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洵把俞霏凡抱了起來,匆匆往一樓的醫療室趕去。
北冥夜也抱着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名可,舉步踏上樓梯。
北冥連城走在他們身後,武器往腰間一別,執起袖子往額上一抹,額上臉上全都是密集的汗珠。
剛才看到名可倒下去的身影,真的連心跳都幾乎要停止了,只覺得整個天地在一瞬間就要崩塌下來那般。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北冥夜將名可抱回到房間裏,見她還是愣愣地睜着一雙大眼眸盯着自己,他鐵青的臉才漸漸尋回了一點尋常的顏色,但聲音依然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誰允許你自作主張,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名可依然眨着眼眸看着他,他身上濕答答的,那套貼身的勁裝在濕透了之後,更緊密地裹在身體上,就連身上那些糾結的肌肉線條也都清晰地映在眼前。
還有他頭上,一頭短髮還在滴着水,臉上有污泥的痕跡,還有一點血跡,但那些血跡很明顯都不是屬於他自己的,被雨水沖刷了下,和泥水混合在一起,還在沿着臉頰往下頭滴落。
視線從他身上轉了一周,不見他有受傷的痕跡,繃緊了一整夜的心一下子才放鬆了來。
一旦放鬆,竟忽然兩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北冥夜是沒想到她就這樣暈過去,但人暈倒了,他也沒覺得有多意外,只是心裏擰着,依然有點痛。
累了一整夜,她一定一直在緊張着,再加上剛才為了幫北冥洵把殺手引出來,她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事情雖然做出來了,但這丫頭一定也嚇了個夠嗆,會暈過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打了通電話,從醫療室里調了個人過來給她看了看,確定她沒任何不妥之後,他才將人抱到床上,趁着房間裏只有他們兩人,給她換了一身乾淨的睡衣,之後給她蓋上被子。
北冥連城進門的時候,就連北冥夜也已經把身上那套濕衣裳給換了下來,他連頭都沒回,只沉聲問道:「俞霏凡怎麼樣?」
「都是外傷。」北冥連城往床上看了眼,還是忍不住問道:「她怎麼回事?」
「自己暈過去了。」北冥夜回頭看着他。
不待他開口,北冥連城已沉聲道:「外頭的事情等我來處理,你陪着她吧。」
說罷,人退回到門外,再看了眼昏睡在床上的女人,才隨手為他們把房門關上。
腳步聲漸行漸遠,轉眼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北冥夜這才在床邊坐下,回頭看着臉色依然有幾分蒼白的女孩,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剛才殺手的槍聲響起之後,看到她倒下去的身影,那一刻,覺得自己的生命也似跟着她一起結束了。
如果那顆子彈真的打在她身上……他不敢想,一想,心痛得慌。
目光一直鎖在她蒼白的臉上,一直沒有移開過。
這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暈過去的,如果她不暈過去,接下來就必然得要面對他的怒火。
膽子果然長進了不少,居然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誘敵!他其實真的很生氣,但她現在都已經暈過去了,再大的怒火也只能暫時被壓下來。
長指在她臉上刮過,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淺淺溢了出來。
飛鷹的勢力滲透到東陵,與東陵各大殺手組織勾結,以後東陵會越來越動盪,再也回不到過去十年的平靜局面了。
如果現在再問她一句,跟在他身邊怕不怕,這丫頭會怎麼樣回答?
經歷了今夜的事情之後,她是不是會重新考慮起跟在他身邊的利弊?她現在還會義無反顧和他說一聲「不怕」嗎?
