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讓你高興……
身後的俞霏凡眼波微微動了下,依然有點迷茫地看着名可。
名可卻在看着北冥雄,只是看了眼,頓時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看來,很快就有人要哭了,還是哭得很慘很慘的那種。
唉,她怎麼就有點期待起來了?自己真的是個壞女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輕輕勾了下唇角,她點頭輕聲道:「好。」
想上樓去喊北冥夜,又忍不住看了俞霏凡一眼。
她還是安安靜靜站在北冥雄身後,不斷在給他揉捏着雙肩,一副溫婉柔順的模樣。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俞霏凡都經歷了些什麼,可她現在看起來,真的不像過去那般意氣風發,反倒像是一個經歷了滄桑之後,慢慢沉澱下來的女人。
她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改了心性,決定以後重新做人,還是,一切都只是表象?
不想去想太多,看到東方御吩咐傭人準備晚餐,她向北冥雄告別過後,才快步走向二樓……
吃晚飯的時候,北冥連城還是沒有回來,倒是北冥夜被名可哄下來了。
不過,餐桌上照樣只有三個人,因為俞霏凡臨時說不舒服,回房間休息去了。
北冥夜胃口似乎不錯,只是今天剛出院,又是強行出院的,吃過飯在名可的伺候下洗過澡,早早在上床睡覺了。
反倒是名可因為想着俞霏凡的事情,心情有點沉,在他身邊躺了那麼久,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看了下時間,連十點都不到,她有點悶悶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不見北冥夜有醒來的跡象,便穿上衣服往樓下走去。
她終於知道她在煩躁些什麼了,今天下午和俞霏凡在後院一起佈置宴會會場的時候,俞霏凡似乎說了那麼句奇奇怪怪的話:恭喜,最後還是你贏了。
因為她當時語氣不怎麼明朗,名可聽了之後也沒覺得什麼,只是以為她在嘆息自己過去對北冥夜的喜歡。
可現在再想,有感覺似乎有那麼點不對勁,嘆息歸嘆息,好端端的,恭喜她做什麼?
還有,北冥夜一個生日宴,弄得這麼花俏……
再來就是他那些神秘的笑意……
反正,一切的一切,總覺得太不尋常。
她從樓上下來,沒想到走進大廳的時候居然看到從外頭進來的龍珊珊。
東方御就跟在龍珊珊身後,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禮,也沒有搭一把手幫個忙,只是冷眼看着。
龍珊珊因為這事對他早已經一肚子意見,再加上今天他居然阻止自己進門,她看這個在北冥家做事做了幾十年的老傢伙越來越不順眼了。
只是現在,她還不想鬧起來,等她順利拿到北冥集團的股權再說,到時候,這些讓她受過委屈的人,她一定要狠狠收拾,一個都不能放過。
包括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名可。
看着外套之下只穿着最尋常睡衣的女孩,再反觀自己的一身亮麗,龍珊珊一臉不屑:「老土怪!」
也不知道北冥夜看中她些什麼,連睡衣都是最保守最普通的那種,除了穿起來舒服一點,和平時穿的衣服幾乎沒什麼區別了。
身邊有個這麼帥氣的男人,就不知道穿着上也要注意點麼?要換了是她,她一定會穿上全世界最美最性感的睡衣,讓自己的男人每個夜晚都欲罷不能。
至於名可,簡直是窮習慣了,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又怎麼樣?她連打扮都不會,整個鄉下里來的醜八怪。
名可雖然對她這個時候出現在北冥家,還拖家帶口地弄了兩隻巨型箱子過來,感到有幾分訝異,但這時候,她對龍珊珊沒有半點興趣。
和東方御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她越過龍珊珊身旁,舉步往門外走去。
「賤女人要去哪裏?」龍珊珊在身後冷笑:「這裏不是你家,院裏院外所有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你可別想着順手牽羊,占我家的便宜。」
大廳里沒有北冥家的主人們在,她也沒必要刻意去壓抑自己,來維持什麼所謂的形象。
名可是真的懶得理她,東方御卻也問道:「可可小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聽東方御這麼一問,龍珊珊立即抬起下巴,一臉得意的笑。
連東方御都不信任這個來自鄉下的窮鬼了吧?
