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名可還有點不熟悉,車子在路上始終有點左搖右擺,也因為太緊張,差點連紅燈都闖了。
但後來,上手之後,開起來總算鎮定了許多。
只是,後座上的龍楚寒卻一直在昏睡,只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專心開車,也沒聽得清楚。
剛才來的時候龍楚寒開車走得有點遠了,她花了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找到一家醫院,好不容易將車子在停車庫裏停好,她迅速下車將後座的門打開,正好看到龍楚寒有點要醒來的跡象。
他臉色依然蒼白,臉上的汗一直沒有停過,名可上了車,費力扶着他:「哥,我們到醫院了,我現在帶你上去,找醫生給你看看。」
龍楚寒本來還有點混沌的腦袋,在聽到「醫院」這兩個字後,忽然就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眸看着正在費力想要將他扶起來的女孩,看着她因為微微冒汗的臉,這張臉因為主人正在使勁兒浮起點點暈紅,讓她看起來更加嬌俏可人。
他不再皺眉頭,反倒淺淺笑了:「咱龍家的丫頭就是長得好看,比誰都好看。」
聞言,名可一怔,抬頭迎上他的目光,見他分明沒多少精神的樣子,卻還是笑着看自己,她皺眉道:「哥,你的樣子真的很不妥,先去看看,讓醫生開點藥吃吃再說。」
他真的很重,要扶他下來實在太吃力:「能不能幫幫忙?你還能站起來嗎?」
怎麼努力了半天,他還是原封不動地坐在後座上?
龍楚寒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搖頭:「我沒事了,公寓裏有藥,你要是不趕時間就送我一程,我回去吃點藥就好。」
「都已經來到醫院了,還是先去看看比較保險。」但他似乎真的而不願意下車,名可看着他,柔聲勸道:「你放心,你有病我絕對不會笑你,更加不會大嘴巴說出去,我們上去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好不好?」
剛才痛苦到這地步,光是吃點藥哪能好起來?
「不用。」
「哥……」
「真的不用。」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堅定。
名可看了他好一會,終於還是妥協了。
「你公寓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龍楚寒的公寓離這裏還不算遠,但因為不熟路,名可還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順利進了門。
下車的時候,龍楚寒已經再次閉上眼睡過去了,好在這次是睡的,不是因為暈迷。
其實名可不知道自己現在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但不管怎麼樣,他始終是她的堂兄,他當不當自己是親人是一回事,他有病,她卻沒辦法不理。
但事實上,她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好,也許,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吧。
好不容易扶着他進了電梯,上了十二樓,將公寓的門打開,抬眼一看,這公寓比她想像的要大,尤其,玄關處放着的拖鞋,似乎不僅僅屬於一個人……
名可什麼都沒說,扶着依然沒多少力氣的龍楚寒進了門,按他的指示將他送回自己的房間,看着他吃力地從床頭櫃的抽屜里取出一瓶藥後,她立即往大廳走去。
將飲水機打開,等水溫差不多的時候,她才倒了一杯溫水,大步往龍楚寒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還是注意到了,公寓還有兩個房間,一個從微敞的門縫看起來像是書房,另一個房間的房門緊閉着,但看樣子裏頭應該沒有人。
進房的時候龍楚寒已經吃過藥倒在床上,名可將杯子放下,推了他好幾回,好不容易才將他搖醒過來。
餵他喝了半杯水後,她擱下杯子扶着他再次躺下,才剛替他將鞋子脫下來,便聽到他含糊不清的聲音緩緩響起:「……不要留下來,離開……對不起,這裏……你別來,回去……」
名可聽得糊裏糊塗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和誰說話,是不是吃了藥之後就沉睡過去了?現在,人在夢中了嗎?
「回去,現在……回去……」依然迷迷糊糊地夢囈着,過不了多久,龍楚寒終於徹底睡死過去。
這次明顯睡得很深很沉了,就連名可推了他好幾下,也沒能將他驚醒過來。
不過,吃過藥之後,他臉色看起來總算好了些,額上臉上也不再冒汗了,甚至,一張臉也不再蒼白如紙,蒼白中隱隱透着點點血色。
臉色恢復過來,總算能慢慢好起來。
名可站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眼底的神色從剛開始的擔憂,漸漸,便多了幾分愧疚。
她說過她不是那麼乾淨純潔的人,只是當自己無法去改變的時候,只能裝着冷靜,裝出一副不願過問與世無爭的模樣。
但事實上,對他……心裏始終有着懷疑。
北冥夜現在和戰九梟一起對付飛鷹的人,反過來,飛鷹的人也三番四次想要將北冥夜除去,這當中到底是不是也包括了他?