當然,人還在昏迷中,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問題,他問,也只能問自己。
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之後,北冥夜才在她身邊躺了下去。
天快要亮了,忙碌了一夜,再回到她的身邊,才發現這張床是那麼暖,她的身體是那麼柔軟,她身上的幽香是那麼誘人。
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間,聞着她淡淡的清香味兒,沒過多久,就連北冥夜的呼吸都均勻了起來,人總算安心睡過去了。
……
聽到俞霏凡受傷的消息,北冥黛黛立即趕去了醫療室。
幸好酒店的員工在知道來的殺手被解決了之後,大家也都鎮定了下來,連酒店的醫生和護士也都能冷靜下來開始做事,否則俞霏凡在這裏受傷,還不一定有人能給她處理傷口。
至於外頭,一場混戰之後,清理的工作還在進行着。
慕子衿看着和自己一樣渾身濕透的男人,眼下閃過了幾許複雜的光芒,最終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慕子川淺淺笑了笑,沒有回答,大掌往臉上一抹,沒有把臉上的水珠抹乾淨,倒是在那張俊顏上留下來幾縷血跡。
慕子衿心裏一緊,執起他大掌一看,才發現他掌心處磨傷了一大片:「你……」
慕子川卻不願意把這點小傷拿出來丟人,大掌收了回去,不再看他,轉而看向不遠處的北冥洵:「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子衿人還在這裏,幫我照顧他。」
北冥洵向他點了點頭,淡淡笑道:「多謝。」
慕子川沒有多說,又看了慕子衿一眼,才轉身與他的人一起離開了酒店,往山下走去。
看着他漸漸走遠的身影,慕子衿心頭暖暖的,卻連半句溫情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習慣了與他冷眼相對,哪怕這段時間兩人的關係好了些,但要他說出一些柔情的話語,他自問還是無法做到。
「兩兄弟的弄得這麼見外,有什麼意思。」北冥洵笑了笑,瞟了他一眼。
慕子衿也伸手摸了自己臉上一把,把水珠抹去,才走向北冥連城:「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的?」
北冥連城瞅了他一眼,淡言道:「有兄弟受了傷,還有十幾人……」
他沒有說下去,慕子衿已經明了:「我去安排船隻,先把他們送回去。」
北冥連城點了點頭,等慕子衿離開之後,才繼續與下頭的人交代着什麼。
天快亮了,大家卻依然忙碌着,直到天亮,這座小島還是沒能徹底平靜下來。
肖湘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醒來時發現自己依然睡在地上,上半身掛在床邊,腦袋瓜還沉重得很。
因為醉酒的原因,一醒來就覺得喉嚨及其不舒服,極度缺水。
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在床頭柜上放了個杯子,裏頭滿滿的一杯水。
看到這杯水就像是見到救命的良藥那般,她什麼都想不起來,直接把水捧起,咕咚咕咚的一口氣把一杯水全部喝光。
把杯子擱下,再揉了揉雙眼,才看清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這個不算陌生的房間……
昨夜裏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回到腦際,忽然,她心頭一緊,猛地回頭看着那扇房門。
昨夜……昨夜的事情她想起來了,再也顧不上其他,她大步走了過去,將房門打開。
大廳里,亞楠坐在沙發上,正閉着眼休息,看這樣子,很明顯一整夜他都這麼坐着,沒有離開過。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驀地睜開眼眸,看着從裏頭跌跌撞撞出來的女孩,他站了起來恭敬道:「肖小姐,你醒了?」
「子川呢?慕子川在哪裏?他現在在哪裏?」肖湘盯着他,急得差點忍不住撲過去,揪上他的衣領,質問他人現在究竟有沒有危險。
亞楠卻依然安安靜靜盯着她,平靜問道:「肖小姐放心,大少爺正在回來的路上,平安無事。」
肖湘盯着他,欲言又止。
亞楠又道:「肖小姐,我還敢騙你嗎?肖小姐,不如先歇一會,我保證不出半個小時,大少爺一定能回來。」
肖湘閉了閉眼,狠狠鬆了一口氣,見他眼神誠懇,不像會對她撒謊的樣子,而且他說得如此言之鑿鑿,半個小時之內慕子川一定會回來。
遲疑了片刻,她終於還是轉身回到房間裏,順手把房門關上,靠在門邊,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剩不了多少力氣了。
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好,在房內急了那麼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在地上睡了過去。
慕子川,他出門的時候帶了手槍,還說什麼殺手……他這是拿命去拼!
不過是個生意人,私下裏怎麼會藏着這種武器?他們這些做生意的是不是都是一個樣?
北冥夜一樣,慕子川也是一樣,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才會暗地裏培養起來的勢力嗎?
他出門之前還在調動人,她雖然聽不清楚,卻也還能猜到一些。
東陵不是很安全的地方嗎?槍戰這種事情什麼時候發生過?怎麼就真的在她身邊認識的人身上發生了?