名可沒理會她輕蔑的目光,只衝東方御溫言道:「想再去看看後院的佈置有沒有完善,反正時間還早,還沒到睡覺的時候。」
「外頭風大,天冷,可可小姐不要逛太久,當心凍到。」東方御一副恭敬也誠懇的態度,和對着龍珊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要不我等會給你送件外套過去?」
「不用,我走走就回來,你做你自己的事就好。」名可擺手笑了笑,才舉步離開。
「那我去叫人做點暖湯,等會可可小姐回來吃點,可以驅寒氣。」得到她的回應,東方御直盯着她走出大廳才回頭,剛回頭便看到龍珊珊以一種憤怒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他沒理會,徑直往偏廳後廚房的方向走去。
身後,龍珊珊憤怒的聲音跟隨:「東方御,你這算什麼意思?我才是這個家的正牌小姐,我才是你的主子!你去討好那個野丫頭做什麼?你是不是腦袋瓜長草了?」
東方御不理會,邁步離開,龍珊珊氣得幾乎想衝過去撕了他那張老臉:「沒看到我提着兩隻大箱子麼?東方御你是瞎子麼?還不趕緊過來給我把箱子提上去?東方御,你……我要讓外公將你趕出門,我一定會讓你滾!」
她氣得一臉通紅,可惜東方御已經走進偏廳,完全將她丟下來了。
她來北冥家這麼多回,也就今天遭受過這樣的待遇,東方御這個該死的老頭,竟然敢欺負她!
橫掃了大廳一眼,見有兩名傭人剛收拾完酒櫃,龍珊珊立即粗聲道:「眼睛怎麼長的?還不趕緊過來幫我拿東西?想死是不是?」
兩名女傭互視了一眼,忽然一轉身,匆匆忙忙趕回後屋的傭人房,逃命似的跑了。
龍珊珊徹底傻了眼,這算什麼?這個家的下人都吃錯了什麼藥?怎麼一個個都敢不聽她的了?
龍珊珊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因為北冥夜在背後刻意為難她,難道是因為他要回來住的關係?他暗中吩咐過這些人,要他們聯合起來欺負她?
該死!等她拿到那些股份,就不信北冥夜還敢對她做什麼!
看着自己有點紅腫的右手,再看着那兩隻她一個手拖進來的箱子,心裏又氣又委屈,沒事拿那麼多東西做什麼?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左手不能用。
可是,這都是她平時最喜歡的衣服,全都是國際大牌,很貴的,丟棄哪一件都不捨得,還有,那些首飾……
用力咬着唇,她繼續以單手拉起拉杆,努力往裏頭走去……
名可從大廳走出去之後,抬頭便看到從原處停車庫的方向回來的北冥連城。
她住了步,等候在門前,安靜看着他。
看到等在那裏的那道身影,北冥連城本來就有幾分沉重的步伐頓時走得更加困難,有點遲疑,不知道要不要過去,但看她一直站在那裏,分明是在等他。
遲疑了幾秒之後,他忽然加快步伐,沒過多久便大步走到她跟前。
「你等我……」
「吃過晚飯了沒有?要是沒吃,我去讓他們給你準備。」名可沖他笑了笑,「要是吃過我就不管了。」
「……」他沉默了下,才安靜地道:「吃過了。」
「那趕緊上去泡個熱水澡吧,外頭冷。」她說完,轉身就往後院走去。
北冥連城下意識跟在她身後:「你不是……在等我嗎?」
「有事?」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名可皺了下眉,想了想,才道:「哦,我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你要不要弄吃的,你上去吧,夜已經睡了,上樓的時候記得不要太大聲弄醒他。」
「你去哪?」北冥家的房間隔音效果還不算差,樓道上就算有動靜,還不至於會弄醒她的男人。
「我睡不着,我去後院走走,看看今天佈置的東西有沒有遺漏些什麼。」她加快步伐,發現北冥連城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時,才又停了下來:「怎麼了?你又要去哪?」
「我……陪你走走看看。」他沒有多說,只是安靜走在她身邊。
名可眉心又忍不住擰了起來,今天的連城隊長怎麼看起來有點怪怪的?表情那麼僵硬,眼神也有點閃爍,心虛?他做了什麼?