哥,對不起,她不是不想相信他,只是,相比起來,她更在意北冥夜的安危……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對不起。
……在龍楚寒的房間裏查看了一遍,沒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回到床邊,再次確定龍楚寒已經睡得深沉之後,才躡手躡腳離開臥房。
想先看看那扇緊閉的房門背後有些什麼,但輕輕推了把,才發現房門竟被鎖上了。
玄關處有兩雙拖鞋,既然拖鞋在,那麼,另一個人應該不在家……
她放棄這間臥房,改而將另一扇房門推開。
進去一看,果然是書房,書桌上還有一個筆記本安安靜靜放着。
在書房查看一圈,依然沒看到任何有用的東西,終於,她的視線落在書桌的筆記本上。
……開機,果然需要密碼,她回到大廳,將自己手提包里的u盤取出,回到書房插入筆記本,再利用北冥連城曾經所教的技術,很快便順利將密碼解開。
筆記本三個文檔裏頭幾乎全是龍楚寒平時工作的資料,她沒有細看,掃了一輪沒發現異樣,便想辦法將幾個盤的隱藏加密文檔掃出來。
掃過加密檔的時候,終於在一個雙重加密的文檔里,她看到了幾張讓自己連指尖都顫抖起來的照片……
那個被隱藏起來,又被上了雙重密碼的文檔,當名可將它解密打開之後,裏頭的照片便清楚映入她的眼帘。
她宿舍的照片,從窗外不同的角度,上頭還有標識,標出角度,距離,以及她所睡的床離窗戶的距離等。
還有一套照片,都是被標識過的圖集,拍的是北冥連城那件小公寓每個窗戶外頭的情況。
就連東娛傳媒的地下停車場以及辦公大樓一樓大堂,都有被標識過的照片。
最可怕的是醫院手術室外頭的照片,從每個出入口往手術室門外望去的角度,還有距離……
「職業殺手」這四個字,瞬間將名可的心揪得緊緊的,標示的人是不是在琢磨着要如何才能將她一擊斃命?
這些照片一定是為了殺她才會拍下來的,那段時間,她也就去過這幾個地方,而殺手,在每一個地方都呆過,也許,就在她的身邊……
呼吸亂了,很亂很亂,現在回想,才後知後覺地害怕了起來。
如果當初不是由北冥連城和慕子衿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她這條命只怕已經保不住了,原來,殺手曾經真的離她那麼近那麼近……
可是,這些照片為什麼會在龍楚寒的電腦里?她不相信他就是那個接到命令要殺自己的殺手,飛鷹的四殺之一,如果是他,他沒有必要在電話里的時候特地提醒自己要小心。
但如果不是他,為什麼他會有這些照片?是不是,殺手和他關係很密切?
如果真的這樣,那麼,能解釋的只有唯一一個可能,他真的是飛鷹的人。
「看看風都帶了個什麼樣的女人回來。」忽然,一把低沉中帶着幾分邪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名可嚇得差點尖叫了起來,猛地回頭望去,只見書房的房門半敞着,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一身黑色休閒服的男人。
這個男人留着短短的頭髮,比寸頭要長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五官並不出色,很普通,身材也不算高大,反正就是普通得掉在人群中,便會瞬間找不到他身影的那種。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進來,又是什麼時候走到書房的門口來?她完全聽不到一點動靜,剛才卻能確定另一個房間並沒有人
現在再把龍楚寒的電腦關起來已經來不及了,這個人就是龍楚寒的同伴嗎?那他是不是也是飛鷹的人?