意識還是沒有完全清醒,她有點懵懵懂懂地走進浴室,直到把自己徹底收拾了一遍,用冷水洗了個臉之後,腦袋瓜才總算清明了過來。
再回到房中抬頭一看,不過只過了十多分鐘,離亞楠所說的半個鐘,至少還有十多分鐘。
心裏焦急,這時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忽然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書桌上。
書桌晃了晃,眼前的東西似乎也變了個樣……
抬頭望去,才發現慕子川昨天走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太焦急,就連筆記本都沒有關上。
書桌被她這麼一撞,鼠標動了一下,屏保散去,筆記本你里的內容便展現了出來。
她有點好奇,只是一點點好奇而已,心裏也沒有多想,兩條腿已經邁了過去,來到筆記本前掃了幾眼。
上頭似乎是一張佈局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兩個圓形區域上標註了一些點。
她看不懂,只是覺得似乎有點像地形圖,只不過這兩個地形圖裏面,大的那個圓形上面分佈的點比較清楚,至於小的那個,好像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分佈的點被標示了出來,剩下的不知道是他還沒想好,還是沒猜出。
她眨了眨眼,看不懂也就不看了,回到床邊坐下,依然抬頭看着牆壁上的掛鍾,心裏萬分焦急,每等待一分鐘都像是等待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雖然亞楠說他沒事,可沒有親眼看到他回來之前,她還是放心不下。
時鐘上的時針一下一下跳過去,時間也一分一秒地流逝,忽然,外頭一陣輕微的聲響飄進了耳際。
她眉眼一睜,忙站了起來,舉步朝門外走去,把房門打開,剛出門抬眼一看,視線里終於有了那抹身影。
他一身貼身的勁裝,一件外套披在外頭,外套還是乾的,可裏頭的衣服卻明顯是曾經沾濕過,雖然已經風乾了,但那皺痕以及泥水的痕跡到處可見,可以想像他昨晚都經歷了些什麼。
哪怕一身狼狽,就連臉上也還殘餘着一些污跡,可這個男人不管是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那麼好看,一點點凌亂根本影響不了他半點形象,只會給他添一份平時沒有的狂野氣息。
看到他平安歸來,肖湘兩條腿微微軟了軟,退了兩步,直到背抵在門邊,她才又抬起頭看着向自己都來的男人。
亞楠收拾了自己東西,轉眼便離開了,大門被關上之後,公寓裏便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看到他脖子上除了又污泥的痕跡,還沾上了一點血跡,肖湘心頭一緊,再也顧不上其他,撲到他身上,伸手就要去脫他的衣服。
慕子川笑了笑,大掌扣上她的小手,將她一雙小手拉了下來,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我才剛回來,就這麼迫不及待?總得讓我先洗個澡,把自己洗乾淨了,才能好好伺候你。」
肖湘眨了眨眼,忽然臉一紅,總算把他這話聽清楚了,可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取笑。
掙脫了他的大掌,依然義無反顧地去解他身上衣服的扣子。
那件貼身的衣服被她解開之後,她一咬唇,直接將他外套和裏頭的衣服一起脫下,讓他壯實的身軀徹底展現在她面前。
肩膀上有擦傷,胸膛上有一點傷痕,背上也被磨破了一些地方,但傷口都不算很深。
她目光落下,落在他褲子上。
慕子川卻忽然伸出手,環上她的腰,與她一起走進房間,隨手把房門關上,這才主動把皮帶解開,當着她的面把長褲脫了下來。
當着女人的面將自己褲子落下,慕子川臉不紅氣不喘,依然自在得很。
「怎麼樣?除了一點小擦傷,其他完好無缺,滿意了嗎?」隨手將褲子扔到角落裏,他垂眸看着她,眼底藏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肖湘徹底鬆了一口氣,但視線還是在他身上掃去,除了個別地方她不敢直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認認真真看得清楚。
還好,人確實沒什麼大礙。
最後視線鎖在他掌中,看到一點猩紅落在手背上,她忙執起他的大掌,就要將他的掌心翻過來。
慕子川卻先一步把手掌收了回去,笑道:「就一點點小傷而已,你表現成這樣,我會以為你心裏真的這麼緊張我。」
說罷,舉步走到衣櫃前,取了一件衣袍,轉身進了浴室。
肖湘本來還想去查看他的掌心的,但他已經走進去,沒過多久水龍頭哇啦啦的水聲就響了起來。
她無奈,只能把他剛才扔在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送到陽台上的洗衣機里。
落地窗被打開的時候,一股寒風迎面撲來,外頭依然狂風呼嘯,昨夜的大雨平靜了些,但細雨還在隨風漂浮。
颱風還沒有完全過去,只是沒昨夜那麼猛烈了,但看這樣子至少還要刮上一天一夜。
她把褲子扔到洗衣機里,把洗衣機打開,這才回到廳里,關上落地窗。
知道他在洗澡,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在大廳里徘徊了好一會,直到已經洗過澡的慕子川將浴室的門打開,倚在門邊看着她:「我昨天晚上一整夜沒睡過,要不要進來陪我睡一會?」