「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她繼續往後院走,只是這次走得有點慢,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怎麼了?有心事?和清雅有關嗎?對了,最近你太忙,都沒有理她,回頭得要好好哄哄人家,兩個人談戀愛什麼的,就算再忙,也不能……」
「可可。」北冥連城忽然喚了聲,才止住女人喋喋不休的告誡。
她睜大一雙無辜的眼眸,側頭看着他:「怎麼了?」
又是這樣的眼神,看起來很無辜,卻分明惡劣地在勾引着他,不斷誘惑他低頭親下去,用力地親,用力去啃!
是不是真的因為求之不得,才會一直念念不忘?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總拿一種莫名奇妙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有點期待,又有嫌棄,明明看着溫柔,下一刻自己變得冰冷。
很矛盾的氣息,在糾結什麼?她又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情?
「連城隊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名可退了半步,下意識遠離他,那一身寒氣讓她莫名就有幾分不太好受。
這兩兄弟都一樣的脾氣,時不時就變得怪怪的,間歇性犯抽?
她差點被自己的想法也逗笑了,要是讓他們知道她在想什麼,會不會直接就要氣得將她掐死?
「我去後院了。」真不想理會他,有話就不能說明白,裝什麼酷?
北冥連城看着她走遠,直到她的身影從自己視線里消失,他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假裝試一次,一切都會結束,那些莫名奇妙的想法也會徹底消失,是不是真的?
就如他分明很想很想親她的嘴唇,總覺得那一點是甜的,甚至,他想嘗嘗她口中所有的味道,但,那不過是想像中才會那麼美好是不是?
誰能相信一個人的嘴唇會是甜的,那都只是他的想像……
就像是,他很想用力抱着她,總覺得抱上她之後,他一定會很舒服很舒服,那不是僅僅只是想像嗎?
也許醫生說得對,想像的東西總是美好得一塌糊塗,只有經歷過,才知道和現實有多大的落差。
只要,經歷一次……
名可在後院走了一小會,其實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但,疑惑卻更大了。
鮮花,絲帶,宴會party用的小桌子,聽說還會有香檳……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生日宴?可能嗎?北冥夜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她?可是,有必要連所有傭人,甚至外公,都一起騙她嗎?
想想,有感覺不太可能。
再在後頭走了一轉,忽然看到什麼東西倒了,她皺了下眉,立即走了過去。
一簇花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被風吹倒還是哪個傭人這麼不小心弄倒的,她將花簇扶了起來,小心翼翼整理好,才滿意地拍了拍手。
雖然這裏是後院一角,比較隱秘的地方,就算倒了一簇花也不會引起客人多少注意,但這是北冥夜的生日宴,她恨不得能讓所有東西精益求精,讓一切都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
再看了眼被她弄好的花簇,她才笑了笑,打算從樹邊走出來。
不料,才剛轉身,眼前竟忽然出現了一抹高大的黑影。
名可嚇得心尖兒一顫,被人敲暈帶出去的恐怖經驗讓她頓時驚慌失措了起來,正要開口呼救,那人卻已經壓了過去,用力將她壓在暗處某棵樹幹上。
他低頭,本來想親她的,卻在親到她的一剎那停了下來,薄唇離她的臉不到半指的距離,他停住了,溫熱的氣息一股一股落在她臉蛋脖子上,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好癢……
但,讓名可震撼的是,她分明已經知道壓着她的是什麼人。
