」名可和他說話有點心不在焉的,心思都在他的大掌上。
慕子衿沒說話,聽不懂就算了。
雖然吃晚飯的時候笑她偏心,但,說到底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倒是個外人,所以,無所謂什麼偏心不偏心了。
名可卻不理他的抗拒,將他身上那條被子掀開,扯着他的袖子,將他的大掌扯了出來。
一看上頭果然有好幾個地方都腫起來了,甚至還有一點點化膿的跡象,她的眉心忍不住擰了起來。
木刺扎進去之後,他沒做過任何處理,還毫不在意地去洗手、泡澡,根本不當一回事,現在腫成這樣也是活該。
「護士來了都不願意讓她收拾,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才去治這隻手?」將他大掌放在被子上,她拿了鉗子,一邊給他挑刺,一邊抱怨道。
慕子衿不說話,只是垂眸看着她,挑得那麼認真,這個時候是全心全意在給他處理傷口,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心思。
他早知道她就是這麼善良,看到別人受傷,尤其還是她的朋友,她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剛才那個護士也是她喊過來的吧?
他只是不喜歡讓女人靠自己太近,但如果是她的話,他卻連一點點的反感都沒有,甚至心裏還有幾分愉悅。
「弄得這麼慢,得要弄到什麼時候?他們是不是在等你?別折騰了,去玩吧。」
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鐘,才挑出來那麼三四根,也難得外頭那兩個男人有這麼好的耐性,居然沒有來打斷。
「什麼時候不能去玩?我又不是非要去玩不可。」名可說話的時候,依然聚精會神地盯着他的大掌,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有幾個地方已經化膿了,雖然不多,但看起來也讓人心塞得很。
這一個二個的完全不知道照顧自己,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是怎麼活過來的,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萬一整隻手都腫起來了,傷口感染嚴重,那可怎麼辦?
慕子衿卻真的不在意,雖然知道外頭還有兩個男人在等着她,但此時此刻與她安安靜靜呆在房內,心卻是一點一點被柔化了去,柔得如水一樣,眼底也是柔情滿溢。
整個過程幾乎差不多兩個小時,等名可給他的掌上好了藥,收拾東西的時候,才驀地想起來外頭還有兩個男人在等待着。
抬頭一看時鐘,十點多!
她心裏一慌,忙加快了收拾的動作,拿了托盤,本想送回醫療室的,可一想自己居然讓那兩尊大神在外頭等了兩個多小時,想起來都覺得可怕。
忙把托盤一放,看着床上的男人道:「明天早上讓他們收回去就好,我走了。」
說罷,拍了拍手,立即匆匆往門口奔去。
房門依然大敞着,慕子衿還能看到她走向兩人的那抹纖細身影,但最終她把房門關上,外頭的景致他再也看不到半分。
名可來到北冥夜跟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北冥夜已冷冷一哼,舉步朝院子裏走去。
再看北冥連城,他也是冷着一張臉,跟在北冥夜身後。
她本來想說都這麼晚,不如不去了,卻不想兩個人一聲不哼,走的是後山的方向。
名可在怔愣了片刻之後,終於眉眼一彎,也匆匆追了過去。
她運氣真好,這兩個傢伙難得沒有生氣,甚至還願意陪她去看星星,也不知道自己的運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但似乎最近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
星星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但那夜一起爬到樹上,坐在兩個男人的身邊,忽然,竟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身邊的就是她的家人,她的男人,還有她男人的弟弟。
靠在北冥夜身上,看着頭頂上方漫天的星辰,心想着,如果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不知道該有多好。
沒有煩惱,沒有猜疑,一切美好得如同不真實那般。
這樣安安靜靜看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人便睡了過去,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北冥夜抱回了房間。
等她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身邊的男人也不在床上。
抬眼一看,房間裏頭有他忙碌收拾東西的高大身影。
天亮了,該要離開了。
在島上過了兩天兩夜,說不上有多好玩,卻是說不出的驚險刺激。
等上了遊艇,回頭看着那座越來越遙遠的島嶼時,她還是忍不住淺嘆了聲。
下一次出門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北冥夜那麼忙,哪能天天陪在她身邊?
那天回去之後,北冥夜和北冥連城都立即回了公司,倒是佚湯被留了下來。
名可無所事事,上午在房間裏呆了半天,等到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忽然便想起什麼,拉着佚湯往車庫裏走去,她想練車。
佚湯立即找來保安,讓他跟在他們身後。
直到進了車庫,看着前頭那一排各式各樣的車子,名可才知道佚湯把保安叫過來的原因,這麼多車子,鑰匙加起來都要好幾斤重吧?