「我已經睡好了。」肖湘沒有過去,反倒退了半步,迎上他的視線,她抿唇道:「你自己休息吧,我在這裏看會電視,對了,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早餐。」
「餓。」慕子川也不睡了,來到沙發上坐下,看着她:「最好快點。」
肖湘立即進了廚房,過不了多久,便端了一碗麵條出來,上頭還有兩個煎荷包蛋以及幾片青菜。
慕子川盯着那碗面,看了好一會才捧了起來,二話不說,大口開始吞咽。
倒是坐在一旁的肖湘,不斷提醒道:「燙,當心點。」
但男人沒在意,那麼大一碗麵,轉眼間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就連最後一口湯也都被喝完了。
把碗放下,站了起來,一把拉上她的手腕:「你不陪我,我睡不着,你要想我好好歇一會,那便陪我睡,放心,我現在很累,沒有精力和你做那種事。」
肖湘臉紅紅的,見他說得認真,她遲疑了下,終於還是與他一起回到房間。
慕子川卻在進去之後,忽然想起什麼,目光落在書桌上頭的筆記本上,眼底的柔和頓時散去,一瞬間竟蒙上了一層深沉的寒意。
他走了過去,拿着鼠標輕輕一晃,筆記本上的文檔立即便映入眼帘。
大掌一緊,他霍地回頭盯着已經在床上坐下的女孩,聲音不自覺冷了下來:「有沒有碰過我的電腦?」
肖湘抬頭看着他,搖了搖頭,只是看了一眼,這算不算碰過?至少她真的沒有碰過他的電腦。
「怎麼了?」見他眼神這麼凌厲,眼底頓時起了一點委屈:「裏頭有很重要的東西嗎?你怕我盜取你的商業機密?」
不就是一個文檔兩個地形圖嗎?就算放在她面前讓她看上一天一夜,她也看不明白是什麼東西,更別說只是隨便掃了幾眼。
他忽然變得這麼冷,這態度讓她說不出的難受,可是這會,就算再難受,她也不想和他爭論些什麼了。
他安全回來這就夠了,反正以後兩人不會有什麼糾纏,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她管不着,也沒資格去管。
慕子川眼底不知道閃過些什麼,慢慢的寒光才散了去,他緊抿薄唇,一聲不哼,回過頭把幾個文檔關上,再徹底把筆記本也關了。
舉步回到床邊,垂眸看着依然盯着自己的女孩:「沒什麼,睡吧。」
但肖湘卻依然覺得委屈得很,他不相信自己,既然不信任她,何必還要把她帶回這個地方?
可是,見他眉宇間藏着的那些疲倦氣息,哪怕有再多的委屈,卻又說不出口了,看在他已經疲累到這個地步的份上,那一點委屈就讓它散了吧。
她爬了上去,睡在床的另一邊,見他上來,她下意識往外頭躲了躲,遠離着他。
慕子川卻忽然伸出手臂,把她抱了回來,摟在自己懷裏,低頭在她臉頰上吻了吻:「怎麼?剛才說了你幾句,心裏不高興嗎?」
「你這樣防着我,何必把我帶回來?我不知道你房間裏頭還有多少機密的東西,萬一哪天不小心碰了,你是不是要殺了我滅口?」她別過臉,胸臆間還堵了一口悶氣。
慕子川卻沒有回應,眼底不知道閃爍着些什麼,只是更用力把她往自己懷裏帶去:「睡吧,我真的累了。」
說罷,他閉上眼,不再理會她。
肖湘輕嘆了一口氣,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就這樣,還說什麼信任不信任,這不是太天真嗎?她真的想太多了。
她也閉上眼,但閉上眼之後,忽然又睜大了眼眸,回頭看着他,眼底閃着焦急:「你說子衿有危險,他……他不是和可可以及北冥夜他們在一起嗎?可可怎麼樣?她有沒有事?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慕子川,你能不能先告訴了我再睡?」
慕子川睜開眼眸,垂眸看着她:「你和名可的感情真這麼深?」
肖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和可可的關係怎麼樣也跟他沒關係,她只是心裏焦急,依然盯着他急問道:「可可究竟有沒有事?」
「她沒事,除了俞霏凡中了兩槍,受了點傷,其他人都還算安好。」他淡淡回道。
「俞霏凡中槍了?」肖湘嚇了一跳,睜大眼眸盯着他。
慕子川伸出大掌,把她的眼帘拂了下來:「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受了點外傷,睡吧,我真的累了。」
肖湘哪怕心裏還藏了很多疑問,可這會兒也只能先陪他睡了,既然可可沒事,那她就不擔心了,其他人,例如俞霏凡這類的,傷了便傷了,她才不關心。
外頭風聲依然一路呼嘯着,仿佛席捲了太多的東西,可卻又一瞬間把所有的東西全都給吹散了。
心裏還是不安着,但不管有多不安,過不了多久均勻的呼吸聲也慢慢響了起來,不僅是他的,還是她的。
昨夜有誰曾安穩睡過一覺,現在哪怕風聲依舊,可事情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名可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窗外風聲雖然沒有昨晚的大,卻也不小,吹在窗戶上,依然能聽到沉悶的掌擊聲。
她揉了揉依然酸澀的眼眸,心定了下,才猛地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身後的人,便先下意識往床邊退去一點,她沒有忘記,昨晚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在床上抱着她的人是北冥連城,她有點怕……
回過頭,當看清視線里那張熟悉的臉孔之後,她才狠狠吁了一口氣。
還好,是他。
