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冶師傅寵萌徒 092緊緊相擁

    87_87619一個做工精緻的食盒被一名小廝打扮的人拿了出來,送到了小七的手裏。小七兩眼放光,嘴裏留着口水,什麼也顧不得,打開食盒,就見一隻烤的金黃嬌嫩的小羊蹄子,噴香四溢。但是玄靈卻覺得受不了那股子膻味。不由微微蹙了眉。

    圍上來的侍衛,見主人發了話,自當散去。

    小七看了玄靈的表情不由大笑,「可惜了,這東西的好處,師兄是無福消受了。」然後轉頭謝了車廂里並未露面的人,「都是草原兒女我不說虛情假意的話,謝過你了,朋友。」

    說罷提着食盒就往山谷里跑。

    人都跑了,剛才遞東西出來的小廝對車廂里的主人說,「殿下,這裏的人太沒禮貌了。都不問問車廂里坐的是誰,就草原兒女長,草原兒女短。誰給她是朋友啊。也不怕閃了舌頭。」

    「哎,你哪裏懂得。如今這種真性情的人越來少了。去打聽一下,這少年在雲谷師從哪位高師,她叫什麼。」

    **

    小七提着食盒跑了,玄靈自然跟在小七身後追過來,「饞貓,你跑什麼?還不趕緊啃了。」

    小七春風燦爛笑着說,「我想拿回去和師傅一起吃。」

    玄靈笑道:「你傻啊,跑回去有多遠?等你跑回去,這東西都涼透了,膻味估計會把周師叔熏趴下。」

    小七將食盒直接遞給玄靈,嘴一咧,露出標準的八顆牙,眼睛眯成了月牙,「我跑得慢,師兄幫我。」

    玄靈愣了愣,「這東西你不愛吃?」

    小七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最好的要給師傅。」

    「你吃吧。周師叔修身養性,根本就不碰這些大葷的東西。」

    「這個我不管,好東西要送給師傅。師傅要不要是另回事,但是我們做徒弟的心意要盡到。」

    玄靈幾乎是仰望着看了小七,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小七居然是如此的尊敬師長。他眼睛看到的都是小七和周師叔的嬉皮笑臉,胡攪蠻纏,從來都沒個正形。

    原來小七竟然如此尊敬周霽雪。既然美女小師妹發話了,他自當奮勇幫師妹排憂。

    於是他拿着食盒二話不說,施展輕功朝着青雲山頂周霽雪的住處躍去。

    既然玄靈提着食盒走了,她也就慢慢地悠達達地朝着青雲山的方向走。走半道上,小七看見第一次和周霽雪進入山谷時遇見的那個頭髮全白了的中年男人。

    那白頭髮的大叔,看見小七一個人在路上走,便對小七笑着打招呼,「稀罕啊,怎麼一個人呢?你師父呢?」

    因為周霽雪說過,這白頭髮大叔和他私交好,所以小七也就沒見外,「師父在山上。」

    小七原本以為大家打個招呼也就算了,誰知道這位大叔居然停了下來,問小七,「你今年多大了?你師父在哪收的你?」

    小七如實回答。

    那人點點頭,「我閨女如果活着也你這個歲數。該嫁人了。」

    小七尷尬的笑了,不承認也不否認。既然是師父是被師父認可的朋友,一眼能看穿她的偽裝也沒什麼稀奇的。

    「有個姑娘在他身邊也好,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你師父。」

    小七道;「這個大叔不說,晚輩都是應該做的。」

    那人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便走了。

    小七好茫然,心裏嘀咕了一句怪人。

    等小七剛走到青雲山下,恰巧遇到三師叔趙青茗和玄明。看見玄明對三師叔點頭哈腰,滿臉陪笑,那個殷勤的樣子,小七又茫然了。既然遇到,小七就規規矩矩的給三師和玄明叔行禮,「三師叔,二師兄好。」

    玄明是根本不理她的,腦袋一歪頭一昂。

    趙清茗看見小七,笑呵呵的說,「今日奇了怪了,你師父怎麼肯放你一個人在外頭溜達?」

    小七心裏嘀咕,怎麼回事,難道她和師傅給人的感覺就這麼明顯的形影不離?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回三師叔,我剛剛和大師兄他們去谷口看熱鬧來着。」

    趙清茗說,「我這正要去谷口,你大師伯說有貴客來了。我去迎迎。」說着趙清茗和玄明就走了。兩人走出去十來步,小七恍惚聽見玄明在請教趙清茗藥理和脈象上的知識。

    小七又茫然了,難道玄明要轉投三師叔門下了?

    她一隻腳剛踏上山的青石台階,就看見一個雪白飄逸的身影從山上飄了下來,她一仰頭,嘴一咧,「師父。」

    周霽雪責問,「你不知道谷中如今人多眼雜?怎麼一個人到處亂跑?」

    小七笑着答,「師父看見那隻羊蹄子啦?我特地叫師兄跑快點給師父送回去的。」

    周霽雪薄唇微抿,「玄靈這個呆子,我已經讓他去思過崖,面壁思過了。」

    小七瞪大眼睛。

    周霽雪繼續說,「是你安危重要,還是一隻羊蹄冷熱重要,我讓他想清楚了在來回話。」

    小七嘴角抽了抽,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看來周霽雪是被上次的事情搞怕了。小七上前扯住周霽雪的寬大的袖子,拽了拽。

    周霽雪似乎還在生氣。不理。

    小七又拽了拽,周霽雪居然甩了衣袖,轉身就走。小七就這樣拽着周霽雪雪白的袖子,在後面跟着。

    師徒二人這樣剛上山,巧不巧的又碰到了七師姑林碧水帶着幾個小徒弟下山,一幫少女看見周霽雪師徒二人,頓時連路都不會走了。一各個眼冒桃花看着兩人。

    小七三步並兩步跳了幾個台階,跑到林碧水面前,露出一個粲笑,「七師姑各位師姐好。」

    林碧水看着這對活寶師徒,笑着說,「兩個妖怪,沒事別下山。害的我這幫小徒弟,都不會走路了。」

    這時候周霽雪走過來給林碧水款款行禮,「師姐好。師姐帶着師侄們這是要去哪?」

    林碧水說,「有貴客到,三師兄已經去迎了。大師兄擔心三師兄男人粗心,又派了我等去幫忙。」

    小七正和一幫師姐眉來眼去,突聽林碧水這麼說覺得好奇,「什麼人啊,居然要兩位師叔去迎。」

    林碧水道:「燕國的三殿下。」

    小七想了想,對這號人物完全沒印象。周霽雪好像知道些什麼,「他啊。怪不得大師兄如此慎重。」

    林碧水說,「可不。我這趕緊去了。」林碧水帶着一幫小美女走了。

    小七又上前拽住周霽雪的袖子,笑嘻嘻的問,「剛剛七師姑說的人是誰?」

    周霽雪說,「他叫慕容泓,是如今燕國皇帝的第三子。」

    小七跟着問,「他很了不起嗎?為什麼大師叔這樣禮遇。」

    「如果一切正常燕國以後是他的。換句話說,他是燕國未來國君。」

    「不對啊,我知道燕國是有太子的,不是他。」

    周霽雪好像氣全消了,摸了摸小七的小腦袋,笑道:「這些事,你不懂,也不需要你懂。」

    小七看着眼睛彎成月牙,揚了唇角,對周霽雪露出一個百利無害的笑容。

    周霽雪心中嘆氣,誰能和這樣的笑容慪氣?