她睜了睜眼眸,一臉訝異:「你……連城隊長,你在做什麼?你喝酒了?」
剛才兩個人走得不近,名可並沒有注意到北冥連城身上的酒氣,現在他忽然壓過來,那酒氣便鋪天蓋地向她灑落下來了。
他根本不是一個愛喝酒的人,酒量也不好,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居然會對她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用力推了他一把,沒想到絲毫推不動他半分,抬頭時北冥連城正垂着眼眸,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
名可皺了皺眉,倒也沒怎麼覺得驚慌,畢竟從未想過北冥連城對她會有什麼企圖,只是喝醉了才會這樣。
不過,這舉動她當然也喜歡不起來。
又推了他一把,她平靜道:「你看清楚我是誰,喝了酒回來就給我發起酒瘋來了!我不是岳清雅,不是你的女朋友,看清楚了嗎?」
「我不要岳清雅。」北冥連城的聲音有點沙啞,雖然,他今晚確實喝了點酒,也雖然他的酒量確實不好,但那一點點酒還不至於讓他醉倒。
他又向她靠近了點,熱熱的鼻息落在她臉上,名可只覺得臉頰上一陣發癢,看他分明在占她便宜,她再多的冷靜也維持不住了。
叫他沒事別喝酒,發酒瘋算個什麼事兒,怒啊!「北冥連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大哥的女人,你給我清醒點!」
「你為什麼不害怕?」北冥連城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臉,也許如果她現在表現出一副驚慌失措、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反倒可以下定決心往那兩片讓自己垂涎已久的唇上用力咬下去。
可她這麼平靜,對他沒有一點點厭惡,卻反而讓他也跟着冷靜下來了。
「我幹嘛要害怕?」名可仿佛聽到笑話那般,一點不以為然。
又推了他一把,她道:「別鬧了,我不喜歡這樣,你要是真的想女人了就去找岳清雅,只要你們情投意合,這種事情別人也無法指責什麼。」
轉身就要離開,可他還緊緊壓在她身上,身前是他高大的身軀,背後是冷冷的樹杆,壓得那麼緊,弄得她寸步難行。
「連城隊長,你真的喝多了,快回去休息吧,別鬧了。」她又道,「上回酗酒就發燒了,還想再病一場麼?夜到現在身體還沒有徹底好起來,我沒精力照顧你的,不許生病。」
「……」喝點酒就生病,他還不至於那麼弱,在她眼裏,他難道不也是個強悍的存在?
忽然,很小氣地不高興了,她應該要覺得他很強,無與倫比的強,和老大一樣強!
「別這樣……」
「可我想要你,我不想要岳清雅,我想要你……」北冥連城呼吸有點重,當她說話的時候,那溫暖的氣息落在他胸膛上,又惹得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衝動立即高漲了起來。
他真的想要她,真的很想……不,他不是想要她,他只是想讓自己徹底好起來,也不……
他搖了搖頭,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明知道醫生那提議太過荒唐也太幼稚,他根本無需理會的。
可是,現在這樣壓着她,再伸手抱上她,那感覺確實該死的美好。
見他忽然伸出兩臂,將自己緊緊抱在懷裏,名可嚇了一跳,終於開始注重起這問題的嚴重性。
「你到底有沒有喝醉?」她一邊推着,一邊冷聲道。
「我沒醉,我……我只是太想要你。」北冥連城的聲音更加喑啞,細聽之下,不難聽出裏頭飽含的慾念。
名可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經歷過北冥夜之後,怎麼可能不知道眼前這男人現在真的衝動得很?當他用力抱上自己的時候,就連身體也在瞬間起了變化……
她睜大了一雙眼眸,死死盯着他的臉,開始慌了起來:「連城隊長,你……你真的喝醉了,別鬧了,你這樣……我會害怕。」
「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真的不會。」他只是想抱抱她,抱上了就不想放開了。
她的身體很軟,比抱枕還要軟,可卻暖暖的,抱枕哪有她這溫暖的氣息?