「居然沒有尖叫出聲,比我想像的要有意思。」男人盯着她,笑道:「怪不得每次我要動手的時候,總會被什麼事情給牽絆,原來你還是風的女人。」
名可有點聽不懂他的話,什麼風?什麼風的女人?難道他所說的風指的就是龍楚寒?她沒忘記她剛才第一句話便是看看風帶了個什麼樣的女人回來。
這麼說來,風這個代號極有可能就是龍楚寒在飛鷹的稱謂。
她安靜站在書桌前,看着倚在門邊的男人,手小心翼翼往身後的書桌摸去,男人不說話了,她便立馬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從門口走路進來的,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飛檐走壁。」男人笑道,明明笑得這麼溫和無害,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兇殘的殺手,但,他確確實實是飛鷹的殺手,到了這時候,名可已經可以確定了。
趁他說話的時候,名可的長指慢慢摸到身後的手提包,手提包里有她的手機在。
不管怎麼樣,她得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北冥夜,就算今天自己會死在這裏,也得要讓北冥夜知道,到底她是被誰殺的。
想到死這個字,心裏還是忍不住恐慌了起來,就連長指也止不住一陣輕顫,可她必須要和這個男人說話,否則,他會發現她的意圖。
「你和龍楚寒是什麼關係?你跟他住在一起嗎?」她盯着男人,平靜問道。
「你猜呢?」男人忽然站直身軀。
名可呼吸立馬就亂了,看着他向自己走來,她道:「我是龍楚寒的朋友,是他邀請我過來的,對了,他好像生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生病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又不是他的女人,去看他幹什麼?」男人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盯着名可笑盈盈道:「相反的,比起他來,我對你更感興趣,你不是北冥夜的女人嗎?怎麼又和我們家風在一起了?」
名可深吸一口氣,既然他已經把話題說開了,她也沒必要再瞞下去了,長指已經摸到手機,只是一時半會還不能明目張胆,當着他的面打開。
她動了動身子,挪了個位置,更好地擋去背後的一切,依然盯着男人,佯裝平靜道:「你就是上次要殺我的那個殺手嗎?」
「何以見得?」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不急着過去逮她,反倒曉有興致地與她談起話來:「我就長得這麼明顯,臉上寫着殺手這兩個字嗎?」
「我不認識你,可你對我卻那麼了解,只能說明你之前調查過我。」
男人聳了聳肩,倒是沒有反駁,只是盯着她道:「像你這麼嬌滴滴的女孩子,長得又是那麼好看,這身材……」
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看了眼玲瓏有致的身段,他笑道:「這身材似乎也不差,你說殺了你,多浪費?」
名可忍着被他看時心裏的反感,小心翼翼將電話打開:「但如果我沒有收錯消息,那個與你們交易的人已經把交易撤銷了,我現在不是你的目標,你殺了我並沒有什麼好處。」
「本來是不想殺你的,不過,你既然知道風的秘密,我也只能幫他一把,將你滅口了。」男人看她的眼神滿藏遺憾,似乎覺得就這麼殺了她實在是很可惜似的。
盯着她精緻的小臉,他狀似無奈道:「你看你,現在還想着要給別人打電話,是不是想要告訴北冥夜風的身份?你說都這樣了,我還能不殺你嗎?不殺你,會害了風。」
名可嚇了一跳,拿在手裏的電話啪的一聲丟回到手提包上,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逃不過對方的厲眼,他什麼都知道名可深吸一口氣,從手提包里把手收回來,撐着書桌,在男人過來的時候,慢慢往身後移動:「我是龍楚寒的堂妹,你要殺他的親堂妹,他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他醒來之後,知道你動過他的電腦,有意想要調查她,你說他還想不想要你這個堂妹?」
男人依然在向她靠近,名可已經躲到角落去了,她緊挨着書桌,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哪怕臉上表現得那麼平靜,可眼底卻滿是驚慌。
男人笑道:「如果你乖一點,我可以很溫柔的,告訴我,你想選擇什麼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想要快一點,還是慢慢享受這個過程?要痛一點,還是沒那麼多痛苦?」
名可用力瞪着他,心裏直罵變態。
殺手都是這樣的嗎?簡直陰寒得可怕,可是,她在龍楚寒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這樣的氣息,他們真的是一夥的嗎?
她真的不願相信自己的堂兄居然和眼前這個男人是一類人,他殺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跟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那麼可怕?那麼陰狠?那麼殘忍?