    兩個人晃晃悠悠的上了山,周霽雪又讓小七把玄靈從思過崖叫了回來,帶着阿朵,四個人分享了這隻烤羊蹄。其實這是一隻小羊羔子的小腿,能有多少肉,說句實話,還不夠小七一口吃的。不過四個人分享,也覺得有滋有味。當然玄靈雖然覺得羊腿膻的不行,但是想着是小七把他找回來,又能和小七坐在一張桌上吃東西,他哪裏還在乎什麼膻味。所以當小七問他,「好吃嗎?」他咧着嘴,「好吃。」

    周霽雪嘆了口氣,又是個被小七迷暈乎的傻小子。

    **

    晚上,小七在自己屋子修習完月女真經今日的功課,最近她已經練到了這心法的第二層的最後一個關口,破了就可以邁入第三層。

    只是享受過寒雪谷充沛的靈氣後,外界修習內功的日子簡直讓她無法忍受的艱難。為了衝擊第三層關口積累的真氣已經快要爆出來,但是總就是差那一步。所以做完功課,散發不出去的內力讓她渾身燥熱,全身汗濕。大半夜的她又不能生火燒水。

    不洗澡又不行,渾身難受。突然她想到,不遠處不是有口溫泉嗎?大半夜的山裏又沒人,此時去泡個澡該有多快活。

    她一直是想到就會去做的人,拿了套乾淨的衣裳,大半夜的就跑去了溫泉。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小七脫了衣服,跳進了溫泉。在裏面悠悠達達的泡着。舒服,舒服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哼唱起了草原的牧歌。可能是太舒服了,竟趴在溫泉的一塊石頭上睡着了。

    周霽雪在屋子裏習氣打坐,他也不是專門等小七,只是已經習慣了。只是左等右等小七居然都沒來。

    他尋思,難道這丫頭轉性子了?又一想,不對勁,趕忙跑去小七的屋子看,果然沒人。

    他心一沉,發了瘋一樣的找了出去。

    當然了,此時睡的正香的小七哪裏知道她最親愛的師傅發瘋發狂的心情。反正她睡的很舒坦,甚至還扯起了小呼。

    那种放松與愜意連溫泉邊上看着她的人,都不自覺的臉上有了一種許久未有過的笑容。原來看一個人睡覺,居然是一件可以讓他覺得愉快的事。他長這麼大,好像還真沒發現過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從心而發的覺得快樂。

    他認識這個女孩子,並不僅僅是因為女孩子脖子上掛的那塊曾經屬於他的玉石。他認出她來,主要是因為她的眼睛和她的笑容。兩年前的那個雪夜,在遇見她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有人可以如她這般肆意妄為的笑。還有她的眼睛,那般明亮,像是兩顆黑葡萄,烏溜溜,水靈靈,充滿了活力。

    他並不是有意想偷看一個女孩子洗澡,只是他睡不着,出來溜達。因為蘇潛對他的特殊照顧,他被允許可以再青雲山自由走動。他一路踏着夜色,往山上走。一直走到沒有向上的路,值得順着一條岔路走過來。他發現了幾棟瓦房,他並不知道房子裏住的是誰,但是他明白要遠遠的繞開房子走。因為蘇潛和他說過,自己其餘九個師弟師妹都住在這樣的山間小道旁,儘量不要打攪。因為這些個師弟師妹都是清修的人,最不喜歡被人打攪。所以看見房子他就遠遠的繞開。施展了輕功一路朝着半山腰掠去。

    他發現這個溫泉是個偶然。夜色里,這眼溫泉又隱蔽在樹叢中,若是不注意任憑他眼力再好也根本看不見。

    只是當他剛巧經過這,突然聽見了一聲一串銀鈴般的輕笑。其實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這笑聲是誰發出的,他只是覺得奇怪,大夜裏的,怎麼會有人在深山老林里笑的如此清脆。都說雲谷是個神仙地,難道真有神仙?

    他這才停下腳步,朝着溫泉悄然無息的探了過來。

    於是他看見了她。就算兩年沒見,他也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個在大年夜裏,手裏握着匕首,肆意笑着,肆意瘋着,肆意殺着的小姑娘。

    有些人在你身邊出現了一輩子,你也未必相見相識。些人只見過一面,就會被永遠的刻在了記憶力,難以忘記。

    這個小姑娘就是這樣的人。並不是因為當夜的救命之恩。而是因為這小姑娘太特殊。特殊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寒雪暖玉送給她。並且從不後悔,哪怕他根本不認識她。哪怕他不知道有生之年會不會再見到她。

    人生就是這樣,總在不經意間,讓我們相遇,又讓我們陌路。

    就如慕容泓並不知道,下午想闖他馬車的那個吃貨,就是現在哼着小曲泡在姑娘。還好夜太黑,還好這姑娘就露了張小臉在外面,否則他還真不好意思看人家。若是被人知道他半夜三更偷看小姑娘洗澡,那就完蛋了。估計整個燕國的小姑娘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洗澡,因為他愛看。

    他隱在夜色里看着這不知名的少女,她太懶了,根本泡在水裏一動也不動。不過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舒適和愜意。

    可能是太高興了,所以口中不着調子的哼唱起來,因為少女的聲音很輕,所以他並沒聽清楚她在哼什麼,但是當一首歌的旋律被反覆的哼唱,就算再不着調,也還是被他聽出來,那是一首但凡在草原上生活過的人都知道的牧歌。

    他像是發現了一塊珍寶,俊朗的五官燃氣了一種熱情,這種熱情像火一樣將他燃燒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渾身發熱,心跳也跟着劇烈的跳動。這一刻他甚至想走過去,坐在岸上和少女一起哼唱。想把她的不着調的旋律領回來。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打攪了少女的輕鬆愜意。就算那首曲子不着調,此時此刻在他聽來也是這世上最美妙動聽的聲音。

    在一個離着家鄉十萬八千里的地方突然聽見鄉音,那是什麼感覺?

    他的身影融在夜色里,他看着少女笑容,聽着她的歌,看着她並不靈巧,甚至帶着一些蠢笨繞着溫泉走了半圈,雪白修長的手臂,抱住了一塊大石頭。然後她不動了。再然後——他聽見了她的小呼嚕。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嘴角有了笑意。反正當那個雪白飄逸的身影飛掠過來,一雙鳳目,含着雷霆萬鈞的殺意凜然,看着他的時候,他的表情僵住,他才明白過來,剛剛自己一直在笑。

    此時要用目光將他碎屍萬段的人,他也是認識的。

    他知道,這是少女的師傅。他終於開始第一次對少女的身份產生了興趣,原來他們是雲谷弟子,怪不得有那番出神入化的功夫。

    少女還在酣睡,白衣男子依舊滿含怒意的盯着他,他沒有動,對着白衣男子行禮,輕聲道:「我只是無意走到這,無意撞見,並無惡意,看見恩人在這睡着了,就在這守着。」

    周霽雪從來都不是惡毒的人,他從這個年輕人的眼睛裏確實也沒看出這少年人有任何壞心眼。他也覺得這年輕人說話,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他冷冷的問,「你看見了什麼?」

    慕容泓目光純澈的笑着所,「我來的時候她哼着草原上的牧歌,泡在水裏。然後又走到了這塊石頭邊上,再然後就抱着石頭睡着了。」

    周霽雪盯着少年的看,確信他沒有撒謊,「你走吧。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裏清楚。」

    慕容泓對周霽雪行禮道:「我叫慕容泓,您可以信任我。」

    周霽雪像是根本沒聽見慕容泓的話,輕躍到溫泉的石頭上,手裏拿着乾淨的衣袍,看着小七恬靜的睡顏,心裏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怒氣,隨即又變成了不忍打攪的寵溺。

    所以慕容泓站在林子裏,看見周霽雪那飄然若雪,頎長的身影站在石頭上良久,他從周霽雪的目光里看見了濃的化不開的寵溺。

    起初他並沒覺得什麼,一個愛護自己徒弟的師傅,寵愛着自己的女徒弟,這是很正常的。再說這個小女孩,確實有不同與常人的地方。長得好,性格好,不嬌柔,不造作,天生的爽朗,天生的肆意。任何一個男人了她,都忍不住喜愛。