帝苑才幾個主人?近二十兩轎車,還不包括停車庫另一側的商務車之類的,要不要這麼鋪張浪費?
名可挑了一輛最普通的,在佚湯的陪同下,慢悠悠開出了車庫,往後院開去。
雖是最普通的,但這車子看起來至少也值好幾百萬,她實在有點心慌慌的,要是一不小心碰壞了,可要肉疼死她。
後院足夠的大,也有不少大道可以供她練習,佚湯和後院的保全人員打過招呼之後,道上便基本上看不到人影了。
一口氣練了一個下午,名可的車技算得上進步神速,其實開車並沒有什麼,只要膽子放大,開熟練了比起騎自行車還要簡單。
等傍晚時分她把車子開回停車庫的時候,那個胖胖的保安還盯着她笑道:「以後可可小姐要練車,直接來找我拿鑰匙就行,或者你看上哪幾輛車,我幫你把鑰匙送過來。」
「直接把鑰匙給我嗎?」名可睜大了眼眸,有點感覺太不可思議,意思是,這車庫裏的車,隨便哪一輛都能開嗎?
前頭那輛邁巴赫靜靜停在那裏,北冥夜不開,基本上不會有人去動,雖然她也看得很心動,可是,這種豪車她是真的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最終她向保安要了下午自己練車那輛車子的鑰匙,她不貪心,有一輛車子給她練熟就好,更何況這車子對他們這種平民百姓來說已經足夠的豪華。
等到晚上吃完飯的時候,佚湯提了一下名可練車的事情,那夜夜裏,北冥夜便丟了一串鑰匙到她跟前:「以後想開哪輛,直接拿鑰匙過去,沒必要去找保安。」
看着那串排在自己面前的鑰匙,名可頓時有一種置身在夢境的感覺。
跟了一個有錢男人,這日子也過得太爽了吧,這麼奢侈的生活,從前是真的連想都不敢想。
不過,她還是鍾情於她下午所練的那輛車子,那些鑰匙便全都推回去還給了北冥夜。
從她包包里把那串鑰匙拿了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我很專情的,哪像你,花心大蘿蔔。」
北冥夜哼了哼,忽然傾身向她靠近:「我也很專情的,要不要我現在證明給你看?」
名可立即躲了過去,把筆記本打開,裝着專心工作,懶得理他。
北冥夜這才勾唇一笑,拿了浴袍往浴室里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名可每天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一有空餘的時間,便拉着那個叫阿寶的保安和她一起去練車。
佚湯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帝苑的,更何況佚湯是北冥夜身邊的人,她也不敢時常勞煩他,所以,這幾日和阿寶倒是混熟了。
車技越來越好,甚至在後來某一天下午,求了阿寶好一會之後,阿寶終於答應和她把車子開到路上去練習。
開了一轉回來,名可對自己的車技更有信心了,只是她沒想到,那天晚上收拾東西的時候,竟把那包已經被拆封的衛生紙給拿了出來。
看到裏頭那串通話記錄,只是一瞬間,多日來的好心情頓時便散了去。
這事她幾乎已經忘了,如果不是看到這份記錄單,她真的會想不起來。
可現在,已經看見了,還能裝着沒有這回事嗎?
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很悶,很疼。
看着手裏的通話記錄單,名可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她才驀地回神,心慌意亂地將單子塞到手提包里。
北冥夜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掃了擱在不遠處的手提包一眼,他抿着唇不說話,走到不遠處坐下,將自己的筆記本打開。
見他專心工作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名可才站了起來,走到衣櫃前取出睡衣,走向浴室之前,還是忍不住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最終,她垂眸,默不作聲進了浴室,很快,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北冥夜的視線落在書桌一角的手提包上,她剛才大概是太慌張,沒有注意到那張記錄單的一角依然露在手提包外頭。
只是瞄了一眼,他便知道那是什麼。
唇邊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似乎有幾分苦,又似有那麼點酸。
他想一輩子和她好好在一起,不再想過去的事情,他甚至連恩怨都要放下,可他始終曾經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他騙了她。
也是世間萬事總會有牽絆,如同先人說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管那層紙有多厚,最終還是包不住燒得越來越旺的火種,是麼?
一旦表面上那層信任被撕裂,她會以怎麼樣的心情來對待他?
……名可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不在房間,空氣中飄着淡淡的煙草味,那種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味道,讓她心頭無由來緊了緊。
知道他在陽台,想要出去看看,卻一不小心看到露在手提包外頭那份單子的一角。
一瞬間,嚇得連心臟都幾乎要抖動了起來,她慌忙走了過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落地窗的窗簾。
他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
心慌意亂地,額角頓時溢滿了薄薄的細汗。
其實有些東西,那些所謂的真相,連她自己都很害怕親手去揭開蓋在上頭那層朦朧的面紗,可如果不揭開,她是不是可以一輩子心安理得待在他身邊?
