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概歸感概,第二天,夫妻倆還是清早就起床。梅秋萍準備早飯,早上還是要煮飯,不然中午兩個饅頭頂不住。菜簡單,昨天晚上的剩下的豆腐熱一下,還炒了一碟鹹菜。
馮振昌準備好做生意的那一套,兩人吃完飯出門的時候,左鄰右舍和他們一樣,不是收拾好了準備出門,就是在急匆匆的吃着早飯。
其實早上是沒什麼生意的,大早上的,有多少人買栗子吃呢。但一來他們習慣了早起,二來,梅秋萍說的,哪怕早上就買個半斤一斤的,那不也是幾塊錢!
二人從一個小區門口走過,小區規模不小,他們經過的這個出口處,一溜排開四輛簡易推車,熱氣騰騰的。一個買包子饅頭,一個買糯米飯,一個買麵條,還有一個炸油條,生意都不錯,不但出去上班的會去買,還有小區裏面的老人和主婦提着籃子來買的。
梅秋萍在後面叫馮振昌,「停一下,停一下。」
馮振昌剎好車,看她看着那邊,「怎麼,你還捨得花錢買早飯唄?」
梅秋萍就說,「剛剛吃的飽飽的,我就看一下。」
馮振昌也看了,比較了一下,和他的這輛車差別不大,最主要的就是一定要有個大爐子。
「哦,是的啊,我們也可以做些早點來賣啊!」夫妻倆幾乎同時說出來。
那就索性停一會,數數對面有多少生意。二人索性把攤子擺開,卻沒有一個人光顧,他們也無所謂,熱切數着對面買早點的人——那一個人就意味着至少幾毛錢的收入啊!一直到9點多快十點,對面都準備推車走人,他們這才往學校趕。
二人一合計,就連生意最差的糯米飯攤子,從他們數的時候算起,也有三十幾人光顧,哪怕一個人只賺兩毛,那至少也有六塊多錢,一個月下來,那也有兩百多塊!
早點肯定可以做,那做什麼呢?
等到在大學門口把攤子擺好的時候,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就賣大包子,做一素一葷的,素的就粉絲或者從家裏帶來的鹹菜,葷的就豬肉。至於價格,明天早上起早去轉幾個包子攤。地點呢,也不用去和其它人搶生意,就在他們現在的這個地方,老師學生的,總會有人買,萬一有賣剩下的,剛好,他們可以做中飯。只是還要花錢,因為要再置辦一口大鐵鍋,一個蒸籠。
馮一平現在的日子其實很不錯!在學校,他雖然也操心賺錢,但再苦再累,怎麼比得過工作以後成家立業的辛苦。
因為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的心情一直很愉悅、放鬆,雖然都是鹹菜就飯,他甚至覺得肚子上是不是又長肉了,他可不想到三十多歲以後,又哪裏都不突出,就肚子突出。現在這個身材挺好的,保持到二十年後,絕對是超級男模的身材,標準的衣服架子。所以,他在鄭重的考慮,是不是要做平板支撐,要毫不留情的把小肚子扼殺在萌芽中,順便練練腹肌。
對男人來說,腹肌這玩意,真是個好東西,後來不少腐女,看到那些秀出六塊或八塊腹肌的男人,眼睛裏都能長出爪子來。
馮一平記得,三十歲之後,他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那軟塌塌的大肚子。
關於這個大肚子,他還有一次特別尷尬的經歷。
每年,他都要到上海參加春季五金會,那次尷尬的經歷,就發生在一次回程過安檢時。原來過了安檢門後,安檢人員拿掃描儀再掃一次,然後雙手再在旅客衣服外面大致摸一下,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那幾年國內特別是機場的安檢越來越嚴,所有的液體一律不准帶上飛機,而且每個人的腰帶也是重點檢查項目。
那次安檢的工作人員是年輕女孩子,蠻清秀的,所有項目檢查完,最後要摸一摸馮一平的腰帶,腰帶是在毛衣底下的,女孩子的小手直接插進毛衣,去檢查下面的腰帶。好死不死的,馮一平的毛衣是羊絨材質,他直接貼肉穿的。女孩子的半個巴掌自然就摸到了他肚子上,估計那個女孩子也沒想到,一時有些愣,估計是想這軟綿綿的是什麼呢?然後估計也是下意識的,還拍了兩下,然後明白過來,馬上把手縮回來。
馮一平當時也是一愣,然後比那個女孩子還尷尬,一張老臉馬上變成紅蘋果。男人嘛,在年輕靚麗的女孩子面前,哪個不想表現的好一些。現在倒好,讓一個女孩子摸到了他最大的軟肋,而且說不定接下來幾天,都會成為那個女孩子和同事以及閨蜜之間的笑料!馮一平當時那個心啊,哇涼哇涼的啊!所以回廣州之後,當天他就開始做仰臥起坐,並且一直堅持了下來。不過,他再努力運動,突出的肚子始終沒有練回去。
現在有這麼好的底子,如果從現在開始練,腹肌應該能練出來。不過,還是存在一個空間的問題,不說其它,就做個俯臥撐吧,現在都沒地方,別的同學看到了,肯定還會笑話。那就還是等一等吧,等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再說。