    可是當他看久了,突然發現,周霽雪看這個徒弟的眼神不對勁。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曾經他的父皇就是這樣看着自己的母后。

    他心中一驚,目光再也沒有看向溫泉中的少女,而是直直的盯住周霽雪。

    周霽雪自然知道夜色掩蓋下的山林里,鷹一般的目光盯着自己。帶着蠻橫,帶着霸道,帶着刁鑽。

    只可惜,他周霽雪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你要看就隨你看,他一伸手,點了寶貝徒弟的睡穴,身子一晃,擋住那道視線,將只穿着的寶貝徒弟從溫泉里撈起來,簡單的裹上衣物。

    然後當着那個人的面,笑呵呵的將寶貝徒弟抱在懷裏,緊緊的。他向着慕容泓的方向看來,一雙鳳目,盛世華彩,讓夜色璀璨,讓繁星黯然。

    慕容泓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突然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周霽雪抱着小七,如雪花般輕盈飄起,纖塵不染的素白衣袍,踏着樹尖,飄然而去。

    慕容泓吃驚不已,一直以來,他都對周霽雪這個名字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可能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世比較相似。周霽雪已經託身世外,可他還在煎熬。

    這次雲谷廣發請帖,本不該他來,這種事情只需要派一個朝中閒職的貴戚來就可以了,但是他卻走了一個多月的路程,來了。

    只因為有機會見到周霽雪。當然也有人告訴他,正因為兩個人的身世相同,這次來雲谷,看看能不能和周霽雪拉拉關係,只要周霽雪能站在他這邊,他的許多難題也就迎刃而解。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在最艱難的時候,周霽雪就已經幫過他。他想想當夜的每一個細節,突然想明白,那夜當他的手下和周霽雪訴說了他的艱難,還沒說完周霽雪就已經出手救了他。

    當夜他看在眼裏,周霽雪原先的意思,明顯是想讓他們自生自滅的。若不是他的小徒弟熱心。若不是手下說的那些話,他也活不到現在。

    他在溫泉邊的林子裏站了許久。直到身邊有人說,「主子,夜露傷身。」他才神色複雜的離開了這裏。

    **

    周霽雪沒有多想什麼,直接抱着小七回了自己的屋子。一頭濕漉漉的長髮,身上的也是濕的。

    說實話,他不是沒幫小七擦過身,但是那是逼不得已。那會她受了重傷,不能動。現在——其實他還是懷念在寒雪谷照顧小七的那段日子。雖然做牛做馬,但是心裏說不出開的愉悅。只要小七高興,他就高興。

    他看着小七睡的和豬一樣,小臉被溫泉的熱水熏的酡紅,連着耳朵和嘴唇脖子都是粉紅的。看的他小心肝又開始一陣狂跳。

    那半年裏,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將這溫軟的小身體抱在懷裏,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摟着這香軟的小身體進入夢鄉。

    他懷念那種沁人心脾的香甜,懷念那種滲入骨髓里的溫暖。

    他從崖底爬上來半年後,今年他突然不淡定了。也許是這小東西從來都不讓人省心,剛剛又嚇的他差點發了瘋。也許是因為那少年,在那少年*裸坦陳愛慕的目光。

    他不淡定了,所以對着那少年挑釁的笑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剛剛自己是怎麼了。低眸看着懷裏的小人看了許久,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像是密集鼓點,敲擊這自己每一塊血肉,每一根神經,每一條血脈。

    他伸出手,輕柔的撫摸了小七的臉頰,細滑的猶如白瓷一般的手感。順着臉頰輕撫上那張紅潤的小嘴,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小七的唇上,小七突然張開小嘴,將他半截指頭吮了進去。

    周霽雪的腦袋轟隆一聲,那一刻他停止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思考。他的整個世界都停止了。

    他一動不動的看着小七,只見小七的小舌頭裹了裹,又舔了舔,又咬了咬,就在周霽雪快要崩潰了的時候,小七咕噥了一句,「不好吃」

    「噗」她又將周霽雪的那一小截手指用小舌尖給抵了出來。

    周霽雪一頭惱火,簡直想把這個小東西抓起來揍一頓,解解氣。但是他哪裏又捨得。

    他摟着小七,根本就不想放下來。不過剛剛異動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經過剛剛的刺激,他想也不想,拿了乾淨的布,溫習這半年前那樣,幫小七擦乾淨濕漉漉的頭髮,又隔着被子,幫小七幫濕衣服脫了。不過換衣服這活,他是不想再做了。經過剛才,他終於明白了一點,他終於開始懷疑自己定力。

    小七似醒非醒,感覺到有人抱着她,那是一個熟悉了不能再熟悉的人所散發出的體溫和氣息,她本能的朝這個懷抱里拱,這次這個懷抱沒有像以往那樣躲避她排斥她。而是一直緊緊的抱着她。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想這個夢最好永遠也不要醒。

    這一夜周霽雪放縱了自己一會,如在寒雪谷那樣,摟着小七睡了一夜。這夜他睡的很好,好像從寒雪谷出來之後,就沒睡的這麼沉過。

    天都亮了,山林的鳥兒們開始歌唱,他才猛然醒來,看見懷裏的小七睡的還是那般香甜,想着昨天小七突然失蹤自己驚惶無措的感覺,再看着此時懷裏抱着的小人心酣睡的面容,全身四肢百好像被一種東西塞滿,但是他並不知道形這種感覺,總之就覺得充實和愉快。

    他想將小七抱回她的屋子,但是又覺得放不下手。就在他猶豫之際,他聽見了阿朵已經起床,出了屋子,進了廚房,燒水做飯。

    他沒有辦法了,心裏縱然有萬般的不舍,今天的太陽和往日一樣,會照常升起,小七總是要醒來,阿朵總是會做好早飯後給他送來洗漱的熱水。

    他這是下了狠心,抱起小七,趁着阿朵在廚房忙活,他悄然無息的將小七送回屬於她的床。

    等他又悄然回到自己的屋子,坐下來。突然覺得自己虛偽到了可笑的地步。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自己到底怎麼了。

    所以他留了個便條,便去山裏冥想(胡思亂想)去了。

    當阿朵和往常一樣給周霽雪送來熱水,發現了字條,簡單的兩個字:晚歸。

    小七醒來,才想起昨晚自己明明在溫泉抱着大石頭睡着了,現在好好的躺自己屋子裏,一定是師傅大半夜的出來找到了她。她看了自己穿着泡溫泉的居然不在自己身上,自己竟然是只是裹了一件袍子,外面蓋了層暖和的被子。她心裏笑開了花,她不用想都知道師傅肯定是不想她穿着濕衣睡覺,但是又覺得幫她換衣服尷尬,只能如此。

    難道昨晚那個夢是真的?難道昨晚師傅真的緊緊抱過自己?

    想到這,她立刻從床上蹦起來,穿好衣服準備去問周霽雪。

    當然,她失望了。

    **

    小七和阿朵兩個人,吃了一頓食之無味的早飯,又吃了一頓食之無味的午飯。

    今天太陽很好,暮秋的空氣是冰冷的,但是陽光卻是暖的。她一邊打坐修習,一邊等周霽雪回來。

    今日入定並不成功,因為心裏惦記着周霽雪。想着昨晚到底師傅是怎麼找到她,怎麼帶回住處,她怎麼睡的就那麼那麼那麼死,一點都不知道。

    當慕容泓出現在周霽雪的住處,再一次看見小七,他愣住了。

    淡薄的午後陽光下,一個青衣少年,腰板筆直,身姿如松,盤坐在院子裏。他知道這少年在入定打坐。不能打攪。眼前這少年看上去明明就是昨晚的少女模樣,但是他盯着少年的看了一會,竟然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難道昨晚的少女有同胞兄弟也是周霽雪的徒弟?