她不知道,事情涉及到自己的爸爸,她的親人,她真的可以當它不存在嗎?
匆忙將單子徹底收回到裏頭的暗閣,她才吁了一口氣,她的手提包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也許,他並沒有注意到,只是她自己在心虛。
想了想,還是將手提包收到柜子裏,再回身想去陽台找北冥夜,卻不期然看到有些什麼畫面在眼角餘光處閃過。
回頭一看,心跳頓時又加快了節奏,呼吸也亂了。
北冥夜筆記本上,屏保在晃動,一張張照片慢慢淌過,照片裏頭全是同一個女孩,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表情,全是他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拍的。
女孩被他拍得很美很自然,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根本不知道這男人在自己不經意間,已經給她留下了這麼多的一瞬間。
他拿她的照片當屏保……
她幽幽嘆息,轉身朝陽台走去。
北冥夜在她出來之前已經將香煙掐滅,隨手丟到不遠處的垃圾簍里,等她走到自己身側,他忽然伸手將她摟在懷裏,和她一起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你又抽煙了?」她悶悶地問道。
「只是有點煩。」他淡淡回應。
名可不知道說什麼,他心煩的時候就愛抽煙,那是他多年的習慣,是自己的出現將他的習慣給打亂了。
半晌沒有人說話,陽台上靜悄悄的,唯有晚風吹過下頭樹梢傳來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北冥夜才開口說話道:「下周我要出差幾天,你留在帝苑裡不要到處亂跑,等我回來,帶你去華帝斯看你爸爸和奶奶,然後……該過年了。」
名可心頭一酸,她正在琢磨着什麼時候去一趟華帝斯看他們,又怕北冥夜太忙顧不上,都想好了自己去的,沒想到,原來他已經將計劃都安排好了。
他的計劃裏頭,有她的影子。
「你回東方國際過年嗎?」她輕聲問道。
他說過不會再帶她去東方國際,如果他回去過年,今年的新年她大概要自己一個人度過了。
但那畢竟是他的家,養父也是父,總不能過年的時候也不回去一趟。
北冥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食指微動了下,又有了想要抽煙的衝動。
名可不知道,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居然會讓他煩躁。
好一會,他才慢聲道:「不回了,陪你一起過。」
她靠在他懷裏,明知道自己很自私,但得到他這個答案,心裏卻還是止不住一陣欣喜。
一個人過年,真的會很孤單,雖然,感覺上確實挺對不起北冥老爺子……
第二天名可在帝苑裡練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忽然心血來潮,跟阿寶求了好久,也在給北冥夜打過電話,終於求得他同意之後,立即開了車離開帝苑,下山去了。
徹底的導航很好用,不過大半個小時的工夫,人已經來到和肖湘約好的咖啡廳停車庫了。
肖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等她。
名可過去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結束和北冥夜的通話,唯唯諾諾的聲音傳來,讓肖湘忍不住聽出了一臉笑意:「我安全到了……知道,不會很晚……嗯,我知道,不會的,保證不會……我看到湘湘了……知道,我要掛了。」
掛了電話在肖湘對面坐下,才看到她眼底取笑的氣息,名可撅嘴道:「不許取笑我,今天我第一次獨自開車出門。」
「你開車?」肖湘像聽到了天大的消息一樣,驚得睜大了雙眼:「你自己?」
「不行嗎?我已經練了好多天,很熟悉了,等會要不要試試坐我副駕駛位的感覺?」
肖湘頓時擺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擺明了不願意當那隻小白兔,不過看名可雖然在笑,眉宇間卻始終有那麼一層淡淡的愁容,她斂了笑意,忍不住正經問道:「是不是還在煩惱通話記錄的事情?」
名可就知道,自己臉上這些笑意,就算能瞞過所有人,也還是瞞不過這個同窗一年半的好友。
她吐了一口氣,等侍應送上咖啡和牛排,拿起小勺攪拌着杯子裏頭的液體,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他對我很好。」
「你不想離開他,怕知道真相之後沒辦法心安理得繼續留在他身邊。」肖湘盯着她,對她現在心裏的糾結,她比誰都清楚。「但不知道真相,心裏卻始終有個疙瘩在,永遠抹不平,還是沒辦法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女人就是這麼傻,一旦愛上了,人就變得不理智了。
如果她不愛北冥夜,現在還有什麼好顧慮的?早就該動手去調查了,受害的畢竟是自己的爸爸,是她最親的人。
名可沒有回答,只是端起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
她其實不喜歡咖啡的味道,但咖啡有時候卻似乎可以給人一種安靜的感覺,如酒一般。
慢慢地,她有點喜歡這個味道了。
肖湘也沒有繼續在這話題上說下去,拿起刀叉,一邊吃牛排一邊問道:「這次出去玩刺激不?連慕子川都嚇得跑去救駕,場面很壯觀吧?」
「不知道,我沒親眼看到。」不到迫不得己,北冥夜絕對不會讓她親眼目睹那些事情的,不過,從新聞上看來,場面似乎真的很壯觀。
眨了下眼眸,她忽然向肖湘湊近:「你知道子川大哥也去了?那天晚上,你和他在一起?」
慕子川不是那麼多話的人,如果不是剛好在一起,他會在肖湘面前主動說起那種危險的事?