他不僅想要抱着她,還想用力親上她的嘴兒,這麼想着,他便下意識低下頭……
眼見他就要吻到自己,名可才在震撼中徹底回神,心裏一急,她立馬低叫了起來:「北冥連城,我是名可,我是你……是你的嫂子,你瘋了嗎?」
「嫂子」這兩個字讓北冥連城一愣,眼底那一層迷茫的光澤漸漸被吹散開來,一雙眼眸慢慢又尋回了點點清透的光澤。
見他總算清醒了點,名可忙又立即道:「連城隊長,你聽我說……」
「叫我連城。」他啞聲道。
名可咬了咬唇,額角已經拉出了幾條黑線,卻還是忍着翻白眼的衝動,細聲喚道:「連城,聽我說好不好?」
「你說,我都聽着。」他身上高漲的溫度慢慢平復了些,只是抱着她的兩臂依然沒有鬆開。
名可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在看到他眼底的迷茫之後,她心頭那一點點不耐煩始終是散去了。
現在的北冥連城看起來很像一個迷失掉的小孩,或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名可想不明白他今晚這些怪異的舉動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卻知道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自己,因為他現在看起來太迷茫,太需要別人的幫助。
「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你先放開我。」
「我不想放。」北冥連城固執地道。
「好好好,你不放,但能不能先告訴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些什麼?還有,今晚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這孩子不聽話,她只能先順着他。
有些人是不能逼的,逼急了,保準會發瘋。
「兩瓶紅酒。」北冥連城乖乖回答她的問題,又似有幾分遲疑,他是不是真的該把事情告訴她?可他不敢。
名可心裏卻在想着那兩瓶紅酒對他來說到底影響有多大,如果她沒記錯,這傢伙酒量是很差的,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時,他都不怎麼愛喝酒,就連一樣喜歡安靜的慕子衿酒量都比他好太多。
輕輕推了他手臂一把,卻見他皺起了眉,將自己抱得更緊,名可心裏一慌,忙放棄掙扎。
看着北冥連城還蒙着淡淡迷茫霧色的眼眸,名可認真問道:「你心裏想着什麼,告訴我好不好?連城,我們說好了,以後不管有什麼風風雨雨都要三個人一起面對的,是不是?那天晚上看星星的時候,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北冥連城想起那天夜裏和她還有老大,三人坐在樹上看星星的情形,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不是這樣說過,但卻分明記得那夜的溫馨。
最後看到這小女人靠在老大身邊睡了過去,一顆心莫名就滿足了,就覺得要是永遠都能這樣,一輩子都能在一起,和老大一起守護她,他就能心滿意足。
這樣的滿足,就連在母親身邊的時候都無法享受到。
秦未央心裏有太多放不下的仇恨,就算回到家,吃着她親手做的晚餐,餐桌上依然離不開那些復仇、怨恨的話題。
其實,他只是回去之後能好好吃一頓家常便飯,大家說說笑笑,說的不再是過去的晦暗,不再是復仇的計劃,而是哪裏有好玩的地方,有好吃的美食。
一個心愿藏了二十多年,卻從未實現,反倒在這小女人身上,他的人生才似圓滿了。
明明是那麼美好的一切,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低頭看到自己依然摟着她的兩條長臂,他忽然一慌,驀地鬆開了她,狠狠退了好幾步。
再看她時,他眼裏有着不安,有着厭惡,但名可知道,那些厭惡只是針對他自己。
她沒有逃開,反倒向前兩步,走向他:「心裏有事不能告訴我嗎?就算幫不了你,我們也可以一起分擔,是不是?」
「我怕我說了,你會討厭我。」他別過臉,躲開她真摯的目光。
自己分明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可她沒有討厭他,反倒一再關心他,這讓他感動得一顆心無由來就酸楚了起來。
「我們到那裏坐坐。」名可走到他跟前扯上他的袖子,拉着他往不遠處的花壇走去。
花壇有一頭隱沒在樹影之下,拉着他坐下,與他一起抬頭看着天際的星辰。
「你說幾十年之後,我們還能不能看到這樣的星星?」她忽然笑道。