    所有人都知道周霽雪收只收了一個徒弟。但是這個徒弟被周霽雪保護的很好,外面人根本沒人知道這個徒弟的來歷,也沒人見過。

    那個殺戮的夜裏,他清清楚楚聽見少女喊周霽雪師傅。可是當他看見院子裏的清秀俊美的少年,難道那少女根本就不是周霽雪的徒弟?

    小七因為無法入定正煩躁,感覺有生人靠近,半天不走,而且一直靜靜的在她身邊。

    開始她只是不想理睬但是時間長了,那人還沒走的意思,她就火了,一雙清亮亮的眸子滿含怒意,她也不說話,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頭戴白玉冠,紫衣華袍的青年。

    慕容泓被小七散發出來的怒意怔住,那是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儀與霸氣。他有些吃驚,眼前這看上去單薄的少年怎麼會有這種氣勢,這明明是久居上位,威儀天下的氣勢。

    他既打攪了別人,自然態度和藹的上前和人賠罪,「這位公子,我是來找周師傅的。」

    小七用鼻子哼了口氣,嘴角掠起一個冷嘲,心裏是想將這個不知禮數的人罵一頓,但是師傅千次萬次的教育她,要做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在熟人面前胡鬧也就罷了,陌生人面前還是不要給師傅丟人。

    她心裏本來就不爽,又被人打攪了,只能壓着怒火,冷言,「家師出去了。」

    慕容泓聽着少年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沙啞,完全不似昨夜少女銀鈴般的清脆。少年已自報家門,他立刻道:「這位公子,你就是周師傅的高徒?」

    小七不耐煩的看了慕容泓,「我師傅不在,閣下有事明天請早。」

    慕容泓謙和微笑着問,「不知周師傅去了哪裏,何時回來?如果時間不長,我就在這等着。」

    小七極不耐煩地斜眼瞄了少年,突然覺得這人說話的聲音很耳熟。若是按她的脾氣,就算不把此人罵走,也肯定直接進屋關門。你愛等不等去吧。懶得多廢話一個字。

    但是眼前這華服少年的聲音讓她產生了好奇心,所以冷着臉問,「你從哪來?」

    慕容泓繼續以一種謙和的口氣,面帶微笑:「我從燕國來。」

    小七突然想起昨天周霽雪對她說的話,她便直接問,「昨天我三師叔和七師姑出去接的人是不是你?」

    慕容泓的眸子亮了,他笑着說,「算是吧。」

    小七點點頭,「我想也是,要不你一個外人怎麼能在青雲山隨便出入。」

    慕容泓道:「我曾與尊師有過一面之緣,尊師曾經救過我。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致謝的。」

    聽了慕容泓提到師傅,她心裏看這個人稍微順眼些。不過她一直盤腿坐着,而慕容泓卻一直站着。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失禮了,好歹人家大師叔請來的貴客。所以她起身給慕容泓拿了個蒲墊,又親手給慕容泓倒了一杯茶。

    慕容泓暗自觀察小七,雖然人長的和少女十分相似,但是行事作風,就是徹徹底底的男子。察言觀色,他感覺小七並不想剛剛那樣排斥他,他端起竹製的茶杯問小七,「公子,跟隨尊師時間不長吧?」

    小七點頭,但僅僅只是點頭。

    慕容泓正想順着話打聽那少女的事情,就聽着青石台階另頭,一個朗朗的聲音喚,「小七。」

    慕容泓的心頓被什麼重物狠狠撞了,他屏住呼吸,一順不順的盯着小七看,他完全糊塗了,完全無法想像,一瞬間他甚至想到,難道周霽雪身邊有兩個人同名的人。

    不可能。其實他心裏也明白,答案只有一個。只是他難以相信。

    玄靈一身白衣,手裏提這個籠子,走過來。小七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讓他過來。小七的目光全部看向了玄靈手裏的籠子,所以沒感覺到一雙眼睛牢牢盯住她。

    玄靈老遠就看見小七和一個男人坐在一起說話,所以他遠遠的就喊了小七。等他走進一點,發現那男人盯着小七看。

    他立刻拉了臉,直接提氣一躍,準確無誤的躍到小七面前,二話不說,直接坐下,將籠子用力落在茶案上,角度正好擋住慕容泓的視線。

    慕容泓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小七身上,直到竹籠子「哐啷」一聲的出現,他才晃過神來。一抬眼,認識此人。昨晚在蘇潛宅子吃飯,蘇潛還特地將自己的大徒弟玄靈介紹給了他。

    當時的玄靈是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現在的玄靈卻像一個怒不可止的漢子。

    慕容泓此時也知道剛剛對小七失禮了,而且現在又在人家的地盤上,所以他立刻對玄靈笑道:「玄兄。」

    小七笑着問,「你們倆認識啊。」

    玄靈氣呼呼,簡單的「嗯」。

    小七根本不懂兩個男人間的心思,眼珠子看向籠子裏的小東西,「師兄你從哪弄來的?」

    玄靈冷冷的鄙夷了慕容泓一眼,一轉眼對小七笑着柔聲問,「喜歡不?」說着伸手將籠子裏的一隻毛茸茸,肉球一樣的小狗抱了出來。

    小七接過小狗,簡直是愛不釋手,抱在懷裏,又是親,又是抱。

    慕容泓看着小七歡喜的模樣,自己的嘴角也不禁露出笑意。同時他又發現玄靈看小七的目光,那種和周霽雪一樣的寵溺。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

    今天雖然沒見着周霽雪,不過這個收穫實在太大,大的足以讓他,高高興興的離開這裏。

    他起身對小七說,「既然尊師不在,我改日再來。」

    小七手裏抱着小狗玩的正歡,根本就忘了還有個外人在。所以慕容泓告辭,她連頭都沒抬就說了,「好好好,明日再來吧。」

    等慕容泓走了,玄靈問小七,「他來做什麼?」

    「說是找師傅。」

    「他找師叔做什麼?」

    「他說我師傅救過他,他來謝謝。」

    「以後他來,你離他遠些。」

    「為什麼?我看他挺和善的。」

    「那是因為你呆,看誰都是好人。你都沒看見他剛剛用什麼眼神盯着你。」

    「有嗎?」

    玄靈看着小七的茫然,心裏嘆氣,這個傻姑娘。他問,「周師叔去哪了?今天谷有人要來,估計周師叔一定要見的。」

    「什麼人啊,為什麼我師傅一定要見的?」

    「梁國太子。」

    小七烏溜溜的眼睛瞪的滾圓,「周崇仁?」

    玄靈也跟着瞪大了眼睛,「你居然直接叫他的大名。」

    小七嘴一咧,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我和他一見如故。他還說要做我好朋友。他還說如果我以後去雲州,一定要我去他府上玩。」

    玄靈聽了這話,心情立馬就不好了,剛剛才趕走一個,現在又來一個,玄靈真想拉着小七問問,到底要招惹多少人,才滿意。

    其實周崇仁和慕容泓一樣,原本這次來雲谷,也不應該他來。但是當他知道這事以後,就知道自己想盡辦法也要來。

    當然了又有一人在路上,這個人也是必須要來的。

    **

    吃晚飯的時候,周霽雪果然按時回來。

    阿朵一掃陰霾的臉色,做了周霽雪最愛吃的筍翡翠芙蓉湯。小七並沒有着急問,昨晚的事和今天周霽雪去了哪裏。反正屬於他們倆單獨的時間很多。

    三個人剛端碗筷,有小道童來傳話,說蘇潛請周霽雪和小七去青霄殿,有貴客到。

    小七這才想起來,拍着手對周霽雪說,「是師傅的那個侄子來了。」

    周霽雪心情不太好,其實他在思過崖的一處絕壁念了整整一天靜心訣,心情都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也沒有找到和小七長期相處下去的辦法。所以今天一天的冥想是徒勞的。