北冥夜明顯有點睡眠不足,被她驚醒之後,那雙眼眸依然寫着點點迷濛的氣息,見她已經快要退到自己的手臂之外,他下意識身手將她攬了回來抱在懷中,埋首在她頸窩裏。
聲音啞啞的,帶着未曾清醒的困意,在這樣的清晨,說不出的性感誘人:「陪我再睡會。」
名可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摟緊自己,安安靜靜窩在他懷中。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現在回想起來,等他們回到這個房間的時候只怕已經是凌晨四五點的時分,至於現在……
眼角餘光往牆壁上的掛鍾望去,不過上午十點,他出門行動折騰了一整夜,前後睡不到五個小時。
她目光柔和了幾分,哪怕心裏還有許多問題,好奇着想知道,這時候也只能陪着他繼續睡一會再說。
兩人都閉上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均勻的呼吸聲便先後響了起來。
這裏是睡得安穩了,有些人的惡夢卻在此時才剛開始。
酒店的醫療室里,女人尖叫的聲音隨着她的醒來,不過是幾秒的功夫,已經響徹了整個房間:「不要!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殺我,不……不要開槍,不要!好疼……夜,夜,救我!救我……」
「霏凡姐,你已經安全了,霏凡姐,你清醒點,你安全了,那個殺手已經死了,別怕!」北冥黛黛被她尖叫的聲音弄得心頭一陣酸楚,一直用力摁着她的心門,不讓她掙扎着起來。
聽到「殺手」這兩個字,俞霏凡更加驚慌了,根本不聽她的,只一個勁叫北冥夜的名字。
醫生看着站在一旁的北冥洵和東方辰,建議道:「她現在情緒不穩,要不要給她打一針,讓她安靜一下?」
手術才剛做完,子彈雖然被取出來了,但傷口還沒有癒合,這個時候還鬧騰下去,萬一撕裂傷口,到時候只會傷得更為嚴重。
北冥洵正要答應,北冥黛黛卻急道:「鎮定劑對人體不好,先別慌,我再勸勸她。」
她看着俞霏凡,努力勸道:「霏凡姐,你乖,別再亂動,否則他們會給你打針,別再亂動了,乖!」
也不知道勸了多久,俞霏凡才終於安靜了下來,麻藥過去了,身上兩處槍傷都在撕痛,痛得她眼淚鼻涕幾乎全掉了下來。
北冥黛黛一直守在她身邊,極盡耐性地照顧着。
終於,俞霏凡徹底冷靜了下來,醫生給她掛上針水,裏頭有止疼的藥物,也有一些助眠的藥劑,只是藥效不大,還沒有那麼快發作。
看清站在周圍的人,已經躺下去的俞霏凡鼻子一酸,眼淚頓時又滑了下來:「他真的那麼無情,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嗎?」
沒有人說話,只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北冥黛黛看着她,試着柔聲安慰道:「老大昨天晚上累壞了,現在還在休息,等他休息好會來看你的。」
聞言,東方辰也幫腔道:「昨晚夜沖在最前線,任務最重,直到將殺手完全控制下來之前,他一秒鐘都沒有停頓過,他比誰都累,就讓他先休息一會,等他醒了一定會過來的。」
他雖然能說會道,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太擅長去安慰人,這張嘴,多是用來損人的。
俞霏凡沒有說話,只是眼角還掛着淚。
北冥洵看到她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心裏也有幾分過意不去,他走了過來,輕聲說道:「今天還在刮颱風,醫生說最好讓你現在這裏休息,等颱風過去了再回市區。你放心,我們從外頭請了幾個醫生過來,都是東陵有名的醫生,醫術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俞霏凡沒有回應,只是呆呆看着天花板。
北冥洵見她這樣,心裏更加不好受了,昨晚他的任務就是守護她和名可,現在有人在他的守護之下受了傷,便是他的責任。
他眼底閃爍着愧疚的黯淡,輕聲道:「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傷,我……」
「不是你。」俞霏凡眼波終於有了點動靜,側頭看着他,看了一會,眼底的哀傷漸漸便成了濃濃的怨恨:「是名可,是名可故意害我,是她!是她!」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心頓時就擰緊了,緊得完全化不開。
她忽然又變得激動了起來,眼淚頓時淌了一臉,眼底的怨恨濃烈得足以將一個人活活燒死:「是名可,她故意撞倒我,還壓在我身上,甚至大聲告訴那個殺手我在那裏!她想要借刀殺人,她想殺我!」
她聲嘶力竭地罵道:「她要殺我!那個賤女人,她早就想弄死我!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賤女人!」
「霏凡姐,你不能激動,不要亂動!」北冥黛黛頓時又慌了,這次怎麼把她摁回去,她也還是激動得想要起來,就連北冥洵也幫忙摁着,俞霏凡依然一邊大罵一邊要爬起來,整個人如同瘋狂了一樣。
最後無可奈何之下,還是醫生,給她打了一針,讓她平靜睡過去。
「她會睡多久?」北冥黛黛問道。
「用的量不多,兩三個小時會醒來。」醫生平靜回道。
北冥黛黛吁了一口氣,回頭看着躺在那裏一臉蒼白的女人。
汗濕的長髮凌亂地落在臉上,讓她本來就已經慘白得完全沒有一點人色的臉更顯病弱,北冥黛黛身伸手,為她將臉上的濕發撩回到耳邊。
想起她剛才說的話,她手指一頓,眼底的憐惜頓時被怒火取代。
名可,那個惡毒的女人居然敢害俞霏凡!她居然想要借刀殺人!