北冥連城看着她,沿着她的目光往天邊望去,看了好一會,他才輕聲道:「誰知道幾十年之後我們是不是還活着。」
「所以呀,在我們還活着的時候,那就多看兩眼,多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側頭看了他一眼,她又笑着看向星辰:「因為不知道明天,後天,大後天,一年後或者兩年後,我們是不是還活在這世上。」
北冥連城緊握着大掌,沒有說話,只是垂眸看着月亮打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來的單薄影子。
名可依然看着天邊的星辰,喃喃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心裏的想法都告訴我,不管有什麼困難,我們都一起去面對,好不好?」
「我想要你。」他沒有抬頭,輕聲道。
名可皺了眉心,正要開口罵他,可見他低垂眼帘,月光投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了一片迷茫的影子,她忽然就被他孤單的影子給撼動了。
原來他說想要她是真的,她剛才一直以為他只是因為喝了酒,在說混賬話。
「為什麼想要我?」壓下心頭的震撼,她盯着他那兩排如扇子一般的長睫毛,認真問道:「你喜歡上我了嗎?想和我結婚,一輩子在一起,生兒育女嗎?」
「不,我不想!」他真的不想,因為她是屬於老大的,他從來沒這麼想過。
「你既然不想跟我結婚,也不想跟我一起組建家庭,生兒育女,為什麼卻想要我?你難道不知道男人一旦要了女人之後,就應該要負起責任嗎?」這不是耍流氓麼?他混賬呀!
如果不是對他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光是這句話,她就有了足夠的理由讓他滾蛋了。
可他們是一家人,滾什麼呢?他遇到困難,要是連自己家人都不願意幫忙,這孩子還能依靠誰?
感情方面直白又單純,要是跑到外面去求助,誰知道會不會被騙?
北冥連城張了張嘴,最終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名可又道:「也許對於你們男人來說,這種事情無足輕重……」
「不是,我從來沒這麼想過。」他抬起睫毛,目光投在她臉上:「我真的沒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明知道我已經有夜了,你心裏這麼想,難道不覺得自己對不起……」
「我知道我這麼想對不起老大……」他一臉懊惱,早就知道自己該死。
「不,我是說,你對不起你自己。」名可笑了笑,見他眼底閃爍着困惑,愣愣地盯着她,她柔柔笑着,他這可憐兮兮又可愛的模樣,弄得她真想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如同揉着她最喜歡的寵物那般。
原來連城隊長可愛起來的時候,竟真的足以讓每個女孩子為他瘋狂,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夜,她說不定也會喜歡上這個大男孩,但現在,卻真的只能把他當成家人了。
她笑了笑:「你想要我,哪怕只是想,你心裏也一定不好受。每次你這麼想,就會覺得自己對不起你大哥,也對不起我,所以你每想一次都是在折磨自己,想得越多,自己越痛苦。」
北冥連城不說話,眼神卻黯淡了下來,心頭也是酸得很。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你以前不是很討厭我的嗎?」她好奇,也是在引導這隻迷途的小羊羔。
「我從來沒討厭過你。」北冥連城瞅了她一眼,又別過臉,收回目光。
看着不知名的遠方,他悠悠道:「剛開始也算不上討厭,女人對我來說都是麻煩的代名詞,但老大讓我照顧你,所以哪怕我不高興,也會聽從他的意思,按照他的安排來做事。一開始對你態度或許不太好,只是覺得讓我來保護一個女人,太大材小用。」
「確實是大材小用了,但我也不是那麼沒有價值的,是不是?」名可笑了笑,又看了他一眼。
北冥連城卻笑不出來,只是淡淡看着遠方:「那天晚上,你讓我到你們的房間,幫你修收音機……」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想到那夜的情形,兩個人同時紅了臉,各自別過臉,不知道看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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