    他看到小七提起周崇仁時,高高興興的樣子,心情竟然有些失落。臉色愈發的清冷,小七是個缺心眼的,她哪裏知道周霽雪想什麼。道童傳完話就走了,小七回屋子換了身體面的衣裳。就是周霽雪在雲州給他買的那身天水青的雲錦緞的袍子。

    阿朵這是第一次看見小七穿的如此慎重,哪裏還有一點平日皮猴子的半點模樣,不禁取笑小七,「我聽你提過一次,那小子似乎對你不錯。我們家小七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這門親不錯,看不出來啊,小七居然有做皇后的命。」

    因為平時和阿朵開玩笑習慣了,小七完全不以為然,挑着眉毛說,「是又怎麼地,我親娘是皇后,我親爹是皇帝,我做皇后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阿朵捂着肚子笑,「就你這樣?是去做男皇后嗎?」

    小七撣撣衣袍,「怎麼?像老子這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做個男皇后難道還不行?」小七邊說邊做鬼臉。逗的阿朵笑的直不起身。

    周霽雪在邊上冷着臉,他心裏已經鬱悶到了極點。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具體為什麼不高興。

    其實按道理說,小七能嫁給一個兩情相悅的男子,那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如果是以前他估計還會推波助瀾,舉手贊成。現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排斥,小七日後要嫁人這件事。

    他是覺得自己腦子壞了,壞了,完全壞了。

    小七和阿朵在邊上笑了半天,小七發現周霽雪一直沉着臉,對阿朵指了指周繼續。意思是,阿朵姐姐你看師傅怎麼了?

    阿朵翻了個白眼,意思大約是,誰知道他犯什麼瘋。


    兩人擠眉弄眼,打暗語。周霽雪道:「我今日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風,不大舒服。阿朵你去回大師兄就說今晚我不去了。

    小七完全不知死活的問了一句,」那師傅我去行嗎?「

    周霽雪心裏那把暗火騰地就燒了起來,」你去可以,在遇到什麼事別說師傅不在你跟前。「

    小七被這句話嚇着了,但凡她遇到所有不測,全都是周霽雪沒在跟前發生的。她對阿朵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阿朵用力點了頭。

    周霽雪說,」你要去就快去。別耽誤時間,眼瞅着天就黑了,山路難行,你又沒有武功。「

    小七撇撇嘴,」那就不去了。「

    周霽雪說,」你自己想清楚,別說是我不讓你去的。「

    小七一眼就看出周霽雪今天心情非常糟糕,所以也不敢惹他,心想既然師傅不讓去,咱們就乖乖在家陪師傅。

    自從被周霽雪收服了,小七在周霽雪面前永遠都是只小綿羊。

    阿朵下山去傳話,小七抱着小狗在周霽雪的屋子裏玩。周霽雪自然又要問了,」這狗哪來的?「

    」玄靈師兄送的。說是山下張大嬸家的母狗才生的狗狗,他特地給我要來的。「

    」哦……特地?「周霽雪的長眉一挑。

    」昂。「小七頭一點。

    周霽雪看了那肉呼呼的小狗一眼,」小土狗而已,現在肥嘟嘟的有趣,再長大點就是路邊的黃狗,估計是張大嬸家養不了那麼多狗,玄靈這孩子幫人排憂解難吧。「

    小七聽師傅這麼一說,又看了看手裏的小肉球的耳朵,」對了,草原上品種好的狗狗,耳朵都是尖尖豎起來的。小土狗的耳朵都是趴着的。「

    周霽雪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所以說,玄靈這孩子好心人又會說話。怪不得你和他要好了。「

    小七撅了嘴,」這個臭師兄,把一直小土狗說上了天。害得我感激了他半天,我差點都想留他下來吃晚飯了。「不過她雖然這麼說,還是抱着小肉球不放。

    周霽雪問,」你怎麼從來也沒和我說過你喜歡小動物?「

    」草原上長大的人怎麼會不喜歡小動物呢,我家光牧羊犬和獵狗就有十幾隻,還有我們自己家養的駿馬,還有小貓啊,兔子啊,我爹還養過隼養過鷹。「

    周霽雪看着小七說着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有了濃濃的思鄉情。

    」這倒是我疏忽了,回頭師傅給你找只品種好的狗狗來陪你。「

    小七立刻開心的跳起來,然後把肉嘟嘟的小土狗塞進籠子裏,再也沒有愛不釋手的喜歡。

    恩。周霽雪滿意的笑了。

    **

    介於此次來給元清祝壽的貴賓里,級別最高的就是這位梁國實至名歸的太子。所以接待周崇仁的工作由元清親自出馬。

    所以當阿朵下山到青霄殿回話,元清正在大殿內和周崇仁喝茶。

    」哦。他身體不舒服啊。「元清淡淡的問。

    」是的。說是今日在山裏呆了一天,被山風吹了。「阿朵答。

    」這個人,沒事跑山里去吹風做什麼……「元清像是一種自言自語。

    周崇仁溫和的笑道,」老神仙,我想去看看皇叔。既然我來了,皇叔病了,我這個做晚輩既然來了,沒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元清微微頷首,問阿朵,」你家主子有沒有說不願意見客?「

    」這倒沒有,主子只是說了不舒服。「

    元清吩咐玄靈,」你和小七關係好,去的勤。你就給殿下帶個路吧。「

    玄靈老大不情願的領了命。

    周崇仁從來都是讓人有親切感,隨和的人。梁國文武大臣對皇帝可能多多少少還有些意見,但是對這個太子,那是個頂個的豎大拇指。寬厚仁孝,德才兼備。具備一個儲君應該具備的所有優點。

    也真是因為如此,周崇仁很少會遇到不待見自己的人。小七算是頭一個,玄靈算是第二個。

    從他進入青霄殿開始,他就很明顯的感覺到,站在蘇潛背後的少年,一直冷着臉。從小浸淫官場,他自然很清楚這個人是因為心情不好拉着臉,還是對他抱有敵意。

    所以當元清指派玄靈帶路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原因。

    山路上,周崇仁的兩名侍從在前面打着燈籠,玄明走在周崇仁身後。暮秋的夜風,帶着刺骨的寒冷。周崇仁圍着貂皮大氅,玄靈卻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袍子。

    周崇仁就說,」玄公子功夫底子好啊,這麼冷的天就穿這麼點。「

    玄靈沒有答話,只是」嗯「了一聲。

    周崇仁問,」剛才聽老神仙說,玄公子和小七的關係很好?「

    玄靈繼續簡單的」嗯「了一聲。

    玄靈越是冷淡,周崇仁越是得意。但是周崇仁的親衛就不快活了,心想這小子太無理了。別說他一個小小的雲谷弟子,就是雲谷主子也對我們家太子爺客客氣氣的。

    所以當周崇仁繼續問,」一年多沒見了,小七這孩子是不是又長高了?「

    玄靈又是」嗯。「了一聲。

    周崇仁的侍衛長再也忍不住了,」小子,我們殿下和你說話,你什麼態度。無禮至極。「

    周崇仁反倒斥責自己侍衛長,」你在人家的地盤上,說人家無理,還不趕緊退下。

    侍衛長很委屈的說,「他對殿下無禮在先!」

    周崇仁道:「你還不給人家話少嗎?」

    看周崇仁這般仁厚,玄靈終還是覺得過意不去,對周崇仁說,「讓殿下見笑了,我確實話少。小七確實比一年多前來的時候長高了許多。和我差不多一般高了。」

    周崇仁笑着點頭,「那就請玄公子帶路。」

    **

    周霽雪一直都覺得小七的字寫的太醜。所以有時間就盯着她練字。所以每天晚上吃晚飯到洗漱前的時間,小七都是在周霽雪的屋子裏練字。

    周崇仁看見小七的時候,小七也正在周霽雪的屋子裏練大字。

    阿朵沒有武功,但是平日走慣了這條山路,跟得上周崇仁一行人等。等玄明周崇仁到了屋子前,阿朵也跟了過來。

    周崇仁還是相當有禮貌的請阿朵先進屋稟告主人,有客來訪。

    當然了,阿朵還沒進屋,周霽雪的聲音就從屋子裏傳了出來,清清淡淡的疏離,「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夜深風冷。阿朵你去給貴客沏茶去去寒氣。」