霏凡姐現在激動成這樣,說的話一定是真的,毫無疑問,一定是名可害的她!
她只是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心腸居然惡毒到這地步!
心裏蓄了一分濃濃的怒火,她一咬牙,轉身就要往醫療室門外走去。
竟敢在她的地方害她的霏凡姐!名可,她真是活膩了!這次她主動害人,就算是老大也不會放過她。
她倒要看看,老大是不是可以為了這個女人,連霏煙姐都忘了!
等俞霏凡徹底睡過去之後,北冥黛黛眼底冒着怒火,轉身出了醫療室的門。
正要大步往賓客部走去,身後一人追了過來,一把扣上她的腕。
「你剛才沒有聽說嗎?是名可故意害霏凡姐,甚至大聲告訴殺手她的所在!」她用力想要將他的大掌揮開,卻始終有點力不從心,要是再使力,只怕兩個人都要受傷。
抬頭等着北冥洵,她眼底的怒火不減半分:「你是不是忘了當初霏煙姐臨死前交待過老大的話?你是不是也覺得,一個名可比我們所有人都重要?」
今天她要害的人是俞霏凡,明天呢?誰能保證她明天又會想到害誰?
一個心腸這麼惡毒的女人,她有什麼資格留在老大的身邊?讓她留下來,老大早晚會被她害死的!
「證據呢?」北冥洵盯着她,沉聲道:「俞霏凡說名可故意害她,這不過是她的片面之詞,你是不是有證據可以證明她說的不是假話?」
「你什麼意思?」北冥黛黛盯着他,氣得眼都紅了:「你難道認為霏凡姐會無緣無故誣陷那個女人?北冥洵,我們已經認識了這麼多年,你居然寧願相信那個女人,也不相信霏凡姐?」
「如果是其他事情,我願意相信俞霏凡。」北冥洵緊抿着唇,不想在這話題上說太多,只平靜道:「你明知道她喜歡老大,但老大現在一門心思在名可身上……」
「所以你懷疑霏凡姐是為了報復才故意這麼說?還是你覺得她為了誣陷名可,連自己的命願意搭進去?」人都傷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要懷疑!
「我不懷疑什麼,但一切講求證據。」北冥洵鬆開她的手,無奈道:「老大還在休息,有什麼事等他醒來了再說,如果你認定是名可做的,也請你冷靜一點,找到證據再說,否則單憑俞霏凡幾句話,別說是老大,就是我和連城也不會相信。」
北冥黛黛不說話,只是用力握着拳頭。
北冥洵見她總算冷靜了些,才輕吐了一口氣,淡言道:「如果我說昨晚是名可拿自己的生命幫了我,你信不信?」
北冥黛黛猛地抬頭看他,薄唇微動。
她……不願意相信。
北冥洵繼續說道:「昨晚俞霏凡被殺手挾持,想強迫我出去,負一層的燈光又全都被滅掉,在大家都看不清楚的情況下,誰先動,誰就危險。」
昨晚的事情,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他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如果那會名可出了事,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跟老大交待。
「我為了救俞霏凡,只能冒險回頭,是名可怕我太被動,用自己作餌將殺手引出來,我才有機會將殺手制服,但,她的危險你可想而知。殺手已經開了槍,如果不是我先一步打中他,如果那丫頭不是自己激靈撲在地上,現在,躺在醫療室里的一定不止一人,也許,是多了一具屍體。」
他盯着北冥黛黛,目光柔和,卻堅定:「昨晚不僅老大看到了,就連連城也看得清楚,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向他們求證。」
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他相信名可是個歹毒的人,主動想要害人性命,他怎麼會相信?