「想什麼呢?小丫頭?」男人依然舉步向她走去,仿佛特別喜歡這種將獵物逼瘋的過程,他享受這個過程給自己帶來的快樂。
從口袋裏取了一雙手套出來,慢悠悠戴在手上,依然看着名可驚恐的眼眸,他笑道:「你希望我掐着你的脖子,直接把你掐死,還是拿刀子,一刀一刀將你捅死,又或者說從這裏把你從陽台上丟下去?」
他搖了搖頭,似乎在否定自己的想法:「這不成,從陽台上丟下去會引起恐慌的,到時候驚動了警方,我們連這個地方都住不了了。」
「他是什麼人?他是不是和你一樣也殺過很多人?」名可說的他自然是指龍楚寒。
男人似乎也聽得出來:「怎麼?你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嗎?是不是在你心裏,他……一直是個好人?」
他笑得愉悅,多想從名可臉上看到絕望,看到哀傷,但名可除了眼底有驚恐,卻只是一直冷然看着他。
他搖了搖頭,皺眉道:「我真不喜歡你現在這樣的表情,你難道不應該表現出你的害怕,或者你可以求我,又或者大聲呼救?」
「救命救命呀……」他的話才剛說完,名可已經大聲呼喚了起來。
男人反倒被她這呼救的聲音弄得有幾分愣住了,他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的,真沒想到剛才看起來還鎮定自如的人,這一刻已經像殺豬一樣尖叫了起來。
當然,他怎麼能讓那女人一直在那裏叫?瞳孔一收,正打算要過去,卻不想名可已經抓到了個什麼東西,用力向他甩了過來。
男人頭一偏,躲過了那個小花瓶的攻擊,再回頭時,卻見名可已經從書房沖了出去,快步沖向大門口,他一點都不慌,慢悠悠從書房出去。
名可直奔向玄關,用力擰着房門把手,沒想到房門上鎖了,她在裏頭居然無論如何打不開。
看到男人從書房出來,她又嚇得尖叫了起來:「救命,救命,殺人了,救命呀……」
一邊尖叫着,一邊往陽台奔去。
男人低咒了一聲,徹底失去所有耐性了,舉步緊追了過去。
可名可來到陽台上的時候,才想起來這裏是十二樓,這麼高的樓層,她根本沒辦法逃跑。
男人站在落地窗旁,看着躲在陽台角落那隻嚇得簌簌發抖的小兔兒,陰惻一笑道:「怎麼樣?你跑呀,有本事你就從這裏跳下去,跳下去說不定還有機會活下去,可你不跳,在這裏你就死定了。」
名可怎麼敢跳?這裏可是有十幾層樓高,跳下去哪裏還有活路?可她不甘心,就算死,她也不能自己無聲就這麼死去。
一轉身,她對着外頭拼命喊了起來:「救命,殺人了我叫名……」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喉間一緊,那個男人已經大步衝到她跟前,將她身子轉了過來,一手扣住她的咽喉,五指瞬間收緊。
他只是一條手臂而已,卻不管名可有多努力,也完全沒辦法將他推開。
這個男人力氣大得嚇人,還有那隻手,戴着手套那隻手仿佛天生適合殺人那般,五個手指頭往她脖子上一掐,她便完全呼吸不過來了。
手不斷往陽台石欄上摸去,想要摸到個什麼東西來襲擊他,但可惜這個地方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又掄起拳頭,甚至抬起腿,要去踢對方,但,哪怕對方不躲不閃,她踢過去的力氣對他來說也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一點作用都沒有。
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的一切也漸漸開始模糊了起來,天慢慢黑下來了,這個時候他們在陽台上的一切根本沒有人能看到。
喉嚨被捏得緊緊的,她連呼救都不能,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要死在這裏了,更沒想到的是原來這個世界真的這麼危險,這麼可怕。
呼吸完全進行不下去了,一張臉也漲得紅紫不堪,眼角有兩滴淚懸掛在那裏,卻只是一直沒有滑落下去。
忽然之間,她似看到北冥夜從遠處走來,正在對她笑,她想呼喚他,可自己連半個字都呼不出來。
如果現在她還有機會見到那個男人,她是不是還能狠下心來告訴他,她不想要他了,他們離婚吧,她沒辦法再和他在一起?
不,這其實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呆在他身邊,讓他為自己擋去一切的風雨。
可是,要了她之後,他會不會很累?要應付他的媽媽,要照顧她的外公,還要保護她……
他會累嗎?明知道他一定會很累很累,她為什麼還奢望着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夜,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如果今天註定要死在這裏,那能不能在她臨死之前,讓她再見見他,告訴他,她其實一直都很愛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她真的不是想和他離婚的,她只是很怕,真的很害怕,怕到頭來還會被他利用,還會空歡喜一場。
她不是如她表現的一樣不在意的,全心全意愛着的男人,她眼底揉不下一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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