    阿朵應聲去了,小七手裏握着筆,周霽雪發話,她不敢動。今天師父脾氣不好,還是要乖一點。

    周霽雪並沒吩咐小七開門,而是自己親自開門迎了周崇仁。將其領進門,周崇仁看見小七乖乖的站在書桌邊,手裏握着筆,對他笑。

    喝着山風一路上來的寒意,頓時被這笑容驅趕的無影無蹤。周崇仁給周霽雪行了大禮,「皇叔是不是受了寒?」

    周霽雪冷冷的說,「大約吧。不要叫我皇叔,我算你哪門子皇叔?」

    周崇仁立刻改口,「六叔。」

    周霽雪聽着還是不快活,勉強的應了。

    玄靈並不是客,又想在周崇仁面前顯擺。就走到小七跟前,緊靠着小七,看小七寫的字,「終於不像是六歲孩童寫的字了。」

    小七朝着玄靈努努嘴,做了個鬼臉。並未說什麼。

    周崇仁笑道:「小七心思純澈和六七歲的孩子一樣。字如其人,不用變,挺好。」

    小七樂壞了,對玄靈說,「你聽到沒,太子殿下誇我呢。」

    玄靈臉一黑,「你既然練了,不就要練好了?否則浪費這時間做什麼呢?」

    周崇仁道:「非也,同一個字一百個人寫出來都不會一樣。那是因為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所以才有字如其人的說法。習字主要是習氣習性,氣質好了,性子好了,字自然也就漂亮了。不過我覺得小七是璞玉,天然雕琢就很好。美醜和她都沒有關係,真性情才是她的最大優點。」

    小七哈哈大笑,將毛筆一丟,直接蹦到周霽雪面前,「師傅師傅,你聽聽,我可以不練了嗎。」

    周霽雪鳳目一個冷眸丟過來,小七立馬收拾自己的毛糙,規規矩矩的站好。

    阿朵端來熱茶,周霽雪依舊極為冷淡的對周崇仁說,「這是去年春天小七去山裏采的野茶。有些陳了。不要介意。」

    這話說的,侍衛長又不高興了,居然用陳茶來招待我們太子大人。不過就在他要爆發的時候,卻發現太子大人樂的找不到北,唇角揚到了天邊。抱着茶壺一大口一大口的喝。像是渴了許久。

    侍衛長心裏嘀咕,難道這陳了的野茶比宮裏的雲霧青還好?

    論口才,玄靈絕對不是周崇仁的對手,他迅速的認清楚了這點,不過他最大的優勢就是常伴在小七身邊。周崇仁畢竟是外來人,待幾天就走的。所以在迅速認清了敵我形式後,他反倒不像剛剛那樣急切的表現。

    他問小七,「是去年我們一起去後山采的那些嗎?」

    小七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去采了那麼多次,我哪知道太子殿下喝的是哪裏采的。」

    周崇仁嗆了一口茶,微微咳嗽。立刻將茶杯放下。

    玄靈終於終於贏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周霽雪問周崇仁,「我那兩個妹妹,在你爹後宮過的如何?你娘沒少給她們倆臉色看吧。」

    周崇仁忙道:「六叔言笑了,怎麼會。母后雖然是厲害點,但是對兩位娘娘還是相當客氣的。母后那個人是最刀子嘴豆腐心的。」

    小七撇嘴,心裏想:哼,當初就她合着你爹給我師傅下套,狗屁豆腐心,黑心還差不多。

    周霽雪道:「那就好。我也沒什麼牽掛,唯獨就這兩個妹子。十妹妹也嫁出去了,我手再長也管不了她了。」

    周崇仁道:「六叔放心,十公主嫁的很好。是我親自將姑姑送到衛國邊界,那邊的太子也是親自來接。」

    小七噗嗤一聲,「是得看牢點,要不和人跑了,就雞飛蛋打了。」

    玄靈忍着沒笑出來,周霽雪輕斥了一聲,「不得無禮。」

    周崇仁知道其中過結,所以只是笑了笑。

    兩人又閒扯了一些廢話,周霽雪就準備下逐客令。誰知道他聽見又有一波人到了他家門口,正好玄靈在,他就打發玄靈,「你去門口看看。」

    玄靈出門立刻跑回來,「師叔是燕國三殿下。」

    小七這才想起這號人,忙對周霽雪說,「對了這個人白天就來過。我說師傅晚上回來。讓他明天再來,可能他急着想見師傅,就現在來了。」

    周霽雪微微頷首,「讓他進來吧,正好太子也在,你們都是少年英雄,以後遲早都是要見面的。」

    慕容泓進了屋子,眼睛首先看向小七。燕國和北戎接壤,北方民族生就民風粗放彪悍,他們從來也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雖然慕容泓從小和漢人師傅長大,性情已經收斂了許多。但是在看見自己喜歡的物件前,他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最直接的暴露出來。

    小七也是個直性子,他被慕容泓盯着看立刻就怒了,指着慕容泓的鼻子罵,「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老盯着我看什麼。別說我師傅在,就算我師傅不在,我也給你打出去。」

    慕容泓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本來他還覺得自己有些過頭了,但是被小七這麼一激,他也不管屋子裏坐着的人主人和客人直接說,「沒有人不喜歡漂亮的東西。沒有人不喜歡美貌的人。」

    「好,」周崇仁首先拍手。然後起身周到慕容泓面前,「世人都說燕國三殿下少年英雄,今日見到,果然。」

    慕容泓對周崇仁行了一禮,又對周霽雪行了一禮。然後直接走到小七面前,對小七說,「我沒覺得自己無禮。不過如果你覺得我對你無禮了,我向你賠禮道歉。」

    周霽雪對慕容泓道:「草原兒女,本該如此。小七不會介意的。」

    小七嘟着嘴,對慕容泓冷哼了一聲。

    周霽雪嚮慕容泓介紹了周崇仁,兩人算是客套的相識了。

    周霽雪感覺屋子裏三雙眼睛沒有離開過小七,心裏極端不舒爽,就對小七說,「這沒你什麼事了,你回屋吧。有事,我讓阿朵來。」

    小七如釋重負,頭也不回的就跑了。玄靈就想追着出去,還喊了說,「小七,我還有事和你說。」

    結果誰知道周霽雪道:「玄靈,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玄靈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萎靡着,和周霽雪告辭。

    他轉身之際看見了周崇仁和慕容泓兩人不同的笑容。當然了,他們都在熱烈歡送自己的離開。

    他蕭索的出了門,突然發現小七從自己的屋子方向,朝他又走了過來,他驚喜的看着小七,等走進了,他發現小七手裏抱着那條肉球狗。

    小七將狗狗直接塞給玄靈,衝着他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師兄這狗狗我不要了。師傅說回頭他送我一隻。」說完俏麗的身影一轉,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玄靈抱着肉呼呼的小狗,只能用孤孤恓恓和斷雁孤鴻字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看着小七蹦蹦跳跳的背影,玄靈失落落的抱着小狗離開。不過他毫不氣餒,與周師叔屋子裏坐着的那兩人相比,什麼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此時,慕容泓正在感謝周霽雪曾經的救命之恩。