別說他不相信,就是老大也連城也不會相信的。
北冥黛黛不說話,她不是懷疑他的話,北冥洵絕不會在這種時候編織這樣的謊言來騙她,她只是不敢相信,為了幫她,那女人敢拿自己的命來冒險。
可霏凡姐剛才那麼激動,在那種情況下,她也不可能有心思撒謊……
「昨天晚上躲在酒窖里的人不少,你要是真想找一個答案,可以去問問他們。」雖然在那種情況下,誰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別人,都只會顧着自己逃生,但也許真有人注意到她們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也不一定。
他反正是不會查證的,現在傷的是俞霏凡,他雖覺得沒有保護好她是他的錯,但,相比起來,他更覺得欠了名可。
至於北冥黛黛,她想查證他也不會阻止,只要她能找到證據,他不會偏幫誰。
北冥黛黛最終還是徹底冷靜了,只是冷靜之後,忽然經開始迷茫了起來。
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如果是名可親自跟她說剛才的事,她一定冷笑而不屑一顧,但,說起來的人卻是北冥洵。
那個女人真的會這麼善良嗎?如果,昨晚酒窖里真的有員工看到她們的事情……
……
名可再次醒來已經是十二點過後的事情,這次醒來,她很明顯就感覺到了一股森寒的氣息在床邊散開。
她眨了眨眼,看清坐在床邊那道身影,人頓時就徹底清醒了。
北冥夜醒了,如今正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她絞着手指頭慢慢迎上他的目光,心裏的不安不斷在擴散,但她還是勉強擠出了一點笑意,輕聲問道:「我……我想去洗手間,可以嗎?」
北冥夜不說話,只是安靜看着她。
名可終歸是有點憋不住了,雖然北冥大總裁的臉色真的不怎麼好看,但,總得要讓她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再來收拾她吧?雖然,她很清楚自己昨晚的行為,已經觸到了他的底線。
哪怕他什麼都不說,她還是清楚得很。
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她試探性地掀開被子往床下爬去,直到套上拖鞋,他還是一點舉動都沒有,她憋着氣,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套了鞋子便迅速往浴室走去。
進了浴室關了門,抵在門後,她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當北冥大總裁沉着臉不說話的時候,那份壓抑的感覺真的叫人難以承受,哪怕已經在他身邊待了那麼久,她還是沒辦法面對他的怒氣。
只是,事情已經做了,現在,不管有沒有勇氣,也總得要面對。
等會出去之後他會怎麼樣?會罵她還是揍她?抑或直接壓倒在床上,狠狠懲罰上一天一夜?
事到如今,居然寧願他在床上懲罰自己算了,那樣的懲罰,雖然身體會很累很疼,但至少懲罰過後,他們的關係就會好起來。
要她面對他冷寂的眼神,她寧願吃點苦頭,熬過去算了。
名可在浴室里直接就待了近半個小時,因為心裏不安,一直不敢出去面對,竟慌得連時間都忘了。
等想起來自己在這裏已經待了多久之後,另一種不安頓時漲滿心頭。
犯了錯還不趕緊去認錯,甚至還想逃避,這不是更讓人生氣嘛?怒火越燒越旺,到最後極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北冥大總裁那裏,只怕現在已經氣得火都能燒完整個房間了!
她深吸一口氣,趕緊將自己收拾妥當,才迅速將浴室的門打開,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只是心裏很奇怪,他要是氣得不行了,怎麼不來踹門?
以他那腳力,只需一腳,十扇這種門都不夠他踹的。
房間裏,男人已經換上一套玄色休閒服,再套上一件深色毛線衣,坐在椅子上看早報。
不知道是氣到極點反倒失了繼續氣下去的動力,還是說他依然將一肚子火氣壓抑着,現在整個人看起來竟是優雅甚至慵懶的,從他表面看來,一點都看不出他有生氣的意思。
名可第一次看到他穿這麼悠閒的毛線衣,他似乎特別鍾愛玄色系的衣服,從頭到腳基本上都是這個顏色,就連他在帝苑那隻大到讓人乍舌的衣櫃也是一樣,打開櫃門一看,一半全都是玄色或者黑色的服裝。
當然,另一半是五顏六色的,那是她的衣裙服侍。
眼角往牆壁時鐘一看,名可立即心頭一緊,大步走到衣櫃前,取了衣服就要往浴室走去。
一點了,連午飯都沒吃。
「五分鐘。」椅子上的男人似乎已經沒多少耐性了,淡漠的話語裏藏着讓人不敢質疑的命令。
她加快了步伐,這次不到五分鐘,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北冥夜將手裏的報紙隨意放在一旁,站起來往外頭走去,名可連半秒都不敢耽誤,一邊出門,一邊將一頭長髮隨意挽起,松松垮垮束在腦後。
餐廳里沒多少人,只有北冥連城和慕子衿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正在吃午飯,其他人?大概已經吃過飯離開了。
北冥夜和名可走了過去坐下,隨便點了兩份簡餐。