肖湘一張臉頓時紅了紅,居然一時口快說溜了嘴,她抿唇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那天晚上他怪怪的,似乎心情很不好,外頭刮着颱風,他居然跑到學校里找我。」
沒有細說,她淡淡道:「半夜接了電話就出門了,還……帶了武器。」
回想起那夜,直到現在還是有點心有餘悸的。
「不說這事了。」她撇了撇嘴,反正大家安然無恙,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倒是你,這兩天鬧成這樣,北冥夜還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真神奇。」
「大概他覺得那批殺手都被滅了,警告了下,其他人不敢亂來了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才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對了,在島上拍了些照片,給你看看。」
她將手機取出,翻開相冊遞給肖湘,肖湘一邊吃東西,一邊慢慢翻了過去。
基本上都是頭一天上山時拍的景色,真的很美,那麼美,誘得她也恨不得去玩一趟。
再翻過去,上百張照片很快就翻完了,忽然,她翻到了一張景物照,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竟覺得這照片在她腦袋瓜里莫名衝擊了下。
「這是哪裏?」她將手機放在桌上,盯着名可問道。
名可掃了一眼,「北冥夜那兩座島,我就去過幾回,離開的時候拍的。」
「很漂亮啊,他私人的?」
「嗯。」有錢人嘛,沒什麼好奇怪的,她也是後知後覺地漸漸發現了,自己真的找了一個很有錢很有錢的男朋友。
「還有全景圖的,不知道我這手機有沒有,之前在他那裏拷貝過來的。」她拿起手機翻了翻,終於將那張從上空拍攝的全景圖翻了出來,展示給肖湘看:「美吧?」
「美。」是真的美,可肖湘卻蹙起了眉心。
這全景圖的輪廓……她在哪裏見過?為什麼這麼眼熟?
可是一時半會,她又想不起來曾經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難道是在網上?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這頓午飯還算吃得愉快。
只是在午飯結束之後,名可眉宇間的愁容又聚了起來,很淡,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她的人,一定看不出來。
「走吧。」結賬後,肖湘牽起她的手,往咖啡廳門外走去。
「去哪?」名可側頭看着她,剛才似乎沒商量過飯後去哪裏的問題。
「去當一回白老鼠,體驗一下你的車技。」牽着她出了門,往電梯間走去,肖湘淺嘆了一聲,才無奈道:「不查證一下,你一定不會死心,與其每天都活在猜疑中,不如去面對,也許……事情根本和他無關,那不是最完美的結局嗎?」
名可心頭一抖,指尖還是忍不住涼了幾分。
或許她說得對,不查證一翻,她心裏總是有懷疑,不管他是不是無辜的,事實上她也會悄悄給他定罪。
也許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一切不過是她的胡思亂想呢?
終於下定決心,兩個人牽着手進了電梯間,只是她們都沒發現,在她們離開咖啡廳之後,一道不起眼的身影也跟了出來。
半個小時後,兩人出現在某條離繁華區有點距離的巷子裏。
看了眼頭頂上那個招牌,名可遲疑了下,終於在肖湘的催促下和她一起走了進去。
身後不遠處,一輛銀色普通車子停在角落裏,駕駛座上,一個二十來歲的短髮女孩一直盯着前頭的兩人。
她一身低調的深色緊身衣,頭髮很短,整個人給人一種幹練的感覺,走在街上也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
直到視線里沒了那兩道同樣纖細的身影,女人才將電話拿了起來,撥通了某個號碼。
等電話接通之後,她那張蕭索的臉上顯出了點點恭順的敬意,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她立即道:「先生,我是0543,可可小姐和她的朋友進了一家私家偵探社,需要我去將她們的對話錄製回來嗎?」 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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