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智賢此時滿面紅光,聲音高亢,說話時還手舞足蹈,動作幅度不小,沒醉,但是,顯然是到位了。
不過,這樣的狀態,不但不影響她的魅力,反而還額外增添了幾分。
此時的她,眼神有些天然的迷離,隨便看你一眼,都有些拋媚眼的樣子,而且是沒有經過變壓器變壓,電壓高達110千伏以上的那種媚眼。
媚眼如絲,秋波澹澹,就是不經意的一個眼波流轉,就能輕鬆的讓你沉迷進去,只想着去追尋,去追尋那波光的源頭。
最美的照片,肯定不是擺拍而來,最美的風情,往往也是來自這樣不經意的流露的時候。
馮一平又有了些微醺的感覺,嗯,肯定是因為這醉人的春風的緣故。
在車隊四周站着的那些人歐文的手下,一個個依然身姿筆挺,但肉眼都可以看到他們呼出的熱氣,好吧,此時的風,雖然也可以說是春風,但真不會讓人沉醉,反倒是最會讓人清醒。
那一定是月亮惹的禍。
沒有星光,墨色的天空上,那像峨眉一般的上弦月,悄悄的隱在看不見的雲層後。
表找我,我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沒那個本事。
那,哦,一定是車裏的香氣了。
馮一平總算找到了一個背鍋的因素。
車裏這會,確實是香的,淡淡的酒香之外,還有一抹若有還無,捉摸不定,但偏偏讓你印象深刻的香味。
「你用的是什麼香水?」馮一平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對這個沒有研究?」全智賢看着他問了一句,眼睛又一眨一眨的。
馮一平聳了聳肩,「這個,真沒有,」
「halloeenfatalrose,」全智賢大大方方的把手腕伸到馮一平面前。
馮一平忍不住吸了下鼻子,這是一種貫穿着玫瑰的芬芳,散發着淡淡的優雅的香水。
但它演繹出來的最後的效果,確實那種似有若無的曖昧,以及誘惑,真的再適合現在這個場景不過。
「萬聖節致命玫瑰?」馮一平直譯了一下,他下意識的讓自己離那隻皓腕遠一點。
她是送來讓你聞的,不是讓你親的。
萬聖節和致命兩個詞疊加在一起,就很有些恐怖的意味,再綴上一個和這兩個詞有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詞,玫瑰,單這個名字,就非常吸引人,讓人很有探究的性質。
致命不致命且不說,這樣的香水,用在全智賢這樣年輕的女孩身上,確實比那些以麝香為主的性感香水,更合適,同時也更吸引人。
「不,叫紫屋天鵝絨,」全智賢自己也輕輕的嗅了一下,閉上眼睛,一副很享受很沉醉的樣子,「我最喜歡這種香水,」
她這突然沉靜下來,卻又有另一種動人的風情。
駕駛座上,一直目視前方的歐文,怎麼覺得後座上老闆好像看了自己幾眼,哦,我現在有些多餘,對嗎?
他馬上拿出潛行的本事,悄無聲息的走下車去。
那微不可查的關門聲,叫醒了馮一平,你這個傢伙,下去幹什麼呢?
以我們的關係來說,這樣的時候,有你在旁邊,其實我們才更自在。
你下去就下去吧,還把燈都關了,把燈都關了也沒關係,這是個好習慣,節能,但是,你還把加裝的氛圍燈打開了,你不但把氛圍燈打開了,你還放上了音樂,而且那還是請個,你這是蝦米意思?
真有你以為的那樣的想法,我們不會進屋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留我們兩個在這樣密閉的車上,我就也只能請她下車了。
他才正準備下車,旁邊的全智賢也睜開了眼睛,「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深深的憔悴?」
馮一平一下子愣住了。
難道說你們學表演的,都能觀察得這麼細緻入微嗎?
「你知道,春節里,應酬太多,說起來,這個假期真比全力工作還要累,」
全智賢轉向他,眼睛一閃一閃的,就像夜空裏最亮的星一樣,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分明是,不是,不會是這個原因。
馮一平有些掩飾不下去,於是他也閉上了眼睛。
於他而言,現在工作上的事,真不會讓他太擔心,方向正確,進入的時機合適,還都有了最匹配的負責人,自己就是不過問,那些項目也會很快都成為參天大樹,為自己獲利的同時,也能庇護更多的人。
但是,在個人問題上,就是這次矽谷那邊的進程,和自己預想的一樣順利,不過也只是解決了一個麻煩而已,並不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問題。
而情之一物,最是傷人不過,哪怕他現在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也不會有什麼例外。
一隻手在他手上拍了拍,「我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原因,但我能感覺出來,你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人,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或許有時候,在有些事上,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桎梏,」
馮一平睜開了眼睛,「你不是醉了嗎?」
「醉?這種程度的應酬,早就習慣了,」
「好吧,那我想說,從另外的一個角度看,是不是有些時候,在有些事上,像你這樣年輕的女孩子,也會是一個專家,或者是一個哲學家?」
「其它女孩子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但你有可能知道,」她斜了馮一平一眼。
「不過,我有時候確實也很苦惱這個問題,對於有些事的認識,就像你在商業上一樣,確實有一種可以說是天賦的能力,」
我其實是開掛的,馮一平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
「好了,今天晚上很開心,這是我出席的一次最出乎我預料之外的滿意的應酬,當然,現在我認為,這其實不是應酬,」
她看起來也是想到哪說到哪,「總之,很高興認識你馮先生,再見,晚安!」
「就這麼再見了嗎,按說,不是應該請我進去喝一杯咖啡?」這時候,馮一平又佔據了主動。
全智賢的大眼睛又眨了眨,「咖啡提神,而你現在需要休息,」
就像美有千百種一樣,休息,也可以有好多種形式,現在這樣,也是一種不錯的休息模式。
她自己打開車門,「祝你在韓國,不,祝你一切順利,」
看着她飄然下車,馮一平有一些失落,也有一些輕鬆,那個不知道等在哪裏的助理,確實再高興不過,一個箭步衝上來,急急忙忙的扶着全智賢朝家裏走。
看她的樣子,是巴不得這會離馮一平越遠越好。
小助理偷偷的回頭看了一下,她還就是這麼想的,不問將來,但你們不過才第一次見面,這個程度,已經夠夠的了。
馮一平搖頭笑了,我是洪水猛獸嗎?
只是,負責任,桎梏,置身事外的時候,我們總是能說得很輕鬆,但身在局中後,誰還能那麼灑脫?
有些人,你有怎麼能忍心去辜負?
但問題就在那,對有些人負責的同時,會傷害另一些人,為了不辜負有些人,必然會辜負另外的人……。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這些無解的問題,唉,真是頭痛。
那邊,全智賢停在院門口,高高的揚手朝這邊示意,馮一平也探出身去,搖了幾下手,他看到,那邊的人好像笑了,摟着身旁比她矮的助理,三步一回頭的走進屋裏。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看着五里的燈亮起來,馮一平還是有一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也就是這一次交集了吧。
音樂還在響着,這是竟然換了一首普通話的歌,還是馮一平挺熟悉的那首,靜謐的夜裏,蔡琴的聲音在有些寂寥的車廂里迴響着,「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麗,啊,有情天地,我滿心歡喜,」
馮一平稍稍有些挫敗的想,如果把「有情」,換成「友情」,那這兩句歌詞,倒真是今晚的寫照。
歐文走上車來,「老闆,我們得走了,全小姐那邊的工作人員說,記者正在趕來的路上,」
那這裏還真是不好久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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