    周霽雪十分冷漠,「舉手之勞,再說也不是特意。所以請殿下不要掛在心上。」

    周崇仁聽了這事自然就跟着問,「六叔行走江湖,如何救了三殿下?」

    反正既然來了,就不能丟下一句感謝的話就走,慕容泓來的目的就是要和周霽雪拉關係,所以周崇仁問了,他就詳詳細細的將那天晚上師徒二人,如何殺狼,如何就他的事說了。當然,他沒忘記特地,着重說了將自己從出生就貼身帶着的寒雪暖玉送給了小七做謝禮這事。

    周崇仁瞟了一眼周霽雪:哦,看來還是嫌棄我送的那塊玉佩不是人間至寶。

    周霽雪微微頷首,「慕容殿下有所不知,若不是殿下的暖玉,今日你們就見不到小七了。所以殿下也不用總把救命之恩掛在心上,因為我救你一命,你無意救了小七一命。平了。」

    慕容泓和周崇仁兩人吃了一驚,他們倆看小七活蹦亂跳的,那裏想到小七有過性命之憂的事情。

    慕容泓便問,「貴徒發生過什麼事?」

    周崇仁也急切的等着他這個六叔說話。

    周霽雪說,「不瞞兩位殿下說,小徒身世複雜,在衛國待不下去了,才被我帶來雲谷。」

    周崇仁問,「怎麼?有人要害小七?」

    周霽雪頷首,「我為什麼時時刻刻都要護着她,就是這個原因。」

    慕容泓清俊的面龐冷了下去,「他們做了什麼?」

    周霽雪答:「他們趁我不在家,將小七打暈,拖到懸崖,將她推了下去。來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慕容泓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竹質的茶杯,周崇仁的手握了拳頭,但是他比慕容泓老練沉穩多了,「那小七?」

    「我找到她的時候,全身骨頭盡斷。人掛在峭壁的藤蔓上,寒風暴雪熬了一夜。若非慕容殿下的暖玉,否則就算小七沒有被摔死,肯定也被凍死。」

    「是誰……」周崇仁已經怒了。長這麼大,很少有事情能讓他生氣,讓他發怒。可是今天他努力了,為了那個讓他思念了一年多的少女。

    慕容泓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按理說,他和小七並不熟。他和小七總共沒有說過十句話。但是小七卻救過他,他將祖傳的至寶送給了小七。他喜歡小七的肆意,他喜歡小七的笑,他喜歡小七的恬靜,他甚至喜歡小七對他的冷漠。

    可能有一天喜歡上一個人,就像這樣毫無道理,毫無原因,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周霽雪看着兩人,嘴角噙着冷笑,「衛國,夜行衛。」

    「陳焱!」慕容泓和周崇仁兩人齊齊道。

    周霽雪頷首。

    慕容泓拍案而起,「我早就看他不順眼,夜行衛都鑽進我大燕皇宮了。」

    周崇仁冷着臉,什麼都沒說。

    周霽雪突然話鋒一轉,「這事怎麼說着,說着就扯遠了。剛才說,如果沒有三殿下的暖玉也就沒有小七了。所以,三殿下請回吧。我們之間平了。」

    慕容泓目光一滯,完全摸不到頭腦。

    周崇仁心裏笑了,瞬間明白了周霽雪的意思。知趣的站起身,給周霽雪行禮,「六叔好好休息,侄兒明日再來看您。」

    周霽雪沒有拒絕,淡淡的說,「夜路難行,兩位殿下走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屋子,齊齊看了周霽雪屋後,小七住的屋子,屋子裏點着暖暖的燭火透過潔白的窗紗,映照的寒冷的夜色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聽見兩人離開,小七跑到周霽雪的屋子,阿朵在收拾茶具。小七問,「白天的時候那個慕容泓來說,師傅對他有救命之恩,是怎麼回事啊?」

    周霽雪說,「你脖子上掛的寶貝誰送你的?」

    小七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是他?」

    周霽雪點頭道,「你那天無意一句話,救了他。其實他真正的救命恩人並不是我,是你。不過他給你的寒雪暖玉,也救了你一命。所以你們扯平了。」

    小七摸了摸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玉石,想着慕容泓對她無理的眼神,一生氣,將暖玉拽了下來,丟在桌上。

    周霽雪輕笑,「孩子氣,你不喜歡人家沒關係,但這是好東西,對你修習內功大大有益。再說他送你了,就是你的。和他沒關係了。」他走過去,將暖玉親手給小七又戴了回去。

    小七噘嘴,「這可是師傅說的,要不管他是什麼寶貝,我才不稀罕。」

    阿朵收拾了茶具出門,看見周霽雪撩開小七披散着的長髮,修長的手指捏着拴着玉石的繩子,穿過小七白皙纖細的脖子,臉上帶着笑意,將繩子系好。明明可以立刻收回的手指,卻偏偏在小七的脖頸間停留片刻,撫觸了那裏的溫暖和柔嫩。周霽雪那眼神里的寵溺,讓阿朵的心裏像是猛地插進去一把刀。

    平時阿朵和小七一樣都是粗枝大葉的人。在外人看周霽雪是她的主子,她是周霽雪的婢女。但是周霽雪對她從來沒有主子的威嚴,她對周霽雪也從來沒有婢女的卑下。阿朵一直像是周霽雪的親人那樣全心全意的照顧周霽雪的起居。

    任何人和周霽雪生活的久了,都會對他產生強烈的依賴感。因為這天下沒有人他不知道的事情,因為這天下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因為這天下沒有他殺不了的人。

    他足夠強,又如此的謙和。他足夠漂亮,卻行事低調。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沒有女子會不動心。

    她從來沒有把小七當女孩子看,在她心目中,小七就是只皮猴子。但是今天她終於明白,小七是少女,而且是足夠美麗的少女,因為她渾然天成獨特的氣質,加上她的美貌,才能讓剛剛屋裏的三名少年為她着迷。

    她忽略了,拋開所有圍繞周霽雪的光環,其實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他也有屬於自己的七情六慾。

    阿朵端着茶具在門口一直站着,當周霽雪的手離開小七那纖細的脖頸,小七一抬頭看見阿朵的目光很奇怪,她蹦蹦跳跳的跑到阿朵面前,一咧嘴,露出兩排漂亮的牙齒,「阿朵姐姐想什麼心事呢?」

    阿朵神色慌亂,躲開小七的燦爛,端着托盤走了。

    沒有什麼能逃過周霽雪的目光。他只是裝着什麼都不知道。

    阿朵走了,小七覺得山風往屋子裏吹着冷,就順手將屋門關上。這在平時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在今天的阿朵看來,她的眼角眉梢,憂慮越發的幽深。

    小七問周霽雪,「師傅昨晚是你找我回來的嗎?」

    周霽雪很淡定的點頭,「你也太冒失了。吃過一次虧,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小七又問,「那我濕衣服是師傅幫我脫了嗎?」