生活上,除了晚上睡覺還是不太適應以外,其它都湊合。飯是至少能吃個大半飽的,這個星期,有了五塊錢零花,還肖志傑兩塊五,還剩一半,昨天早上還能到小廚房那買了一個老師們剩下的肉包子。菜呢,總是醃菜也無所謂,他吃的慣,而且醃菜下飯啊。
學習當然不輕鬆,因為老師上課的進度都很快,但至少目前來說,就連原來他成績比較一般的代數和化學,他都覺得很容易,知識面都還很淺。至於其它的就更不在話下,比如英語和政治,他不用怎麼聽課,自己預習複習就可以,所以他就有時間準備掙下一筆稿費。
他本來是想綜合湯姆漢克斯的《飛越童真》,和劉德華的《童夢奇緣》這兩部電影,來寫一個初中生一夜長大的故事。但現在這個時候,人們對這類奇幻題材的接受程度,他有些拿不準,所以還是換了一個大家肯定能接受的題材。
現錢收了六百多斤之外,外公又用自己的面子,一家幾十上百斤的,又欠錢收了了五百多斤板栗,算算又是欠了一千五六百塊,壓力還是很大的。
這一次,他想寫的是關於動物的故事,具體說是狗狗的故事。這種題材的文章,人們是能接受的,而且,就他這個年紀寫這個題材,也算合適,沒有被人置喙的地方。
農村的小孩子,從小就接觸很多動物。家家戶戶都養的雞和豬,還有些人家會養幾隻鵝或者鴨子。一般幾戶人家共養一頭牛,還有些人家,比如他二伯家,養了群羊。除此之外,還有貓和狗,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有,一個抓老鼠,一個看家,反正也額外用不了多少糧食。
雞不說,這個簡單,每天撒上幾把穀子就好,至於孵小雞,那是技術活,村裏的是個主婦里大概有一兩個能行,好強的梅秋萍也可也。
牛呢,除了春耕秋種的那陣子,要它出力,平時就是要讓它吃飽肚子,好在有草牛自己會吃,不像豬,要打豬草回來餵。不過牛是大牲畜,農家最值錢的牲畜,所以大家都很在意。
所以放牛有一件事特別要緊,千萬不要讓它和其它的牛打架,牛在山上打起架來很容易出事,人也不好去把它們分開,走的近了,暴怒的牛可是六親不認,被一頭牛正面衝撞或者被牛頭上的角頂一下,誰都受不了。
但是一個壪裏面,總有那麼一兩頭牛脾氣很暴躁。關於這個,村裏有些說法,平時很蠻,也不講理的人,他們家的牛也一樣,總是想欺負其它的牛,總結來說,類似如「牛肖其人」,比如馮文家,他爺爺放的牛,他爸爸放的牛,都是那種愛找架打的牛。
這些牛,只要見到另外的公牛,馬上進入戰鬥狀態。前腿稍彎,頭上的兩隻角向前斜頂,呼哧呼哧的朝另一頭牛那裏湊,準備頂角。這個時候,你一定要拽緊拴住自己家牛鼻子的繩子,死死的拉住它,把它趕到旁邊,如果還不聽使喚,就從旁邊隨便折條樹枝,使勁抽它幾下。
到山上也要留心,儘量不要和那幾頭愛打架的牛在一座山上,萬一在一座山上,放的時候一定要把牛系住,離那頭牛遠一些。同時也要小心留意,看到那頭牛有過來的傾向,遠遠的就要把它趕回去。
但是即便大家再小心,有些事總是免不了。比如自己家牛是繫着的,對方是散放的,一不留神沒看到那頭牛過來。還有,牛本來是繫着的,但它自己掙脫了。最倒霉的,是,兩頭牛都隔的遠遠的,也都系的緊緊的,但其中一頭牛木頭做的鼻針斷了,讓它徹底的沒了束縛。
馮一平記得很清楚,三年級暑假的時候,堂侄馮大志家的牛鼻針斷了,找另一頭牛打架,還沒等人把它們分開,馮大志家的牛反倒被另外一頭牛頂到山下,然後怎麼也站不起來,躺在那裏一聲接一聲的嘶鳴着,那嘶鳴聲,讓人聽了很傷心很傷心。
後來,壪里十幾個壯勞力輪換着把它抬回來,獸醫說,一條腿斷了,肋骨也斷了三根,沒得治,只能殺了吧。
然後第二天中午,大半個壪的人都來看,不,不能說看,應該說是給它送行吧,只那些小孩子嘛不懂,上躥下跳的,圍觀的大人們,沒有一個臉上帶笑的。
不像殺豬,殺豬是年年有,一年村里會殺幾十上百頭,村裏有兩個殺豬匠,就這樣,年底的時候還忙不過來。牛就不一樣,殺牛也是個技術活,而且是好多年不會殺一頭,所以也沒人有過這樣的經驗,只知道,殺這麼大的牛,是要敲它的鼻子那裏。
馮一平當時擠到最中間看,牛就躺在那裏,不動彈,也不再叫喚,可能是喉嚨都啞了吧。馮一平當時就站在牛頭那,看了一眼,他就怔住了,他分明看到,大大的牛眼邊,溢出來的黃豆大的眼淚——即使多年以後,他也是堅持這麼跟父母說的,那絕對是牛流的眼淚。想來那牛也知道自己的狀況,不管是痛,還是傷心,還是怕,總之,那頭牛,它當時在流淚。
所以,等到馮大志拿着劈柴的斧頭過來,叫馮一平讓開的時候,馮一平馬上擠出去逃走了,他實在不敢看接下來的事情。
這件事導致的後果就是,每當在電視上看到西班牙的鬥牛,他就馬上換台。他覺得那很殘忍,甚至有些變態,他很想問那些站在場中得意洋洋的鬥牛士,和看台上那些鼓掌起鬨的觀眾,你們有沒有看到,那躺在場中的,被細劍,一劍劍刺死的,可憐的牛,它眼角那豆大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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