雖然現在刮颱風,上島玩的只有他們這些人,餐廳冷清得很,但侍應甚至廚子可都一點不敢馬虎,只是伺候幾個人,也和平時沒有多少區別,做事嚴謹得很。
這次名可認真看了北冥連城和慕子衿一圈,沒發現他們有受傷的地方,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從早上醒來到現在,除了心慌不安,幾乎什麼都忘了,也忘了昨晚那場激戰裏頭,基本上所有人都參與了。
看北冥連城今天臉色不太好,估摸着今天的他不怎麼好相處,她看着慕子衿問道:「昨晚……大家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
慕子衿頓了下,本想說實話,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回去了,他淡淡道:「俞霏凡不是受傷了嗎?這事你也該知道。」
名可知道俞霏凡受了傷,還傷得不輕,當然也知道等會吃過飯,北冥夜一定會去看她。
她要問的不是這個,而是其他人,不過,這幾個人似乎都不怎麼想跟她說這個問題,不知道是覺得跟她說浪費時間,還是不想讓她擔心。
侍應很快將兩個人的簡餐送了上來,名可不再說話,只低頭吃飯。
不遠處的電視上放着午間天氣預報,據說颱風今晚應該會徹底過去了,事實上,今天出來一看,風力比起昨天晚上已經小了很多。
她看向身邊的北冥夜,遲疑了下,才細聲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俞霏凡還受了傷,大家自然不會再有什麼心思去遊玩,等颱風一過,他們就該回去了吧?
「看天氣。」北冥夜端起咖啡杯嘗了兩口,自顧着低頭進食,不理會她,看這模樣竟像是餓了很多天,一直沒有吃飽那樣。
名可心裏微微有點發酸,他又累又餓,卻一直在等着她,直到她自己醒過來,就連她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的一直不出來,他也還是在耐心地等着。
忽然就覺得自己對他的害怕太沒意義了,就算他會生氣,那也不過是因為氣她不知道保護好自己,如果不在意,何必生氣?
面對他這樣的怒火,她連認錯的勇氣都沒有,甚至,一直在想着逃避。
忽然之間,真心覺得自己太不該!
「對不起。」眼裏心裏只剩下這個男人了,在他微愣的同時,她湊了過去,在他臉龐上輕輕吻了下。
迎上他讓人捉摸不透的目光,這次她大大方方,再沒有半點躲避,柔聲道:「我知道昨晚是我不好,當然我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想着北冥部長靠近殺手的時候,如果殺手沒動靜,他一定比北冥部長更快發現對方。」
她低垂眼帘,深吸一口氣,才有迎上他的視線,堅定道:「就算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他是你的兄弟,如果他有事,我……怕你會難過。」
這些話都是真心的,絕對沒有半點矯情的意思,她對北冥洵的感情算不上很深,如果他不是北冥夜的兄弟,她不一定有那樣的勇氣。
北冥夜垂眸看着她,眸底不知道閃爍着什麼。
同桌的還有兩人,但在此時似乎都已經被徹底忽略了,慕子衿只是低頭吃飯,不參與,就算心裏不認同,卻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去責備太多。
北冥連城只是盯着桌上那隻咖啡杯,眼神有幾分被凝固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北冥夜才收回落在名可臉上的視線,淡淡道:「吃飯。」
名可有點理不清他現在是什麼意思,是還要繼續生氣,還是願意原諒她了?
人呆呆地看着他用餐,他也不在意,更沒有理會,用餐的姿勢說不上有多優雅,但卻好看得很。
她從一開始的忐忑,到後面,盯着他的目光就成痴迷了,看着他薄薄的唇瓣上沾上了油漬之後,比起平時更顯得紅艷性感,讓人越看越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在被徹底蠱惑的女人中了邪一樣想要靠過去的時候,北冥夜終於側頭看了她一眼,濯石一樣明亮的眼眸里終於跳躍着一點讓人難以察覺的愉悅光芒:「我不介意你投懷送抱,但是不是該等到回了房間之後再來?」
等回了房間再來……
名可眨了眨眼某,慢慢思考着他這句話的意思,等回過神來,想起這裏是哪裏,身邊還有什麼人之後,臉一燙,人差點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但她沒有,深知這時候再尖叫,就連餐廳的侍應都要被驚動了。
誰說紅顏禍水?對她來說,藍顏才是絕對的禍害!
沒事張那麼好看做什麼?就連嘴唇都比女人好看,只是看上了眼,不知不覺人又陷進去了,簡直和嗑了藥沒什麼區別。
太……丟人。
她慌忙低垂頭顱,狀似專心地吃飯,不再理會任何人。
丟人丟到家了,以後還怎麼在子衿和連城隊長面前做人?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色?竟連花痴都要對她自嘆弗如了! 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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