    周霽雪繼續很淡定的點頭。

    小七高高興興的又蹦到周霽雪的跟前,一把環住周霽雪的手臂,「那師傅,有沒有覺得我長大了?」

    周霽雪問,「你不是一直在長大嗎?」

    小七對周霽雪的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我是說那裏,那裏!」

    周霽雪問,「哪裏?」

    小七噘嘴,「原來沒變啊,我最近總覺得有些緊。」

    周霽雪斜眼瞟了小七平坦坦的脖子以下的部位,「師傅覺得你應該去找阿朵說這種事,不應該和我說。」

    小七不以為然的說,「阿朵可沒幫我換過衣服,看過我全身。」

    周霽雪嘆了口氣,「小七啊,你長大了,該避避嫌了。你不能總這樣。自古以來,女子的名節是要用性命去保護的。」

    小七竊笑,「我又沒和別人說,我只和師傅說。再說了,反正我以後是要嫁給師傅的。」

    小七說這話的時候,阿朵正好推門進屋,這句話阿朵是聽的真真切切,整個人和傻了一樣,怔怔的盯着小七和周霽雪。

    周霽雪當着阿朵的面,一把將小七推開,鳳目凜然,「說什麼混賬話!」

    小七就覺得自己面前一陣強勁的罡風,將自己直接推到了站在門口的阿朵身邊,她身子單薄,站立不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七直接蒙了,阿朵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了緩和。

    周霽雪對小七冷冷的說,「以後再說這種混賬話,你就捲鋪蓋滾蛋。」

    小七坐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烏溜溜的眼睛裏含着委屈的淚,直直的盯着周霽雪看。

    阿朵伸手想去扶起小七,小七卻將阿朵猛然一推,狂奔出了屋子。

    阿朵轉身就追了出去。

    周霽雪一個人在屋子裏坐着,神色難辨,如坐針氈,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了,可能如果剛剛阿朵沒有進屋,小七如此那樣說,也就說了。

    可是偏偏就在那一刻進了屋,他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孩子,突然的,沒有預兆的,甚至帶了心虛的爆發了。

    他想清楚這點,頓時在心裏狠狠的咒罵了自己卑鄙。竟然將這股無名氣撒在了小七身上。須臾間,只聽他低喝了一聲,一道雪白的勁風颳出了屋子。

    眨眼間的功夫,他已經追上了阿朵,阿朵看着頭頂飄過的周霽雪,立刻停下了步子,對周霽雪說,「快快快,她朝着思過崖去了。」

    周霽雪朝思過崖立刻追去。

    小七發狂的跑,長這麼大,誰這樣斥責過她。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她有麼說錯什麼,師傅為什麼當着阿朵的面動手。就算她說錯了什麼,為什麼要當着外人給她難看。

    人在氣頭上,根本就毫無理智。她直直的往思過崖上沖,想着直接跳下去算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想想自己本來就不該活在這世上。親爹媽死了,養父母家不能回。現在好了,連師父都開始嫌棄她,她還活着做什麼。

    她跑的飛快,將集聚在丹田裏準備沖關的內力,釋放出來,配合着月女心法第二層輕羽。一個提氣,整個人居然真如輕羽一樣飄了起來。

    漆黑的夜色里,她縱聲大笑,眼中的淚卻如雨下。

    周霽雪原本已經追了上來,已經看見小七纖細單薄的身影在漆黑的山林里狂奔,可是就當他準備伸手去拉住她時。

    突見小七翩若驚鴻,身子在山道上飄了起來。好像完全沒有了重量,以箭一般的速度超思過崖衝去。

    他居然不知道小七已經練就了如此輕功。難道小七除了和自己學習穩紮穩打的內功心法,還有別人在教她?對了師傅,小七說過祖師爺也教了她輕功的口訣。但是幾句口訣,就能讓小七有了如此高超的輕功?

    那天從寒雪谷上來的時小七將自己的身體化為輕羽,他那時候專心攀岩絕壁,沒有多想。此刻當他看見小七飄然而去的身影他才恍然。小七竟然背着他練就了如此輕功。

    看着小七箭一般沖向思過崖,他也來不及多想別的,緊緊的追。

    小七前腳到達山崖,周霽雪後腳跟到。

    小七站在崖邊,深秋的寒風吹亂她青絲四散,單薄的衣袍在風中飄零。寒風中,小七好像單薄的紙片,讓周霽雪看心疼。

    他原本想無聲無息的走過去,小七突然一轉身,目光直射,明亮到周霽雪覺得自己所有的醜陋都暴露在這雙如星光一般的眸子之下。

    周霽雪向小七伸出手,「乖,過來。」

    小七滿眼淚痕,溫熱的淚水依舊不停歇的流着。周霽雪前進幾步,她就後退幾步。她一邊後退,一邊不住的搖頭。

    周霽雪知道這一次,自己真的傷了小七,他目光猶如一首憂傷的詩,欲說還休,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和小七解釋,最近自己混亂的心情。

    他只能說伸手,對小七說,「乖,快過來,是師傅不應該。」

    周霽雪如此說了,小七心裏覺得更加委屈,她終於哭着開口,「難道我都想錯了?難道我都看錯了?師傅原來不喜歡我,原來一直在忍着我!」

    小七背對着懸崖,根本看不到自己已經走到的懸崖邊。周霽雪慌了神,「小七,你先過來。有話好好說。」

    小七哭着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師傅討厭我,我不要……」她的腳步還在不停的往後退。

    周霽雪計算了一下,如果他撲過去,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能拉住小七,還有五成的把握,兩個人又會墜下山崖。

    上一次兩個人活下來,完全視運氣,他不想再賭一次。

    所以他幾乎用了哀求的語氣對小七說,「小七,聽話,快到師傅這裏來。」

    小七傷心到了極點,「我在家好好的,是你非把我從家裏帶出來。是你說要一輩子對我好,是你說你答應了我親娘照顧我。鬧的我現在有家不能回,你又討厭我了。你還叫我過去做什麼。我這樣的人,原本就不應該活下來,還不如那天晚上和我親娘一起死了算了。」

    「胡說!」周霽雪徹底怒了,他什麼也不管了,不顧了。他如一陣風一樣朝着小七撲了過去。

    兩個人緊擁的身體,朝後倒,周霽雪足尖用力點了地面,想帶着小七起來。但是小七卻極端抗拒周霽雪,用盡全省力氣去推周霽雪。周霽雪又緊緊抱住小七絕不放手。

    雖然周霽雪努力了,但是因為小七的抗拒,兩個人依舊無法挽回的超向着懸崖下的方向倒下。

    周霽雪沒辦法,只能使了全力將身體往下壓,想用重量,壓住兩個人的身體。他這招很奏效,硬生生的完全掉出山崖的半個身子壓了回來。

    兩個人的身子,腰部以上懸在半空。周霽雪幾乎對着小七怒吼,「你死了就算了,別耗着我和你一起死!」

    小七被周霽雪這聲怒吼徹底嚇住。她搜遍腦子裏留存過所有關於周霽雪的表情,就算師傅生氣了,最多也就是冷着臉,不理人,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猶如暴怒的獅子。哪裏還有一丁點,往日如玉似水謙謙君子的磨樣

    刺骨淒冷的山風從山崖下往上吹,兩個人的發和不明的情思糾纏到了一起。似乎永遠也牽扯不開,永遠的融在了一起。

    周霽雪見小七老實了,就緊緊壓着小七的身體,一點一點朝後退。艱難地大約退了三步的距離,周霽雪一個挺身,抱着小七從懸崖邊躍起。因為用力過猛,兩個人又齊齊的朝着懸崖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這回周霽雪沒再做什麼,任隨兩人倒下。因為這一次是他在下,小七在上。既摔不到小七,既沒了性命之憂,他還需要做什麼?

    兩個人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周霽雪的雙臂緊緊摟住小七,經過了剛剛的生死一線,小七也不想再鬧了。一動不動的趴在周霽雪的懷裏。

    整個世間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連從未停止呼嘯的山風也消失了。這世間好像只剩了兩個人,擁在一起,聆聽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溫暖。

    ------題外話------

    說好的大餐饕餮大餐來了。

    看的過癮嗎?

    一天發了我一個星期寫的字兒……

    從今天起,勵志做個勤勞的好青年。

    不刷微博,不刷淘寶,不刷微信,不刷qq,不刷美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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